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帝拿眼睨了邢史一眼。
老皇上現在對邢史心格外複雜。
沉默了好一會兒，明康帝抬抬眼皮，吭了一聲：「說吧。」
邢史眼角餘飛快掃了邵明淵一眼，肅容道：「皇上，冠軍侯把微臣從邢舞手中救出，邢舞意圖反叛，被冠軍侯拿下，此次隨微臣一起到了京城。」
邢史話音一落，眾臣眼睛猛然亮了，齊齊看向邵明淵。
明康帝更是明顯角翹了一下，定定看向筆直立在階下的年輕人。
他封的冠軍侯可真年輕，還能用上好多年呢，如今看來，他當時的決定簡直太英明了，不說別的，年輕英俊的臣子看起來比這幫老傢伙順眼多了。
明康帝輕咳了一聲：「冠軍侯，你把邢舞帶回來了？」
邵明淵越眾而出，回道：「是的，皇上，邢舞此時正由微臣的親衛看守。」
「你好大的膽！」明康帝忽然沉了臉。
邵明淵一掀墨袍擺，面不改單膝跪下。
明康帝怒道：「誰給的你膽子，自作主張把邢舞帶回京城？福東要是大了怎麼辦？」
邢史見狀跟著跪下來，毫不畏懼道：「回皇上，把邢舞拿下押送進京，是微臣的主意！」
明康帝把目緩緩移向邢史：「呃，原來是邢史的主意？」
「皇上，邢舞在福東作惡多端，為所為，一手遮天控制了福東各級員，連駐福東的錦鱗衛都為他所用，以致蒙蔽天聽多年。微臣掌握了他的罪行，他便微臣，倘若不是冠軍侯武藝高強把他拿下，就是他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我們投鼠忌之下也奈何不得……」邢史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有啥說啥。
錦鱗衛指揮使江堂臉發黑。
這個邢史，能不能就事論事，把他們錦鱗衛扯出來幹什麼？
所以說這些當史的一個個都腦子有問題，跟瘋狗似的逮誰咬誰。
「如今福東員百姓皆以為邢舞閉門養傷，局面尚算穩定，可以說這個時候把邢舞神不知鬼不覺押送進京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皇上聖明，請不要縱逆臣，責良將，寒了大梁子民的心！」邢史越說聲音越高，神激。
明康帝悄悄了角。
這個邢史，這麼激做什麼？是不是他要不答應，就立刻撞柱子給他看了？
明康帝目掃向邵明淵。
年輕的臣子靜靜跪在紅毯上，姿筆直，一玄襯得他如一柄凜冽的刀，令人無法忽視。
這是一柄好刀。明康帝默默想。
不管是邢史的決斷，還是冠軍侯自作主張，眼下的局面都是最好的了，讓他了很多頭疼的事。
明康帝這樣尋思著，面上卻半點異不，依然板著臉緩緩道：「冠軍侯，邢史，你們起吧。」
邵明淵聞言站了起來。
明康帝深深看著他，不疾不徐道：「朕其實有些意外，冠軍侯會去福東。」
「微臣僥倖得到了邢舞勾結倭寇的賬冊，想替岳丈一家盡份心力，這才有了福東之行，機緣巧合之下又遇到了邢史——」邵明淵說到這裏語氣一頓。
明康帝果然被他加重語氣提到的「機緣巧合」引起了興趣，問道：「冠軍侯說說，你是怎麼機緣巧合遇到邢史的？」
邢史臉微變，神張看向邵明淵。
邵明淵卻彷彿沒有察覺邢史張的目，朗聲道：「回陛下，微臣等人前往一座海島，不料那座海島被倭寇佔據，在剿滅了倭寇之後，救出兩名子，們正是邢史的兒。」
「侯爺——」邢史神劇變，眼底蘊含著熊熊怒火。
明康帝卻更加有興趣，淡淡脧了邢史一眼道：「邢史稍安勿躁，聽冠軍侯把話說完。」
邵明淵面平靜道：「經過了解，我們才知道兩位邢姑娘的父親正是邢史，兩位邢姑娘忍辱負重與倭寇周旋，就是為了傳遞出邢史被邢舞的消息。微臣正是從兩位邢姑娘口中知曉了邢史的下落，才冒險潛福東救出邢史，拿下了邢舞。」
邵明淵微微抬頭，語氣真摯：「皇上，現在邢史平安進京，邢舞得以伏法，微臣岳丈一家的冤大白於天下指日可待，可以說兩位邢姑娘功不可沒，們稱得上令人欽佩的奇子。」
邢史不料邵明淵會這麼說，怔怔聽著，一言不發。
明康帝對兩個小姑娘沒興趣，不過聽邵明淵這麼說，自是不能毫無反應，略一沉便道：「如此說來，邢史的兩位令確實當獎。魏無邪，傳朕旨意，賞兩位邢姑娘貢緞十匹，金盞寶石三斗，玉如意一柄……」
邢史撲通跪下來，聲音微：「皇上，這太折煞小了……」
明康帝牽了牽角，不以為意道：「朕願意給的恩典，怎麼會折煞令？有功者當獎，有過者當罰，朕賜們如意，希們以後的日子能稱心如意，邢史可明白了？」
「微臣……明白了，謝主隆恩。」邢史伏在地上，心五味陳雜。
如果可以，他又怎麼會捨得死兩個兒？們是他在這個世上僅剩的兩個至親了。
們被倭寇糟蹋了，沒了名節，原本是不該活的，活著只會令家族蒙，就算他心，族人也不會留，但有了皇上賜的玉如意就不一樣了。
邢史揣著複雜的心，悄悄瞥了姿筆的邵明淵一眼。
他彷彿還能記起混中眼前的年輕人面不改對著邢舞出那一箭的狠厲。
那一刻，他以為冠軍侯是為了趁逃，誰能想到這個年輕人後面的一系列佈置呢？
封侯拜相，是古今無數臣子心心念念的榮耀，眼前的年輕人年方弱冠就做到了，確實是實至名歸。
邵明淵並不知道邢史此刻的嘆，只是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有了皇上這柄玉如意，兩位邢姑娘的命應該就保住了，那樣昭昭便不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