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金穗竭盡所能地弄了幾個菜，紅繞魚、燜木耳、鴨子燜酸筍、臘炒茨菇、青椒炒豆腐片，還有一碗雜鴨雜湯。
和方敏兩個人帶著四個孩子一起吃年夜飯。
孟思明看著一桌子的菜，興地說：“要是天天過年就好了。”
方敏嘆：“現在跟著你二嫂，我們吃的已經好多了，平時不比過年差。”
金穗給每個孩子夾了，說道：“以后你們好好讀書，平常日子都會比過年好。”
娟娟說：“以后我要讓嬸子天天吃。”
婷婷說：“那我讓嬸子天天穿新服！”
金穗聽得要噴飯，方敏也笑得合不上：“這姐倆真是會哄人。”
孟思明惆悵地說道：“過年要是全家人都在就好了。”
一提這個，兩個大人的臉沉了下來。金穗說：“你姐嫁人了，不能在娘家過年，初二就回來了。”
孟思明說：“為什麼不可以在娘家過年呢？”
金穗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早就倡導男平等了，但是依舊有很多人把兒視為洪水猛水一般，尤其是嫁出去的兒，不能在娘家過年，回娘家不能跟丈夫睡一個房間，不能在娘家坐月子。
方敏說：“因為你哥大嫂會不喜歡。”
娟娟又說：“以后我就要跟嬸子一起過年。”
金穗的頭：“只要我和你二叔還在，過年你們都回來。”
吃完年夜飯，方敏去燒水，今天晚上一家子的人都要洗澡換服。金穗給三個孩子都做了一件新外套，就留到大年初一穿著去村子里拜年。
這個當口，陳大春帶著虎子過來了。
金穗讓他進屋子里來，問道：“吃飯了沒？”
陳大春點頭：“吃過了。”
金穗問他：“做的什麼菜？”
他沒神地回答道：“就一個魚和一個。家里現在這樣，沒心過年。”
金穗這才問他：“你媽況怎麼樣？”
“不太好。”陳大春搖搖頭說道：“就還撐著一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斷了。對了，我來是想問問你，在縣城有沒有見過媛媛他們？”
金穗點頭：“有見過，當時還問他們過年回不回來。”
“那他們怎麼說？”陳大春焦急地問。
金穗說：“他們說能回盡量個時間回。”
陳大春嘆氣：“看看吧，要是初二不回來，我初三去給他們遞個信兒。趁著老娘還有一口氣在，趕回來送終。”
“未必就這麼不樂觀。我覺得還是送縣醫院好一些。”金穗說。
陳大春苦笑：“我何嘗不知道去縣里好一點？可是我們現在就這麼個條件，再送縣醫院，折騰一回，家里要大傷元氣。這一年出了這麼多事，我還沒能緩一緩。”
金穗說：“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那個人是生你養你的老娘。”
“我何嘗不知是我老娘啊！”陳大春說著眼睛泛紅了：“為著大業那個不爭氣的家伙，鬧了這麼多事，事過去我也就不計較了。可是我和孟爸真的盡力了，命該如此，怪不得誰。”
金穗聽他說這話，覺他是要過來借錢。可是現在都馬上要到新年了，再不懂事的人，也不能這個點兒過來借錢。
順著他的話說：“是啊，人各有命。你盡力就好。”
“以前為了我們兄妹三人，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和思昭的事。現在這樣，算惡有惡報吧，希你心里不要怨恨。作為一個帶三個孩子再嫁的人，很不容易。”陳大春說。
金穗松一口氣，只要不是借錢就好。
昨天要給孟廣安兩百塊錢，那是心里對他的一種同。如果帶著道德綁架來借錢，又是另一回事。
陳大春眉心：“可惜大業不能回來給送終了。”
金穗寬他：“你別這麼悲觀，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呢。”
“有時候我惡毒地想，就這樣結束也好了吧，不然癱在床上，對我來說也是沉重的負擔。弟弟坐牢，妹妹嫁人，思明又還小，責任全在我這個做大哥的上。”
金穗看著陳大春，無奈地說：“這也是你的命。算了，大過年的，別提這些。初二陳媛媛和張榮文要回來，你們把房間給打掃打掃。”
他說：“前幾天慧芳已經打掃干凈了。”
虎子跟思明幾個人在另一個屋子里玩，幾個孩子吵吵鬧鬧的，院子里生機的樣子。
陳大春只是過來問妹妹春節回娘家的事，再順便跟金穗吐吐苦水。等到時間晚一點，他就要回去。順便問了思明：“思明，跟大哥回去嗎？”
思明搖頭：“我跟二嫂一塊兒。”
見小叔不回，虎子也不想回去。他說：“我要跟小叔一起睡這邊。”
陳大春抓著他的手臂：“你不能在這兒，過年得跟爸媽一起守歲。”
虎子說：“小叔也沒跟爺爺一起守歲。”
陳大春生氣：“那不是爺爺在醫院沒回來嗎？”
虎子繼續說：“那小叔又不去醫院。”
聽得父子在爭吵，金穗說：“要不然就讓他在這兒住吧，橫豎我們也不是外人。如今你媽這樣，怕你倆也沒什麼心思，心不好就容易拿孩子出氣。”
思明也替這個侄子求：“大哥，那就虎子在這邊住吧，明天我們再回去。”
見金穗不反對，陳大春這才同意：“你在這邊，別調皮搗蛋，知道沒？”
虎子忙不迭地點頭：“嗯，絕對不會搗蛋。”
思明說：“他敢搗蛋我收拾他。”
陳大春對金穗說：“那給你們添麻煩了。”
金穗說：“過年孩子多才熱鬧，不麻煩。”
所有人洗完澡，都快九點了。沒有什麼娛樂設施，就是下下棋，或者是打打撲克。金穗一直在研究織。
前兩天做小吃的時候還留下一點糯米，到十點鐘，孩子們說了，方敏去和，給大家下湯圓吃。孩子多，除了妮妮之外，其余的四個人全手幫忙，很快就煮好一大鍋湯圓。
思明和虎子胃口不小，一人干掉一大碗。
快到十二點，陸續傳來鞭炮聲。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買一掛鞭炮，鞭炮聲能驅除不吉利的東西，讓來年順順利利。
金穗在心里默念：希來年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