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過去,元初寒站起,“王八蛋。”沉著臉,顯然這個齊王惹著了。
柳蝶看著,眼裡卻有幾分笑意,“王爺不會接的。”
“哼,鬼知道。”哼了哼,走出矮樹叢。
柳蝶跟在後面,一邊道:“明知他沒好意,兩面三刀,王爺怎麼可能會接?更何況,削藩未,豈能把自己搭進去。”
元初寒翻了翻眼皮,也虧得鄭王沒有封地沒有軍隊,否則離沒準兒會第一個對付鄭王。
鄭王唯一有的就是金子,離更想穩固皇權,這金子,他暫時好像不是很在乎。
到時鄭王所有的金子都轉的手中,他便是想要,也本撈不著。
走出後門,柳蝶則遠遠的跟著,不敢靠的過近。
元初寒也習慣了,其實每天都有人在後面跟著,知道。
離的保護,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
對此,沒什麼可說的,很。
大婚之日馬上到來,元初寒也不能每天都來濟世堂了,畢竟,可是新娘子。
要顧逸笙對外說去山村裡搜尋草藥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來了。就算是宮裡想找,這帝都周邊那麼多村莊,夠他們翻找的。
這結婚果然不止是走走形式而已,而是真的很隆重,這是元初寒起初沒想到的。
以爲離是爲了面子,刻意的大肆佈置府邸,可是,需要佈置的不止是府邸,還有。
冠霞帔,這個世界結婚時需要的東西,鋪在一樓的大廳裡,好多好多。
“真紅啊,連都是紅的。”搖頭,元初寒只是嘆息。華麗,漂亮,但是,真的好紅,的眼睛都被晃花了。
“這種小小姐您穿不慣,奴婢給改改?”香附知道元初寒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這種四角的說穿著和男人一樣。
“算了,這個不要,我有紅的。”不喜歡那種,這個時代的肚兜還。只是時間久了,覺得會下垂。
“這件好漂亮。”香附費勁的拿起那當中最華麗的外袍,七尾之繡在下襬,無數碎小的寶石手工在上面,好看極了。
“但是也很重是不是?”瞧香附拿起來的樣子,元初寒就覺得分量不輕。
香附點點頭,“很重。”
“那個冠,珍珠怎麼那麼奇怪?”冠放在鋪滿紅綢的紫檀托盤上,上面的東西拆下來,足以養活一個小鎮的人口了。不過那垂下來的珍珠簾子卻很奇怪,半截?
“因爲小姐您‘不好’,這是特意爲您改的。您臉上有紅瘡,得遮住臉。遮住了臉,自然就不用珠簾遮面了。更何況,‘不適’再加上擋住視線的話,對您很殘忍。”香附說的很是客氣。
“呵呵,他們是擔心擋住我的眼睛看不見路,一個跌倒就爬不起來了吧!不過這半截的珍珠簾子做的不錯,正好擋住了我的額頭。估計是怕我出紅瘡,給離丟人現眼。”說著,自己也心氣不順。可是誰讓‘患奇疾’啊。
“務局想的很周到。”香附看著元初寒的臉,知道不高興。
“錯,離要是不允的話,誰也不敢這麼做。”就是他同意了。
“小姐說的是。”香附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大婚那天你和文都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呆著,若是出去臉的話,以後我可不好帶你們出去了。我還想著,到時將你們倆送出府去,向陸潛學習管理。”鄭王給買下那麼多的醫館藥房,自是得管理才行。文和香附是的心腹,倆人又懂得一些醫,正合適。
“小姐,您說的是真的?”香附睜大眼睛,隨後幾步跑過來,小聲問道。
“當然。老頭給的事業不能毀在我手裡,你們倆可得爭氣。”拍拍香附的肩膀,元初寒予以重任。
其實,真的需要人才的,只是沒那個籠絡人才的本事。而有那個本事的人,又不敢和他說,畢竟鄭王和說過,這是的退路,不能讓別人知道。
退路?
這還真不是所擅長的,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見過郡主。郡主,這是大婚的流程,請您過目。”大管家忽然到來,腳步匆匆。近些日子,把他們都累得夠嗆,眼下更是腳上踩了風火一般。
的禮單送到元初寒的手上,垂眸,一眼看到的就是金龍寺禮佛幾個字。
金龍寺?還得去一趟和尚廟?
