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幾年老家還要發展, 唐小麗也準備存錢回來蓋房子。
八十年代末期開始，工廠就慢慢多了起來，房子肯定是要蓋起來的, 所以誰找借錢都是不肯的。
而且唐小麗跟韓學說：“以后你自己要存點錢，該投資的時候不要客氣, 要是不想住家里, 可以買個房子。”
韓學都沒想過買房這麼長遠的事, 嫂子竟然想到那麼遠。
“我還能買房子, 我媽肯定會說，你一個孩子買什麼房。”嫂子是第一個跟說這種話的人。
“孩子怎麼不能買房, 我也是的我自己開店, 我以后還要干更多的事, 你記住你的錢永遠都是你的，可別活你媽那樣子。”一輩子都為了娘家活。
火車站店里是現的住, 鋪上就行。
簾子一拉，外頭是倉庫里頭就是韓學的床, 高度呢剛好夠韓學走來走去沒什麼妨礙, 床鋪邊上還有個窗戶呢，能看見火車站廣場。
吵白天是吵了點, 到了半夜這邊人也會變，不過夏天肯定熱，這是唐小麗唯一一點擔心的地方，不過晚上店里沒人, 拉開簾子跟對面有貫通風, 好在是南北朝向, 并不西曬, 上面是人行天橋但上頭也有個遮棚子, 太也不會直進這里，到夏天了肯定也有錢了，買個風扇，白天放在店里吹，晚上拎上來吹。
韓學越看越喜歡，在這里總算不用聽媽叨叨，以后就是自己一個人了。
對了還有哥哥嫂子萌萌。
韓學高興的在床上打了個滾，高興的把臉捂進被子里，被子上有的味道。
給嫂子準備了回去住的棉絮，嫂子也給準備了。
“收拾好了嗎阿，收拾好了快點下來，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
“好了好了，等會兒下來啊，樓上還要收拾一下，咱們帶回來的東西要規整規整。”
唐小麗看著進來的唐爸。
拿著盆接了點熱水，彎腰抓起一把洗泡熱水里，隨手著手里的抹布，看唐媽一臉沮喪的往小凳子上一坐，這是失了，怪閨帶人來連個招呼都沒打，也不是沒打之前說好了要招人的，可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招到了啊。
好容易退休后找點事做。
唐爸也訕訕的，以后收音機要還回來了，還有點不太習慣，他磨著老伴想再買一臺，唐媽覺得浪費，嘀嘀咕咕了好久。
“哎，我說麗麗啊。”唐爸開口了。
“爸，有個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唐小麗放水，開始清理抹布，店里的抹布每天必洗一次，所以干干凈凈的看著也舒服，店里的衛生永遠是這一帶最干凈的，進來的人也都夸。
洗完了抹布，唐爸也順手拿起來一塊幫忙一起。
一個假期十來天過完，灶臺上，桌面臺子上全都是灰塵，這得每天，工程量不小。
這會兒萌萌過來了，手里舉著個棒棒糖，也不知道是誰給的，看見唐爸一下子撲了過去，這小家伙十來天沒見面，健壯的跟個小牛犢子一樣，沖過來這力道讓唐爸一下子都沒穩住。
“外公。”
這聲氣的，唐爸可不了，抱著轉圈圈舉高高，萌萌又高興起來。
萌萌把棒棒糖給外公，跟說回家的趣事兒，當然都著好玩的事說，還要告媽媽的狀，比如媽媽站在后頭，嚇得把撿來的鞭炮都扔了。
全扔了......
