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凝初見到孟思昭,臉上一陣驚喜,待看到后頭進來的金穗,馬上就變了臉。
金穗看著,饒有興趣地說:“我倒是想知道,溫醫生如何保住孟思昭的前途?”
王江小聲斥:“你別在這兒搗!”
金穗笑,坐到椅子上來,蹺起二郎說:“我怎麼就搗呢?孟思昭是我丈夫,事關他的前途,我怎麼可以不知道?溫醫生,你說是吧?”
溫曉凝從對孟思昭有好開始,一直就看不上金穗這種鄉下人。在的印象里,鄉下人遇著事,要麼只會哭,要麼只會問怎麼辦。像這樣有竹的樣子,倒像那些有點級別的員。
微不自在地說:“我說可以,當然不會是一句空話。”
“那好。現在外頭傳孟思昭的家屬故意給三連連長的兒子吃過期的東西,害得那個孩子差點沒命,這件事你看要怎麼理?”金穗慢悠悠地問。
溫曉凝說:“我怎麼知道?這又不是我闖的禍。”
金穗冷笑:“我當溫醫生是有多大的能耐呢,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敢你將來用的也只是自己家庭的關系?”
王江在邊上勸:“你適可而止吧。”
金穗問孟思昭:“你說我要閉嗎?”
孟思昭搖頭:“不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說了什麼,傳出去也不可能是我們傳。”說完,他意味不明地看一眼王江和溫曉凝。
王江跳腳:“你看我干什麼?我是那種嚼舌頭的人嗎?”
金穗又是一陣冷笑:“你嚼不嚼舌頭我不知道,既然我來了,有些事就一次弄清楚。關于說我是母老虎的這個名號,是誰傳出去的?”
王江撓撓頭:“這個?事過去太久,我不記得了。”
金穗:“這個回答太不要臉了吧?”
“嘖!你看看,你看看,”王江指著,然后對孟思昭說:“就從來沒有誰的家屬敢這樣跟我說話。”
孟思昭不語,金穗嗆他:“你總共才見過幾個家屬呢?”
王江被這話到了心窩子。連隊的戰士以年輕人居多,有幾個結了婚,因為經濟關系,家屬沒來探過親。而家屬院的那些隨軍家屬,都是干部的妻子,人家男人級別比他高,見誰他都得喊一聲嫂子。
唯有孟思昭跟他平級,又是工作搭檔,他不用喊嫂子。
溫曉凝見他們在一旁斗,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似的,這下把晾在一旁,心里十分不舒服。
用委屈的表看向孟思昭,誰知道他的眼睛卻一直放在金穗上。
王江連連搖頭:“我怕了,怕了。”
金穗揶揄道:“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就怕了?”
“古人云,唯子與小人難養也。”王江說。
金穗:“你小心我去告你歧視婦。”
“別別,咱們隨意說說,開玩笑呢。”王江真是甘拜下風。
溫曉凝清清嗓子:“既然沒我什麼事,我先走了。”
金穗住:“溫醫生別走,事兒還沒有解決完呢。”
冷笑道:“不是我沒能耐嗎?”
“你確實是沒能耐,所以你以后不要隨便說,你可以保住孟思昭的前途。”金穗義正言辭地對說。
溫曉凝反問:“那你又有什麼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金穗微微昂起頭,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說:“我未必有能力解決他的問題,但我可以和他共進退,你能嗎?”
這話把溫曉凝問住了。
金穗繼續說:“假如明天因為這種流言,孟思昭被調查,被分,被部隊強制轉業回老家,你還可以接褪去英雄環回家種田的孟思昭嗎?”
溫曉凝抿著,好像在思考。
“你只知道他是戰斗英雄,不知道他家里有一個老父親,還有一個九歲的弟弟,兩個四歲的侄,你能全部接納這些人嗎?你可以與他們融洽相嗎?”
面對金穗的質問,溫曉凝皺皺眉頭,最后下了決心說:“你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金穗湊近問:“你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你可以接,你的家庭可以接?如果你有這種自信,可以馬上給你家里打電話問問。”
孟思昭皺眉看:“你別瞎說。”
“我不瞎說。要是能全盤接,那我只好讓賢,我不是正愁娟娟婷婷將來怎麼安置呢。”金穗灑地說。
“金穗!”孟思昭拉長聲調,有警告的意味。
王江連忙問:“怎麼啦?怎麼要另外安置娟娟和婷婷?”
孟思昭擺手:“這事兒以后再說,現在還沒有影子呢。”
溫曉凝又輕易地被他們三個人排除在外,心里除了失落,還有一恨意。強調:“我首先是一個軍人,其次才是一個醫生。”
這句話又讓金穗不屑地笑:“所以,那又如何?你要強調自己是個軍人,那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你不清楚?”
王江被金穗這強大的邏輯鎮住了,他不知道農村婦也可以夸夸其談,說得頭頭是道。道理一講起來,好像比他這個指導員還能說。
這話問得溫曉凝臉一陣紅一陣白。
金穗說:“溫醫生,倘若你真是喜歡孟思昭,那他遇到危機的時候,你該想辦法去幫他解決,而不是用來換。孟思昭是個戰斗英雄,然而本質上更是個人。你若是把他當人,那首先要學會尊重他,尊重他的想法,尊重他的決定。”
王江對孟思昭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溫曉凝現在說不出話來,跟王江一樣,被敏銳的思維鎮住了。
金穗說完,嘆一口氣說道:“部隊里明明還有比他更好的人,你怎麼就不能多看一眼別的地方呢?你有良好的家世,過高等教育,你應該有一個更廣闊的舞臺。”
溫曉凝小聲說:“但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孟思昭。”
金穗噗哧笑了:“孟思昭又不是神。要不這樣吧,現在讓孟思昭表個態,他要是愿意跟我離婚,我二話不說馬上就可以辦手續。”
孟思昭瞪:“你這說的什麼屁話?離什麼婚?我結的可是軍婚!”
王江對溫曉凝說:“你看,事到這一步有什麼意思呢?”
孟思昭去打開他書桌的屜,從里面翻出一個信封,再出一張報紙,遞給溫曉凝:“溫醫生,這是我妻子金穗,沒有配不上我。以后請你不要在別人面前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