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兒子說了,現在工地上的事務都是他在負責的,然后再按時向張云飛匯報況。張云飛也只是每個月按時檢測下工地的進度,對于別的事是不手的。咱們的兒子要負責整個工地的施工,質量,安全,還有人員等等全盤事務,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一把手。”
說道兒子張慕宇,周云還是不自地流出了自豪的神。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嘛,也是自己一手培養的。
“那就讓他去吧。兒子能自己做事了,是好事嘛。”
張建海爽快地答應了,似乎對自己的兒子和自己“死對頭”的兒子攪在一起,毫不在意。周云有些愕然,準備了好些說詞要來套張建海說話的,張建海那麼爽快就答應了,倒是讓周云準備的很多話說不出來了。
“建海,你好像很高興啊!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周云決定不再迂回,單刀直了。如果張建海選擇回避,那就說明他真的有問題。
“家里還有酒嗎?”
張建海微笑著靠向椅背,問了一個讓周云更加愕然的問題。
喝酒,張建海可是從來不在家里喝酒的,這方面,張建海倒是讓周云佩服的。自從結婚以后,張建海就不在家里喝酒。不管悲喜都不借助酒來幫助自己完緒的表達。
周云海知道,這是張建海和自己的大哥張建輝學的。張建輝就是一個滴酒不沾的人,他認為酒無助于個人緒的穩定,會影響思考。尤其是借助酒來完緒表達,就更是危險的。
高興的時候,喝酒,酒會讓人飄飄然,夸大個人的就,讓人喪失對自己的清晰判斷,做出對自己過高的估計,也就說出很多不恰當的話,給出很多不恰當的評價。
不高興的時候,還是喝酒,酒會讓人意志消沉,意志消沉的讓你,就會看不到前進的方向,放大失敗產生的負面效應。讓人更加難以自拔,越陷越深。
所以張建輝是不沾酒的,高興不高興都不沾酒,這種習慣還影響到了張建輝的兒子張云飛。不過張云飛自己是喝酒的,只是喝得不多,量和次數都不多。
張建海認為張建輝的這種觀點很正確,。其實在張建海的心里,認為自己大哥張建輝的很多做法都是很好的,也是張建海努力學習的。這些事,也是張建海親口說給周云知道的。
周云自己不喝酒,所以對喝酒不喝酒也不在乎。所以對張建海是不是喝酒,為什麼不喝酒,并沒有放在心上。周云只是知道張建海還是喝酒的,還喜歡喝白酒,也知道張建海不在家里喝酒。至于張建海能喝多,酒量幾何,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甚至在上次到張建峰家吃飯之前,周云都不知道張建海那麼能喝酒,酒量似乎比張建峰還好。那天兩個人喝了差不多的白酒,張建峰已經醉得都快要站不起來了,可張建海還能夠自己走路,還代二嫂鄧佩欣照顧好二哥。
回家的路上,是周云開的車,在車上還數落過張建海,說張建海不該喝那麼多酒。當時張建海只是嘿嘿一笑,并沒有做更多的回應。現在,張建海竟然主要酒喝。
這是什麼況。
“有啊,有好酒的。”
周云趕回答。
“不要紅酒,也不要洋酒。要喝高度的白酒,而且要曲酒。”
張建海繼續說道。
很快,一瓶曲酒拿到了張建海的手里,不是大曲,是特曲。擰開瓶蓋,把酒倒進杯子里的時候,周云都聞到了曲香味,是很濃重的曲香味。
“好酒啊!”
張建海端起杯子,一揚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夫人,你知道嗎?我母親家里,就是和酒打道的,做的就是這酒生意。我外公蘇義息是當地的酒類經銷商,給各大超市,高檔酒店供酒的。我外公主要經營的就是各類高檔白酒。”
擱下酒杯,又把酒杯倒滿的張建海還是微笑著,自己卻打開了話匣子,而且說的是另外一回事。
周云知道,這是張建海自己要開始說話了,而且是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喔,這個我倒是不知道的。”
周云主給張建海夾了菜。張建海沒有吃菜,而是端起了杯子,這次張建海沒有再著急著喝完,只是一小口。
“這個你肯定不用知道嘛,其實這個事,連我爹也不清楚。”
“啊!”