最后越說越委屈，小臉皺都到一團去了。
唐爸看的心疼的不行，又是寶貝又是的。
家里一群孫子孫，最后還是萌萌最得寵，誰人家天生會撒又甜呢，這本事也不知道跟誰學來的。
見唐爸高興了，唐小麗才開口說。
“年后我想跑跑貨源，所以店里可能不常來打理了，所以就想請個人早上我就不用起這麼早了，阿做個早餐，九點鐘到下午五點就由爸爸你看著店，高峰時段我也會來，五點到晚上關門就是阿幫忙看著，我這店一天要開十六七個鐘頭，不可能不著班來的，以后換你們兩班倒怎樣？”
店是從早上七點半左右開們，到晚上九點半左右關，一天開十四個小時。
早上最忙，韓學住在樓上六點得起來，算起來兩班工作時間也有十六個小時了，靠一個人得累死。
現在這個時候有東西就不愁賣，也不能總靠著楊浩，得自己想想辦法弄到貨源，最好搭上食品加工廠的關系，以后直接從廠里拿貨，貨源不僅穩定還能降低點本，至于拿不到的那些才找楊浩。
這樣白天就要有跑工廠的時間。
把計劃一說，唐爸一聽也覺得行。
跟工廠拿貨能省好多錢是知道的，這蛋換了品種，一個月這一進項就能多賺一百塊錢，要是其他的都走上工廠的渠道，以后還能開士多去別的地方賣呢。
這樣他就不反對姑娘請人了。
只是——
“你請的什麼人啊，回頭要讓你嫂子念叨，都想把妹妹塞店里來，跟我說過好幾次呢。”唐爸有些不中意王家的姑娘，起碼一點晚上不能守在店里，早上也不能起早，這都是什麼人啊千金大小姐嗎。
“那您別擔心了，我小姑子可以做早餐，早上賣腸，另外蛋你可以提前一天洗，早上我就讓放灶上煮上，料包都是固定好的，丟進去就行，早上忙過早餐這一波就給下班了，白天你們來，晚上再來接班，順便也就住這里了，剛好沒去，還愿意住這邊，要是在這頭請人，一般人不見得愿意守店。”
王明明妹子就說了不想守店。
到了臨近三月漸漸就熱了起來，有時候一出太，就要換短袖。
再熱，火車站這邊就跟燒烤一樣，得搞個風扇吹風才行。
但這會兒冰柜都屬于奢侈品，一般店里都沒得賣，唐小麗搞了個大泡沫箱子，外面包上一層破棉襖保溫，唐小麗找人打聽了，羊城三家制冰廠，屬第二制冰廠離最近。
尋著別人給的聯系方式，唐小麗找到了制冰廠。
門崗上是個中年男人。
問清楚了況，登記了一番才放進去，這時候制冰廠已經開始忙起來了，進進出出的都是站點來批發冷飲冰那些的。
一樓是倉庫，二樓才是辦公區，連冷庫都在二樓，很長的一條軌道從二樓鋪下來，貨就是這樣運下來的。
唐小麗上了樓梯，二樓才是辦公室，接待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
“國營廠還是私營？”對方瞄了唐小麗一眼，語氣不善。
唐小麗忙把手里拎著的一包東西遞了過去，禮多人不怪，里面有一條煙，一包大白兔糖，對方再看時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私營廠可不大好批啊，單位的政策，只能賣給國營飯店，國營供銷社這些單位。”
外面已經熱了起來，找這位批條子的大有人在，國營廠的都是趾高氣昂過來，很有人會送東西，唐小麗出手算是很大方了，那一包糖起碼有兩斤，再早個幾年，糖可以說是這會兒的通貨。
人四十來歲，姓秦，羊城本地人。
唐小麗了一把汗：“我知道政策，但有些東西不是不限產量的嘛，像冰磚冰這些確實不好拿，但咱們廠里冰袋跟冰還是好拿的嘛。”
秦香梅微微一笑，覺得對方很懂味。
這會兒制品進貨也難，來廠里一進門就問冰磚的，一般也就不招待了。
但是冷庫開在那，冰這種用點自來水跟糖就能做出無限量的東西，是能無限量供應的，私營小老板想批點冰不用走關系也能帶走。
一走進辦公區域，里面涼快好多，廠區跟辦公區在一沒隔多遠，生產線上正忙碌著的工們正把加工好的冰裝箱，路上送冰的就是用這種泡沫箱子，如果天氣太熱外面還包一床小被子，保溫做的好能保一天。
