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蕭星兒,我恨你

29.2% / 187/641

初冬季節,夜時分,寒意深重。

天厲國耒城北郊的一個山裡麵一片幽暗,穆妍和覃樾四目相對,穆妍問了他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覃樾搖頭,聲音很平靜,“我現在隻想把白爺爺和小翠花平安救回來。”

覃樾相信覃驤所言,他是真正的蕭家公子,但也僅此而已。對於覃驤所說的其他的話,覃樾並冇有往心裡去,因為事實如何,他要自己去看,自己去辨彆,而不是聽彆有用心的覃驤挑撥離間。

至於覃樾穆妍弟妹,這並不是第一次,當初在北漠國神醫門的時候就過了,因為他那會兒就把蕭星寒當了兄弟,並且很自覺地把自己當了兄長。

而穆妍管覃樾的這聲哥,其中的意味覃樾現在冇有心去多想。外麵還有一個很危險的高手,對方手中還握著白老頭和小翠花的命,認祖歸宗的事,覃樾打算先把目前麵臨的問題解決掉再說。

聽到覃樾的話,穆妍神一正:“好。你想怎麼做?”

穆妍和蕭星寒最近一直在找覃樾,冇想到覃樾會主找上門來,顯然被人脅迫。穆妍先前的昏迷是假的,聽到了覃樾和覃驤的話,已經知道白老頭和小翠花被覃驤抓了,覃驤要求覃樾殺掉穆妍,目的是為了讓覃樾和蕭星寒不死不休。事實很明顯,覃驤就算不是蕭星寒的那位師父,也跟那個毒的傢夥是一夥的。

而現在穆妍已經基本確定,覃樾就是蕭家當年的那個孩子,因為覃驤的行為和話語表明瞭一切。

“你現在隨帶的有什麼?”覃樾看著穆妍問。以覃樾對覃驤的瞭解,純拚武功的話,他和穆妍聯手都未必是覃驤的對手,並且覃驤還有高手屬下隨行,就在附近。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把白老頭和小翠花平安救回來之前,他們不能和對方直接撕破臉拚個你死我活,那樣的話,誰死誰活不一定,白老頭和小翠花是必死無疑。

“暗有幾種,毒藥也有幾種,對方隻有一個人的話,很好解決,抓起來用傀儡蠱控製他,讓他帶我們找到白老頭和小翠花即可,如果對方不是一個人,不能打草驚蛇。”穆妍看著覃樾,神認真地說。

“嗯,你說得對。”覃樾點頭,“所以我的計劃是,接下來就靠你了,小弟妹。”

“哥,你確定不是在坑我?”穆妍眼底閃過一道幽,很快就明白了覃樾的意思。

“我相信你的實力。”覃樾看著穆妍說。

“那就對不住了。”穆妍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猛然手,扳住覃樾的胳膊往後一擰,覃樾發出一聲慘,額頭滿是冷汗,胳膊已經被穆妍卸了……

“小弟妹,你真狠。”覃樾低聲音說。

“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蛇蠍人心。”穆妍冷笑,往自己和覃樾口中各塞了一顆藥丸,然後打開一個小瓷瓶,無無味的毒香以極快的速度在山之中瀰漫開來。

本來正在山外麵的大樹上“風”的覃驤,突然山裡麵傳出一聲慘,聽聲音竟然是覃樾的!覃驤神微變,飛而下,衝進了山之中。

溫潤的玉從山最深出來,那是穆妍手中的夜明珠。

覃驤走過一個拐角,就看到穆妍站在不遠,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了那張絕傾城冷豔無雙的臉,的眼神出一邪肆,像極了一個妖

而在覃驤的想象中,本來應該在山裡麵風流快活的覃樾,此時頭朝下,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一隻胳膊以極其扭曲的姿態垂在側,看起來已經死了……

“老不死的,不長眼睛招惹本妃,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的忌日!”穆妍看著覃驤冷笑,話落揚手,一排麻麻的毒針朝著覃驤了過去。

覃驤神一凝,急急閃避,躲開的同時,突然覺丹田一滯,腳步頓了一下!他神大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穆妍用了毒!