周云愣住了。這種事張百川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一個婿竟然不知道自己老丈人從事的行業,這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仔細一想,自己這個兒媳婦,不也一樣不知道丈夫的母親是什麼人嗎?
這只能說明張建海的父親張百川并沒有把這個老丈人太放在心上,這個老丈人也沒有攀附自己婿的意思。
“是的呀,就是不知道。我母親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家里的事都是我外公和兩個舅舅在持,我母親是一點都不手的。不僅不手,連家里都不經常呆,我媽最喜歡去的是我外婆的弟弟家,也就是我母親的舅舅家。因為我舅舅是做裝修生意的,家里有好些圖片啊什麼,很合我母親的口味。我母親和我父親,就是在我舅舅家認識的,我父親和我舅舅是生意伙伴,這個你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你跟我說過。”
周云回答道,張建海說話的時候表很是平靜,像是在說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事。
“所以,我父親張百川,只是知道我外公家是生意人,是經銷商,做什麼的不是很清楚。說實話,張家那麼大的產業,我父親要忙著自己的生意,也不關心別人做什麼了,是吧?而且我外公和我媽不一樣的,很氣,我兩個舅舅也是這樣的,從來沒想過靠自己的姑爺,妹夫來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關鍵呢,還是我母親是背井離鄉來到的S市,嫁了張家,之后就極回到自己家去。我父親不清楚我外公那邊的事,形,也是正常的。”
周云越來越迷了,張建海這是要說什麼呀。張建海說的這些事,和那個電話有什麼關系呢?和最近張建海的反常行,又有什麼關系呢?
就在周云心迷的時候,張建海的眼睛重新變得明亮了,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夫人,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最近神兮兮地都在干些什麼。你是擔心我走了什麼歪路子。放心,夫人,我告訴你,我走的是正道,是正規途徑。你知道的,我怕死,特怕疼。”
張建海一臉的高深莫測,但是周云看得卻是心驚膽戰。
“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要酒喝嗎?”
張建海的眼神轉向周云,盯著周云的臉問道。
“你高興啊,心里高興才要喝酒的。”
周云的這句話才一說出口就知道不對了,不以喜不以己悲,這是張建海的觀念。喝酒就是喝酒,喝酒和緒無關,這是張建海和周云說過的,也是張建海和周云強調過的。
現在,周云犯錯誤了。但沒想到張建海卻只是笑笑,并沒有什麼太多的反應。
“不全是因為心里高興,或者不高興,夫人。”
張建海給自己的杯里倒上第三杯酒,這次沒有喝,就是這麼放著。
“夫人,我張建海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人了,也算是拼搏了大半輩子了,為的是什麼?為的是盤算一些個小計謀,小花招,然后指著可以藉此重掌張家的大權嗎?不是。你也是讀過書的人,這些謀詭計,只能是旁門左道,上不了臺面,也不可能真正發揮作用的。是吧。”
這些話像一記一記響亮的鞭子,狠狠地在周云的上,臉上。這是在扇周云的耳呀,這麼多年來,周云在張建海邊做得最多的事,不就是給張建海出謀劃策嗎?而且出得最多的,還就是那些小伎倆,也就是張建海所說的謀詭計。
周云想著想著,不覺就臉紅了。這些變化,自然是逃不過張建海的眼睛的。
“夫人,不用張,我這不是指責你,更不是和你翻舊賬,這個家里,我和你是一個戰壕里的,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可能我表現得不如你希的好,但這不妨礙我們站在一起。”
張建海繼續安周云,但并沒有刻意的意思。
“你能做的,也就只有那麼多了,畢竟我們現在于劣勢,還是絕對的劣勢。占優勢的是我大哥他們,而且是絕對的優勢。地斗,我們肯定是拼不過人家的,一點機會都不會有,目前的形勢下,我們還就是只能采取這些見不得人的招數。我這麼跟你說的意思,是告訴你,你給我的主意也好,提議也罷,有用的我都聽了,也都采納了。那是之前的事,從今天以后,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做。你不用再參與進來。”
周云聽到了一個對于來說是晴天霹靂的消息,張建海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就等于告訴周云,張建海已經不信任了,也不再需要周云參與到自己的事當中來了。
