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昭想了想,放下筷子說:“我早想問你了,你看這些書干什麼?探親來還帶著。”
“我要考大學!”金穗說。
孟思昭聽到這個答案,把里的飯噴出來。他順好氣才說:“雖然我一直很信任你的實力,但上大學是不是太離譜了些?現在能上大學的都是工農兵。”
金穗認真地說:“孟思昭,我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他問。
“如果我能考上了,你也考一個,怎麼樣?”金穗帶著挑釁的語氣說。
“我還能上大學?我明年就二十七歲了,該當爹了。”孟思昭差點又要噴飯。
金穗淡淡地說:“你不是說前途和家庭兩樣都要嗎?要是考上個大學,那你前途更明了不是?”
他訕訕地說:“我這把年紀還想上大學,那不是比登天還難嗎?”
以現在的推薦評估制度,就算想上大學,也得找過的關系才行。他沒錢送禮,才懶得去折騰。
金穗挑著飯盒里的白米飯說:“我到這兒來探親,是想跟你討論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我以后上大學了,娟娟和婷婷該怎麼辦?”
孟思昭看著:“你來真的?”
“不然你以為我干嘛?想著來跟你睡覺?犯得著花這麼多錢跑這麼遠嗎?”金穗也看他。
孟思昭覺得頭痛:“你先別說了,讓我好好消化消化。”
金穗淡然地說道:“行,我不你。我回去之前,咱倆把這個問題解決好。不過我跟你說,不要妄想我會打消這個念頭,我不想一輩子窩在孟家灣給你伺候一家老小。”
如果放在以前,聽到說這樣的話,他肯定覺得是瘋了。可是這半年多來,一直在縣城做生意,又當了先進,眼界開闊有想法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他還是說:“你才初中畢業,想考大學多難呢。考不考得上還不一定。”
“不怕,可以多考幾年。”
孟思昭這下又覺得更不可思議了:“你還想多考幾年?你不考慮該生孩子了嗎?”
“把娟娟婷婷視若己出不就好了嗎?”金穗反問他。
孟思昭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金穗說:“把們姐妹倆帶大,就夠嗆了。你還想再生一兩個自己的孩子,你找別人生吧。”
孟思昭把飯盒拍在桌子上:“你這個人真是,剛來探親就非得要氣我?”
金穗趕替他口,笑嘻嘻地說:“哪能呢?昨晚我不是心疼你了嗎?”
拳打到棉花上,孟思昭無可奈何,著的臉蛋威脅道:“你再說這種混賬話,我打你屁!”
吃完飯,金穗去把飯盒洗了,孟思昭拎桶和盆到外面洗服。
在部隊,軍人都是自己洗服的,家屬來探親,他們可不好意思洗人服,除非真沒辦法。
現在他一個大男人在水龍頭下服,家屬院里幾個好事的人站在門口看,然后相互遞眼。們的慣思維,男做家務不是他恤人,而是人懶。
當中有人是認識孟思昭的,原先知道他的婆娘兇,現在再加上一個懶。這平常在外頭威風凜凜的男人,在人面前怎麼這一副窩囊樣?
孟思昭不知道那些人怎麼看。他把服好再漂干凈,就拎回屋里,晾在院子的屋檐下。
他有睡午覺的習慣。關上門來,一個睡覺,一個看書,相得倒也融洽。
下午孟思昭起床回單位前,對金穗說:“你別也老窩在屋子里,下午要沒事你到鎮子的市場逛逛,買些菜回來,再買些其他用得著件。”
金穗正埋頭寫草稿,頭也不抬地說:“我知道了。你晚上回來嗎?”
“不確定。晚上我不回來,你自己解決晚飯吧。”孟思昭本想親親再走,想起吃飯時說的什麼讓他找別的人生孩子了,臉馬上冷下來,連“再見”都沒說,關上門就走。
田如玉早來十多天,加上為人比較熱,出手大方,因此認識了好些家屬。喬行遠出門后,把屋子清掃完,準備去找金穗。
還沒有打掃完,就有相的家屬來串門,然后眉弄眼地說:“田嫂子,聽說了嗎?今天猛虎營偵察連連長在外頭洗服呢。嘖嘖,他的婆娘真威風,敢讓男人洗服。”
田如玉用一慣的笑容應付:“怎麼啦?軍功章里有男人的一半,還有人的一半。那家務活,男人干點有什麼?你們大驚小怪的。”
“我就沒見過洗服的男人,別的不說,就你們家喬參謀就沒洗過吧?”
“沒洗過是什麼榮的事嗎?依我看,人家孟連長干得好的,讓那些大老爺們看看,人家是怎麼疼媳婦的。”田如玉冷冷地說。
那人自討了個沒趣,多說兩句話就走了。
田如玉關上門,往東頭金穗的屋子走去。到了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金穗起床了嗎?我是田嫂子。”
金穗放下書本,去給開門:“我就沒午睡,嫂子你快進來吧。”
田如玉進門,首先看到在那張舊書桌上擺著的課本。去拿起來看,驚訝地說:“你在看高中教材?”
金穗不好意思地撓頭:“這不是太無聊了嗎?看看這個打發打發時間。”
田如玉噗哧一聲笑:“這家屬院里,多的是人,你要是無聊,隨便去串門找人聊天去。”
金穗搖頭:“我不去,說多了容易惹是非。”
“唉,那倒是真的。有些人說得來,有些人說不來。為著和氣,又拉不下面子。好在我只是臨時來隊,過一陣子就回去。”田如玉說。
家屬院有一種自一派的小圈子,這種圈子的形,一是看男人的出和職務,二是看人的出和社會地位。
簡單說,就是農村跟農村的合得來,城里跟城里的合得來。然后雙方相互看不順眼。
一方覺得農村來的,大字不識幾個脾氣還暴,遇著事不講理。另一方覺得城里來的小氣,花頭多,會拍馬屁盡是搞些虛的。
金穗沒住過家屬院,前世上大學可就已經會到了這兩種出的人,想要真正當朋友是不太可能的。所以盡量不要去融任何一個圈子。
“在公社里平素就要跟很多人打道說話,我到這兒來可是為了躲清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