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鋪滿江面,晨就在船尾支起了小爐子煮魚湯。
「剛才來的是什麼人?」邢史鑽出了船艙,站在晨邊問。
晨不由看向喬昭。
長期戴著人皮面不氣,喬昭乾脆取了下來,出本來模樣:「他是錦鱗衛的人。」
自從見到喬昭與邵明淵之間非同尋常的親昵,從而知道了是位姑娘,邢史對喬昭的態度明顯疏遠起來,聞言臉微變,冷笑道:「一丘之貉!」說完,背手走進了船艙。
喬昭沒有說什麼,垂首盯著鐵鍋里煮沸的魚在心中琢磨著江遠朝的目的。
他要帶走邢史,是錦鱗衛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錦鱗衛的意思,江堂是想以邢史扳倒蘭山,還是阻止邢史進京,好向蘭山示好呢?
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那就更令人費解了,想不出來他這樣做的意義。
「三姑娘,三姑娘——」
喬昭收斂心神,抬眸看向晨。
「喝魚湯。」晨笑著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遞過去。
喬昭喝了一口,表扭曲了一下。
「三姑娘,好喝麼?」晨一副求表揚的表。
「你端給邢史喝了麼?」喬昭不聲問。
晨咧一笑:「還沒,我這是第一次做魚,想讓您給提點意見。」
喬昭角一。
原來是想讓提點意見,還以為趁機報復呢。
「三姑娘?」
喬昭深深看了晨一眼,嘆道:「別的意見沒有,下次能不能把魚鱗刮一下?」
晨一怔,隨後拍了一下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忘了一件什麼事呢,原來忘了刮鱗了!」
他說完,苦著臉瞄了船艙一眼,一臉糾結。
喬昭淡淡道:「端過去吧,魚鱗養人。」
晨這才鬆了一口氣,把魚湯給邢史端過去。
夜裡的江上更加寒涼,連漫天的星都泛著冷,晨晚飯時喝多了魚湯,半夜從船艙鑽出來解決個人問題。
他才鬆開腰帶,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忙把腰帶重新繫上返了回去。
睡意朦朧中,喬昭聽到晨急促的喊聲:「三姑娘,快起來!」
喬昭猛然坐起來。
本來就是和而睡,此時出了變故,直接就匆匆走了出去,低聲問道:「怎麼了?」
「您看前邊。」晨提醒道。
借著皎潔的月與漫天星辰,喬昭往前方看去。
江面寬闊,一無際,夜中幾隻小船如危險的,向他們的方向悄悄靠近。
那幾隻船皆不大,卻呈包圍之勢,堵住了喬昭他們的船逃走的方向。
「三姑娘,那幾隻船應該是沖著咱們來的!」晨聲音冰冷,暗暗握了拳頭。
「難道是江遠朝的人?」喬昭第一個念頭便想到了江遠朝。
「不會吧,江遠朝被您傷了,明明落在咱們後面啊。」晨盯著由遠及近的船隻,一臉狠厲,「不管是什麼人,肯定是要和咱們過不去的。」
他低頭,深深看著喬昭,正道:「三姑娘,卑職也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護著您全而退。不過您可以放心,他們想傷著您,除非踏著我的過去。」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邢史。」
晨想到邵明淵的叮囑,冷聲道:「那就把邢史給他們!」
對將軍大人來說,一百個邢史也比不過一個三姑娘重要。
邢史落別人手裡,頂多是這一趟白忙乎了,可要是三姑娘出了事,那就是要了將軍大人的命。
晨清楚這一點,也牢記著邵明淵的吩咐,神堅決。
「靠岸!」喬昭冷聲道。
晨一怔:「三姑娘?」
「我說靠岸!」喬昭一指斜後方,沉沉夜中眼神晶亮,「那邊就是樹林,我們棄船躲進去,不見得就逃不掉。」
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認命的。
江面上一旦被包圍,他們三人無可逃,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要是到了林中,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候,說不定就能找到合適的藏之,躲過那些人。
晨略一猶豫便點了頭:「好!三姑娘您稍等,我去邢史。」
喬昭趁著晨去喊邢史的工夫匆忙拿起放在枕頭旁的包袱,想了想,從包袱中取出那把小巧的弓箭背在上,又了懷中匕首,一顆心這才安穩了些,快步走了出去。
三人棄船登岸,往樹林中逃去。
邢史還未完全康復,半夜被醒,一張臉蒼白如紙,跟著喬昭與晨跑了片刻便氣吁吁起來。
晨停下腳步,濃黑如墨的林中只聽他聲音冷如冰雪:「這樣不行!」
他抬頭看看,忽然一隻手抱起邢史,縱一縱用另一隻手死死抓住壯的樹榦,如一隻靈活的猿猴往上爬去。
喬昭仰頭,借著依稀的星看著晨與邢史的影很快消失在濃的樹冠中。
片刻后,一道矯健的影從空中落下,踩在因鋪滿了落葉而鬆厚實的地面上,只發出輕微的響聲。
「三姑娘,得罪了。」晨手去拉喬昭。
喬昭制止了他的作:「不要在一個地方,我們再往前走走。」
二人又往前跑了一段距離,晨這才抱起喬昭把放到了高高的枝椏上。
「三姑娘,您就在這裡呆著別,等卑職滅了那些人就來接您。」晨不放心叮囑了一句。
見他要從樹上跳下去,喬昭忙道:「晨,不要逞強——」
晨擺了擺手:「三姑娘放心吧,卑職還沒娶媳婦呢,可惜這條命了。」
他說完輕盈跳了下去,拔往回跑去。
濃的枝葉遮蔽了喬昭的視線,悄悄撥開枝椏,睜大眼睛往晨離去的方向看,可惜卻什麼都看不見。
一共有七八人陸續登岸,會合在一起。
其中一人道:「他們跑進林子里了,走!」
幾人很快進了林子。
「那三個人應該跑不遠的——」說話的人話音未落就發出一聲慘,驚起無數睡夢中的飛鳥。
那人心口著一隻飛刀,飛刀整個沒了進去,只在尾端留下一縷紅櫻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