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順從坐下,雙手疊放在上,子前傾擺出認真聆聽的姿態。
「哀家聽說,黎三姑娘已經把藥膏制好了?」
喬昭頷首:「回太后的話,藥膏是已經制好了。」
「能治好九公主的臉?」
這種保證喬昭當然給不出,便道:「能改善九公主的面部是肯定的,但能否完全恢復如常,要看個人質。」
「九公主過來。」楊太后吩咐來喜。
不多時宮人在門口通傳道:「九公主到——」
伴隨著一陣涼意,真真公主從外面走了進來。
面戴輕紗,在外邊的眉眼緻如畫,蘊含著焦急飛快瞥了喬昭一眼,才向太后請安。
面對一直疼的孫,楊太后態度就和藹多了,笑著招招手:「快過來。」
真真公主走過去,竭力保持著鎮定,笑盈盈道:「皇祖母,真真剛從外邊進來,別把寒氣過給您。」
楊太后手握了握真真公主的手,嗔道:「怎麼也不拿個手爐?」
「急著見到皇祖母,就忘了拿。」
楊太后直接把手中的佛手手爐塞進真真公主手裏,這才道:「黎三姑娘回來了,帶了藥膏,你試試管不管用。」
真真公主眼中一亮,含著期盼看向喬昭。
喬昭從袖中拿出一個淡青的瓷盒。
瓷盒上印著素雅的花紋,打開來是質地細膩的白膏,如凝脂玉。
「這個……能治我的臉?」真真公主不自覺隔著面紗上面頰。
「我先看看公主殿下現在的況。」
真真公主猶豫了一下。
「去暖閣吧。」楊太后示意宮婢領二人去暖閣。
暖閣里暖如春日,真真公主沉默了片刻,抬手取下面紗。
原本絕世的容此時結了層層疊疊的痂,深淺不一,沒有結痂的地方因為太久沒有見到而顯得慘白,讓人一看就頭皮發麻。
真真公主迎著喬昭的目,死死攥著面紗,因為用力指節發白,卻強著自己沒有躲閃。
眼前的人,手中握著的希,不能退。
喬昭仔細打量了真真公主一眼,出笑容。
「黎三姑娘笑什麼?」真真公主咬問,心頭生出一惱火。
想發怒,卻死死克制住。
已經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要是連都變得人見人厭,那就太可悲了。
「公主殿下的況比我想像的要好,所以我鬆了一口氣,替殿下高興。」
「你這是什麼意思?」真真公主只覺心跳如雷,喃喃道。
喬昭把藥膏放真真公主手中:「公主殿下先試試吧,每天睡前把臉塗厚厚一層,早上再洗去,堅持三日看看效果。」
「就這樣麼?」真真公主有些不相信如此簡單。
「殿下沒有抓,臉上是自然結的痂,這樣就足夠了。用上三天有效果的話,到時候再調整用法。」
真真公主握著瓷盒點頭:「好,我試試。」
重新戴上面紗,與喬昭一同走出去。
楊太后看了真真公主一眼,真真公主沖輕輕點頭。
楊太后抬了抬眼皮,示意喬昭落座。
「黎三姑娘多大了?」
「馬上要十四歲了。」
「十四歲呀?那還小呢。」
喬昭越聽越莫名其妙。
楊太后卻端了茶:「黎三姑娘不辭辛苦去南方採藥,哀家甚是,你這次辛苦了,早些回家歇著吧。」
帶著楊太后賞的禮,喬昭被打發了出去。
宮外視野開闊,黎家馬車就停在不遠的樹下,晨傷勢未好利落,車夫換了別人,正靠著馬車閉目養神。
聽到靜,車夫睜開眼:「三姑娘,您出來了。」
喬昭上了車,吩咐道:「去冠軍侯府。」
車夫一愣,見喬昭神平靜,忙應了聲是,馬鞭揚起,趕著車直奔冠軍侯府。
馬車在冠軍侯府門前停下,喬昭知道邵明淵此刻不在,正尋思如何對門人說,門人便跑了過來,一臉恭敬把迎了進去。
「侯爺吩咐了,您若是來了就請裏面歇著。」
「喬公子在麼?」
「在呢,您稍等。」
喬昭坐在客廳里等了片刻,就聽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猛然站起來。
喬墨出現在門口,角掛著清風朗月般的淺笑,人越發消瘦了。
喬昭輕輕按了一下眼角,快步迎上去。
喬墨扶住喬昭的肩,輕嘆道:「妹妹瘦了。」
喬昭抬眼凝視著他,喃喃道:「大哥也是。」
兄妹二人對視良久,才恢復了常態。
當著下人們的面不好多說,喬墨提議道:「去看看晚晚吧。」
冠軍侯府很是開闊,連青石板路都比黎府寬敞許多,許是親衛們一不茍慣了,主人雖數月不在,路面上卻打掃得一塵不染。
兄妹二人走在路上,喬墨忽然道:「這裏是個好地方。」
沒有指手畫腳的長輩,沒有勾心鬥角的宅子,妹妹倘若生活在這裏,要比絕大多數子舒心得多。
喬昭腳步一頓,看向喬墨。
喬墨雖半邊臉毀了容,此刻卻沒有毫遮掩,眼神平靜如秋水,角噙著溫的笑:「他知道了麼?」
喬昭莫名就紅了臉,當著兄長的面總有那麼幾分心虛,訥訥道:「知道了。」
喬墨視線落在眼前飛起紅霞的面頰上,意味深長問道:「大妹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喬昭裝糊塗。
看來說話果然不能說得太滿,現在臉好疼。
喬墨呵呵笑起來:「大哥明白了,看來很快就能天天看到大妹了。」
喬昭被取笑得有些尷尬,抿笑道:「那可不一定,至最近一段時間我會見不到大哥了。」
喬墨眼神微閃,不解其意。
喬昭想與兄長分喜悅,自是不再賣關子,低聲道:「李爺爺還活著。」
沉穩如喬墨這一霎那都失了神,失聲道:「真的?」
喬昭拉住喬墨袖,狠狠點頭。
喬墨抬手想喬昭的發,手又抖得厲害,最終落下來,不斷道:「真是太好了。」
喬昭眼中水閃過:「大哥,李爺爺還惦記著你呢,讓你去嘉找他。他說你臉上的傷單靠藥膏是好不了的,需把傷疤切開再刺激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