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走過去，問：“大小姐，怎麼了？”
秦歆笑著問：“你說，李大公子送我匕首的事，現在都有誰會知道？”
“嗯？”玉瑤被問得微微一怔。想了想，答道，“未婚男子送未婚子禮的事，其實不能算是合乎公序良俗，有點像是私相授了……所以，奴婢覺得，這件事除了李大公子之外，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吧？”
“不錯，玉瑤。”秦歆輕笑，“你想得很對。那麼我再問你，我在外人看來，子是什麼樣的？”
“這……”
玉瑤給了秦歆一個言又止的表。
從小到大，玉瑤一直跟秦歆長在一起，若姐妹。讓說對秦歆不好的話，玉瑤肯定是張不開口。可若是讓玉瑤胡去夸贊秦歆……玉瑤也默默地覺得，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一看玉瑤的臉，秦歆就噗嗤一聲樂了：“好玉瑤，你放心。你家小姐我，可從來都沒想過要讓你來沒口子地夸我。既然你不樂意說，那我就替你說了——我在外人眼里，就是個咋咋呼呼的愚蠢千金。這次殺了北狄右賢王的事，也是有意被朝廷按下來了。如果朝廷沒著這件事，而是開始大肆旌表，我在外人眼里，大概就會是一個野蠻又暴力的愚蠢千金了。”
玉瑤聽不得秦歆這樣貶低自己，忙道：“那都是外人太過愚蠢，才會這樣看小姐你的。”
“外人蠢不蠢，我不知道。不過我是個什麼人，咱們自己心里清楚就是。”秦歆輕笑一聲，問玉瑤，“你說，秦若蓮對李公子的心思，是怎麼樣的呢？”
同時說起這兩個人的名字時，秦歆的語氣不可避免地變得輕。輕深，則是堪比鴆毒的狠辣。
玉瑤搖頭：“秦若蓮對李公子的心思，可謂是人盡皆知。”
上次秦若蓮中了自己親手下的催藥，險些和李兆滾到一起去。這件事，讓秦若蓮背后憑空多了不議論。
許多人都說，秦若蓮不知廉恥，勾，引李兆。即使是秦府里的下人，也難免有這樣的議論。
秦歆有時候甚至覺得，秦若蓮想要頂著這樣的議論活下去，若是沒有厚臉皮，也當真是做不出來。
“所以啊。”秦歆微微垂眸，淡淡道，“李公子送了匕首給我的事，你說，若是秦若蓮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玉瑤想了想：“那自然是很生氣的了。”
“好玉瑤真聰明。”秦歆輕笑，“我就見不得秦若蓮過得開心。你去替我把這個消息告訴。”
“哦。”
玉瑤答應了一聲，卻遲疑著站在那里沒。
秦歆挑眉：“玉瑤，你怎麼不去？”
“我是覺得，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合適？”玉瑤遲疑道，“小姐您和太子爺，畢竟……”
玉瑤言又止。
秦歆明白玉瑤的意思。
勾了勾，角笑意冷漠：“正是因為我和太子殿下之間的關系，我才更要將這個消息告訴秦若蓮。”
一定要讓秦若蓮為了李兆的事，陷抓狂和嫉妒才行。
要不然，以秦若蓮那毒蛇一般的心，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恐怕是會無孔不地粘著自己。
到時候，萬一被發現自己和袁景知之間的關系，那就完了。
得給秦若蓮找些事來做才是。
“那……好吧。”
玉瑤大概明白秦歆的顧慮。
最終點了點頭，轉出去了。
玉瑤離開之后，秦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想想秦若蓮那邊知道這件事之后會有的反應，忍不住笑了。
前世一直是求而不得，一直是卑微地跟在秦若蓮和李兆后。這一世，該換秦若蓮和李兆品嘗一下這種滋味了。
秦歆閉著眼睛待了一會，慢慢地就要睡著。
這時，門外忽然有人大呼小地喊：“大小姐，大小姐，您的信！”
信？
莫非是袁景知的信！
秦歆倏然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心口滯，看向一路跌跌撞撞、著氣沖進來的婆子：“李嬤嬤，何事如此張？”
“回、回大小姐的話。”進來傳信的婆子將一封信給秦歆，手掌拄在膝蓋上不停氣，“北狄邊境有信來了。”
北狄邊境……果然是秦志他們。
秦歆的脊背倏然繃，臉上卻仍然維持著方才平淡的表：“我知道了。行了，你下去吧。等玉瑤回來，你自去找討賞。告訴玉瑤，你傳信有功，我賞你二兩銀子。”
“是，多謝大小姐。”
婆子得了口頭準諾的賞錢，喜笑開地走了。
那婆子一走，秦歆立刻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
