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仵作胳膊一抬便要服。
池燦一雙緻的眉擰起來:「你就在這裡?」
「不在這裡在哪裡?」錢仵作一指茅屋不遠的溪水,「進屋了不是還要出來?」
不同於京城的初秋已經有些涼意,臺水依然抓著夏天的尾,在溪水裡洗澡也不算什麼。
「拾曦,你先帶黎姑娘去那邊走走吧,等錢仵作洗好了我你們。」
池燦自然不願喬昭被污了眼睛,側頭道,「咱們去那邊吧。」
「嗯。」
不遠山丘起伏,並不高,二人上了小山丘又往下走,是一片灌木叢,灌木上結了許多晶瑩剔的紅果實,看起來像瑪瑙一樣漂亮。
「這個可以吃。」池燦忽然道。
喬昭不由看他。
池燦笑了笑:「我小時候吃過。」
曾經被困在凌臺山上,他吃過這種野果子。
「味道還不錯。」池燦走過去摘了幾顆紅野果子,彎腰想在溪水中洗凈,想起不遠的地方正有人在這溪水中洗澡,頓時一陣噁心,直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把野果細細拭乾凈,然後遞給喬昭,「要不要嘗嘗?」
紅的野果映著白玉一樣的修長手指,分外好看。
這種野果喬昭也是吃過的,口微甜,後面就是一味,口很一般。
笑著接過,道了謝,拿起一枚野果吃下。
「怎麼樣?」池燦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睜大幾分,滿是期待。
「還可以。」
池燦眼睛彎起,把一枚野果吃進裡,隨後便愣住了。
他勉強把果子咽下,滿是不解,喃喃道:「和記憶里的味道不一樣了。」
喬昭把玩著手中的幾枚野果,笑道:「或許野果的味道沒有變,是池大哥的心境和當時不一樣了。」
池燦怔了怔,而後點頭:「你說得對。」
他指了指青草地上的兩塊石頭:「咱們坐一會兒吧,那老仵作髒得瞧不出模樣來了,一時半會兒是洗不幹凈的。」
二人坐下來。
石頭帶著一點溫熱,青草特有的清新味道把二人縈繞。
喬昭沒有說話,池燦也沒有說話。
他悄悄看著的側,忽然覺得很滿足。
這是他喜歡的姑娘呢。
喬昭察覺到池燦的目,大大方方迎上他的視線。
永遠不可能給得起他想要的,便不會讓二人獨的氣氛滿是曖昧。
「池大哥,我們可能會在嘉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還要去南邊沿海,十有八九是不能回京城過年了。」
「沒事,在外面過年是一樣的。」
池燦不由想起長公主府中過年時的景象。
熱鬧喜慶都是表面的,偌大的廳中他與母親分作飯桌兩端,滿滿一桌子菜不了幾筷子,味同嚼蠟。
他不喜歡過年,不過今年說不定可以期待一下。到那時,就讓黎三給他做叉燒鹿脯吃吧。
池燦這樣想著,心都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時間不知不覺流過,山坡那邊傳來邵明淵的喊聲:「拾曦,你們過來吧。」
池燦下心中的不舍站起來,低聲道:「那個錢仵作估計要狠狠刁難你,我擔心——」
「沒事。」喬昭打斷池燦的話,「我不怕刁難,至他願意刁難,而不是一口回絕。」
池燦深深著喬昭。
「怎麼了?」
池燦笑笑:「沒什麼,走吧。」
他率先往前走,心中卻頗不是滋味。
邵明淵想要替岳父一家沉冤昭雪,黎三為何如此盡心?
從一開始,黎三對邵明淵的態度就是不同的。
「總之還是要小心,不要逞強。」
二人返回原,只看到邵明淵一人。
「錢仵作呢?」池燦問。
邵明淵指指茅草屋:「進屋睡覺去了。」
「他讓咱們等到下午,自己進屋睡覺?」池燦角繃。
邵明淵無奈笑笑:「不進屋睡覺似乎也不行。錢仵作說只有一裳,等裳曬乾了他再出來。」
喬昭環視一眼,果然看到不遠的石頭上平鋪著裳。
「我剛把裳洗出來,好在這時候日頭大,很快就能幹了。」
「還不如去山腳下的人家給他買一。」池燦道。
「他說新裳穿不慣。」
池燦冷笑:「老東西就是折騰人玩。」
「你們先坐,我去打幾隻野兔來,錢仵作說要吃烤兔。」
「他是不是還要來一壺燒酒啊?」池燦氣樂了。
老傢伙就是吃準了邵明淵的好脾氣。
邵明淵看了喬昭一眼站起來:「這倒沒有,下午還要考驗黎姑娘,許是不能喝酒誤事。拾曦,你撿些乾柴來,我很快就回來。」
邵明淵代完很快就鑽進了山林,半個時辰不到就回來了,手中提著三隻野兔並一隻野,另一隻手上托著一個蜂窩。
「這是什麼?」池燦盯著蜂窩問。
「蜂巢,裡面有蜂。」
池燦手把蜂窩接過來:「原來我們吃的就是這樣來的。」
他好奇靠近了張,忽然一隻蜂鑽出來,迅速落在了眼皮上。
邵明淵快若閃電出手指把蜂夾走。
池燦低呼一聲,捂著左眼一不。
「是不是蟄到了?」邵明淵問。
池燦的左眼高高腫了起來,眼皮已經睜不開了,卻沒有放下手。
他這個樣子一定很難看!
「邵將軍,你先收拾兔吧,我給池大哥看看。」
「好。」邵明淵點頭,理這些黎姑娘自然比他得心應手。
喬昭湊近了些:「池大哥,你把手拿下來,我看看況。」
池燦捂著眼一不。
喬昭臉一板:「池大哥要是不想讓我看,那你就先下山去找大夫看吧。」
這是要趕他走?
池燦心一橫把手放下來。
他左眼腫得老高,瞧著分外稽,正覺尷尬無比,卻見對面的神沒有毫異樣,打量他的眼神格外認真。
這一瞬間,池燦想:被蜂蟄一下還是值的。
也許是認真中帶著幾分擔憂的目給了池燦啟發,他靈一閃,可憐道:「疼——」
邵明淵忍不住看了池燦一眼,含笑低頭。
拾曦雖然子有些彆扭,卻是個自尊心強的,若不是因為黎姑娘,斷然不會可憐兮兮喊疼。
好友為了心上人,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