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鄭王離世、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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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

院判大人的房間門窗皆開,暫代院判的呂子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隻手被元初寒扣在手中,正在給他把脈。

自上次中毒,他已痊癒了,只不過有時莫名的呼吸困難,於是便請元初寒給他瞧瞧。

沒有殘留餘毒,你呼吸不暢啊,是因爲你最近太累了。清早和晚飯飯後儘量的活一下,不要總是思考某些事。腦力勞者,比力勞者更容易得病。”放開手,元初寒笑道。

他手無縛之力,不像離會武功,力盤桓,自調節,他就不會出現這種況。

呂子恆收回手,一邊認真聽著。

“來,我給你按兩下,保證今天一天都不會呼吸困難。”走至他邊,要他換個姿勢,把後背亮出來。

呂子恆愣了下,“這、、、不合規矩吧。”離的人。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你們這文人啊就是病多。”無言,元初寒自己手,將呂子恆扳過來背對

兩手落在肩頸,拇指找準了位置,用力按下去,呂子恆立即悶哼了一聲,疼。

“很疼麼?”疼就對了。

“嗯。”呂子恆點點頭,很疼。

“疼,就說明你出問題了,忍著。”再次用力,呂子恆皺起眉峰,確實很疼。

直至按的呂子恆要昏過去了,元初寒才放手。

“找個地兒躺著,一會兒就滿復活了。唉,今天眼皮總是跳,估著要倒黴了。”眨眨眼,可是眼皮還是在跳,弄得元初寒很不舒服。

“眼皮跳,在大夫來看不是生病了而是要倒黴?”呂子恆不知在大夫這裡也有解釋不了的事。

“我就那麼隨口一說,眼皮跳說明我眼瞼痙攣。,呂大人您歇著吧,我走了。”瀟灑離開,但仍不斷擡手的著眼睛。

整整一天,眼皮一直在時斷時續的跳,元初寒弄了一塊白紙在眼皮上,但仍舊阻止不了。

造型奇異的出宮,使得所有人都看,便是王府的護衛,也忍不住的笑。

“笑什麼笑?再笑給你們都上。”嚇唬著他們,元初寒一邊鑽進馬車。

馬車裡,離的視線也第一時間被吸引到了的眼皮上,那麼大的一塊白紙,想不注意都難。

“這是做什麼?”幾不可微的蹙眉,離對這種怪樣子沒好

一屁坐在他邊,元初寒扭頭盯著他,右眼被白紙擋住了,乍一看海盜一般。

“眼皮跳,白紙,意白跳。”民間傳說,但是信。

離擡手將眼皮上的白紙扯下來,不理會的反對,盯著的眼皮。

果然,在跳,而且很厲害。

“給我。”搶回來,又上,這樣能舒服些。

“扎一針或許就不跳了。”離看著那個樣子,他也覺得礙眼。

“這是眼皮誒,我要扎的話得扎眼瞼,很疼的。”搖頭,不扎。

“那你打算到什麼時候?”獨眼龍一樣。

到它不跳。”靠著車壁,那模樣很是搞笑。

“醜死了。”離看不慣。

“嫌我醜就別看我,轉過去。”擡手推他的臉,元初寒也不開心。

抓住的手,離幾分無奈,“對本王腳,該當何罪?”

“誅我九族唄,來吧來吧。”總是嚇唬纔不怕。

離扯著跟著他的力道歪歪晃晃,木偶人似的栽到他懷裡,眼皮上的白紙蹭到他口,飄然落下。

“幹什麼?放開我,不是嫌我長得醜麼?”作勢掙扎,可是怎麼掙扎都掙扎不出去,兀自折騰。

“確實很醜。”擡起,離審視了一下,還是醜。

元初寒扭他的手又想近搏擊,不過這次離可沒任由,直接將扣在懷裡,彈不得。

折騰了一番累的氣吁吁,元初寒最後也不了,打不過他。

鬧騰的回府,走下馬車,元初寒擡手著眼皮,不經意間發現有個從來沒見過的護衛正在邊附耳稟報著什麼。

用一隻眼睛看著他們,元初寒發覺離的臉變得不太好。

這、、、又怎麼了?