看一眼日期,是大婚前兩天,也就是初十。
“爲什麼要去禮佛?”不解,這皇家結婚就是麻煩。
“回郡主,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皇族子嗣大婚,夫妻須得戒齋洗禮。”大管家站在一邊給解釋。
“戒齋?洗禮?”還是不懂,去吃齋飯,然後洗澡?
大管家點點頭,“其實就是不進水米,然後聽金龍寺住持講經。在寺廟裡住一晚,就了。”
“不進水米?我‘重病纏’,你們打算死我啊!”無言,這什麼規矩。
瞧著元初寒不甚開心的臉,大管家立即道:“郡主與王爺只是一天不進水米,其實也不礙事。皇上的話,按照祖宗規矩,三天不能進食,只能喝一些清水。”言外之意,幸虧是嫁給王爺,若是嫁給皇上,就真的死了。
一聽這話,元初寒心裡瞬時平衡了些,“算了,我知道了。”
繼續往下看,就是大婚當日的流程了。先要坐上輦去祭祖,然後回府叩拜天地,之後是看臺戲。這臺戲唱的都是吉利的,一出花好月圓,一出龍呈祥。
然後就可以回新房了,離則還要去謝禮,他是攝政王,位高權重,當日估計所有朝臣都會到場,他得費些時間了。
“我那天聽說,我不用出府的。”在務局的時候,聽到那個管事姑姑說的。‘重疾在’,在府裡等著就行了,一切離自己做。
大管家一詫,隨後道:“王爺吩咐,郡主不能缺席。”
“哼,就知道是他。”哼了哼,本來還想能輕輕鬆鬆的呢。
“郡主,您都瞭解了,那老奴告退了。”看元初寒再沒有疑問,大管家準備離開。
“慢著,這下面怎麼就沒了?”最下面寫著吉時送客,然後就沒了。
大管家擡手了額頭上的汗,然後道:“王爺和郡主房花燭,其他的事奴才們來做。”
“房?”元初寒的臉以可見的速度染上一層緋紅。
大管家連連點頭,隨後躬退下。
元初寒靠著椅子,腦子裡諸多想法,不會真的要和離房吧?
他們之前有過約定的,給他治病,他保安全,也不算真的夫妻,房神馬的應該就直接跳過了吧。
可是,依據離那個狼的品,元初寒忽然覺得,他不可能做君子。
那怎麼辦?總不能真的跟他房吧!
想到此,元初寒的臉更紅了。
香附站在一邊看著心都飛走的人,暗暗的搖頭,敢打賭,小姐現在肯定在想那些兒不宜的事。
初十出發前往金龍寺,金龍寺是大齊國寺,距離帝都十六裡地。
一大早的,元初寒就起來了,這閣樓已經睡習慣了,以前的臥室被霸佔,現在這閣樓就是的臥室。
洗漱一番,換上服,檢查了一下袖口的銀針,元初寒才磨磨蹭蹭的下樓。
一樓,離和鄭王正在說話,而且,早餐已經擺好了,可是很明顯的,那只是一人份的早餐。
視線從早餐上移開,元初寒嘆了口氣,“這就不讓吃了?早知道昨晚多吃點。”
鄭王立即笑起來,“你不是說過自己消化極快,晚上不管吃了多,第二天也變了米田共。”這話絕對是元初寒親口說的,他人可說不出這種話來。
元初寒一哽,踏下最後一個臺階,一邊嘟囔,“我願滿肚子都是屎,這樣起碼不會。”
鄭王無言的搖頭,離也是無語,視線在的腹部停留了一下,隨後轉開視線。
“鄭王用早膳吧,本王與元寶這就出發。”離微微拱手,隨後看了元初寒一眼,用眼神兒命令現在出發。
鄭王笑呵呵的點頭,這離,他倒是越看越順眼。
元初寒的視線在桌子上的早餐上多多停留了片刻,最後沒辦法的跟著離離開,今兒,真的得捱了。
車馬早就準備好,護衛二十多人,有元初寒眼的,也有不認識的。
踩著馬凳進馬車,元初寒一屁坐下,卻發現邊有個帽子。
拿起來,帽子四周滿滿的黑紗,扣在腦袋上,嚴嚴實實的遮住了的臉。
“專門給我準備的?謝了。”這帽子很合意,喜歡。就是有些擋自己的視線,但是擋別人的視線更功,誰也看不見黑紗之下的臉。
“到了金龍寺,說話。”離的聲音從黑紗之外傳進來,無波無瀾。
摘下帽子放在手裡擺弄,元初寒一邊歪頭看著他,“我要是了怎麼辦?”
