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蓮啊！”
高立章拉長聲音喊弟妹的名字：“如今立勛不在了，有些事我們得好好說說。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家里老頭子老太太也托我們說個清楚。”
朱秀蓮瞟一眼這兄弟倆，沒有表地說：“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高立章說：“是這樣，立勛的骨灰我們要帶回老家去安葬。
他的在老家，原來他在部隊就見不著，人不在了得落葉歸，父母也好有個念想。”
“這是人之常。”
朱秀蓮說。
接下來是高立文說：“二哥在部隊的這些年，家里都是我們三兄弟盡孝，父母不好，看病吃藥都是我們掏。
你到南濱來隨軍，說是小家庭負擔重，往老家寄的錢都。
烈士有恤金，要分一半出來給老頭老太太養老看病。”
金穗在一旁聽得直皺眉。
合著過來商量事，全是他們在說，本沒考慮到人家孤兒寡母以后怎麼辦？
朱秀蓮聽高立文說完，看向金穗，見皺著眉頭。
輕輕一笑：“這個也是可以理解的。”
高立章接著說：“立勛的恤金，我們兄弟幾個也有份。”
金穗要被氣笑了。
朱秀蓮反問他：“那你們要怎麼分？”
高立文說：“父母那邊分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我們哥仨和你平分。”
“你們三個拿一半，朱嫂子一家拿一半？”
金穗說話。
擔心朱秀蓮算不來賬，替說。
高立章說：“不是，是那一半分四分。”
朱秀蓮聽完張大，說不出話來。
金穗盯著兄弟倆說：“這你們就欺人太甚了吧？”
這句話仿佛到了高氏兄弟倆的心窩子。
高立文沉不住氣，面目猙獰地說：“我們怎麼欺人太甚？
朱秀蓮沒有工作，到南濱來隨軍全靠我二哥養，寄給家里的錢得可憐，也不侍俸公婆。
要是在老家種地帶孩子，我二哥能多寄一些錢回去。”
金穗聽著這話，想到了在孟家灣生活的自己。
人人都把在部隊當兵的孩子當搖錢樹，隨便一搖，錢就像樹葉一下落下來，見者有份。
說：“就算朱嫂子在老家種地，高連長寄的錢回去，也是養老婆孩子的，你們意見這麼大干什麼？”
高立章說：“我們代他在家里盡孝，他也有義務照應侄子侄。”
朱秀蓮抿得的。
聽完他們這樣陳述，說：“合著你們都沒有義務照顧老人？
這些年我到南濱隨軍，人不在跟前，錢也是寄回去的。
我可以著良心，寄回去的錢，給兩們老人生活看病肯定是夠了。
你們和你們的孩子也要用，那是肯定不夠。”
高立章說：“當初我們不同意你來隨軍，你就非得要來。”
朱秀蓮冷笑：“奇怪了哈！
我要隨軍，只要他高立勛條件到了，我想隨就隨，怎麼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
“我們一直沒分家的！”
高立章說。
“沒分家又怎麼樣？
我有三個孩子要養，高立勛的工資，首先是要顧我們的孩子，再給一些給老人。
至于兄妹的孩子，顧得上就顧，顧不上你們也不能拿這個來指責我！
以前我在老家，沒分家的時候，白天要下地干活掙工分，回來還要做家務，照顧三個孩子。
你們欺負我男人不在家，什麼臟活兒累活兒都讓我做。
高宇小小年紀，飯吃不飽，還要聽你們怪氣地說，他老子不在家，他就得照顧爺爺。
那爺爺是不好，但也沒好到需要一個小孩子照顧的地步。”
朱秀蓮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為什麼要隨軍？
我不隨軍，高宇小小年紀去種田秧，還要給你們呼來喚去。
誰可憐過他？
不就要拿孝敬父母來我，我可算是看了，你們就是變著法的要花立勛的錢。”
金穗在心里給鼓掌。
高立章說：“那現在立勛不在了，恤金得給父母一份。”
朱秀蓮表一凜：“我要是不給，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
高立文說：“你竟然敢這樣對待公公婆婆？
要獨吞立勛的恤金？
你別忘了，你也是有兒子的人，將來你的兒媳婦也要這樣對你，你會怎麼樣？”
金穗出聲：“你們別提以后的事！
你們哥倆來了，不關心三個沒爹的孩子，不關心朱嫂子以后怎麼辦，倒先打起恤金的主意來。
呵！
照你們這樣分，朱嫂子和三個孩子不用吃飯了？”
高立章急了，站起來在原地轉兩圈，說道：“嘛是肯定要嫁人的，我看也不會想回我們老家去。
要嫁人可以的，我們不是不開明的，但我二弟的錢可不能讓帶走！”
金穗冷笑：“你以為部隊的恤金有多呢？
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再嫁，又要過得多難呢？”
朱秀蓮說：“我們把事從頭再掰碎了說。
一，你們要立勛的骨灰葬回老家，這樣可以讓父母有個念想？
可是你們替高宇兄妹三人想過嗎？
回老家了，以后他們想看父親要怎麼辦？
二，恤金你們要拿大頭，也真是沒想過我帶三個孩子怎麼過。
那點恤金，我們真要回老家，連路費都不夠。
三個孩子以后要讀書，靠我一個人刨地能負擔得起？”
高立章瞪著說：“那不是還有我們兄弟三人嗎？”
朱秀蓮出一種絕的表：“得了吧，就你們？
如果你們剛才沒說那些話，我還真覺得立勛不在了，他的家人還能照應我一二。
現在他還沒下葬呢，你們就要過來分恤金，還默認我要帶三個孩子改嫁。
你們也真敢想！”
高立文沒有大哥那樣的城府，他有些氣極敗壞地說：“那是我二哥拿命換來的錢，你不能一個人獨吞！”
朱秀蓮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說：“獨吞？
我丈夫的恤金，我拿著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就要獨吞，你們又能怎麼樣？
我勸你們對我客氣一些，要是我不簽字，立勛的骨灰盒你們拿不出來，也別想帶回老家葬。”
高立章氣得都要飆起來了。
他指著朱秀蓮說：“朱秀蓮，你這是不拿自己當高家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