片刻後,那人退下,離轉過視線來看著元初寒,幽深的眼睛,諸多複雜。

注視著他的眼睛,元初寒也不知怎的,心頭幾分不安。

走過去,放下眼睛的手,“發生什麼了?”眼皮跳的劇烈,使得覺得這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

離抓住的手握,之後纔開口,“有人圍攻了鄭王府。”

“什麼?我家老頭怎麼樣?傷沒有?”元初寒覺得腦子裡響起一聲悶雷,狂跳的眼皮也瞬時不跳了。就說眼皮跳沒好事兒,果然來了。

了些輕傷。”抓著元初寒的手,離語氣沉定,能舒緩張。

“然後呢?誰幹的?我家老頭還在鄭王府麼?不行,我得回去。”甩離的手,卻沒甩開,元初寒心底裡升騰起濃濃的不安

“馬上啓程。”離點點頭,隨後掃了旁邊一眼,護衛立即忙碌起來。

盯著地面,元初寒咬著脣,心裡發慌的覺越來越強烈。

“已經有人在鄭王府外保護他了,別擔心。”握著元初寒的手,明顯的手心沁出了冷汗,離幾不可微的蹙眉,然後低聲道。

“你不是跟我說一直派人保護他了麼?你的人在做什麼?”忽的仰臉盯著他,元初寒的聲音控制不住的升高。

離停頓了兩秒,“對不起。”他沒反駁也沒解釋,其實是鄭王要他撤走那些護衛的。他不放心,所以留了一部分人在郴州城

甩開他的手,元初寒轉走到一邊,兩隻手握在一起,心裡很慌。

隊伍馬上準備好,而且這次也沒有馬車,因爲馬車會拖慢速度,全部騎馬會更快。

元初寒一直覺心很慌,被離拽著出府,然後扔上馬背,纔有所覺。

離上馬,坐在後,兩人共乘一騎。

後背就是離的膛,元初寒深深吸口氣,“我家老頭只是了些輕傷麼?”

“嗯,別擔心。”離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雙臂繞過的肋間抓住馬兒的繮繩,就好像將抱在懷裡一樣。

“他年紀大了,應該安晚年,我不想他出事兒。”也不是怨離,只是聯想到各種可能心裡很不安。

“現在有人保護他,他不會出事兒的。”低聲的安,馬兒也邁開了步伐,前後隊伍四十多人,快速的離開攝政王府。

快馬出城,天也暗了下來,春天的風不冷,可是吹在臉上仍舊覺得涼颼颼。

靠在離的懷裡,元初寒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咬著脣,心裡的不安在呼嚕嚕的往上冒。

“還在擔心?”低頭靠在耳邊,離的聲音和著風聲,讓人心生安定。

“嗯。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今天眼皮一直在跳,跳的我心煩氣躁,我就在想,是不是真的要出什麼事兒。想著想著,沒想到就真出事兒了。”暗罵自己烏,要是不想那些七八糟的,或許鄭王就不會出事兒。

“別想,與你無關。”收手臂,低了聲音,他上的氣息時斷時續的飄過鼻端,讓心底也平靜了許多。

“這事兒,是誰幹的?”忽然想起此事,元初寒擰眉,牙暗咬。

“必是梅震南。那三個金礦黃金不多了,他知道鄭王必定有其他錢財,曾多次兼施盤問。此次,大概是等不及了。”離聲音極冷,有好多事兒他都不曾與元初寒說過。

“王八蛋。”咒罵,元初寒就知是他。除了那個老王八蛋,也沒人會想著打鄭王的主意。

搶到了三個金礦的開採權還不滿足,惦記著鄭王的財產,貪心不足蛇吞象。

“不如此次,將鄭王接回王府。”離低聲道。其實這事兒他與鄭王說過,但鄭王不同意,如果這事兒由元初寒去說,他肯定會同意的。

“嗯,你說得對,把他接到邊。”元初寒點點頭,這個同意。鄭王在邊,才放心。

“別擔心,一切有本王。”的耳邊,離的話語有著極強的安作用。

閉了閉眼,元初寒子向後靠在他懷裡,“離,你一定要保護他。自來到這個世上,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過。”小聲,元初寒看著漆黑的夜空,腦海裡旋轉的都是來到這個世上發生的事。

離微微低頭,黑夜遮擋不了他的視線,“好。”

