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回帝都的忠毓王,終於要三堂會審了。
在小皇上芷爵與當朝攝政王離的婚期昭告天下之後,審訊忠毓王的‘項目’就啓了。
這一天,連早朝都取消了,滿朝文武移步刑部,甚至小皇上也去往刑部,據說他是垂簾聽審。
忠毓王畢竟是藩王,審訊不能公開,刑部被重兵把守,沒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因爲這件大事兒,整個皇宮都安靜了下來。甚至是太醫院也是同樣,大家沒事的就在房間裡休息,有事的也來去腳步輕。
藥局。
這裡是天下藥典最齊全的地方,整個宮殿裡,麻麻的都是藥典。
太醫可以進這裡,只不過也不是隨便出,需向院判大人報備一下,才能進這裡。
元初寒自是報備過院判大人,之後才邁進這大門檻。
小李子沒法兒跟著,在這坐宮殿裡,不許有明火,也不許有水。
便是在裡面查看藥典時口,也得出去喝,決不許帶宮殿當中。
在書庫當中,元初寒也認真了起來。
相關書籍各自羅列在一起,元初寒找到了那關於記載各種草藥的地方,拿起最厚的一本藥典開始查看。
這藥典據說是太祖坐擁江山的時,由當時的院使大人所著。他到蒐集關於草藥的書籍,然後親自的跋山涉水去尋找草藥,幾乎走遍了大齊的名山大川。
這種神讓人佩服,元初寒覺得他就是這個世界的李時珍,神可嘉。
在之後,大齊再也沒出過這種完全醉心在醫學當中的人,也算是憾。
席地而坐,元初寒翻開那本藥典,這本藥典應當是重修過,否則書頁和字不會這麼清晰。
當年的那位院使大人是真厲害,他也去過藥佛山,藥佛山所擁有的草藥在這本書中都有記載。
當中還專門記載人中白和人中黃,並且細說了如何作才能提取到最上等的人中白和人中黃。
元初寒自嘆不如,這位院使大人不僅熱醫學,而且還到達了癡迷的程度。醉心研究人尿和人屎,豈是一個值得敬佩了得。
反正這種鑽研人尿人屎的事是不會做的,專業不是這塊,若是沉迷醉心的話,那也是著人孜孜不倦。
龍骨雪山!
這位院使大人還登上過大齊唯一的雪山,真牛。
著重的看這一篇,可是,這上面的記載卻有些模糊。
他確實登上了,可是,除了說這雪山上有雪狐外,就沒有了。
向後翻,記錄的就是大齊邊關沙地了,沙地裡有各種小,大部分的臟皮都能藥,全都是寶。
可是,元初寒想知道的不是這些,想知道關於龍骨雪山中更詳細的況。
放下藥典,起又在別翻找,可是查來查去,都再也沒有關於龍骨雪山的況了。
倒是有一本兒關於養生的書籍上記錄,說龍骨雪山上的雪很純,用來煮茶的話,口很甘甜。
撇,知道這些有什麼用,要的不是雪山的雪,而是雪山裡的銅雀草。
抓了抓頭髮,也沒招兒了,關於草藥,這裡應該是記載最全的地方了。
走出宮殿,外面,除了小李子在等著,還有專管這些藥典的公公。這位公公年歲很大,估著在這藥局的時間很久了。
“公公,我想知道,在太祖在世時那位曾經走遍大齊名山大川的院使大人親手寫出來的藥典。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存著?”剛剛看的那本藥典是重新修築過的,想看原版的。
“鄭太醫說的是當年陳大人的手稿吧?”公公大聲的說道。他可能是耳朵不太好,所以說話時聲音很大,他自己聽不見,以爲別人也聽不見。
“對對,有麼?”元初寒立即點頭,就是手稿。
“有,只不過啊,都封存起來了。找的話,得費些功夫。”公公仍舊大聲的說著,震得元初寒和小李子都耳朵發麻。
“在哪裡啊?我可以自己翻找。”勢必得看看才行。
公公想了想,然後大聲的說一句,“來吧。”就走進了殿裡。
元初寒立即跟過去,就算今兒這老公公說話把的耳朵震聾,也不會計較。
在宮殿最角落的那書架的最上面,幾乎頂著穹頂的地方,公公擡手指著那兒,“就在那上面,鄭太醫您自己找吧。”大聲說完,他就慢慢的離開了。
仰頭看著,元初寒不睜大眼睛,好高!
