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你不要急,慢慢說。」眼見躺在貞娘懷裡的靜娘眉頭蹙起有要轉醒的趨勢,喬昭忙安道。
好不容易等到貞娘開口,可不能讓靜娘一鬧又回到原點。
「我父親原是福西監察史,對所屬府州縣有考察、舉劾之權,去年底調任福東監察史,不料發現福東一眾員貪腐風,更是與倭寇勾結禍害百姓。父親痛心氣憤至極,卻發現連駐福東錦鱗衛都被福東總兵邢舞收買,狼狽為,斷絕了父親直達天聽的路……」
貞娘回憶起往事,整個如落葉在秋風中瑟瑟抖。
喬昭靜靜聽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驚擾。
「父親無法,只能暗暗收集邢舞等員貪污舞弊的證據,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託人把記有邢舞等員貪污軍餉、勾結倭寇的兩本賬冊送到了父親的上峰喬大人那裡……」貞娘說著,忽然發現一直安安靜靜聽講述的孩子紅了眼圈。
「你怎麼了?」
喬昭忙笑著掩飾:「沒事,我是聽到令尊境如此艱難還不忘揭發國之蠹蟲,心生。」
原來父親得到的那兩本賬冊就是貞娘的父親提供的。
這世間事兜兜轉轉,冥冥中卻自有天意。
父親為左僉都史,丁憂嘉,無疑是貞娘的父親託付賬冊的最佳人選。
「那後來呢?」喬昭下心中波瀾
「後來父親的行為被那些人察覺了,他們把父親了起來,用我們的命威脅父親不得自盡。」貞娘說到這裡秀眉蹙起,喃喃道,「其實我想不明白,他們既然如此膽大包天,又為何留下父親命……」
喬昭語氣平靜道:「他們需要一個活著的福東監察史。如果我所料不錯,他們之中一定有人擅長字跡模仿,定期偽造令尊的書信送至京城差。邢舞在福東雖能一手遮天,但世上沒有不風的牆,倘若令尊死,很多必須的場合從不面,早晚會被人察覺端倪,死訊傳到朝中后,京城定會派新的監察史過來。」
「我明白了。新的監察史過來,家世背景全然不知,就沒我父親那麼好對付了,無疑會給那些人添不麻煩,所以他們乾脆留下我父親命,維持現狀。」
喬昭點頭:「正是如此。」
貞娘眼睛一閉,流下兩行清淚:「這樣也好,至父親因此留下了命。」
喬昭翕,有心想問貞娘姐妹為何會落倭寇手中,又怕刺激了貞娘使好不容易等來的局面再次陷被,只得耐心等著。
「再後來——」貞娘緩緩睜開了眼睛,雙手輕輕抖著,似乎用盡了力氣才說出後面的話來,「福東發生了民變——」
喬昭猛然睜大了眸子,如果不是一貫定力頗好,險些驚呼出聲。
福東竟然發生了民變!
喬昭一顆心劇烈跳起來。
明康帝不喜大梁出現不穩的局面,所以哪怕證據被呈到面前依然選擇把的兄長打大牢而保下邢舞。
這次南下,他們在嘉得到了另一本賬冊,依然沒有把握會讓天子出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福東發生了民變,縱觀歷史,歷代朝代更迭都有「民變」或「兵變」的影子,這是歷朝皇帝都不能容忍的事,更何況發生了這樣的事還被邢舞瞞得死死的。
現在可以肯定,只要明康帝知道了這件事,且有足夠的證據讓他相信,他就是已經「得道飛升」了也不可能再裝糊塗。
「這次民變聲勢不小,後來還是傳到了我父親耳里,父親當時就了壁,但被那些人救了回來,然後……然後那些人就作為警告把我和妹妹賣給了倭寇!」貞娘雙眼通紅,抓住了喬昭的手,「你們既然是天子邊的人,一定能救我父親,是不是?」
喬昭出另一隻手按住貞娘的手,神堅定道:「是。」
要救的不只是貞娘的父親,還要為他們喬家人報仇雪恨,為千千萬被那些畜生禍害的員百姓討一個公道!
「謝謝,謝謝!」貞娘跪坐在床榻上,沖喬昭磕頭。
喬昭攔住:「別這樣,會把靜娘吵醒的。」
聽喬昭提到靜娘,貞娘渾一,淚流滿面:「我沒有保護好妹妹,我答應娘親好好照顧妹妹的……」
喬昭攬住貞娘,聲道:「貞娘姐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有多子落倭寇手中后不堪辱早早尋了短見,而貞娘姐妹卻頑強活了下來。以們自所的教導,沒有強烈的求生信念是不可能支撐到現在的。
貞娘看著喬昭:「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不要臉,明明被倭寇糟蹋了,還恬不知恥活著?」
貞娘抖著蒼白的,泣道:「我們應該早早一繩子弔死的,才不給父兄家人丟臉。可是我不甘心,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父親得救,再也見不到那些畜生得到應有的報應!」
喬昭知道貞娘這是心存了死念,父親得救之日,說不定就是自我了斷之時。
「貞娘姐姐,你這話我有些聽不懂了。」
貞娘一怔。
十三四歲的猶帶著稚氣,一臉無辜反問:「壞事做盡的是邢舞那些貪惡吏,滅絕人的是那些倭寇,他們尚且沒臉沒皮的活著,你們為何覺得沒臉活著?」
喬昭的話無疑讓貞娘心理負擔輕鬆了許多。
為監察史的兒,落倭寇之手卻忍辱生,很怕眼前的孩子瞧不起,給父親丟了臉。
然而這輕鬆只有一,貞娘嘆道:「姑娘還小,不明白的。」
喬昭笑了:「貞娘姐姐的父親是監察史,我的父親是翰林修撰,貞娘姐姐明白的,我也明白的。正因為明白,我才覺得貞娘姐姐該好好活著。貞娘姐姐堅強聰慧,應該懂我的意思。」
貞娘沉默了許久,輕聲道:「謝謝。」
考慮到貞娘剛剛吐心扉,喬昭沒敢拿靜娘有孕的事來刺激,略聊了幾句便起告辭,直奔邵明淵那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