離看向,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忍著。”
“太殘忍了,這什麼破規矩啊,結婚就結婚,還得捱。”撇,十分不滿意。
“忍得了飢,才能證明你的虔誠。飢都忍不了,如何風雨同舟不離不棄?”看著,離淡淡的說著,每個字都很認真。
元初寒盯著他看,覺得他有點奇怪,這戲也太深了吧。
風雨同舟不離不棄?好奇怪的八個字。
“那我什麼時候能吃東西?”不會一直到明早吧,會死的。
“過了半夜子時,就能吃了。”用很不爭氣的眼神看了一眼,離閉上眼睛,和說了幾句話,他明顯見疲勞。
半夜?元初寒扳著手指頭算了算,然後嘆氣,“希我能忍到那個時候,我要是忍不住了,我就吃你。”
“膽大包天。”閉著眼睛,離淡淡道。
元初寒哼了哼,拿著帽子再次扣在頭上,有他離給做靠山,想膽小如鼠都不。
隊伍出了府,府外還有隊伍在等著。
是周康帶領的衛軍,護送離前往金龍寺。
隊伍出發,街上行人退避。出了城門,道平坦,速度加快。
這一顛簸,元初寒漸漸覺得了。
對於今天來說,這纔是剛剛開始,著肚子,靠在車壁上,覺得應該扎自己一針,緩解一下飢。
離閉著眼睛,坐在那裡穩如山,而且腰背得直,沒有下來的時候。
十六裡地,走道的話其實很快,而且攝政王出行,前後衛軍都亮著大旗,道上來往的車輛隊伍都會遠遠避讓開來。
“不行,我得扎自己一針,又又。”實在忍不住了,元初寒決定先麻醉自己。
離終於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眸子沒有毫的倦怠,證明他剛剛本沒有睡覺。
“有用麼?”他還不知,銀針可以緩解飢。
“王爺大人也試試?”拿出卷鎮,元初寒晃了晃,如果他願意,可以無償提供幫助。
離幾不可微的搖頭,他不需要。抵抗飢,很容易的事。
不管他,元初寒取針,然後挽起左手的袖,一直挽到臂彎。
象牙般白皙的手臂出來,準的將銀針打在臂彎,針陷下去幾公分長。
撐著手臂,又取出一銀針來,反手紮在了自己的頭上,打針隨意,好像只是隨便的紮在那兒的。
離眉尾微揚,自己的頭頂,自是看不見。居然還能這麼準,讓他不驚奇也難。
“唉,舒服了。”靠著車壁,元初寒頭頂著銀針輕嘆,臉也好了很多。
“真的不了?”離不知,到底紮在哪個位上,導致飢下降。
“最起碼沒剛剛那麼了。我每天都吃早飯,養了好習慣,一下子不吃,胃都的疼了。現在好多了,不疼了。”很恣意的樣子,看起來比剛剛抓心撓肝兒的樣子好多了。
看著,離的薄脣若有似無的上揚一點點的弧度,化了他整張孤寒的臉。
“開心了?一大早的就擺臭臉,很影響別人心知道麼?”彎起眼睛,白皙的小臉兒燦爛如朝。
“一大早聽見某些人說滿肚子的米田共,也很影響心。”他心不好也是被影響的。
笑出聲,元初寒樂不可支,“王爺大人都會說米田共了,真文雅。大家都一樣,這個地方都是屎。”拍拍肚子,陳述事實。
離幾不可微的蹙眉,又被元初寒噁心到了。
“不信?你殺過那麼多人,就沒把他肚子剖開瞧瞧?大腸小腸裡,都是屎。”認真起來,好似要給離補課一般。