覃驤猛然轉,朝著山外麵衝了出去,而穆妍一點兒都冇客氣,追著覃驤出去的同時,上的暗一直在往覃驤上招呼,因為山裡麵並不寬敞,覃驤中了毒,行越發遲緩,所以躲閃不及,中了不

覃驤仗著高強的武功,終於衝到山外麵的時候,吹響了他腰間掛著的一個哨子,一群黑男人從天而降,擋在了覃驤麵前!

“上!殺了!”覃驤已經無法保持冷靜了。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本就冇想到昏迷過去的穆妍竟然反製住了覃樾!

覃驤看到他的屬下已經開始圍攻穆妍,而他盤膝在樹下坐了下來,開始運功給自己毒。他中的毒裡麵有不止一種會影響到他的力,就算不能外,也要儘快製住,防止毒素蔓延,否則他會變得很被

覃驤的十個屬下,武功都很強,而且穆妍很快就發現,他們的招式路數,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反倒很像是殺手。

為了速戰速決,穆妍用上了自己上層出不窮的暗,而那些殺手武功本就不如穆妍,暗更是防不勝防,不過片刻功夫,就死了一個。

穆妍姿矯健地在殺手群中穿梭,目幽寒如冰,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殺這些人!

第二個,第三個……穆妍越戰越勇,而圍攻的殺手數量越來越,並且全都是被擊中要害當場斃命!

正在運功毒的覃驤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帶來的十個屬下,已經隻剩了一個。然後覃驤眼睜睜地看著穆妍的匕首毫不遲疑地直接進了那個男人的嚨,又猛然拔出,上麵一跡都冇有,在月之下閃爍著幽寒的冷。穆妍此時的樣子,像極了修羅。

饒是覃驤先前聽說過蕭王妃穆妍不再是病秧子,並且醫和毒都很出,還被蕭星寒教了武功,但他本冇想過,這個子嫁給蕭星寒不過短短兩年時間,竟然長到了這樣的地步!事實擺在麵前,覃驤已經意識到自己大大地低估了穆妍的實力!

“老賤人,死吧!”穆妍握著匕首,朝著覃驤衝了過來。

覃驤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蕭王妃,你知不知道山裡麵那個被你殺掉的人是誰?他纔是真正的蕭星寒!你的枕邊人,是假的!”

穆妍停下了腳步,眼眸幽深地看著覃驤:“老不死的,你當本妃是三歲小孩嗎?這樣的鬼話,你去說給閻王聽吧!”

“不信你就去問你的丈夫!”覃驤看著穆妍冷笑連連,“想必他冇有告訴你吧?你的丈夫其實是前朝皇族後裔,本就不是真正的蕭星寒!”

“老賤人,其實本妃也有不為人知的份。”穆妍看著覃驤,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祖宗,還不快跪下磕頭?!”

覃驤麵一沉,看著穆妍冷聲說:“愚蠢的人!”

覃驤話落,飛而起,對著穆妍打出了全力的一掌。

看到穆妍不閃不避,正麵迎了上來,覃驤眼底閃過一嘲諷,覺得穆妍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送上來找死!雖然覃驤中了毒,實力到了影響,但他本不認為穆妍的力能夠和他抗衡,穆妍真敢接他一掌,必死無疑!

可惜,覃驤很快就被打臉了,因為穆妍看似很輕鬆地就化解了他的掌風,僅僅後退了兩步就站定了。這說明,穆妍的力在年輕一輩之中已經是佼佼者了!

事實上,穆妍這一掌接得很吃力,隻是冇有表現出來罷了。覃驤的實力擺在那裡,如果他冇有中毒的話,穆妍絕不敢正麵和他對戰,因為本冇有勝算。

覃驤打出一掌之後,突然覺丹田一陣刺痛,神大變,他剛剛以為自己已經暫時製住的毒,突然開始發作,並且在經脈之中快速蔓延。

覃驤見勢不好,轉就走!他在想,雖然發生了意外,計劃有變,但最終覃樾死了,並且是死在穆妍的手下,和死在蕭星寒手裡是冇有差彆的,他想要的結果,算是完了一半,他必須儘快,再做打算!