給踩個高蹺都夠不著啊,這麼高。
得搭個梯子。
吩咐小李子找來個梯子,然後,搭在高高的書架上,拎著角開始往上爬。
這梯子,高度還是不夠。
爬到了最上面,著書架的框架,踮腳去取那竹子編制的箱子。
抓住底下,然後拽,重的要死,用力了拽了好幾次才拽出來一點點。
咬牙,還真就不信了,拽不出來這個破箱子。
鬆開抓住書架框架的手,兩隻手同時用力,這下好了,一下子就給拽出來了。
然而,過於用力,拽出箱子的同時,腳底下的梯子也活了。
睜大眼睛,整個在梯子上晃了兩晃,還來不及大呢,就連帶著梯子一同摔在了地上。
屁一陣劇痛,元初寒直接躺在了地上。所幸這地上鋪著地毯,若是摔在了大理石上,的尾椎骨非得碎了不可。
不過,就是摔在了地毯上,也著實摔得頭暈眼花了好一陣兒。
“靠!”好半晌緩過來,口而出的就是一句髒話。
屁,坐起,扭頭一看,那竹箱子躺在邊,竟然完全沒散開。
真結實,這皇家的東西,果真緻。
梯子倒在一邊兒,元初寒也沒心管它了。
拆開那被繩子捆綁結實的箱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開,吹掉灰塵,這纔看見裡面那些發黃的手稿。
很隨意的手稿,超級厚的一大摞。紙張陳舊,有的字跡都模糊了,可見有年頭了。
翻看,這位院使大人的字寫的有些潦草,有很多都不太認識。
搖搖頭,依次翻看,這種事,太費工夫。
元初寒在這宮殿裡一待就是一天,時近傍晚時,小李子進來找,才發覺這一天都過去了。
可是這些手稿沒看完,捨不得放下。
和那個耳朵有點聾的公公扯著嗓子商量了半天,甚至搬出了梅震南,這公公才同意。只是告訴,千萬不要把手稿弄壞或弄髒了,否則他擔待不起。
總算是說通了,元初寒開心的將那一箱子的手稿搬走。
小李子代爲抱著,一直將元初寒送到了景華門的門口。
宮外,小李子沒辦法出去,元初寒接手,然後離開皇宮。
走到那巷子裡,華麗的馬車果然已經等在那裡了。護衛分立前後,他們一同在等著。
瞧見了元初寒,杜駿直接大步走過來,接過手裡的東西。
“郡主,這是什麼呀?”還有點分量呢。
“某位神醫的手稿,千辛萬苦,尾椎骨差點碎掉纔拿到手的。”元初寒反手著自己的腰,還有點疼。
杜駿沒想到這裡面會是這些東西,稍稍思量,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踩著馬凳進馬車,一眼就看見那坐在主位上仍舊穿著暗華袍的人,這樣子,一看就是剛從宮裡出來。
杜駿將那一箱子手稿放進馬車,元初寒手拽到自己面前,生怕有閃失。
離面無波,幽深的眸子在那箱子上掃了一圈,“這是什麼?”