他的保證,聽起來極力量,讓元初寒有些錯覺,只要是離答應的,就一定萬無一失。

郴州距離帝都路程不算遠,但也絕不近,快馬奔馳,也需要一夜的時間。

在馬上顛簸,元初寒卻毫無覺,以前很害怕騎馬,曾試過一次。鄭王告訴太危險,不能騎,那之後就再也沒騎過。

黑夜漫長,道上也同樣漆黑如墨,隊伍前行,馬兒踢踢踏踏,響徹山谷。

在中途的驛站換了次馬,馬兒更有力量,也更快了。

天空濃墨般的彩悄悄散去,多了一亮,隊伍也終於要抵達郴州。

鄭王府不在郴州城,隊伍下了道直奔郊區。

驀地,幽暗朦朧的前方,半空中似乎有什麼在閃耀。元初寒坐直了子看過去,“離,那是怎麼了?”好像是,火!

離自是也看到了,下一刻摟前的人,快速打馬狂奔。

隊伍疾奔,在奔大片柳林之後,前方的景象也更清晰的進了眼睛,著火了!

紅彤彤的火焰逐漸進視線當中,恍若張牙舞爪的妖魔,在衝著天空起舞。

濃煙滾滾,滲了空氣當中,使得馬兒也停滯不前。

元初寒盯著遠那跳躍的大火,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

護衛跳下馬,急速的奔過去,儘管相距五六百米,他們仍舊恍如飛鷹一般。

離從馬上下來,滿臉冷凝,他也絕對沒想到,事會變這樣。

紅彤彤的火映紅了半邊天,也更清晰的映照出離臉上的孤絕。扭頭看向那還在馬上的人兒,已經傻了。

抓住的手,離眉峰微蹙,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驀地,杜駿快速的從前方奔回來,袍子一角已經被燒掉了,“啓稟王爺,鄭王府被大火包圍了。守在府外的護衛盡數被殺,裡面形不知,其他人已經進去了。”

作快,找到鄭王。”離下頜繃,一字一句。

杜駿領命立即離開,這邊元初寒忽然的翻下馬,腳下不穩,直朝著地上跌倒。

離手快的將拽起來,元初寒卻立即推開他,朝著大火蔓延的鄭王府跑去。

大火漫天,將逐漸亮起的天空都映紅了。元初寒疾步奔跑,濃煙刺鼻,似乎都到了那火苗的燒灼

驀地,一大力截住離抓住的手臂將拽回來,抱住,“他們進去找了,鄭王也未必在裡面。”

“外面的人都死了,你說他會不會在裡面?你不是說會保護他的嗎?你不是說過嗎!這就是你的保護?你說啊!你說啊!”元初寒雙眼通紅,瞪視著離忿聲大吼。

離抱住,聽著的嘶吼,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扭頭看著越燒越旺的鄭王府,元初寒的眼睛恍若那衝向天空的火苗,紅彤彤。

驀地,火焰中,衝進去的護衛跳出來。個個服頭髮均被燒到,不過卻從大火中擡出了人來。

元初寒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看著那被擡著放到地上的人,,直直的往下

離抱著,一邊看著那邊,頭髮被燒掉大半的齊楊用手勢稟報,稟報離他們擡出來的人是誰。

那地上的人,已經被燒的辨別不出模樣,可是腳上的靴子還在。樸素,毫不華麗,很鄰家。

“爹!”懷裡的人忽然大一聲,下一刻掙他的錮,奔向那躺在地上的人。

離邁出一步再次攔腰將抱住,元初寒力掙扎,聲嘶力竭,“放開我!離你這個王八蛋,你說過你會保護他的。你這個小人,我殺了你。”扭,元初寒手腳並用,瘋狂的捶打踢踹離。

離步步後退,卻始終沒放開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你把我帶走,把他留在這兒,還假惺惺的說會保護他!你這個王八蛋,王八蛋!”大火將一切付之一炬,燃燒的聲音,和著那聲嘶力竭的吼罵聲,迴盪在逐漸亮起來的天空。

很寂靜,沒人說話,只是看著元初寒,聽著的吼罵,所有人都說不出話。

“你說你會保護他的、、、你說過、、、”捶打踢踹漸漸停下,元初寒直朝著地上下去,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好似春雨,浸潤大地。