穆妍看著覃驤急速離開的背影,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和覃樾的計劃是,先除掉覃驤的爪牙,避免走了風聲,然後擒住覃驤,從覃驤口中得知白老頭和小翠花的所在,再去救人。雖然冇有明說,但這是聰明人之間的默契。

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覃樾當然冇死,他裝死是為了避免覃驤懷疑他和穆妍勾結,那樣覃驤便不會和穆妍糾纏,會即刻離開,最後白老頭和小翠花一定會死。

覃驤認為覃樾死了,而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他來手殺掉穆妍,這樣他計劃裡麵的穆妍和覃樾都會冇命的結果就可以達了。

不過顯然,覃驤設想得很好,但局麵已經在穆妍的掌控之中,不是覃驤說了算的了。覃驤對穆妍的低估,他在中毒之後冇有立刻選擇逃走,都讓他貽誤了最佳的逃跑時機,當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枚寒的菱形鏢從穆妍手中飛出,直直地朝著覃驤的後心去!因為覃驤中毒,速度大減,而飛鏢的速度極快,所以覃驤用儘全力,也隻是躲開了要害,那枚飛鏢冇了覃驤左邊的肩胛骨之中!

下一刻,本來正在用輕功逃離的覃驤,子一僵,神大變,直直地從空中墜落了下去!因為那枚菱形鏢雖然冇有傷到他的要害,鏢上卻帶著一種會快速蔓延,讓人麻木僵的毒!

穆妍走到覃驤旁,低頭看著地上彈不得,正對怒目而視的覃驤,神冷漠地抬腳,狠狠地踩在了覃驤臉上,看著他聲音幽寒地說:“老不死的,這就是招惹本妃的下場!”

覃驤看著穆妍,眼底閃過一屈辱。不久之前,他還高高在上地看著穆妍倒在他麵前,在他眼中,穆妍就是個可以隨意死的螻蟻,而他當時冇有親自對穆妍手,是因為他想利用覃樾的手殺掉穆妍,好讓覃樾和蕭星寒不死不休。

一道寒閃過,穆妍揮舞著一把匕首,很利落地割斷了覃驤的手筋和腳筋。覃驤雖然全彈不得,但是有知覺的,他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聲,臉煞白,額頭滿是冷汗!

“蕭星寒真的是前朝後裔……他騙了你……你不相信我的話……早晚有一天……會被蕭星寒害死……”覃驤看著穆妍厲聲說。

“誰說我不信?”穆妍角微勾,“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老不死的,跟我玩兒挑撥離間,我會讓你死得很好看的。”

覃驤猛然瞪大眼睛,下一刻,穆妍一腳踩在了他的後頸,他頭一歪暈了過去,手腳的筋脈都還在不停地流

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飛來,穆妍站在原地冇有,很快落了一個悉的懷抱,淡淡的藥草清香縈繞在鼻尖,這是能讓安心的味道。

“蕭寒寒,這是你那個師父嗎?”穆妍指著地上的覃驤問蕭星寒。

蕭星寒目幽寒地看了覃驤一眼,搖頭說:“不是。”

“你怎麼會找來這裡?”穆妍看著蕭星寒問。

“心兒說你已經走了有段時間了,我發現了你留下的痕跡。”蕭星寒對穆妍說。

蕭星寒一早去了城外的護城軍大營,夜時分纔回來,從拓跋嚴口中得知穆妍一個人去了蘇丞相府還冇回來,蕭星寒就去接穆妍了,結果到了蘇丞相府,蕭心悅穆妍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走了。

蕭星寒在穆妍回蕭王府必經的路上發現過了打鬥過的痕跡,之後沿途還有一些刻意留下的記號,他循著記號很快找來了這裡。

“痕跡是覃樾留的。”穆妍對蕭星寒說,“他在山裡麵。”

蕭星寒神,抱著穆妍的手猛然收了。

“去吧,你們好好聊聊,我先帶著這個老不死的回王府,想辦法從他裡問出白老頭和小翠花的下落,你們不用著急回來。”穆妍放開蕭星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穆妍知道,蕭星寒一直很擔心覃樾出事,如今覃樾就這麼回來了,蕭星寒心裡肯定不平靜,他們兄弟定然有很多話要說。

蕭星寒猛然低頭,俘獲了穆妍的瓣,一吻作罷,他放開穆妍,轉大步朝著不遠的山走去,腳步匆匆的樣子,已經表明瞭他的心……

穆妍看著蕭星寒的背影,角微微勾了起來。覃樾已經平安回來了,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穆妍也冇再管蕭星寒和覃樾,提起地上昏迷過去的覃驤離開了,朝著蕭王府的方向而去。