“某個曾經爬過龍骨雪山的神醫所寫的手稿。雖然舊了點兒,可是仍舊值得研究,我要好好研究研究。”看了他一眼,元初寒反手自己後腰,這一跤摔得,到現在還疼呢。
“陳孜院使。他的藥典有人研究過,並沒有關於雪山之上的記錄。”這個,離自然知道。他找人研究過藥局宮殿裡所有的藥典,有關於銅雀草的記錄,但是,沒有記錄過哪裡有銅雀草。
“那個藥典是後來重錄的,我這是第一手的手稿。不懂就不要問,你又不是專業的。”哼了哼,現在的態度和以前可差了很多。
離只是揚了揚眉,什麼都沒說。是專業的,他當然知道。
“對了,你們今天審忠毓王,結果如何呀?”睜大眼睛,元初寒很想知道,離的目的功了沒有。
看著,離的脣一點一點的上揚,“忤逆謀反罪不可恕,但念起祖上有功,饒其一命。送至觀山夾道幽,此生不得邁出一步。”
“哇!居然饒他不死。他的封地呢?”估計從此後,就沒忠毓王這個人了。
“藩王爵位撤掉,封地自然也不存在了。”這還用問?撤藩的第一步已經功了。
元初寒連連點頭,“王爺大人神機妙算步步爲營,終於將忠毓王開刀了。不過,我覺得,這整件事當中功勞最大的是司徒律。他若是沒有圍追堵截忠毓王的軍隊將他帶回了帝都,你的一切計劃都不了。”很客觀的評價。
然而,聽得人卻不似這般,和的臉龐漸漸冷凝,那雙幽深的眼睛也佈滿孤寒。
自然是覺到他眼神兒的變化,元初寒子向後靠了靠,“當然了,王爺大人也很厲害啊,每一步都算的很準。”
“這不是算的,你以爲本王是算命的?本王深知每個人的個,包括司徒律。”若不是瞭解每個人,他怎麼可能對癥下藥的完計劃。
元初寒挑眉,他說的對哦。
每個人他都深深瞭解,然後加以利用。
像衛軍周康,那就是他的人。若當時他直接暗中授予周康將忠毓王帶回來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卻沒這麼做,偏偏用司徒律。
爲的就是讓忠毓王徹底失,連梅震南都不能幫他了。
豎起大拇指,元初寒刻意呵呵了兩聲,“是啊,王爺大人確實很厲害。就像幫忙解除我的婚約,同時又將我娶回自己家,可是全程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你厲害,我承認。”不承認也不行啊。
離眸淡然,“前些天發瘋沒發夠?”
搖頭,元初寒嘆口氣,“我只是覺得我就是一條鹹魚。”
“比鹹魚要聰明些。”這一點,離倒是不反對。
翻白眼兒,元初寒對他無話可說,“那忠毓王的事算是完結了?之後呢?”
“之後?什麼都不用做,個個藩王都要趕往帝都了。”離穩坐如山,似乎一切都在他計劃當中。
個個藩王?
元初寒一詫,“我家老頭?”
“你即將嫁給本王,鄭王自會過來。”看著,離的臉龐倒是多了幾分暖。
瞧他的眼神兒,元初寒不的臉頰一熱,轉開視線躲避他的眼神兒,這會兒聽他說嫁給他,真的很奇怪。
“這帝都的人都對他另有目的,他若是來了,會不會有危險?”據所知,鄭王已經很久沒離開過郴州了。
這帝都,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風和日麗,實則暗藏兇險。
那個老頭,不希他出事兒。
“放心吧,有本王在。”知道所擔心的,離淡聲安。
眨眨眼,元初寒看著他,“那就拜託了。你不想得到他手裡的東西,但是有很多人都想得到。既然你我要做夫妻,他就是你岳父。你得保護你岳父,不然,我就讓你當小紅。”瞪大眼睛,這威脅實在有力。
離幾不可微的皺眉,“還沒大婚,你就想著給本王戴綠帽子了。”
抿脣,元初寒幾分得意,“我打不過你,也沒你那呼風喚雨的能力,唯一的本事,也就是這個了。你要是保護不了我家老頭,我就讓你天天換帽子。”
離什麼都沒說,皺起的眉峰也舒展開了,看著,淡淡的擡起手。
挑了挑眉,不知他什麼意思。
傾,睜大眼睛看著他,想知道他說什麼
然而,離什麼都沒說,在湊近的時候,他直接屈指彈在腦門兒上,而且很用力,元初寒的腦門兒發出砰的一聲。
“哎呀。”慘一聲,元初寒捂著腦門兒回原位,靠著車壁,眼睛都花了。
“敢做對不起本王的事兒,敲斷你的。”離毫無憐惜之,甚至說話時還有點咬牙切齒。
“你有病啊,敲斷我的,你打我腦門兒幹什麼?只敲斷我的就算了?夫怎麼辦呀?”眼睛都泛出淚花兒了,元初寒捂著腦門兒盯著離,問的問題卻很跳。
離微微瞇起眼眸,整個車廂都跟著冷了幾分。
“剝了他的皮,碎萬段。然後,再敲斷你的。”冷聲,聽得元初寒咽口水。
“好吧,你厲害,我怕了。”聽他的語氣,給他戴綠帽這事兒連想都不敢想了。
“不止要怕,還要記在腦子裡。”離警告,他的話,必須都得記著。
暗暗翻了翻白眼兒,反正也只是一說,還沒腦殘到用自己來懲罰別人犯的錯誤。
回到王府,元初寒下了馬車,還沒等指揮著幫拿東西的杜駿和自己返回小樓,杜駿就什麼都沒說的跟著離往書房走去了。
站在原地瞪眼睛瞪了半天,最後無語的跟過去。
“這些東西我回去看就行了,給我吧。”自己拿還不行麼?