“閉。”聽不下去,離皺眉在忍耐。
“好嘛好嘛,不說了。你呀,也只能做攝政王了,做其他的職業,估計會死。”笑起來,元初寒一邊擡手拔掉臂彎和頭頂的針。
“爲什麼?”離卻不這樣認爲,他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就像我,做我這一行的話,背誦人位記住各種草藥藥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要知道人,知道人的個個部位。怎樣才能知道人的個個部位呢?那就需要解剖各種人了。還要見識各種病癥的狀態,不管多噁心,都得上前,分析,記住。若你來做大夫的話,你會被活活噁心死的。”幾分趾高氣昂,元初寒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離已經被說的噁心到了,轉開視線看著別,臉孤寒。
看他那樣子,元初寒笑得更開心,“好了,逗你的。王爺大人詭計多端,天生就是做攝政王的,怎麼可能會做個小小的大夫。”
“辱罵本王,杖責二十。”看著,離冷冷道。
元初寒毫不怕,笑瞇瞇的點頭,“來吧來吧,正好沒捱過打,讓我嚐嚐鮮。”
臉上刻意的冷意褪去,離不再看,可脣角卻帶著笑。
就知是這樣,元初寒始終笑意不改。
“一會兒咱們到了寺廟裡,就去聽老和尚講經是不是?他不會講一天吧?”和尚講經,肯定很厲害就是了。只是,覺得未必能堅持聽下去。
“先禮佛,之後住持講經,晌午過後就沒事了。”離淡淡道。
“好吧,我明白了。”點點頭,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隊伍行駛的很快,上午過半時就抵達了金龍寺。
金龍寺是國寺,面積十分大,香火鼎盛。
九百九十九個臺階從山下一直延到半山,從下看去,簡直無盡頭一般。
山頂,一金大佛立在山巔,在這山下看就覺得奇高,不知到了近前,人會有多渺小。
帶著帽子,黑紗遮住了臉也擋住了視線,但是依稀的還是能看到山頂的大佛。元初寒讚歎連連,太厲害了。
那麼高的佛,是怎麼矗立到山巔上去的?這個世界的人,果然不能小看。
來來往往上山敬香的人也很多,只不過自從這隊伍行至山下時,所有人都開始靠邊緣行走,長階讓出來,看起來更高了。
“走吧。”離手,準確的抓住了元初寒的手,在外人看來,就是離在拉著走。
元初寒的視線被黑紗所阻礙,被離牽著,也免得小心翼翼了。
踏上長階,一步一步,在這個地方,任何人都不能作假。
“好久沒有跑步了,力明顯下降。”被離牽著,他手微涼,元初寒握著,一邊小聲道。
“坐吃等死,力不濟也在理之中。”離的聲音飄進耳朵,聽得元初寒翻白眼兒。
“你才坐吃等死呢!你府裡都是人,我沒法兒跑。”主要跑步時穿的很清涼,習慣問題,總不能穿著長跑步吧!
“爲什麼?跑起來很難看。”離低了聲音,和一句一句的說著。
元初寒手用力,他的手讓他說話,“不是,我的運太短了。”
離的步子一頓,隨後反手開始的手,“你穿著跑步?”
