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只一眼，就被眼前的事震驚地愣在當地。
出現在魏安然眼前的，是一間寬敞的不到頭的巨大房間，里面麻麻地擺了許多一人高的架子，上面放滿了各珠寶玉石。
魏向卿手中的燭火躍，眼神似笑非笑，“傳言中通敵叛國的罪名是假，但他借職之便，從北向南運送這些石頭卻是真的。那麼多年，積多，便了眼前這副模樣。”
“大舅舅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魏安然看著琳瑯滿目的玉石，心頭涌上疑。
魏向卿輕輕搖搖頭，說：“他從沒告訴過我，只說讓我接替他，幫他看顧這些石頭。”
“怎麼看顧？”
“珍奇齋是魏家的產業。這珍奇齋遍布大江南北，你可知道一共有多間？”
這一夜，涌魏安然腦海中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無論是世之謎還是噩耗，已經讓神恍惚，有些筋疲力竭了。
擺擺手，“舅舅，你就直說罷。”
“從南到北，共有一百七十四間，是咱們魏家的產業。”
魏安然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一百七十四間珍奇齋，若每間鋪子都有這麼一個室，裝滿了各地的名貴玉石珠寶，那該是多驚天財富啊！
難怪段廷說舅舅沒有得病，想來，是因為這些事務逐漸耗費了心力，才變現在這副模樣。
這般巨大的玉石運輸、銷售的鏈條，別說是一個本就虛弱的人，就是正常人，也很難健康地熬出來。
“當年大哥囑托我看好這些石頭，說，若天下太平，君主賢明，臣子盡忠，百姓安居樂業，那就將它散了去，給尋常百姓做些好事。但是，若天下混，君主貪圖樂，忠臣枉死，佞臣當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那麼……”
魏向卿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只是從懷里掏出半塊玉佩，舉到魏安然面前，態度略顯強。
魏安然本不想拿，但看到魏向卿認真的眼神，便惶恐地雙手接過玉佩。
看著手中半塊溫潤且不似凡品的半塊玉佩，像是被燙到一樣，想甩開，又覺得十分不妥，但在手里卻像是要灼傷掌心。
瞪大了眼睛，無措地看著魏向卿。
魏向卿蒼白的臉映上橙黃燭，不添氣，反而愈發顯得虛弱起來。
他用力地咳嗽幾聲，嗓子喑啞，“咱們魏家，只是這批寶藏的看守者，所得利益不過兩，等那半塊玉佩主人出現，這些東西，就得歸原主。如今，我已是日薄西山，怕是等不到他了。今日我把玉佩給你，就是要你代我看顧這些東西。我要你答應我三件事。”
魏安然還在思索這寶藏與魏家和那位神人之間的關系，夢囈似地應了句，“何事？”
魏向卿盯著的眼睛，冷聲說：“第一，這珍奇齋是大哥和我畢生的心，今日我將它給你，你須用心經營，不辜負魏家；第二，日后，你生下的第一個男孩，必須姓魏。魏家脈延續就系在你上了，但是唯獨一點，不論他多麼優秀，都不許朝為，記住我們的至親是怎麼死的；第三，替我等另外半塊玉佩的主人出現。”
魏安然聽完，呆愣在原地。
這麼大的產業，就這麼給了？
魏安然覺得自己背上仿佛上了千斤重，得快要直不起，支撐不住。
這種臨危命，還從來沒有經歷過。
“段廷！”
一直候在一旁的沒出聲的段廷捧了個匣子走出來。
段廷把匣子舉到魏安然面前，木然地接了過來，沉甸甸的。
“這里面，是這麼多年以來珍奇齋賺的錢，都是大額銀票，里面還有兩房契，一是揚州的這里，另一，是咱們魏府的老宅。當年魏家被抄了家，皇帝沒要宅子，京兆尹便把這除了名，公開賤賣了。我命段廷去買了下來。段廷是我的左膀右臂，很多事你問他便可，以后他就是你的手下。那位段東，你也見過，是段廷的義子，手底下養了二十位死士，如今也一并給你了。”
段廷一袍角，低頭跪在魏安然面前，“給主子請安。”
魏安然整個人呆愣在那里，本沒想到，事怎麼會演變現在這幅局面？
這輩子現在才十二歲，這龐大的玉石帝國和肩負魏家前途的事，怎麼得到來承擔？
魏向卿握住的手，目嚴肅且狠厲，就這麼看著。
魏安然被他的眼神冷得一，不愧是雙生子，這眼神與母親發毒誓時一模一樣。又想起母親的話，那惡毒的詛咒，直擊的心。
堅定地回魏向卿的眼睛，點了點頭，“舅舅，我知道了，我會做到的。段廷，你起吧。”
魏向卿的眼神和下來，充滿了笑意，他松開了握住魏安然的手，然后大笑出聲，此時的面龐多了份生氣。
笑完，他舉著燈燭，繞著幾排架子轉了一圈，落在那堆玉石上的眼神，溫如水。
然后說：“之后，這些石頭就給你了。”
說罷，他邁步走回了書房。
魏安然捧著匣子，急忙追上去。
魏向卿在書房里轉了一圈，指著滿屋子的書說：“這些書，是我平日讀的，還有永寧寺我書齋中的那堆，通通送你，你若想讀，就翻翻看看，若不想要，一把火燒了它們便可。”
魏安然搖搖頭，“我舍不得燒，我會替舅舅好好保管它們的。”
“過來，坐在這里，我再把珍奇齋的運行機制和盈利模式再講與你聽。這做生意可不是簡單地事，當年我也是得了大哥真傳，又自己索才撐得住這麼龐大的產業。這做生意，首要的就是……”
長明燈下，面容枯槁的帶發僧，恣意青春的楚家小姐，舅甥對坐一夜，連冬日清冷的月映照窗臺，也變得溫了幾分。
——
晨熹微。
揚州碼頭熱鬧非凡，卸貨的，賣貨的，榮歸故里的，親人分離的……號子聲，吆喝聲，團聚的開心和送行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