杜駿沒出聲,前面離卻開口了,“晚膳的時辰到了,你不想吃?”
“所以呢?你這是邀請我和你一起吃飯?”一步竄到前面,元初寒歪頭看著離,吃飯就吃飯啊,就當提前培養和諧了。
掃了一眼,離淡淡道:“西北一帶糧食歉收,浪費一點兒,就能養活無數人。”
轉了轉眼睛,元初寒總算在他的話裡找到了一點規律,他是說,一樣的晚餐做出兩份來,而且他們倆都不見得能吃,所以這是浪費。
一同吃飯呢,只做一份就可以了,他們倆有可能還吃個的。
如此通順了,元初寒也就不計較了,“只是你自己一個人節儉有什麼用啊?你得讓其他人跟著你一起節儉。不行的話,就讓個個大臣掏腰包啊,各自的拿出一些錢來,給的百姓捐款啊。也起到了帶頭作用,說不定民間有錢人也效仿跟著掏錢呢。”那個世界的一些方法,在這裡應該也適用吧。
離倒是沒想到會有這番見解,眉微微揚,同時道:“辦法不錯,不過朝廷已經撥銀子了。”
“切,你們撥的銀子呀,過一站被一層皮,到了難民手裡,也不剩幾個子兒了。”從古至今,都這樣。
“這你也知道。”離自然是明白,只是聽元初寒那個語氣有些好笑。
翻了翻眼皮,頗爲得意,“我知道的多著呢!”
幽深的眸子氤氳著淡淡的笑意,早就知道滿腦子的稀奇想法,他也不奇怪了。
走進書房,離自是要忙碌,而元初寒則佔據了榻,竹箱子放在一邊兒,打開翻看。
今天在宮裡就看了一部分了,只是有些實在看不懂,年代太久,再加上那位陳孜的字跡實在是潦草,眼睛都疼了,也沒辨認出那寫的都是什麼。
“唉,你說這位院使大人是不是手指不好使啊?寫的這都是些什麼?”連連搖頭,實在是看不懂了。
書案後,離擡起頭來,瞧那滿臉愁容的樣子,他淡然道:“本王看看。”
擡眼,元初寒眨眨眼,“你能看懂?我覺得這就是火星文,地球人誰也看不懂。”儘管如此說著,但仍舊起朝他走過去。
“火星是什麼?”奇怪的話很多,離已經見怪不怪了。
“火星就是外星球唄!嘿嘿,我瞎編的,你別在意,看看這個吧。”猛然想起不應該說那些的,什麼火星地球的,這個時代的人都以爲太是繞著地球轉的。
離瞥了一眼,滿腦子的怪想法,看臉就看得出來。而且,想必正在想詞彙搪塞他的繼續追問。
接過那陳舊的紙張,的確有年頭了,紙張發黃。一側是用線起來裝訂的,緻都談不上。
“好字。”一瞧見那手稿上的字,離便讚了一句。
元初寒眼睛睜大,微微歪頭盯著離的臉看,“你沒事兒吧?想奚落我沒文化也用不著誇他的字好看。”無語,當初他還說的字是爬呢。這字比爬還不如,因爲本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離掃了一眼略有無言,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文化。
“這是前朝風靡的書寫方式,文人雅士都這樣寫字,不過這種字是有規律的,和你的爬可不一樣。”說著,不忘挖苦元初寒一番,的字,是他見過寫的最醜的。
“有什麼規律?我怎麼沒看出來。”離說這是書法,再這麼一看,好像確實比剛纔觀了點,不過還是不認識。
“走筆如鉤,可鋒角卻很隨意,這陳孜功力不淺。”離翻看著,一邊讚賞有加。
“我寫字也很隨意呀。”靠著書案,元初寒是不服氣。
“你是太隨意了。”離點出,並且毫不留。
哼了哼,也無話可說了,自己寫字確實醜的。瞧他離的字就很好看,字如其人,說的就是如此。有筋有骨,霸氣外。
“不是有用的,沒必要琢磨了。”離翻看了下,隨後道。
“我纔是專業的,有用沒用我來判斷好麼?算了吧,你找個能看得懂這種字的人來給我翻譯。”他也很忙,手邊就有一堆的摺子在等他批呢。
離擡眼看向,元初寒不明所以的挑眉,這樣不行麼?
