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可不能說啊！”周雅不愿意了。
“小娘們，你給我閉！”司機可不是善茬兒，咋咋呼呼道，“老子開車小二十年了，摻沒摻水，別想瞞過我！”
“昨天開回去還沒覺得有啥，今早一發，就跟隨時要熄火似的，走在路上，引擎蓋里就像是炒豆子，一會兒一聲！”
“信不信我這就打電話舉報你？”
“質監局和工商局來了，我看你還抵賴！”
司機的倆哥們也義憤填膺，紛紛出言諷刺。
“等一下！”王輝打斷對方的話，“兄弟，你給我點兒時間，我確定一下！”
王輝和周雅對視一眼，都覺得問題很嚴重。
汽油摻水？
無良商家會這麼做。
但是發機一直響，這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
這不油里摻水，而是水里加油。
不管出于什麼目的，都必須搞清楚。
王輝接過了油槍，讓服務員去找幾個一次塑料水杯。
對著水杯，打了兩杯油進去。
他把兩杯油，放在消防柜的平面上，靜置。
然后盤坐了下來，死死盯著杯中油。
不一會兒，油，分上下兩層。
“你看看……還說沒摻水？”司機大道。
周雅和王輝都懵了。
這確實太明顯了。
上層是油，味道刺激，一點就著。
下層是水，怎麼弄都不燃燒。
“媽的！”王輝氣得把杯子摔在地上。
他轉頭對司機道：“兄弟，對不起，這箱油的錢，我全退！這加油站我才接手兩天，剛上了一次油，我得好好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說完，他走進便利店，拿了四張紅票出來，塞進司機手里。
這幾人，痛快離開了。
應該是找個別的加油站，把油放干凈，然后加一箱新的。
“幸虧……只加了幾輛車！”王輝著眉心，苦惱萬分。
周雅有些焦急：“剛上的油，就這樣，可咋辦啊？我們去找廠家去！”
“不要！”王輝立刻打斷。
“這事兒，八和廠家沒關系！”他淡淡道。
“那和誰有關系？”周雅道。
“送油的司機，老楊！”王輝的臉極為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老王八給咱們卸油了，但是沒補上，欺負我們是新手，直接用水對付了。”
“卸油？”周雅不太懂。
王輝也沒心解釋，說道：“昨天只裝了三分之一，晚上他還要來裝，到時候你別吭聲，我對付他！”
“不會有事吧？”周雅擔心起來，“怎麼開個加油站，還這麼危險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王輝搖頭嘆息。
……
晚上九點，一輛油罐車，開進了加油站。
直接繞過了加油區，到了地庫的卡口附近停了下來。
司機楊杰和押運員李濤，從車上跳了下來。
楊杰，三十五六歲，瘦瘦的。
一雙小眼睛兒，賊亮。
李濤和他相反，人高馬大，不太說話。
在路上跑車，會遇到各種事兒。
倆人搭檔已經六七年了，知知底。
“王老板，裝油啊！”楊杰扯著管子，準備往卡口上放。
“等等！”王輝笑呵呵道，“給你們準備了一點兒吃的，不急，先吃東西再裝油！”
楊杰哈哈一笑：“謝了，東西就不吃了，趕裝完了回去睡覺，明天還得跑鄰省呢！”
王輝點點頭道：“你們這些開車的，就是辛苦啊！”
“嗨，都是為了掙錢，不苦！”楊杰隨意擺擺手，就要對管子。
“等一下！”王輝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先查查鉛封！”
“查鉛封？”楊杰和李濤立刻變了臉。
“王老板，您什麼意思？信不過我們兄弟？”楊杰皺著眉頭問道。
“我很想信任你們，但是你們看看這個……”王輝拿出一杯已經靜置好的油。
“上午，有個加了油的客戶過來跟我吵架，我才知道這油里被摻了水。楊師傅，我現在就給鉛封照相，發到廠子里，監管平臺的人，常年在廠里呆著，如果他們說鉛封沒過，這箱油我要了！同時，給你五倍運費！”
這話，擲地有聲。
直接把楊杰和李濤砸蒙了。
“但是如果鉛封過，我這一車油，是十三萬五，我的貨款一早就打給廠家了！不管怎麼算，你們都夠得上盜竊罪！”王輝冷冷道，“哥倆好好合計合計，是坐上幾年牢？還是把事兒跟我說明白了？”
楊杰李濤倆人，面變幻。
顯然正在進行心理斗爭。
李濤低聲道：“你看著辦吧！”
說完，他跑到一邊坐著去了。
一副，此事和他無關的樣子。
楊杰著頭皮走到王輝面前：“王老板，我認栽，你說怎麼辦吧。”
王輝霍然抬頭盯著楊杰。
火冒三丈。
“楊杰，我敬你辛苦，你一聲師傅！可你配麼？”王輝冷笑道，“人家換油，都換甲醇，一車油換個五六噸也就算了。你膽子夠，直接給我摻水？你這是要我的加油站徹底黃攤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現在就報警！”王輝冷笑著回屋，做出要打電話的樣子。
“王老板，別別別！”楊杰真的急了，跟著進了超市，“噗通”跪在地上，“王老板，咱們好說好商量，我賠錢行不？”
“賠錢？我要你的錢干嘛？”王輝暴躁道，“你陪我錢，我這一庫的油怎麼辦？我賣給誰去？”
“那你說咋辦啊？”楊杰捂著臉哭了起來，“我也是沒辦法，現在跑車掙得太了，我不換油，還不夠飯錢呢！”
大老爺們哭起來，撕心裂肺。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但是王輝才不信他。
跑車的辛苦麼？
辛苦！
掙錢多麼？
分怎麼看。
楊杰這種老油條，王輝是打死都不信的。
“給我摻水這事兒，我可以不追究，前提是，你把我地庫的油，全換回去！”王輝一字一句道。“了，這事兒我爛肚子里。不，我就報警！”
“行！”楊杰咬牙道，“我現在就走！”
“請便！”王輝道。
油罐車開出了加油站，進了夜中。
王輝則鉆進了周雅的車，發了車子。
“你干嘛？”周雅著車門問道。
“給我拿三個面包，三罐咖啡，我去盡個市民義務！放心，明天晚上之前，肯定回來！”王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