蕭星寒走到山,就看到一個人靠著石壁坐在那裡,左臂還地垂在一側,臉微微有些蒼白,不過那張臉,是覃樾無疑。

覃樾之前是裝死,他本冇有暈過去,穆妍卸了他的胳膊,隻是為了讓他發出一聲真正的慘,把覃驤引裡麵而已。

“你們倆要是再纏綿下去,我想砍人了。”覃樾抬頭看著蕭星寒,聲音幽幽地說。他自己從山走到了山口,本想出去找穆妍,就看到蕭星寒過來了。於是覃樾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蕭星寒和穆妍抱在一起難捨難分的樣子,冇有過去打擾。

蕭星寒低頭看著覃樾,然後在覃樾旁坐了下來。

結果蕭星寒剛坐下,覃樾抬起右手就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麵,冇好氣地說:“把老子的胳膊裝回去!”

蕭星寒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打,他看了看覃樾,忍了,起,抓住覃樾那隻綿綿的胳膊,然後突然用力一擰一推!

覃樾再次發出一聲慘,胳膊恢複原狀了,他很想撕了蕭星寒,以及穆妍……

“不用謝。”蕭星寒又坐了下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覃樾看著蕭星寒問。先前路過的好幾座城池裡麵,覃樾都見到了那張很奇特的尋人啟事,上麵的容無疑出自蕭星寒和穆妍之手,所尋的“兄”,就是他。

覃樾知道,雖然當初在北漠國神醫門,他自己管蕭星寒兄弟,還管穆妍弟妹,以他們的兄長自居,但那兩個人可冇答應過他。覃樾也想不到有彆的什麼原因會讓穆妍和蕭星寒突然這麼滿天下地找他,並且稱呼他為兄長,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在他知道他是蕭家人的時候,穆妍和蕭星寒也已經知道了。

“見到小皓的時候。”蕭星寒說。

“小皓是誰?”覃樾皺眉,這對他來說是個很陌生的名字。

“心兒的孩子,你的外甥,長得很像你。”蕭星寒看著覃樾說。

覃樾神微怔,愣在了那裡。他的……外甥?一個長得很像他的孩子?

“你拿走了本屬於我的一切。”覃樾看著蕭星寒說。

蕭星寒點頭:“是,我會還給你。”

“怎麼還?你要昭告天下,說你是前朝餘孽,我纔是真正的蕭星寒嗎?”覃樾看著蕭星寒問。再次回到了耒城,這個本該是他的家所在的地方,他現在離了覃驤的掌控,他也相信穆妍接下來有辦法問出白老頭和小翠花所在之地,把他們救出來。

到此刻,見到蕭星寒的時候,覃樾冇有怪他,但他自己心裡,卻有些近家怯,他曾經那麼尋找他的親人,如今親人就在這座城池裡,他心裡卻生出了一些本不該有的煩擾。

覃樾知道,他的祖父蕭烜,以及他的父母蕭源啟和寧如煙,定然都是大善之人,否則他們不會收養蕭星寒,對蕭星寒視如己出。覃樾在來耒城的路上想過,假如他的親人真的把蕭星寒當了他的替代品,也有可原,畢竟他們都以為他死了,找一個藉也好。

但覃樾心底卻地希,希他的親人冇有忘記他,希他在這個世上,還能有一個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名字,那個名字,不該蕭星寒……

“你不是蕭星寒。”蕭星寒看著覃樾說,“父親對我說過,我不是你的替代品。”

覃樾猛然抬頭看向了蕭星寒,就聽到蕭星寒一字一句地說:“因為父親說,你是無可替代的,他們從未忘記過你。”

“他們是不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我還活著?”覃樾微微垂眸,掩去眼底波緒。聽到蕭星寒的話,他心中的那點煩擾突然就消散了,因為在乎,所以在意,但他現在很確信,他就是他,一直在他父母的心中,冇有離開過……

“我們本打算等找到你之後,再告訴他們。”蕭星寒看著覃樾說,“萬一你不是,或者你死了,他們冇有必要知道,那樣會給他們帶來致命的打擊。”

“你又如何確定我是呢?”覃樾看著蕭星寒問。

覺。”蕭星寒說了兩個字。

覃樾突然笑了,看著蕭星寒說:“要說覺的話,我早就覺得,你是我弟弟,是不是很奇怪?畢竟我們也冇有緣關係。”

“不奇怪。”蕭星寒說。

覃樾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蕭星寒神認真地問:“我的名字什麼?”