“等等吧,晚些時候本王給你念。”找別人?離覺得何必捨近求遠。
“王爺大人親自給我念?嘖嘖,我是否需要激涕零呀。”拿著那沓手稿,元初寒倚靠著書案笑瞇瞇的盯著離看。
“跪安吧。”離看也未看,那個調調,他自然知道是閒得慌,沒事找事兒。
“跪個腦袋,你快些啊,我等你。”看那一堆的摺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批完。等著他給翻譯這些手稿,元初寒覺得不太切實際。進度指不定多慢了,這東西是宮裡的,得儘快給送回去,否則那個耳聾的公公又得衝大喊了。
晚膳在天徹底暗下的時候送來了,較之往常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離這人看起來很奢華,其實相比較其他人,他算樸素了。
就拿這飯菜來說,只要乾淨,看起來長得漂亮就行了,並不需要多名貴。什麼珍饈味饕餮盛宴啊,在這府裡,還真沒見過。
離給佈菜,餐盤裡滿滿當當,元初寒往裡塞著,一邊瞧他。
發覺他吃的其實不算多,可是卻好像很喜歡讓吃很多,這是什麼怪癖?
“離,咱倆大婚之前,我能回郴州一趟麼?”臉頰鼓鼓,元初寒忽然說道。
離擡眼看著,面無波,“你是太醫院的太醫。”也就是說,不能回去。
點點頭,元初寒擡手著自己的臉蛋兒一邊嘆道:“不回去也好,這模樣回去太丟人了。”
眉峰微蹙,的話離不聽。
“怎麼丟人了?”從他府裡出去就丟人了?
睜大眼睛,元初寒了自己的臉,又指了指那仍舊滿滿的餐盤,“你不覺得我變了麼?若是回到郴州,府裡的人肯定會大驚失。所謂瘦小離家老大歸,鄉音未改堆呀!”
離的脣角可疑的搐了下,“然後呢?”
“然後?兒相見不相識,笑問胖子你是誰。”睜大眼睛,元初寒的意思就是,不要再給夾菜了。
離的臉上浮起明顯的笑意,儘管淡淡的,可仍舊看得出,他正在笑。
“以爲你是無點墨,不想也能出口章。只是,沒用在正確的地方。”聰明也有,可是也沒用在正地方。
“我要你關注的不是這一點好麼?別再給我夾菜了,我都吃豬了。”確實胖了,尤其近一段時間,已經很刻意的在控制食量了。
離只是看著,然後清淺的在笑,在這個世上,眼前的人絕對是最最特別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離說給翻譯那陳孜的草書手稿,還當真說話算數了。
只不過,也很晚了。
他那些事就忙了很久,之後,倆人返回小樓。
這是元初寒的居室,自從住進來之後,離這是第一次進來。
香附和文在樓下盯著他們倆往樓上走,元初寒走在前,腳步輕鬆,早就不是前些天那生氣的樣子了。
而那王爺,更是神奇,他居然幫忙抱著一個竹箱子,親力親爲,沒吩咐任何人,真是神奇。
“看起來,這短短的時間,王爺就把小姐給完全俘虜了。”文搖頭嘆氣,實在覺得元初寒不爭氣。
香附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小姐要是能和王爺舉案齊眉夫妻恩,也是好事啊。難不你想讓小姐以後天天氣啊?”
文聳了聳肩,雖是如此說,可明明前幾天元初寒還很氣憤的。一副嫁給離就同歸於盡的模樣,他以爲不想嫁給離的。
樓上,元初寒和離坐在榻上,一人一側,中間是那大竹箱子。
窗戶開著,夜風有點涼,不過這帝都便是冬天也不冷。
“在這裡,完全能看得到本王的臥室。”往窗外看,自己的居室就在眼皮底下。
元初寒瞧了一眼,然後點頭,“是啊,就是你臥室的窗戶有點小。開的大一些的話,你服我都看得見。”
鬢的眉微揚,離看著那臉不紅氣不的樣子,淡淡道:“想看本王服?”
