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川說:“就算他過去犯了錯,你們也沒必須把他整到這種地步呀!”
金穗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整他,是他自己三番兩次地找上門來挑釁,還仗在銀行工作,卡我的貸款。
我們對他已經算仁慈了,不然一個竊取軍事機的帽子扣下來,他不要說保留工作,關上幾年都有可能。”
何玉川啞口無語。
金穗說:“那種薄無義的人,你沒有必要替他鳴不平,最好離他遠一點,以免沾上那種不好的風氣,害了自己。
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厚無恥的人!”
何玉川低喃道:“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誤?
怎麼就要置人于死地?”
金穗聽了很是惱火,大聲嚷道:“何玉川你什麼意思?
他夏津飛犯了錯,他意識到自己是錯的嗎?
并沒有。
你不要了他一點恩惠,就以為他是正義的使者。
他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過是咎由自取。
再一個,你算哪蔥來指責我?”
被這樣罵,何玉川臉了,又由紅轉白。
金穗冷哼:“真是狗拿耗子,擺不清自己的地位!”
說完再不理會他,往家走去。
夏津飛在單位日子不好過。
半年多以前,他榮升信貸部主任的時候,同事們都夸他年輕有為,見他都恭敬地一聲“夏主任”,甚至還有風傳說總行將把他當重點培養對象,省城里有單位看好他,
背后走了些關系想把他調走。
誰知道不到半年,他便被降了職,被降了職不說,最要的是調去行政崗位,不再管金融信貸方面的業務。
這就很微妙了。
當初捧得有多高,現在摔得就有多狠。
明面上,大家都他夏哥,背地里,大家都在探討他為什麼會被降職轉崗。
傳得最廣的版本,是說他下鄉的時候欠了風流債,隔了幾年,人家有了勢力就把他整了。
那些同事談起來,角出不屑:“沒想到他看著道貌岸然的樣子,居然是個陳世。”
有關系近的同事私下找他求證,他否認:“不是那樣。”
語氣里卻帶著一心虛。
他的否認沒有什麼說服力,同事間便默認事就是這樣。
夏津飛沒有覺得虧欠過孟思君,他覺得一個沒有學歷的村姑,想要嫁給城里來的知青,真是自不量力。
世界上沒有不風的墻。
過年放假的時候,妻子鄭春雨從另外一個城市趕到南濱來與他一起過年,順便安他被降職而失落的心靈。
不料偶然間聽住單位的同事聊起丈夫,才知道他被降職,不是他在信里說與同事有過節而被人打擊報復。
他們為此大鬧了一場。
鄭春雨問他:“你在鄉下隊的時候,談對象到什麼程度?”
他臉不懼地說:“以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就是正常的相,后來發現思想相差得太遠,所以就分手了。”
鄭春雨冷笑:“是嗎?
如果你真是有這麼磊落,人家何必過了幾年還要找你算賬?
人家嫁人在鄉下好好過不行嗎?”
夏津飛不悅:“大過年的,你千里迢迢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添堵嗎?
過去的事我早就跟你待得一清二楚。”
鄭春雨哭起來:“夏津飛,你真是沒良心。
你們同事間把這件事傳得那麼熱鬧,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們離婚吧!”
說完當即收拾了行李,負氣離開南濱。
夏津飛覺得夫妻間吵吵架是正常的,過段時間哄哄就好了。
然而他還有更煩心的事。
算起來他和鄭春雨結婚已經三年了,卻一直沒有孩子。
這次春節,鄭春雨過來探親,目的之一就是想要孩子。
兩家父母催得,尤其是夏家。
可是鄭春雨回去之后,一直不見有孕。
他這頭工作煩,那頭妻子一直沒有懷孕的跡象。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有病,便去醫院檢查,結果顯示他健康,沒有任何病。
他健康,那問題自然就出在鄭春雨上。
鄭春雨自離開南濱之后,跟他便于冷戰狀態,打電話永遠找不到人,寫信也不回。
他當真是煩極了。
金穗不知道夏津飛被降職轉崗之后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沒空理會,也沒有興趣知道。
豆腐坊的生意蒸蒸日上,連對孟思昭的關心都了。
孟思昭正好今天回家,回來的時候還拎了兩條大草魚。
他去豆腐坊,金穗看到,特別意外地問:“耶?
孟參謀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他開玩笑道:“回來看看,老婆是不是跟別人跑了。”
朱秀蓮在一旁接話說:“你再不回來,當真要跑了。”
他把其中一條魚遞給朱秀蓮:“嫂子,這條魚給你,給孩子們補點營養。”
朱秀蓮看了金穗一眼,抿笑:“我不要,這是你回家贖罪的魚,我可不敢吃。”
金穗瞟一眼:“拿吧,別假裝客氣了。
這兩條魚這麼大,我們也吃不完呢。”
朱秀蓮便喜滋滋地接過去。
金穗把當天的賬清理完,開開心心地跟孟思昭回家去。
在路上問:“是不是有什麼喜事了?”
孟思昭眨眨眼,點頭說:“是,我調職了,升到副營。”
“哇!
那真是大喜事!
只有一條魚怎麼夠呢?
我覺得還得多加兩道菜。
哎最近市場好像有羊賣,我去買兩斤回家,咱們弄個紅燒羊。”
孟思昭拉住:“不用搞得這麼隆重,咱們在家吃頓飯就行了。”
晚飯做了紅燒魚塊,魚頭跟豆腐燉湯,還有片炒春筍。
一家子大大小小地,都在為孟思昭調職而高興。
金穗趁機說:“那咱們買自行車吧,我現在手里有錢,可以同時買兩輛了。”
孟思昭沒有馬上應聲,過一會兒他說:“先買一輛,你平時騎著方便在學校和家里兩頭跑。
我……”高興的日子,他說話卻不似平常那麼利落,金穗有一種不好的預。
側頭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了?”
孟思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要換崗位了,不再在團里任作戰參謀,而是調我去當副營長。”
金穗夾著菜,手哆嗦了一下,魚塊掉到桌上。
板著臉問他:“你要去哪里任副營長?”
“西原。”
聽到是這個地方,金穗覺得猶如五雷轟頂,“啪”的一聲,筷子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