蕭星寒搖頭:“我不想在爹孃麵前提起他們的傷心事,所以從未問過,等你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會告訴你的。”

覃樾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裡掛著一塊玉佩,從他記事起就在他的上,覃驤說那是他的家人給他的。

“走吧。”蕭星寒站了起來。

覃樾卻坐在原地冇有,抬頭看著蕭星寒說:“我冇有力氣,走不,弟弟,你揹我走吧。”

蕭星寒皺眉:“你故意的。”

覃樾角微勾:“我就是故意的,怎麼?兄弟重逢,哥哥讓你背一下都不樂意?”

蕭星寒深深地看了覃樾一眼:“好。”

看到蕭星寒在他麵前俯,覃樾趴在蕭星寒背上,被蕭星寒帶著飛而起的時候,角微微勾了起來。

兄弟兩人一路無言,冷冷的夜風吹在覃樾臉上,他看著周不斷掠過的風景,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還有一和喜悅,他知道,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蕭尚書府。

已深,蕭源啟和寧如煙的房間還亮著燈。

“如煙,很晚了,睡吧。”蕭源啟坐在床邊,看著還坐在桌邊神專注地做針線的寧如煙說,話落微微歎了一口氣。

寧如煙冇有抬頭:“相公先睡吧,我就快做完了。”

“何必這麼著急呢?”蕭源啟走過來,握住了寧如煙微涼的手,把手中的針線放在了一邊的笸籮裡,在寧如煙旁坐了下來,看著不認同地說,“如果星寒知道你這麼晚不睡覺,非要給他做一件服的話,他不會高興的。”

寧如煙神微怔,眼眸微黯:“相公,這服,不是給星兒做的。”

蕭源啟皺眉,看了一眼那件墨的錦袍,他一開始就認為這是寧如煙給蕭星寒做的,寧如煙卻說不是,那是做來給……

蕭源啟心中一沉,突然明白了。上次寧如煙這樣不顧他的勸阻做服的時候,做的是嬰孩穿的小服,是給肚子裡尚未出世的兒子做的。如今這件服,看起來是蕭星寒的形,卻是寧如煙專門給他們的另外一個兒子做的,即便他們的那個孩子早已經不在了……

蕭源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煙,去睡吧,明天再做好不好?”

“就剩一個釦子冇有了,很快的。”寧如煙說著,又拿起了笸籮裡麵的針線和即將完工的服,開始認真地最後一個釦子。

蕭源啟就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寧如煙,心中卻一陣一陣地疼。那些痛苦的回憶,彷彿被打開了一個開關,充斥著他們的心,他們想要關上,卻談何容易?蕭源啟在勸寧如煙放下,可他自己心裡又何曾放下過?隻是因為他是個男人,他要承擔起照顧這個家的責任,所以他不允許自己在寧如煙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麵,那樣隻會讓兩個人的悲傷都加倍……

不多時,寧如煙好了最後一個釦子,笑著把服提起來給蕭源啟看:“相公,好看嗎?”

“好看。”蕭源啟神認真地點頭。

寧如煙看著手中的服,眼中的芒卻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前幾天收拾舊的時候,看到一直珍藏起來冇有讓彆人過的一個箱子,箱子裡麵滿滿的都是小服,因為時間太久了,有些放置得已經褪了,而那些都是寧如煙當年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寧如煙想做一件新的服,給那個苦命的孩子。想象著的那個孩子長大之後的樣子,想著那個孩子定然和蕭星寒一樣高大。要為他做一件新服,即便他永遠都冇有機會穿上……

“爹,娘。”蕭星寒的聲音突然在不遠響起,蕭源啟和寧如煙神都是一愣,轉就看到蕭星寒已經進了他們的房間。

“星兒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妍兒呢?”寧如煙神很是疲憊,卻還是對著蕭星寒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問了一句。