這會兒滿大街兜售白冰棒和綠豆冰棒的，就是掛著這種泡沫箱。
唐小麗沒多看，跟著秦香梅進了的辦公室，對方倒了杯水給，語氣比剛才和善了很多。
“我得先問問你店里的銷量，的話你直接找供銷社的批發部更合適，我們廠里一個月至要保銷這個數。”秦香梅比了個手指，是一個“一”字。
接著說：“起碼一個月要賣掉一萬只產品，你能賣？”
唐小麗問：“就一個產品，還是能賣給我的所有產品？”
秦香梅：“白冰棒，綠豆冰棒，赤豆冰棒，冰袋這四種。”
這幾種也都是沒有油本的，造的甜味也都是糖，產量無限大，廠里對外批發就只限了量并不用批條子，換做冰磚、雪糕這種制品，就需要提供資質，找上面的領導批條子，一來二去的很費勁，在這會兒私營小店基本都拿不到。
唐小麗問：“價格呢？”
秦香梅：“白冰棒跟冰袋都是兩分錢，綠豆和赤豆冰棒三分。”
這價格，差不多是外面零售價格的一半，放在火車站能多賣一分錢，一到夏天冰袋這些非常好賣，就火車站這人流，一天賣個三五百肯定不在話下。
唐小麗爽快的答應下來：“一萬支沒什麼問題，就是想問問你們能不能直接出廠送我那，或者我自己來取，我店里用的是泡沫箱，不備制冷功能，路上要是耽擱了，到我店里化了可就不好賣了。”
“行，你自己來拿就要排隊，直接從凍庫拉走最好，中間不耽擱保冰。”
秦香梅那邊也沒什麼問題。
自己來拉，什麼時候來都行。
這會兒廠里辦事效率低，秦香梅去找辦公室草擬銷售協議，唐小麗就在旁邊等著，時不時看上一眼工人們工作的區域。
車間里跟凍庫離得不遠，進進出出的工人都忙碌的。
這會兒天已經熱了起來，但凍庫里面的人還穿著大棉襖子，就車間里面能借點冷氣，看著都特別冷。
穿越回來，再看看不那麼現代化的廠房，像是隔著幾輩子的覺一樣。
唐小麗小時候就特別羨慕國營冰場工作的人，是不是冰兒管飽，事實上在里面干活，天天都在跟這些東西打道，還真不一定有心吃呢。
等了大概半小時，秦香梅拿著幾張紙過來。
“咱們先說好，要保證金的，一個月200，能超不能，要是銷量達不到就從這里面扣。”
“行。”
“你得去財務科錢的啊。”秦香梅好心提醒：“我看你們這種小店也不容易，所以給你爭取保底兩百，要是賣綠豆棒冰，就還不到一萬，你自己想清楚。”
什麼小門面啊，一個月能賣一萬。
好多小店老板都是組團過來批發，來了還要討價還價，一個單子分好幾個人提貨，廠里特別不待見這種小老板。
但一個月兩三百，十個就是兩三千，這筆費用對于廠里不是小錢。
況且賣給這些人的都是本很低的產品，廠里面就靠著這一部分發福利，每年賣冰的錢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因此聽唐小麗提要求的時候秦香梅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生怕是十家八家湊單過來提貨，又麻煩又容易出錯。
結果人家直接豪氣的說，要自己來廠里提。
一天三百多支，自己來廠里提。
好吧。
雙方簽完字，唐小麗就去財務科了保證金，回來看見秦香梅還在一言難盡的看著。
怎麼咂麼出來同的味道來了呢？
唐小麗順便多問了一：“咱們廠還賣不賣冰渣子啊......”
秦香梅：“冰什麼渣子？”
唐小麗指著凍庫那麼大的位置，這里面進去得零下三四十度呢：“就那凍庫里面啊，您要是放一桶水進去，是不是沒小半天就凍住了，我在想冰庫也沒塞滿啊，空的地方你們能搞點大冰塊，或者賣冰渣子，也能掙錢不是？”
唐小麗又說：“那凍點冰塊，拿出去賣大冰塊，就問問你們賣不賣這種冰渣子，我們這種小店沒有冰箱，要是有這種冰渣子可以冰點冷飲拿來賣，還能做點冰沙吃呢......”
