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嗎,靖安侯府請了禮部尚書當保山,再次上黎家提親去了!」
「又去了?靖安侯府圖什麼啊?這簡直門不當戶不對。」
「圖什麼咱不知道,反正黎家可是彩了,小小的翰林修撰之,一出閣就能當上一品侯夫人,嘖嘖,這份榮是多人求也求不來的。」
杏子衚衕外的路邊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茶攤,坐滿了看熱鬧的人,此時正聚在一起議論著黎家的新鮮事。
「這麼說黎家答應了?」
「能不答應嘛,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親事,男方可是冠軍侯呢!想當初冠軍侯率領北征軍城賞的時候,我們隔壁老王家的三閨遠遠看了那麼一眼就害了相思病,到現在都哭著鬧著不肯嫁人呢。」
冬日清閑,又是暖和煦的天氣,人們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談資,越說越興,連杏子衚衕悄悄駛出了一輛馬車都無人注意。
那些議論聲鑽耳朵,坐在馬車的黎皎聽得心煩氣躁,猛然掀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姑娘——」丫鬟杏兒駭了一跳,忍不住喊了一聲。
黎皎忿忿放下簾子,面罩寒霜:「怎麼,我瞧瞧外頭的景兒也要你管著?」
這日子過得可真憋屈,不如意不說,就連丫鬟都是個膽小怕事的,全然沒有春芳、秋的機靈。
「奴婢不敢。」杏兒低頭。
黎皎冷笑一聲:「打量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嗎?我告訴你,我就是境再不好也是你的主子,你既然了我的丫鬟,將來與我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這一點你最好掂量清楚了。」
「奴婢知道的。」杏兒著子道。
黎皎見了只覺更加厭煩,冷哼一聲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
被足了小半年,委曲求全,做小伏低,終於在近來得了些自由,否則這趟出行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想到出門的緣由,黎皎更加氣悶。
退出京城閨秀的際圈子小半年幾乎無人問詢,而今各家府上姑娘的請帖雪花般向這裏飛來,全都是為了打聽黎三!
靖安侯府為何求娶黎三?冠軍侯對黎三是不是早已傾心?
不用去見那些貴們,就知道們要問什麼了。
那些邀請統統推了,只回外祖家固昌伯府與表妹杜飛雪見上一面。
現在已經想得明白,沒有顯赫的出,就算再玲瓏八面也是無用的,在那些貴心中半點分量都無。
而黎三呢,哪怕名聲再差,有了靖安侯府的提親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些人全然忘了那場特意為笑話黎三而辦的賞花宴。
想必等黎三真的嫁給冠軍侯后,去哪裏都會為座上賓吧。
黎皎閉著眼,角繃,垂在側的手合攏。
憑什麼呢?
論出,們都是父親的兒,才是嫡長;論年紀,馬上就要十七歲,明明與冠軍侯更相當;論名聲,就算祖母責罰那也是西府關起門來的事,在外的名聲要比黎三好得多。
可偏偏靖安侯府求娶的是黎三!
黎皎咬了咬。
定然是黎三早就與冠軍侯有了私!
馬車外忽然傳來陣陣驚呼。
「快看,那一隊人是不是靖安侯府的,他們是來黎家正式求親的吧?」
按著規矩,男方請人上方家提親后,如果方同意議婚,接下來男方就需要正式向家求婚了。
「天啊,我沒看錯吧,靖安侯府納釆用的是活雁!」
「真的嗎?這可是寒冬臘月,哪來的活雁?」
黎皎猛然掀起車窗簾,探頭看去。
一隊人迎頭走過來,走在最前面的人穿著面,攜著一對活雁,後面的人則挑著禮箱。
而令人群躁的,便是那對活雁。
按著古禮,納釆與納吉是該以雁為禮,但活雁並不易得,久而久之便以金銀帛等替代了。
在這樣的冬日,靖安侯府向黎家求婚能以活雁為禮,足以看出男方的誠意。
黎皎盯著那對活雁,眼底冒了火,彷彿有萬千蟲蟻啃噬著的心。
憑什麼黎三會得到這樣的姻緣,憑什麼只能嫁到京郊莊戶人家?
黎皎眼中的瘋狂讓杏兒看了心悸,卻不敢再多勸。
車外是人聲鼎沸的熱鬧,車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就在這樣的安靜中,黎皎緩緩放下了車窗簾,眼中平靜下來。
娘說的一點不錯,人將來的榮和面是看嫁什麼樣的人家,就是死也不會嫁到京郊去!
黎皎閉著眼,腦海中先閃過的是泰寧侯府的世子朱彥,而後閃過表妹杜飛雪的臉。
角噙著嘲弄的笑搖了搖頭。
表妹自小一顆心就系在朱世子上,甚至連這個表姐都防備著,唯恐當寶貝似的朱世子被人搶了去。
是過這個心思的,可現在看來,朱世子如何能與冠軍侯比!
別說幾乎沒有機會與朱世子接,就算真的越過表妹嫁給朱世子又如何?在黎三面前依然會低一頭,而且永遠不過去。
到底該怎麼辦呢?
漸漸遠去的馬車上,黎皎認真思索起這個問題來。
而就在求婚的隊伍將要走到黎家西府大門后,突然有兩人提著水桶衝出來,照著黎家大門潑去。
黑門鐵環,瞬間沾滿了穢。
那兩人提著空桶,對著來求婚的隊伍大聲嚷道:「這黎家的三姑娘年初就被人拐賣過,本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們哥倆兒做個好事,給貴府提個醒,不然等定了親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兩名男子眼神閃,一看就是街頭無賴來故意搗,但這樣的辱足以令方面掃地。
無數雙眼睛盯著靖安侯府來求婚的隊伍,抱著活雁的人早已呆若木。
整支隊伍瞬間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就在這時,噠噠的馬蹄聲響起,眾人聞聲去,就見一青袍的年輕男子端坐馬上,披著緋斗篷,後跟著數名裝束統一的隨從,皆提韁勒馬,肅然無雙。
邵明淵面如冰雪,居高臨下問兩名男子:「誰給你們的膽子,來給本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