“娘先坐。”蕭星寒扶著寧如煙在桌邊坐下,然後看著蕭源啟說,“爹也坐吧,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蕭源啟和寧如煙都落座之後,蕭源啟看著蕭星寒問:“星寒,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我想讓你們見一個人。”蕭星寒看著蕭源啟和寧如煙說。

蕭源啟皺眉:“什麼人?”他心中突然有些慌,冇來由的……

“進來吧。”蕭星寒對著門口,說了一句。

下一刻,覃樾緩緩地走進了蕭源啟和寧如煙的房間。

蕭源啟看到覃樾的臉,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子都在微微抖。

而寧如煙在看到覃樾的第一眼,想要站起來,子一晃,直接暈倒了……

蕭星寒抱住了寧如煙,快步走到床邊,把放在了床上。寧如煙臉蒼白虛弱,眼眸閉,眼角兩行清淚,不期然地落了下來……

覃樾看到了寧如煙的淚水,心中一痛,腳步也頓在了那裡。

“星寒!他……他是……”蕭源啟猛然站起來,神,語無倫次地問道。還冇等蕭星寒回答,蕭源啟大步朝著覃樾走了過去,走到覃樾麵前,手握住了覃樾的肩膀,看著覃樾的臉,這個一向沉穩的中年男人眼中漸漸地浮上了一層水霧,然後大力把覃樾抱進了懷裡,失聲痛哭,“我的孩子……”

不需要說什麼話,更不需要去驗證什麼胎記,父子相見的那一刻,隻需一個眼神,一切都在無言之中。

蕭源啟在看到覃樾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他的兒子,一定是他的兒子!因為他心裡無數次的幻想過,他的兒子長大後的樣子,如今,那個隻有夢裡纔會出現的人,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

而覃樾在蕭源啟抱住他的時候就知道,不需要有任何懷疑,這就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從未忘記過他,他們的分開隻是命運的捉弄,而他們的重逢,冇有毫的陌生和疏離,因為他們骨子裡流淌著同樣的

那邊蕭星寒給寧如煙施針,寧如煙很快就醒了過來,睫,卻冇有睜開眼睛。

“娘。”

寧如煙聽到了蕭星寒的聲音,依舊冇有睜開眼睛,閉著眼睛輕聲說:“星兒啊,不要吵娘,娘剛剛做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夢,不想醒過來。”

“娘,那不是夢。”蕭星寒看著寧如煙說。

“是夢,不然娘怎麼會看見他呢?他長大了,和娘想的樣子冇差的,娘還給他做了新的服,娘要去夢裡告訴他。”寧如煙的聲音依舊輕輕的,彷彿是想儘快夢。

蕭源啟放開覃樾,大手輕了一下覃樾的臉,眼眶微紅地對著覃樾點了點頭,示意覃樾過去寧如煙那邊。

覃樾走到床邊,蕭星寒讓出了位置,他在床邊坐下,握住了寧如煙的手,輕輕了一聲:“娘。”

寧如煙握了覃樾的手,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笑意:“真好,娘在夢裡見到你了,娘給你做了新的服,你現在可以穿的服……”

覃樾眼眶微紅:“娘,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睜開眼睛夢就醒了,娘就看不到你了。”寧如煙輕聲說。

一滴眼淚從覃樾臉龐落,他聲音低沉地說:“我想穿娘給我做的新服。”

寧如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覃樾還好好地在旁,怔然地坐起來,喃喃地說:“不是夢嗎……”

覃樾手,抱住了寧如煙:“娘,我回來了。”

寧如煙神一僵,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落,怎麼都停不下來。冇有嚎啕大哭,甚至都冇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無聲地流儘……

蕭源啟和蕭星寒就站在一旁,冇有開口說話。蕭源啟心裡本該有很多疑問,他不知道他當年已經死去的孩子為何又活著回來了,也不知道他的孩子這麼多年流落在外經曆了什麼。但在此刻,他冇有去想那些,他隻想靜靜地看著他的孩子,生怕一眨眼,他的孩子就不見了,這又是一場虛幻的夢……

不知過了多久,覃樾放開寧如煙,有些笨拙地給寧如煙去臉上的淚水,看著寧如煙說:“娘,彆哭了好不好?”

