金穗要去探親這件事,孟家灣早已人盡皆知。
胡慧芳酸溜溜地對丈夫說:“還說沒錢呢,這會兒又有錢去南濱探親。就是怕我們還不起!”
陳大春說:“你說兩句吧。”
“你說也奇怪哈。那孟思昭之前三年都沒回家,也沒去部隊。今年是見鬼了,先是他回家,這會兒又讓媳婦去探親,這太反常了吧?”胡慧芳又說。
“人家現在好,還不準別人想媳婦?”陳大春瞪:“你沒事出去嚼舌頭,讓人家聽見看我們的笑話。”
胡慧芳不悅:“我們本就是個笑話。”
賀淑芬那邊給金穗準備的是炸油饃。周月無于衷,孟廣和覺得自己作為大隊長,孟思昭回來對他也頗有幫助,就讓肖晶晶也隨意準備了一些小吃。
周月說:“路途那麼遠,帶過去又不方便。要我說,也不差這些東西,不如讓孟凡和思俊在家里多幫干點農活。”
孟思凡說:“農活要干,東西也要準備一點嘛!你是大隊長的家屬,得大方些。”
周月舉起拳頭來就想打他:“我大方一點?要不是你這個報應不省心,我至于丟那麼大臉?”
孟廣和在邊上不耐煩地說:“唉呀事過去就算了,整天念叨著有什麼意思?”
孟思凡附和:“就是,有什麼意思。”
這個小伙子有耐心的,在金穗明確拒絕不讓他給金秀寫信之后,他沒有氣餒,反而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反正金秀當學徒這幾年也不能談,他等就是了。
在知道金穗要探親之后,還特意跟說:“嫂子,家里的活兒我會幫你做的。”
金穗婉拒他:“你大哥要教書,家里的活兒也不忙不過的,我這邊讓廣安叔幫照顧呢。”
他憨憨地笑了笑說:“沒事的,我顧得過來。”
金穗知道他固執,沒再說什麼,就由著他了。后來他又說要送去縣城,順便買點好東西。
要出門這天,金穗早早醒了,輕手輕腳地把雙胞胎的挪到一旁去,起來做早飯。
早飯是一鍋粥,外加玉米煎的餅子,就點腌菜吃了。
這邊在廚房開,方敏那邊也起來搭把手。剛弄好,吳海蘭和孟思凡就過來。
金穗招呼他們一起吃早飯。
吃完早飯,準備出發去縣城。孟思凡幫忙挑擔,金穗的行李由自己和吳海蘭拎著。
三個人快要走到大路上,孟廣安從背后氣吁吁地追上來。
金穗停下,奇怪地看著他:“爸,你怎麼來了?”
孟廣安著氣說:“我來送送你。”
金穗笑:“有思凡和海蘭嫂子跟我一起走,你就放心吧。現在天熱,來回走一汗,多不舒服。”
他搖著頭說:“沒關系的,就送你到青山火車站。”
吳海蘭說:“廣安叔要送就送吧,也是一片苦心。”
金穗嘆了口氣:“行吧,你就把我送到青山火車站。”
四個人在路上流挑擔拎行李。
去到青山火車站,金穗買了車票,回到椅子上坐著。孟廣安把拉到外面的僻靜,從兜里掏出五十塊錢來給金穗:“在外頭要花錢的地方多,思昭才還完債,怕是也沒什麼錢,你們也別舍不得花,讓人輕看了。好歹他現在也是個軍。”
金穗拒絕:“爸,不用你給錢。上次人家不是給匯了二百塊錢回來嗎?用這筆錢過去都夠夠的了。”
孟廣安說:“那錢能花嗎?你過去問清楚了,該還的就還。”
他的意思很明了,他的兒子是個軍,不管是花錢還是干什麼,一切都要在不影響他兒子的前提下。
所以這麼多年的鐵公,難得大方一次。
想想平常孟思明也常到的屋子來吃飯,有什麼好吃的也想著他那邊一份。金穗收下錢:“行,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孟廣安不自在地說:“都一家人,這麼生分干什麼?”
到點,綠皮火車從前方慢慢駛車站。孟廣安幫忙把貨和行李搬到火車上就下去,最后在窗口外面待:“路上注意安全。”
金穗點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家里就麻煩你了。”
孟廣安把手背在后,輕搖著頭說:“沒事,我還干得。你過去好好跟思昭相。”
火車開,金穗朝他揮手:“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到了縣城,金穗先在火車站里把去南濱的車票買了。隨后帶孟思蘭去國營大飯店送貨,并待大廚:“我要去部隊探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由我嫂子給你們送貨,有什麼事你們直接跟說就行。”
大廚笑嘻嘻地說:“不會不回來了吧?”
“哪能不回來呢?我手續還沒有辦,本走不了。”金穗說。
做完國營飯店的接,金穗帶吳海蘭去林向前家。孟思凡說要去找同學,沒再一同前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吳海蘭嘀咕:“我覺得這小子有名堂。”
金穗撇:“這小子看著向,實際上得很。”
孟思凡是要來縣城買好東西。不過他先去郵局,趁著顧璇沒有下班,給打一個電話。
顧璇聽出他的聲音,好笑地問道:“思凡,找我有什麼事?”
他說:“顧老師,天氣轉涼了,金穗嫂子托我給金秀寄些東西去。”
顧璇問道:“怕不是金穗要寄,是你要寄吧?”
他頭:“給買點線過去,讓自己織件服圍巾什麼的。”他也毫不掩飾地說。
顧璇說:“行了,難得你有這份心。東西就寄過來給我轉,你找支筆記一下地址。”
抄完地址,孟思凡再三跟道謝,就興沖沖去供銷社買線。
金穗帶吳海蘭去林向前家,簡單地吃了個午飯。李紅梅知道今天去部隊探親,拿出一塊厚布料送給:“這種料子做件外套不錯的,你到了那邊就做一件,南濱氣溫比我們這兒低。”
金穗不要:“我都帶了好多東西去,包里塞不下啦。”
李紅梅笑:“我這兒還有旅行包呢,到時候你回來還我就是了。”
金穗額:“這麼貴重的布料我怎麼可以收?”
李紅梅說:“怎麼就不能收?你平常給家里送的東西也不,我都沒什麼回贈你的。這次就正好給機會了。”
金穗還要推辭,吳海蘭說:“給你就收了唄。聽說部隊家屬有不城里人,還有些干部,別讓人家看扁了。”
李紅梅在一旁搭腔:“就是就是。我跟你說,有些家屬可勢利了,看不上我們小地方過去的家屬。”
金穗笑:“那我可爭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