“什麼呀?我又不是變態。運,就是運的時候穿的。算了,和你也說不清楚。”想甩開他的手,但鑑於四周人太多,不敢有大作。
“你這些習慣,都是從哪裡學來的?”離直視前方,可是注意力卻在和元初寒的對話上。
“天外高人教我的,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懂就不要問了。”哼了哼,的習慣很好,只是這些不開化的古人不懂而已。
看了一眼,黑紗之下的臉兒也看不清楚,但離絕對猜得到現在是什麼表。得意洋洋的翻著白眼兒,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攝政王帶領未婚妻元郡主前來禮佛的消息極快的在金龍寺外傳開,敬香的人退避到邊緣,可仍舊是好奇的觀瞧。
都聽說攝政王的未婚妻是個病膏肓之人,只是沒想到居然還能自己走路呢。就是帶著帽子,臉又被黑紗遮住看不清臉,不知是否如傳說的那般,那張臉恍若羅剎一般駭人。
知道四周的人在看自己,元初寒不甚在意,更難聽的話都聽過了,被人圍觀也沒什麼了不起。
只是可惜沒提前扎自己兩針,讓紅瘡遍佈滿臉。否則,真會扯下帽子,嚇嚇這些好事的人。
邁上最後一個臺階,金龍寺也進了視線當中,不愧爲國寺,恢弘大氣。
樹木繁茂,好似將整個寺院都掩映在其中,但其實,是寺院包裹著這些樹木。相輔相,更是奇絕。
進山門,碑廊目,香火味兒飄鼻端,讓人不的斂下心神,這來自佛家的寧靜。
有僧人早就在等待,在進寺院後,便帶領著一行人前往大雄寶殿。
攝政王禮佛,大雄寶殿被清場,只有僧人在,沒有閒雜人等。
元初寒的臉被籠罩在黑紗裡,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被離牽著手走。
過高高的門檻,一直走至團前,這才停下。
接著,撞鐘聲響起,傳盪出去,覺在這山上的每個角落都聽得到。
鐘聲響,殿的僧人有序的盤膝坐下,敲擊木魚,開始誦經。
元初寒也不的張起來,這種場合,還真沒經歷過。
小沙彌端著金盆過來,兩個金盆裡是清水。元初寒隔著黑紗依稀的看得見,猜想這大概是要洗手。
“淨手。”離的聲音傳過來,元初寒立即擡手,進金盆裡幾分虔誠的清洗。
洗過了手,然後敬香。元初寒都是跟著離在做,並不清楚應該怎樣做。
大殿裡,僧人誦經的聲音不絕於耳,儘管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麼,可是,卻神奇的讓人覺安心。
淨手,敬香,跪拜。
元初寒不知離是怎麼樣的,可是覺他很虔誠。從來不知,他也有虔誠的時候,或許他是個虔誠的信徒,只是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禮佛完畢,又聽了一會兒僧人的誦經,接近晌午時,才停止。
僧人連續退下,年邁的住持出現,講經開始。
盤膝坐在團上,元初寒第一次坐的很端正,隔著黑紗看著那穿著袈裟的住持,腦子很清醒。
住持講經,講的不是元初寒所想象的佛經,而是在經中所悟出的夫妻之緣。
佛說,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肩而過。兩個人,在茫茫人海中,能夠爲夫妻,攜手一生,是幾個迴才修來的。
這種說法,以前也聽過,只是,現在聽老住持說起,卻覺得很不同。
哪裡不同不知,心底一暖流經過,某些事,好像真的很神奇。
隔著黑紗,元初寒看向邊的人。神奇的來到這個世界,兜兜轉轉的,最後卻和他要結婚了。
儘管,說好了只是表面夫妻,可是他們倆現在能一同坐在這兒,就已經很神奇了。
隔著黑紗,依稀的看到正在看著的那個人也轉過了臉,能猜到他是什麼表,絕凜寡義,但是又很俊。
放置在上的手被握住,他的手微涼,這是他的溫。
住持講經的聲音在殿迴盪,元初寒任離握著的手,忽然發覺,發生在上的都很神奇。
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和一個古人坐在這裡,牽著手,聽著一個老和尚講兩個人能爲夫妻多麼難得。
眼下發生的,其實就是住持的佛經中所講的,所謂天下萬無無相,即是空空即是。相信眼前的,不要想虛幻的,也要珍惜眼前的,不要祈求虛幻的。