聞言,元初寒手上的作一頓,然後立即搖頭,“我就是那麼一說,別當真啊。”暗罵自己果真是條鹹魚,瞎說什麼呀。
離也不再追究,便是說不讓當真,他也已經當真了。
別人喜歡說什麼是別人的事,而他是否相信也是他的事。
“開始吧。”拿出一份被線製裝訂的手稿遞給離,睜大眼睛盯著他,等著他給自己念。
離垂眸看著那紙張發黃的手稿,有些字確實糊了,不過也能認出來。
這手稿記錄的是陳孜研究草藥藥的過程,草藥都是有毒的,他在試探的將有毒的草藥加湯藥中用來治病。
不過失敗的次數居多,單單這一份手稿上,他就失敗了十幾次。
元初寒聽著,一邊嘖嘖讚歎,這般癡迷於醫,實在讓佩服。
“沒什麼收穫,換一個。”奪過離手裡的手稿,又拿起另一份塞到他手裡。
離坐在那裡,任憑折騰,和那懶散又沒形象的姿勢相比,他恍如青松一般。
“這,很。陳孜在年邁時患了病,神思糊塗,這個應該是他那個時候的記錄。”離翻看,儘管陳孜病了,可是他的字仍舊寫的很好。
微微皺眉,元初寒幾分慨,“治病救人一輩子,晚年自己卻病了。我看他一直都是自己試藥,反反覆覆的,可能是因爲這個才導致他腦子糊塗的。”儘管如此,仍舊神可嘉。
“通篇胡言語,他已經錯了。”放下,離幾不可微的搖頭,也是有些可惜。
搶過來,元初寒睜大眼睛看了看,然後也搖頭,“看不懂。”這前朝還真是有意思,風靡這樣的書寫方式。
“這麼多,一個晚上也看不完。”離看了看那竹箱子裡,估計這是陳孜一生的手稿。
“是啊,不過我得儘快的還回去,否則那個公公又得朝我吼了。”又拿出一份來,要離繼續。
“朝你吼?”離接過,卻在盯著看。
“不是那個意思,他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說話的時候很大聲,因爲他自己聽不見,以爲別人也聽不見。”給解釋,卻笑瞇瞇。看他的樣子,估著是以爲被欺負了。
“王爺大人,我要是被欺負了,你會替我教訓他麼?”看著,眉眼彎彎堪比。
離淡淡的看了一眼,“不會。”
撇,元初寒卻笑意不改,“口是心非。”
離沒辯駁,他自己是否口是心非他當然知道。
“這是藥典的初始版,記錄遍地都有的野菜所擁有的藥。”小小的野菜,也能治病。
點點頭,這一點元初寒自然知道,小時候背各種藥材的名字,連著藥也得背。
倚靠著榻,元初寒的姿勢很隨,聽著離的聲音,漸漸地開始走神兒。
看著他,的眸子有片刻的渙散,燭火幽幽,他真好看。
他的長相,他的份,還有他的頭腦,每個來說都是頂尖的,實在沒得挑。
和他親,其實也不算虧。
自來到這個世界,知道自己和小自己很多歲的孩子有婚約,就在想啊,爲什麼這麼倒黴?
有婚約這種事兒不算稀奇,畢竟古人都有什麼指腹爲婚的怪癖。
可未來的丈夫爲什麼是個孩子?