接下來會是什麼?是不再需要周云了嗎?是決定要把周云踢出去嗎?不是剔除,是踢出。周云會在這個家里徹底失勢嗎?想張建峰那樣失勢,還是更徹底,徹底到要離開這個家庭。
張建海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接下來的事,周云不敢想了。比這個可能出現的結局更可怕的是張建海表現出來的態度,說著這些話的張建海,竟然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態。恍若無事。
那就是說,這些話是張建海早就考慮好了的,不是一時興起,不是隨口胡來。是竹在,是預謀已久。
“夫人,我看你是多慮了。”
就在周云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時候,張建海繼續說道。
“不要擔心,也不要疑慮我做了什麼事,還偏偏不告訴。更不要認為我這是以后都不搭理你了,完全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是為這個家好,也是為咱們的兒子好。這麼多年了,我和你早就綁在一起了,分不開的。但現在的形勢,局面和之前都不一樣了。我們輸得次數太多了,輸掉的局面也太多了,我的年紀也大了,我可能沒有多再輸下去的資本了。”
一個死字,再次出現在周云的腦子里。周云不覺地猛地一驚,難道真是自己多慮了,張建海說的竟然是這個意思嗎?
“以后,所有的事我自己來做,你只要管好兒子就行了。這些事,了,咱們都得利,敗了,那也只是我一個人的失敗,和你,和兒子都無關。”
相比之前的話,這句話應該是讓周云到心安的,但是周云還是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在周云的心里,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現實——自己的丈夫張建海,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而且不能回頭,也回不了頭。
更讓周云心里不安的,是張建海走上這條不歸路,是為了自己,和他們的孩子。這幾乎就顛覆了周云對張家海全部的認識。一直被周云認為缺魄力,不敢想也不敢為的張建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干預破釜沉舟了?什麼時候變得這個果斷了?
周云的眼睛潤了。這畢竟是和自己朝夕相了幾十年的丈夫,兩個人有著共同的孩子,有著最親的,超越了的關系。
“夫人,別哭,聽我說,最近我們的壞消息是太多了。張建峰,葉子衛,沒有一個人是讓我們高興得起來的。說來說去,還就是兒子張慕宇可以讓我高興一下了,可偏偏還是和張云飛走到了一起。”
周云心里一驚,本來以為丈夫對張慕宇和張云飛的關系是不聞不問的,沒想到心里卻是明鏡一樣。如果是幾分鐘以前,張建海這麼說,周云可能還會張一下,現在嘛,已經對沒有什麼作用了。
周云等著張建海說出后面的話來。
“其實我知道,這也是你的功勞,是你鼓勵兒子向張云飛學習的。你別慌,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很愿意兒子向張云飛學習,師夷長技以制夷嘛。我不也是和大哥張建輝學習的。我知道了,沒說出來,就是因為我心里也是支持你的決定的,我可不像二哥那樣,真以為大哥是靠著和陳家的關系才坐穩位置的,老大的本事,判斷力,定力,都是值得我好好研究的。張云飛,比起他爹,可是有過之無不及的,咱們兒子和他學,是真正的好事。”
周云的心緒已經難以表達了,只到自己在不可抑制地抖著。天吶,眼前的這個人如此地陌生,自己那些小算計,小心思,原來都沒有逃過張建海的眼睛。
這也正常,畢竟都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難免會發現一些端倪,一些蛛馬跡的。包括張慕宇不經意間也會說出來。
可怕的是張建海明明什麼都知道,就是偏偏不說。什麼都不說。到現在,說出來了,卻又是讓周云到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緒。
周云到自己正在失去眼前的這個男人,而這種失去的覺,讓周云到如此的難過,像無數的刀子捅在的心上。
可自己卻無力掙扎,無力反抗。
十分鐘以前,張建海的書房里。張建海從一樓的餐廳走上來,打開門,走進來,再關上了門。還不放心,又走進窗戶,拉上窗簾,戴上耳塞,這才開始說話。
“好了,我這邊安全了。你說。”
張建海盡量低自己的聲音,這是自己在提醒自己——帶著耳塞說話,就有可能把聲音說大。
“喂,姑爹,是我。”
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姑爹,這不是隨便的,那邊說話的人是張建海的侄子。姑爹,這個人還和周云有關系。所以要避著周云。
“我知道,你在哪里打電話?”