住持講經講的很彩,最起碼元初寒都聽進了耳朵裡,好像也有所頓悟。不知若是也皈依佛門,是不是也能爲大師。只不過,也捨不得這俗世紅塵,就讓繼續的在紅塵裡折騰吧。
講經完畢,終於走出了大雄寶殿。
早備好禪房,一行人移步,而離則與住持放慢了腳步,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
戴著帽子,元初寒自己行走,這周遭一個外人都沒有,倒是不用刻意的僞裝。
只不過仍舊放慢了腳步,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生龍活虎。
走至禪院前,衛軍與護衛前前後後各自的站定位置,將這禪院圍的水泄不通。
走進來,元初寒便掀開了帽子,這禪院真不錯。
其實這整個金龍寺都很不錯,只可惜不能盡興的觀賞,一面黑紗擋在眼前,看什麼都是模糊的。
“進去。”後傳來離的聲音,元初寒回頭看他,他也正好走到了近前。
“離,你剛剛抓我手做什麼?”老和尚在講經,他就抓著的手,當時覺還好,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奇怪。
居高臨下的看著,離的眸子幽深不見底,看不到任何的緒波。
沒回答,而是直接擡手推著後頸,走進禪房。
被迫的前行,元初寒也用力的向後,想抵抗他的力量。但奈何力不如人,最後還是被推進了禪房裡。
禪房裡,兩個團放在地上,對面是佛龕,他們倆需要坐在這兒一直到子時之後。
香火繚繞,香爐裡,那香是剛點燃的。
將元初寒推進了門,離終於放開了手,反手關上門,這禪房只有他們倆了。
“坐下吧。”看了一眼那左右環顧的人,離淡淡道。
元初寒眨眨眼,之後開始吸鼻子,很刻意的那種吸鼻子,像狗狗嗅味道一樣。
離姿勢優雅的坐下,掃了一眼元初寒,再次開口,“坐下。”
低頭看他,元初寒搖頭,“離,你有沒有覺得,這味道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離看著,也試探著聞聞,可是沒什麼不一樣的。
“和剛剛大雄寶殿裡的不一樣,和外面的也不一樣。好像,多了點什麼。”說著,繞過地上的團,走向那香爐。
香爐裡,香灰堆積,三炷年人大拇指的香在燃著,已經燃了將近四分之一。
看了看它們,元初寒拔出中間的那,掰掉底部的一截,香部中心的東西也進了眼中。
離起走至後,看著手裡掰斷的香,“看出什麼了?”
拿著那截香,元初寒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轉過送到離的鼻子下,“你聞聞,和普通的香有什麼不一樣的。”
離聞了下,幾不可微的瞇起眼眸,“的確有些不一樣。”
“是真的不一樣,這裡面有東西,針對我的。”將燃著的那頭進香灰裡滅掉,元初寒拿著那截香,腦子裡卻千迴百轉。都說這帝都危機重重,以前一直沒覺,現在,真的會到了。
“針對你的。”離臉變冷,看著手裡的那截香,莫不是這裡面有毒?
“我‘有病’,若是長時間吸夜霜的話,就會被活活憋死。”也幸虧沒病,否則,還真中招了。
離看著,下一刻轉快步走出禪房。
元初寒嘆口氣,看著手裡的半截香,現在就有人想要的命了。
要的命,自然是不想要和離親。和離親,所代表的就是離和鄭王聯盟。那麼,做這種事的人也能猜到是誰了,七的可能是梅震南。
一直都‘在’攝政王府,他們想找機會要命也本進不去。這次,來金龍寺禮佛,是個絕佳的機會,他們馬上就行了,看來他們是真的很想要死啊。
走回團上坐下,元初寒一節一節的掰斷手裡的香,俏的小臉兒也繃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死呢,這種覺,永遠都會記住。
門打開,離進來了。反手關上門,他幾步走至元初寒邊,袍坐下,滿孤絕。
扭頭看著他,元初寒笑笑,“別那麼張,我又沒病,這種東西殺不死我的。”
“已經有人混進了金龍寺,而且還懂得用這種手段殺你,他們有個懂醫理又會用毒的高手。”離看著,一邊淡淡道。
元初寒一詫,這個沒想過啊。對方能想得到用夜霜殺,而且是摻到了香裡,神不知鬼不覺,肯定有個懂得這些東西的人在。
“你知道是誰了?”傾湊近他,元初寒小聲問道。
瞧那模樣,離擡手點在腦門兒推了一下,“齊王。”
“什麼?你覺得是那個老王八蛋。”元初寒不解,他爲什麼要殺呀?