這方法，還真沒人想過，一到夏天做冷飲了，其實做冰塊更賺錢啊。
這種玩意兒沒任何本，丟進冷庫里頭，倒出來就是大冰塊，別說賣掉了，家里丟個大冰塊晚上也夠涼快的，這姑娘真是鬼才，怎麼能想到這種辦法。
秦香梅瞇著眼睛，看了看唐小麗。
二十來歲，白凈漂亮，那一雙眼睛靈的很，因為天熱，鼻子上冒著細細的汗。
但姿態很好，坐在這里等的時候也沒有半分不耐煩。
笑了笑：“你等等啊，咱們慢慢聊，我給你拿個廠里的冰磚嘗嘗。”
唐小麗知道，這是秦香梅想要跟自己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了。
廠里頭的東西都是登記庫了的，但要是賣這種冰塊冰渣子，廠里可就統計不到了。
等了一會兒，秦香梅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團東西，笑瞇瞇的走近，遞給唐小麗，語氣比剛才要更和緩了許多：“嘗嘗，這就是我們廠的冰磚。”
唐小麗有些寵若驚。
這種東西冷飲廠的人也很難吃得到吧，不是秦香梅別人都難拿。
唐小麗接過來，覺得當著人的面吃不雅，可這也不是能放的了的東西。
秦香梅揶揄著：“嘗嘗，唐老板，你也不是吃不起這個的人，我想跟你聊會兒，也沒什麼好招待的。”
唐小麗笑了：“我們小時候就有了，那會兒冰磚外頭都買不到，得等到單位□□。”
這可是第二制冰廠的榮耀。
一說起這個秦香梅也眉飛舞：“是啊，那會兒的供應量有限，能做出來的冰磚就那麼一點，這個單位也來批條子那個單位也來批條子，我們能怎麼辦，連我們自己發福利都不敢發多了，怕兄弟單位去告狀，都以為制冰廠賺錢，其實老難了，一年只有半年能干活，還有半年就得閑著，你嘗嘗冰磚還是不是小時候那味兒？”
冰磚只有這會兒才有，到九十年代末期就被冰淇淋慢慢取代，后面吃多了多冰淇淋，都沒有當年那種味道，而且這冰磚很容易化，拿在手里才一會兒就開始變。
咬了一口，香味沖進了腦門兒里。
腦海中就一個字——香。
唐小麗欣喜的點頭：“真香，也真好吃。”
秦香梅嘆氣：“可惜本太高咯，咱們是國營企業，也不能總做賠本生意不是，這幾年都是靠著冰兒賺幾個錢，冰磚我們現在是不敢生產太多了。”
一說，唐小麗就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
做到這麼濃郁口味，的用量肯定不能，要保證品質還不能過份漲價，難怪制冰廠不肯賣給外頭。
記得小時候鐵路局給家里發冰磚票，爸媽一年能各自拿十張，唐媽節省還會用冰磚票去跟人換洗服，換米換油，小時候也很難吃到。
沒想到等到萌萌長大了，冰磚還是很難買。
自己在外頭吃了點好東西，想到閨長這麼大都沒吃上雪糕，暗暗下定決心，以后也要讓萌萌吃上冰磚，家里要買個冰柜，里面放著全是冰磚。
但秦香梅可不是想跟聊這。
秦香梅頗有興致的站了起來：“你說說，怎麼做這種冰渣子，你要多呢？”
唐小麗倒是能想到，幾十年以后有專門銷售大冰塊的，那一大塊丟進海鮮池子里面一整天都化不了，像這種凍庫，有水有容想必都能夠做啊，如果秦香梅自己想做，賺點外快那不是分分鐘來錢的事？
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秦香梅這麼興趣。
也不知道是想給廠里創收，還是給個人創收。
“看積吧，我大概一天要半個立方的冰塊......”
“半個立方啊.......”秦香梅拖長了音調說：“一個算你五錢吧。”
一個五錢，兩個就是一塊錢，一個月也有三十塊了，對于制冰廠來說快要是一個工人一月的工資。
順手能掙錢的事兒，誰也不會嫌棄錢。
“那我過幾天來拉貨，你先給我一塊，我先試試保溫效果再說。”
“行。”秦香梅爽快答應了。
冰磚批不了，別的倒是無所謂。
從冷飲廠出來，都有一種不確定的真實，還真談下來了。
不談下來了，對方還按照的要求給做冰塊，從冷飲廠出來，唐小麗這腳上都是飄的。
唐小麗一走，秦香梅就走進廠長辦公室，把剛才那個提議也跟廠長說了一遍。
廠里面現的模，就能做冰塊，多大的冰塊都能搞，至于自來水那本就沒多錢，一噸才幾分錢，本忽略不計。
冷庫既然上電，當時買制冷設備的時候也大量投了，哪個廠子都想出一張漂亮答卷出來，至于冷飲廠，跟一般的廠子不一樣，經銷商不提冷飲的那幾個月，廠子里面就完全只能停下來，但冷庫不能停止運轉，工人也不能不發工資。
而這個提案一說出來，朱廠長的神都為之一振。
“啪——”朱廠長站起，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喲呵，把秦香梅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那人呢？”
“什麼人啊？”
“就是給你提建議的人，我要跟好好聊聊。”能想出來賣冰塊，朱廠長又覺得這主意實在是妙，什麼人能夠往這頭想啊。
“剛剛走了啊。”秦香梅指了指外面，那人走的著急的，估計還有事兒。
“怎麼不把留下來呢，快快出去找，趕去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得到。”朱廠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