這些信，果然是秦志和秦然寄來的。信上，他們責罵了秦歆一番，說不該不顧自己的安危，回到大衍那個如同虎狼一樣會吃人的地方去。然而責罵之余，秦志和秦然對秦歆的關心，還是更多。他們不停詢問秦歆，鎬京的況到底如何了，還讓不要撐。若是實在不行，就想辦法將鎮國公一脈的眷送出鎬京，然后自己也回到邊塞來。橫豎代宗的手還遠遠不夠長。邊塞這里，尚且是他夠不到的地方。
秦歆看完家書，角的冷稍稍融化。
只是對來說，這家書里，未免還有些缺憾……
秦歆抿了抿，反復來回看了好幾遍家書。
確認袁景知沒有寫信給自己，失地垂下視線，抬手將家書放在燭火上燒掉。
看來，袁景知真的是生氣了。
他在氣什麼，氣的不告而別嗎？
他的確是有道理的……可是，心里為什麼還是有些難？
秦歆一個人失落了許久，久久未曾彈。
的影投在窗紗上，如同無人控的皮影一般寂靜。
另一邊，玉瑤一路上笑嘻嘻的，臉很是歡喜，一路走，一路還甩著手帕。
眼下已經日薄西山，眼看著就要到了吃完飯的時候。紫菀恰好從府中的小路上和玉瑤迎面走來，看見玉瑤的神，不由一陣奇怪：“玉瑤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遇見什麼開心事了？”
玉瑤轉轉眼珠子，笑道：“你說開心事兒啊，那還真有一件。”
紫菀有些好奇：“是什麼事？”
“這件事，就是——”玉瑤說到一半又停下，轉轉視線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才悠悠地告訴紫菀，“李兆李公子，給我家小姐送了把匕首。”
“啊！怎麼會！”
紫菀一聽，頓時了口涼氣。
自家小姐對李兆的看重，紫菀為婢，最是清楚不過。
而且，先前那李兆也對是對自家小姐溫小意，無有不從。怎麼這一轉眼……他居然，又送了那樣的禮給大小姐？莫非是，李公子他的心意，已經……
紫菀有些不敢想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強笑道：“李公子的心思，咱們作為下人，也是不敢妄自揣測的。玉瑤姐姐今日這話，妹妹就當沒聽過。至于二小姐那邊，我也自當一個字都不說，省得給二小姐和大小姐之間的姐妹抹黑。”
說著，紫菀就要腳底抹油，溜去廚房。
眼看著紫菀就要路過玉瑤邊的時候，玉瑤卻忽然拉住了的手：“紫菀，你等等。”
“玉瑤姐姐……”
紫菀回頭，蹙眉地看著玉瑤。
不知怎的，這會功夫，心下頗有些不安。
“紫菀，如若你現在開口，就只是在提醒二小姐而已，絕不是什麼挑撥離間。”玉瑤別有深意地看著紫菀，“李公子的為人，可能你家小姐還不清楚。也是到欺騙的人，你知道嗎？”
“我……”
紫菀打了個寒。
自家小姐背地里做的那些個事，紫菀心里一清二楚。
在玉瑤面前，紫菀實在是很難厚著臉皮，說出什麼秦若蓮是害者這樣的話來。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總之這件事就是這樣。”玉瑤輕輕一笑，推了推紫菀，“總之這件事，你一定要告訴你家小姐才行。”
“我……好吧。”紫菀蠕了片刻，終于明白了玉瑤的意思。嘆了口氣，放棄了掙扎，“只是，玉瑤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讓我家小姐知道李公子的行徑？”
為什麼？
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別說紫菀想知道，就連玉瑤自己也很想知道，秦歆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是當著紫菀的面，玉瑤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我自然是不想看見你家小姐，被那輕薄無行的浪子給騙了。說到底，你家小姐和我家小姐一樣，都是秦府的人。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來，若是你家小姐被騙了，我家小姐臉皮也無啊，是不是。”
“這……倒也是。”
紫菀被說服了，猶疑著點點頭。
“那就得了。”玉瑤笑著推了紫菀一把，“你去吧。記著，務必要將這件事告訴你家小姐才行。”
“哎。”
紫菀答應一聲，匆匆去廚房取了秦若蓮晚上的食盒，接著便一步不停，又同樣匆匆地回了秦若蓮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