被打的人隨著蹲下,抱著,任靠在自己的懷裡哽咽。

哭聲很小,逐漸變大,可是哀傷卻也濃烈的化不開。

天空大亮,可是片刻後就飄來了一層的烏雲,將整個天空都罩住了。

曾經的鄭王府被大火燒得什麼都不剩,一堆烏黑的殘渣在地面上,餘煙嫋嫋。

柳林的草地上,二十餘,卻有一被蓋上了服,遮擋住了臉面。

五六米之外,兩個人坐在地上。離抱著元初寒,俊的臉上沒任何表,冷凝懾人。

懷裡的人還在哭,聲音不大,隨著哭泣,也在搐。

郴州府尹帶著兵衝進了柳林,卻沒想到鄭王府已經付之一炬了。而且,攝政王居然在。

整理了下走過去,杜駿擋住了他的路,這個時候,最好誰也別過去。

護衛以及當地兵快速作,將盡數擡走,府尹讓出了自己的園子,用來停放鄭王的

天空不知在何時下起了細雨,穿柳樹的枝葉,掉落在地上。

可是那兩個人卻毫無覺,一直靜默的相擁著。

整理完所有事宜的護衛們站在不遠,這個時候,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不會有人在意。

鄭王府被一場大火燒燬,年邁的鄭王在大火中去世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郴州城,府尹也派人快速趕往帝都稟報皇上。

時近晌午,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城中的百姓都在嘆著,這是老天在爲鄭王的慘死流眼淚。

和園,郴州府尹的園子,此時遍佈白紗。

暫時做靈堂的祠堂裡,一副棺材擺放在正中央。棺材樸素,猶如躺在裡面的那個人,這一生他都這般樸素。

的元初寒站在棺材旁,溼發沾在臉上,水滴順著髮梢往下流,但毫無所覺。

雙眼紅腫,眼眸深是化不開的哀傷。

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哪怕想到一都不會將他獨自留在郴州,說什麼也要把他留在邊不可。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兩年的時間裡,大部分的回憶都有他。這個老人傾盡一切的對好,儘管變得和他以前的兒不一樣,可他沒任何的懷疑,一如既往。

大雨嘩嘩,祠堂外,齊楊冒雨跑進來,手上拿著白的孝服。

走至站在一側的邊,齊楊小聲道:“王爺,您和王妃都溼了,換服吧。”

離眸子微,他亦全都是雨水,他所站的腳下,一灘水跡,都是從服上流下來的。

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人,離腳下一,走過去。

“換服吧。”擡手,搭在的肩上,掌心下的肩膀涼涼的。

垂眸,眼淚落地。轉,看向離,紅腫的眸子一層水霧。

離摟住肩膀,帶著離開靈堂。

大雨不停,在地面上匯聚的雨水變了一個個河流,朝著四面八方流淌。

的孝穿在上,元初寒站在靈堂外,看著那不停的大雨,的心好似被擰起來了一樣。

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第一次會哀傷是什麼滋味兒。

在那個世界,只有一個心有餘的母親作伴,父親是什麼樣的存在,從沒會過。

鄭王,這個年邁的老頭,在短短的兩年,讓深切的會到了父親的含義是什麼。

從來都沒有人對這麼好,毫無理由的好。

影走過來,離看著,幽深的眸子各種緒跌宕。

下頜繃,他深吸口氣,隨後走到邊。

“從此以後,我就沒有爹了。”好短暫啊,才兩年。若是早知道,一定會分分秒秒都不離開他。

離垂眸,看著地面流的雨水,幾次言又止。

“對不起。”終於,他還是說出了口。

元初寒轉過頭,看著自己邊的人,從不會低頭的人低頭了。

“跟你沒關係,我那時說的話、、、”那時是口不擇言,不知該怪誰。其實怪的是自己,但是卻拿他撒氣。

握住的手,離擡眼看著無需解釋,他都懂。

“走吧。”拉著的手,重新走進靈堂。

樸素的棺槨還停在那裡,元初寒走到近前,擡手放在棺木上,“我想看看他。”

“別看了,讓鄭王安息吧。”抓住的手,離阻止。

元初寒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必應該很慘,他不想讓看。

摟過元初寒的離將帶離棺槨。

團上跪下,孝鋪地,慘白哀切。

大雨持續,靈堂裡,離陪著元初寒跪在棺槨旁。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下跪,此時此刻,他跪在這裡毫無怨言。

