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燦一番話讓邵明淵大為尷尬,不由瞥了靜靜停靠在不遠的馬車一眼。
他也覺得這關係有點,或者哪一天該與昭昭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想到這,年輕的將軍忙機警否定。
不,萬一昭昭到時候拿這個理由拒絕他,他才要哭無淚了。
村長氣吁吁走來:「幾位貴客遠道而來——咦,你是幾個月前來過的那位公子?」
村長話說到一半就把池燦認了出來。
原因無他,男子相貌出眾到眼前年輕人這個份上的,他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
池燦微微頷首:「村長好記。」
村長往池燦後掃了一眼,十來個姿拔的年輕人令他頗為心驚。
「公子這次來不知有何貴幹?」村長還記得清楚,數月前幾個年輕人來時,以這位相貌最出眾的年輕人為首。
池燦一指邵明淵:「是我這位朋友來此祭拜喬家人。」
村長忙打量了邵明淵一眼。
眼前的年輕人材高大,站姿如松,看起來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模樣,可不經意間流出的氣勢卻不容人小覷。
邵明淵對村長頷首致意:「在下是喬家的姑爺。」
村長大驚:「喬二姑娘還不到十歲吧,已經嫁人了?」
邵明淵:「……」
他側頭看向馬車,車窗簾恰好掀起,車的眉眼無波看過來。
邵明淵無端有些心虛,沖喬昭笑笑。
直接放下了簾子。
邵明淵失神片刻。
昭昭聽了村長的話,大概是生氣了?
「咳咳。」楊厚承咳嗽一聲,「村長莫非糊塗了,七八歲的娃娃怎麼嫁人?他是喬大姑娘的夫君。」
「喬大姑娘的夫君?」村長怔了怔,隨後子一晃,指著邵明淵尖道,「您是北征將軍冠軍侯?」
喬家長嫁給了大梁最赫赫有名的北征將軍一事,白雲村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年初時喬家遭了大火,許多村人還嘆過,不知道喬家的姑爺會不會照應一下喬家僅剩的孤。
再後來就傳來北征將軍封侯,喬大姑娘死北地一事,村人便只剩下替喬家公子可憐了。
「正是在下。」
邵明淵的回答讓村長回過神來,趕忙收回手,神激道:「諸位若是不嫌棄,先去我那裡喝杯茶吧。」
「如此就多謝村長了。」
「侯爺客氣了。」村長說著這話,猶覺在夢中。
大名鼎鼎的北征將軍,把北齊韃子打得落花流水的北征將軍,竟然如此年輕俊朗,溫和有禮,簡直讓人想不到,萬萬想不到。
老天,他也是招待過冠軍侯的人了!
一行人進了村長家大門,無數村民探出頭來,時不時著村長家大門問:「村長,你家凳子夠嗎?」
「村長,你家茶杯夠嗎?」
「村長,你家碗筷盤子夠嗎?」
「村長,你家吃飯的人夠嗎?」
村長哭笑不得。
這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問題!
「都夠,都夠,你們趕回家去,大晌午的不睡覺來湊什麼熱鬧!」村長揮揮手,毫不留把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讓諸位貴客見笑了。」村長了額頭的汗,把邵明淵等人請進堂屋裡坐。
邵明淵開門見山道:「村長,我們這次前來要小住一段時間,不知村中可有空房供我們落腳?」
「空房是有的,就是破了點兒,有一還不錯,不過——」村長言又止。
「村長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就是村尾那宅子,原本是豆腐西施的,家房子兩年前才翻修過,不過那房子是兇宅啊,豆腐西施年初的時候死在自家院子里的大水缸里了。」
年初?
一聽這個時間點,邵明淵與喬昭不由面面相覷。
村長這才留意到一直靜靜坐在眾人後的喬昭,眼神一閃。
這不是年初的時候跟著那位樣貌生得最好的公子過來的小姑娘嘛,怎麼又來了?
察覺村長的打量,喬昭垂下眼簾,心中卻是一。
村尾是最接近杏子林的地方,那位豆腐西施的死會不會與喬家大火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正想問,邵明淵已經開了口:「村長說的那位豆腐西施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村長臉不大好看:「這事我記得清楚,就在今年的二月二十六。」
「村長對村裡人的事都記得如此清楚?」池燦淡淡問道。
村長長嘆一聲:「別的事或許記得沒這麼清楚,但是豆腐西施哪天死的,別說是我,村裡人沒有記不住的啊。」
他說著環視眾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邵明淵面上,嘆道:「因為喬家大火就是那天發生的啊!」
果然如此!
喬昭後背繃,死死抿著,正心思起伏之際,忽然有一隻大手悄悄握住了的手。
喬昭吃了一驚,幸虧子沉穩面上才沒有流出來,不用多看便知道那隻大手是誰的。
也不想這麼敏銳,奈何這些日子被那隻大手握過太多次,實在是太過悉了。
邵明淵這個混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敢握的手!
喬昭暗暗咬牙,卻不敢,只能任由那隻乾燥微涼的大手把的手握著。
好在本來就坐在邵明淵側後方,某人的行為雖然大膽,有方桌與寬袍大袖的遮擋,倒不至於被人察覺。
喬昭惱怒之餘,暗暗鬆了口氣。
現在不求別的,只求別被人發現!
不料喬姑娘因為怕被人發現而選擇老老實實的,那隻大手卻不老實了,輕輕推開的手,修長手指一下一下在手心上劃過。
手心的,喬昭下意識想把手合攏,卻又頓住。
邵明淵正在手心寫字。
喬昭眼微闔,著筆畫的走向。
他反反覆復只寫了一行字:我會一直陪著你。
明明很簡單一句話,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喬昭的心底忽然有熱流緩緩淌過。
厄運來臨之際,的父母親人是否想起過?又是否想過若是邵明淵在,就不會落得那樣的結局呢?
邵明淵,若是那時候你在就好啦。
只可惜——
喬昭的手心漸漸轉為冰涼,心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