若不是個孩子,條件也說得過去,那麼也就不抗爭了。反正,上輩子也沒結過婚,這輩子就當做實驗了。
可沒想到,到頭來事會演變這樣,未來老公了眼前的人。撇掉那些不愉快,其實還是滿意的。
盯著他眼睛都不眨,神思卻早就飛走了,離也停止了‘翻譯’手稿,擡眼看著。
“滿意麼?”許久,還沒回神兒,離開口,聲音裡載著幾分笑意。
“嗯?滿意什麼?”回神兒,元初寒晃了晃腦袋,看著他,然後的臉開始慢慢變紅。
幾不可微的揚起眉尾,離放下手稿,然後將竹箱子放到地上。
看著他,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的臉就忽然的靠近了很多。
子向後躲避了下,不過他仍舊在接近。
離傾靠近,視線在的臉上游移,最後定在了水潤的紅脣上。
元初寒後頸的汗都豎起來了,他的眼神兒、、、、
“看了那麼久,滿意了麼?”說話,他的氣息迎面撲來,元初寒控制不住的瞇起眼睛。
“我我我我、、、”我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
“雖然本王答應過年後,可是你再這麼下去,本王就要食言而了。”真不是他說話不算話,而是,在勾引他。
“喂喂喂,你不要瞎說啊。那個什麼年後的,我可沒答應。你離我遠點兒,快快。”手抵在他口推他,但他也只是子微。
“本王說過的話,向來作數。”抓住的手,離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然後坐回原位。
自己的手仍舊被他抓著,他手微涼,這就是他的溫。
掙了掙,但是沒掙開,最後也只能任他抓著了。
“離,我家老頭什麼時候能來呀?”任他自己的手指,元初寒忽然問道。
“郴州距離最近,大概七天之後吧。”修長的指慢慢的著纖細的手指,離淡聲道。
“那個傷大骨折的趙王,還有那個最北邊最神的齊王,他們都會來是不是?”鄭王過來是因爲要親了。而趙王和齊王,估計是因爲忠毓王被削藩的原因,千里迢迢跑來表忠心。
“皇上要迎娶齊王的郡主,齊王會帶著郡主一同來。趙王,便是斷了也會趕來。”垂眸看著自己手裡的手,離一字一句不疾不徐道。
“這小皇上到頭來還是一次娶兩個,小小年紀,娶了媳婦兒也不知能做什麼。”想起這個,元初寒就覺得芷爵可憐。明明還沒呢,可是就娶媳婦兒了。
“你不想嫁給皇上,就是因爲這個。”離從的話裡聽出弦外之音。
一詫,元初寒下一刻就翻白眼兒,“瞎說什麼呀,我不想嫁給小皇上是因爲他比我小,小五歲呢。”
“本王比你年長十一歲。”這話,另有玄機。
“真的?你比我年長十一歲!我到了你這個年紀,你豈不是了老頭了。”盯著他,元初寒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離臉一冷,著的小指,用力。
“哎呀,疼。”大,然後開始掙手。
離不放,一邊盯著冷聲警告,“本王便是白髮蒼蒼,你也得守規矩。”
“逗你玩兒呢,幹嘛忽然變臉。哎呀,快放開我,好疼的。”爬過來,用另外一隻手掰他的手,解救自己慘遭的手。
離的手恍若鐵鉗,不止沒毫的鬆,反倒連另外一隻手也抓住了。
拽,就撲到了自己的懷裡。
“啊!”了一聲,然後元初寒就沒音了。
栽在他懷裡,他上的味道隨著呼吸灌滿了腔,很好聞。
離薄脣微揚,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淡然,“這麼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個鬼呀,你拽我的。我看你纔是迫不及待的讓我佔你便宜,小心*。”坐起來,順便將自己兩隻手都從他的錮中掙出來。
看著微紅的臉蛋兒,離的臉部線條很和,“對本王行不軌,會被誅九族的。”
哼了哼,元初寒靠著榻,著自己的手。被他用力過,手指頭都紅了。
“來吧來吧,我家的九族就我和鄭王兩個人,隨你便。”他們家的九族,呵呵。
“每次提起鄭王,你從來都沒喚過他父親。”這個問題,離已經注意很久了。
開始以爲是不深,但事實不是那樣,鄭王很關心元初寒,而元初寒也很關心鄭王。
轉了轉眼睛,元初寒呵呵兩聲,“我喜歡不行啊,就喜歡他老頭,他也喜歡聽呀。這是我們家的家事,王爺大人不會也想管吧?”倒是也想試著管鄭王爹,可是不出口。
“可婚之後,本王該如何稱呼呢?如你一樣麼?”離覺得,不妥吧。
眼睛睜大,元初寒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看著他,這婚之事總算有點實了,作爲夫妻,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岳父了。
“你喜歡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隨你。你家沒有什麼長輩吧?我可不想隨便的管人爹孃。我幹嘛要平白無故的多出爹孃來,要是平白無故的多出個孫子來,我倒是樂意。”暗自嘟囔,這邏輯也是讓離佩服。
這人,果然天上地下獨此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