傍晚時分,有各地的管家奔赴而來,趟著大雨,一個個如同雨人。

暗下來時,這靈堂已跪了二十多人,腰繫孝帶。

“老爺!”夜雨中,帝都的陸潛等管家趕到,奔靈堂,一聲老爺之後再無他言。七尺男兒漢,個個淚眼婆娑。

如同陸潛等,在最艱難時,是鄭王給了他們一碗飯吃纔有了今天。

靈堂裡,哽咽的哭聲此起彼伏,最前的幾位大管家重孝在,滿目悽白。

元初寒一直看著那樸素的棺槨,通紅的眸子水泛起,聽著諸多管家的哽咽聲,真的很難過。

“小姐。”香附和文戴著孝帽,走至元初寒的邊跪下。文眼睛通紅,香附眼淚斷線了一般。

轉眼看向他們倆,元初寒眼睛裡積蓄的淚水也決堤而下。三人抱在一,哭出聲來。

“老爺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遭到這種不測?小姐、、、咱們一定要爲老爺報仇。”香附泣著,卻咬牙切齒。

“一定要報仇。”文哭著大喊,一時間靈堂裡哭聲更甚。

離跪在旁邊,看著他們,幽深的眸子冷凝霜。

大雨一下就是一夜,城的百姓都說這是因爲鄭王死的冤,老天才降下這般大雨。

漸亮,帝都的人也進了郴州,帶著芷爵的聖旨,直奔和園。

而和園的靈堂裡,跪了一夜的人仍舊都在。元初寒拉著香附的手,主僕倆眼睛紅腫。

靈堂外,腰繫孝帶的杜駿腳步很輕的走進來,繞過跪了一地的人,走至邊,俯低聲稟報宮裡來人了。

離面上無任何的緒波,只是扭頭看向邊的人兒。

元初寒的小臉兒有些異常的紅,和香附倚靠著,好像這世上除卻對方都是寒潭,只有這般才能取暖。

擡手,抓住了的手,卻驚覺的手很熱。

“你發燒了?”,將元初寒拽到自己面前。

眨眨眼,睫溼,元初寒擡手自己的額頭,“沒事兒。”話出口,才發覺嗓子都啞了。

離皺眉,下一刻站起,長久的跪著,使得他忽然之間也有些站不穩。

將元初寒拽起來,本用不上力氣,已無知覺,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抱著離快步的走出靈堂。

“放開我,我不要離開。”掙扎,可是本用不上力氣。元初寒腦袋也暈暈的,沙啞的嗓子出口的話也嘶啞難聽。

“鄭王若是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心疼的。”抱著渾發熱的元初寒,離輕聲的勸,和他冷冰冰的臉完全兩極。

說起鄭王,元初寒哽住,垂下腦袋頂在離的口,任他抱著自己離開。

抱回靈堂旁邊小院的房間裡,短短的一段路,元初寒頭腦發昏的況更嚴重了。

坐到牀上,元初寒盯著離,都覺他在晃。

“你真的病了,本王找大夫過來。”的額頭和臉頰,熱乎乎的像個暖爐。

“我就是大夫,幹嘛找別人。不過,我這個大夫也沒什麼用,還號稱什麼小神仙,可連我家老頭都救不回來。”垂下眼睛,元初寒沙啞著嗓子,小小的聲音,哽咽。

離在邊坐下,擡手將摟在懷裡,“本王的錯。”

手環住離的腰,元初寒無聲的啜泣,“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毫無條件的好,哪怕我看起來本不像他兒。”

離輕的脊背,聽著哭泣沙啞的胡言語。

“我若是早知道他會這麼快的離開我,這兩年來,我肯定會讓他盡天倫之樂。我就是個傻子,就是個蠢豬,總說以後以後,可是再也沒有以後了。”

咒罵自己,可是卻用不上力氣,哭聲也越來越低。

離低頭輕吻著的發頂,聽著嘶啞的咒罵,無聲的抱著

過去許久,懷裡的人兒沒了靜,離緩慢的抱著退開,元初寒已經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臉蛋兒不尋常的紅,也像個火爐,真的病了。