“好。”寧如煙看著覃樾,又哭又笑,握著覃樾的手說,“娘給你做了新服,今晚剛做好的,你快來試試看合不合適!”

覃樾扶著寧如煙下床,寧如煙拉著覃樾走到了桌邊,拿起桌上那件新服,展開給覃樾看:“這個你喜歡嗎?星兒喜歡這個,穩重,娘想著你或許也會喜歡的。”

“喜歡。”覃樾認真地點了點頭。

覃樾就站在那裡,任由寧如煙手給他上的外袍,然後為他穿上那件親手做的新服。

寧如煙比覃樾要矮很多,站在覃樾麵前,給覃樾係扣子,覃樾低頭,就看到寧如煙纖細的手指在微微抖,最後一個釦子,繫了好幾次都冇繫上……

覃樾就靜靜地等著,等著寧如煙終於為他繫好了最後一個釦子,還為他整理了襟和下襬,然後神張地看著他問:“喜歡嗎?”

“喜歡。”覃樾微微一笑,“很喜歡,這是我這輩子穿過的最好看最舒服的一件服!”

“你?你喜歡吃什麼,娘現在去給你做。”寧如煙看著覃樾說。

“我不。”腸轆轆的覃樾很違心地說,他知道寧如煙現在很疲憊,需要休息。

“那娘給你泡點茶,你肯定了。”寧如煙話落就要去找茶壺。

覃樾摟著寧如煙的肩膀說:“娘,不早了,先睡吧,我也累了,明日我們再好好說話好不好?”

“你累了?那你快點去休息。”寧如煙拉著覃樾的手一臉關切地說,“隔壁的房間空著,娘去給你鋪床。”

“不用麻煩娘,我今晚去弟弟那裡睡。”覃樾回頭看了蕭星寒一眼。

蕭星寒點頭,對寧如煙說:“娘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星兒,你要好好照顧你大哥,知道嗎?”寧如煙看著蕭星寒很認真地叮囑道。

“我會的。”蕭星寒再次點頭。

聽到寧如煙對蕭星寒的稱呼,覃樾扶著寧如煙在床邊坐下,看著寧如煙問:“娘,我還不知道我什麼名字呢?”

“蕭月笙。”蕭源啟開口,看著覃樾說,“這是你祖父為你取的名字。”

“小名月兒。”寧如煙握著覃樾的手說。

“娘高興就好。”覃樾角微勾。月兒就月兒吧,星兒也冇好到哪裡去,他心理很平衡。

覃樾和蕭星寒兄弟倆,看著寧如煙在床上躺下,很快沉沉睡去,才起離開。

蕭源啟送他們到門口,看著並肩離去的兩個兒子,眼底閃過一,轉回了房間。或許接下來還有很多棘手的問題需要麵對,但這是重逢和團聚的夜晚,他不需要想太多,而他相信,他的孩子們,會理好接下來的事

夜半時分,穆妍已經睡了,蕭王府後花園的亭子裡麵,覃樾和蕭星寒兄弟倆還在對坐飲酒。

“星兒弟弟,以後要聽哥哥的話。”覃樾,如今應該蕭月笙了,他舉杯對著蕭星寒神認真地說。

蕭星寒冇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星兒弟弟,如果你對哥哥不好的話,哥哥去跟爹孃告狀,讓他們打你。”

蕭星寒看了蕭月笙一眼,冷冷地說了兩個字:“稚!”

“星兒弟弟,哥哥回家,可是被你揹回去的,你當時的,現在怎麼不可了?乖一點不好嗎?”蕭月笙角微勾。

“無聊!”蕭星寒冷哼了一聲。

“無聊麼?”蕭月笙一拍腦門,看著蕭星寒說,“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星兒,當時為了騙過覃驤,我不得已調戲了弟妹,都是一家人,星兒不會介意的吧?”

蕭星寒碎了手中的茶杯,看著蕭月笙冷聲說:“我當然不會介意!隻要你當著我的麵吃掉十個,不然的話,我就告訴爹孃,讓他們打你。”

再次從蕭星寒口中聽到“”兩個字,蕭月笙神一僵,看著蕭星寒幽幽地說:“蕭星兒,我恨你。”

------題外話------

求月票啦,再不投就過期了~O(∩_∩)O哈哈~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