“做什麼罵人?”離略有無言,元初寒的髒話也很多。
“他不是要把自己的兒嫁給你麼?哎呀,可能就是因爲這個,他纔會想殺了我的。我這個‘病秧子’佔了攝政王妃的位置,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死。要是不死,他兒來就得做小。所以,乾脆殺了我算了,這樣他兒來了就能直接做王妃了。”聯想到這種可能,元初寒用‘仇恨’的眼神看著離,都是因爲他,禍水。
離微微瞇起眼睛,擡手在腦門兒上敲了一下,發出砰的一聲。
“啊,好疼。能不能不要總敲我的頭,傷了我英明的大腦,你負責啊!”一手捂著腦門兒,一手揮舞的打他,元初寒仍舊覺得自己的推理沒錯。
“齊王比之梅震南更險,曾與梅震南商談,將他的兒嫁給司徒律。”離淡淡的說著,滿目孤寒。
元初寒著腦門兒,一邊睜大眼睛,“真是夠不要臉的,他兒夠不夠啊,嫁給小皇上一個,要嫁給司徒律一個,還要送給你一個。帝都衆多的大樹,他在每一棵上面都套了繩子。”
“目前爲止,他也只套住了皇上那棵大樹。”離的語氣有些嘲諷。
“這麼說,王爺大人沒有答應嘍?白送上門的,其實接收也沒什麼。假意和他共乘一船,不是能更清楚的知道他要搞什麼鬼。”元初寒笑瞇瞇,也忘了腦門兒剛剛被打的事兒了。
離再次擡手,立即警覺的後退,“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王爺大人英明神武,本用不著假意配合他。可是接下來怎麼辦?你要收集他意毒殺我的證據然後滅了他麼?”不知他是怎麼打算的。
“你認爲,能收集到他毒殺你的證據麼?”既然他做了,那麼肯定將後路收拾的乾乾淨淨。
“齊王?想出這招來殺我的人,肯定是孟柒了。他懂毒,擅用毒,就是他。”元初寒說這個時沒什麼特別的表,看得人多了,已經習慣了。
各爲其主,也不計較什麼了,畢竟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了。
“腦子裡的糨糊終於了些。”離看著,說著讚賞的話,其實是惡意嘲諷。
瞪他一眼,元初寒歪頭看著別,“思考的太過用力,我又覺得了,還很。我連水都不能喝是不是?”
離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團上,腰背得直,“沒錯。”
“唉,扎自己兩針。”只能用這個辦法了,否則覺得自己會被飢瘋,沒那個能忍的毅力。
拿出卷鎮,取針,如同在馬車裡的時候,在臂彎和頭上各扎一針。
“舒服了。王爺大人,我給你扎兩針?”晃悠著腦袋,頭頂的那銀針也跟著悠悠的晃。
瞧那樣子,離的脣角若有似無的揚起,“本王忍得住。”
“爲了忍而忍,會變變態的。剛剛老住持都說了,世間萬都在經歷迴,包括你吃的東西喝的水。人類能夠用它們,那也是在幫助它們迴重生。”侃侃而談,元初寒覺得老住持說的很有道理。
“住持講了那麼多,你只記住了這些?”離淡淡的看著,雖然面無波,可仍舊驚詫於的理解力,很強。
“當然不是,依據老住持所說,能夠爲夫妻的兩個人,是經歷了幾世的迴才能夠在一起。咱們倆這個狀態呢,我覺得咱倆前幾世可能一直在回眸相肩而過。看的眼睛都歪了,得服也都破開了,這輩子纔會有這一段孽緣。”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所以還差了一些。
微微瞇起眼睛,“孽緣?”離很無言。
“到底是不是孽緣我現在還不知道,反正不是常理上的姻緣。王爺大人,你不會覺得咱倆這是好姻緣吧?”睜大眼睛,元初寒倒是很想聽聽離的見解。
“依本王看,定是本王前世做了很多孽事,這輩子纔會娶你。”冷冷的收回視線,離不再看,側臉孤寒一片。
元初寒一愣,之後重重冷哼,“我纔是上上輩子做了孽事呢,以至於上輩子短命,這輩子又來遭你的荼毒折磨。”
“上輩子短命?”很容易的就察覺到了話裡的問題,離問道。
哽住,元初寒隨即搖頭,“我瞎說的,別在意。”
“是麼。”離沒有再追問,可疑問已在腦中生。
元初寒有時候確實表現的很奇怪,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子都不同。一些稀奇的想法,讓他不得不懷疑。
只不過,不說他也不會追問,他很自信,總有一天會說實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