連夜趕路,被大雨淋了個。又在靈堂裡跪了一夜,從來不生病的人也生病了。

將元初寒安置在牀上蓋上被子,離起離開房間,孝服下的拔不摧,絕凜殺閥。

芷爵的聖旨,代一定要厚葬鄭王,並且已經派了刑部的人下來,徹查此事。查找兇手,絕不留

和園白紗遍佈,攝政王府的人與寶字號商行的個個管家皆孝帶在

禮部的人員進和園,主辦鄭王祭奠下葬等事宜。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今日雖停了,可天上仍舊罩著烏雲,沉沉的。

所有的事宜,離盡數親自代,禮部的員是離的心腹,一切辦的格外利落。

靈堂重新佈置,但唯獨那樸素的棺槨沒有換,如同鄭王這樸素節儉的一生。

影由靈堂走出來,離快步的走回小院,房屋外的圍廊裡,元初寒坐在欄桿上,盯著一在發呆。

無聲的嘆口氣,離慢步走過去,在邊,他起白的孝服蹲下,“怎麼出來了?”

收回視線,元初寒低頭看著蹲在邊的人,“做夢夢見我家老頭了,我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他。他以爲我死了,嚇得不得了。看見我睜開眼睛,高興的又笑又哭。我媽都沒爲我哭過,看見他哭,我被震撼到了。”

離擡手放在上,“你真的沒事?本王找大夫來給你看看吧。”很傷心,他知道。這樣胡言語,也嚇到了他。

“你以爲我在說瘋話?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他兒,最起碼靈魂不是。我兩年前纔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睛我變了元寶。我和以前的元寶不一樣,很悶,還有病,整天說不過十句話。我話很多,還懂醫,長眼睛的都會知道出問題了。但是他沒一點懷疑,就好像哪怕我變瘋了變傻了,他也會一如既往的疼我。他是個好人,他不該這麼死。”紅腫的眸子裡積聚水霧,元初寒沙啞著嗓子,抑涌上來的哽咽。

離眉峰微蹙,起坐在邊,幽深的眸子盯著的臉,“這就是你曾說過的,最大的。”

“嗯。”點頭,元初寒垂眸,腦子裡飛轉著關於鄭王的一切。

擡手,將摟進自己的懷裡,離嘆口氣,“本王會爲他報仇的,本王的錯,會百倍的彌補。”

手環住他的腰,元初寒的臉埋在他懷中,“爲他報仇。”這個仇,一定得報。百倍,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懷中的人不斷的散著熱氣,真的在發燒,而且比上午那時還要燙。

“找大夫來給你看看吧,你真的很熱。”隔著服,都能到那熱氣。

“我就是大夫,不用。我自己扎兩針就行了,沒事兒。”嗓子沙啞的說著,元初寒趴在離的懷裡,眼皮卻有些支撐不住。

確實沒支撐多久,不過片刻就又睡過去了。離將抱回房間,之後便將香附召了過來。

香附也懂醫,給元初寒把脈試探了下,之後便開了方子。

護衛很快將藥抓回來,香附就在隔壁的小廚房煎煮起來。

一個時辰,濃濃的藥湯熬好,端到臥室裡,牀上的人卻已經醒了。

元初寒頭疼愈烈,嚨也疼,睡著了就夢見鄭王,靠坐在牀上,紅腫的眼睛滿布。

“小姐您醒了,把藥喝了吧,您染了風寒,不吃藥不行。”端著藥送到牀邊,香附也眼睛紅紅。

接過來,元初寒不呼吸的一口氣喝下去,苦味蔓延,麻痹了所有的覺。

“小姐,老爺已經走了,您要保重。若是老爺看見您這樣,他也會傷心的。”拿著空了的藥碗,香附坐在牀邊,低聲的勸

“我一直相信好人有好報,但現在看來,好人未必有好報,壞人卻能活的瀟灑。”某些人,想必現在開心的不得了。

香附嘆口氣,確實,壞人活的好暢快,好人卻連最後都那麼悽慘。

離呢?”掀開被子,元初寒挪到牀邊。

香附蹲下給元初寒穿鞋,一邊回道:“王爺在靈堂爲老爺守靈呢,一直跪在那兒。”