張建海不僅聲音低,說話也很簡短。
“放心姑爹,你代的事我記著的,我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我不會在意大利打電話的,也不會用座機打。我現在是在德國回意大利的火車上給你打電話,沒人會知道的。”
“不能大意,你是我的底牌,不能輕易暴出來的。”
聽得出來,張建海很怕這個人暴。看來這個人對張建海很重要的,很關鍵。
“明白,姑爹,我小心著呢。”
“好,那邊況怎麼樣?”
“很好,和你想象的一樣,葉子衛這小子來到了意大利,也沒什麼起,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整個人的神狀態沒什麼改觀。意志消沉,垂頭喪氣。”
“嗯,他最近都在干些什麼?”
“你別說,這小子學習語言還真是有一套,才來了半年左右,意大利語就基本都掌握了,什麼語法啊,發音習慣啊,我當年學了好長時間的意大利語,他半年就掌握得差不多了,至流是沒什麼障礙了。我原來以為他要花至一年的時間呢。”
“說重點。”
“是,姑爹,這小子基本掌握了意大利語之后,就很再去語言學校了。反正他現在外出購,逛街,都沒什麼問題了,上又有錢,所以就是到走,到看。我跟了這小子一段時間了,發現這小子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廣場,意大利廣場也多,各個城市都有廣場。葉子衛去了廣場也不是去參觀,游覽,去了就坐在廣場邊發呆,看鴿子,看行人。我打賭,這小子心里空空的,比夜里的羅馬斗場都要空。”
電話那頭的男人說了長長的一段話。聽語氣,對葉子衛的秉,掌握得已經是很充分了,對于掌握葉子衛也是竹在了。
“現在正是他最無助的時候,你可以行了。記得掌握分寸。
“知道,姑爹,不會讓你失的。”
“還要注意他邊的可疑人。”
“別人,還有別人嗎?”
“有,你在接葉子衛之前,要小心觀察葉子衛邊的人,我估計張云飛知道我和張建峰接的事,那小子可不簡單,還有陳慧也不簡單,得防著他們猜到我們的計劃,然后告訴給葉家。那些人也會用自己的方式接,或者留意葉子衛的,別讓他們發現你,不然很快就會查到你的。”
張建海說了一段長長的話,這很難得,所以電話那邊的人也聽得很認真,很仔細。
“知道,姑爹,我會留意的。不過在這個事上,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樣。”
“呃?什麼意思?”
“你說葉子衛現在最到心疼的是什麼?是自己心的人李清幽要和張云飛訂婚了,是吧。那葉子衛現在最反,最憎惡的又是什麼呢?”
“是葉家的人?”
張建海有點知道對方說的意思了。
“對,葉子衛就是葉家的人攆出來的,是葉家人親自把葉子衛趕出S市的。對葉家人的恨,恐怕不會比對張云飛呢。只是對張云飛的恨,是擺在明的,對葉家人的恨,卻是藏在心里的。畢竟葉子衛自己也是如假包換的葉家人嘛。”
“你是想怎麼做?”
“我倒是認為,如果真有葉家人也在關注葉子衛,那就是我的機會。我正愁沒有合適的機會,借口去接近葉子衛呢,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我把有人跟蹤葉子衛的消息告訴葉子衛,就相當于用葉家人去取得了葉子衛的信任,拉近我和葉子衛的距離。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張建海不得不承認,和自己打電話的這個人,在謀詭計方面的天賦,比起周云來要強了不。
“好,你去辦吧。”
張建海終于下定了決心。
“明白,姑爹,等我的好消息吧。”
電話掛斷了。張建海在書房里定定神,取下耳朵里的耳塞,凝神片刻,一不可抑制的興覺終于還是沖向了腦門,張建海臉上的笑意不加掩飾地浮現出來。
周靖,周云大哥的兒子,也就是那個和張建海打電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