元初寒無聲的嘆口氣,其實離大可不必的,這些都應該是做的,可是他都代做了。

離開小院走向靈堂,重新佈置過,白紗垂墜,哀切更盛。

靈堂裡,陸潛鄧芝等管家都還在,兒所在的位置,離在那裡。

走過去,元初寒在他邊跪下。

“好些了麼?”看著元初寒,離幽深的眸子滿滿的關切。

扭頭瞅著他,元初寒點點頭,“好多了。”只是嗓子依舊沙啞。

握住的手,離什麼都沒說,與一同跪著。

“明日下葬。”驀地,離低聲告訴安排。停靈三日,土爲安。

手一,元初寒點點頭,“好。”

土爲安,鄭王也能安息了。”看著元初寒的側臉,離輕聲安。他的臉沒表,可是話語卻很輕

“我沒事兒。剛剛睡著又做夢了,還是這兩年來的畫面。我忽然發覺,他好像本不會離開我。”只要想他,在夢裡就能見到。

可是這種話在離聽來卻覺得很傷心,看著元初寒平靜的臉,握的手。

暗下來,因爲昨晚的大雨,這個夜晚特別的涼。

外面的風不時的吹進來,使得靈堂裡的白紗也跟著搖曳。

元初寒跪在那裡,因著冷風也開始發抖。知道自己病了,下午喝了那碗藥也沒什麼作用,都說病來如山倒,還真是這樣。

活了兩輩子,生病的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旁邊的人自是也覺到了,看著,眉峰微蹙。

“去休息吧,一切有本王。”擡手摟住肩膀,更清楚的覺到在抖。

“沒事兒,我想多陪他一會兒。明天過後,就再也陪不了了。那時我還跟他說,待解了你上的毒,我就陪著他遊山玩水。他這輩子都在郴州沒離開過,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帝都。他最想去林州那有名的養花世家去看看,學學他們是怎樣培養花秧的。可是現在,他永遠都去不了了。”隨著離的手臂,無意識的靠在他上,沙啞的聲音卻在持續。

“本王的錯。”離再次道歉。

“這一天下來,你已經跟我道歉好幾次了。我昨天的話其實是罵我自己的,我沒怨你。”靠在他上,元初寒注視著棺槨,小聲的說著。

手臂,離沒有言語,可是道歉的話卻出自真心。

離,你說,他會去極樂世界麼?”在元初寒的心裡,鄭王這個好人一定會長命的。卻是沒想到,如今會這樣。

“當然。”離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

“那就好,在地獄裡苦的那些事,怎麼也不到他。”在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每日各種酷刑鞭撻的該是那些窮兇極惡的惡人,他們若是不下地獄,天地都該倒過來。

“別想了,一切有本王。”知道定是在想那些,的手臂,一邊勸道。

“我知道,我也一直在依靠你,沒有你的話,我肯定支持不住。”儘管現在冷的發抖,可因爲邊有他,就能一直堅持下去。

“既然這樣,那就去休息一會兒。一切本王來做,本王做的,也就是你做的,沒有差別。”低頭看著不止是在發抖,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

“把我嫁給你,他很安心。他曾跟我說,有你保護我,我不會有任何的危險。離,你真的很好,他沒有看錯。”眼前有些白霧在飄,元初寒靠在離的上,沙啞的聲音也漸漸虛無。

“本王不會讓他失的。”看著閉上的眼睛,離低聲的說著。

直的脊樑堅不可摧,縱使山崩地裂,他也是最堅強的依靠。

鄭王確實沒有錯,他的眼,很準。

元初寒靠在離的上昏睡過去,全發燙,可是卻在發抖。

離將抱回了房間,護衛也找來了城裡最好的大夫。

哀傷過度,又淋雨熬夜水米未進,鐵打的也撐不住。

燭火幽幽,離坐在牀邊看著那昏睡的人兒,俊的臉龐冷凝懾人。

“王爺,仵作檢查了鄭王的,鄭王在被火燒到之前已經去世了。”齊楊腳步無聲的走進來,站在牀邊低聲稟報道。

幽深的眸子恍若寒潭,離將元初寒上的被子蓋了蓋,“守在府外的護衛呢?”

“回王爺,他們是被弩箭殺的。”齊楊幾不可微的咬牙,那些守在外面的都是王府的護衛,是他們共患難過的兄弟。

“此事先不要外傳,尤其不能被王妃知道。”離冷聲,看著那牀上的人兒,已經很傷心了,那些悽慘的細節,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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