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醫學院,是柳白早就打算好的事。
他原本是想讓李時珍來書院的,不過,既然孫思邈自己冒出頭來,就更好了。
柳家人口多,免不了有個頭疼腦熱的,李時珍在家里,便可以就近醫治,不用再往外跑。
于是,讓孫思邈進書院,就了柳白答應他,讓人去西域采藥的代價。
柳白很清楚書院的重要。
毫不夸張的說,書院就是他進長安之后,最大的護符。
朝中重臣的子嗣,有一大半都在書院就讀,加上一大票皇族子弟,這麼多人,形了一張龐大的關系網。
柳白作為書院的院監,讓學生家長幫個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不答應?
你兒子在我手上,你敢不答應?
換句話說,書院越大,底蘊越雄厚,對柳白就越有利。
有王勣和孫思邈兩位大神坐鎮,就連李二都招惹不起書院了。
以他們的份,就算提著刀沖進皇宮,都沒人敢阻攔。
倆老頭說了半天,茶水添了一壺又一壺,終于說痛快了。
都是在柳白面前吃過癟的人,共同語言簡直不能更多。
說了半天也了,王勣道:“老夫去看看,李恪這小子怎麼還不來?”
早就在門外等待的李恪,趕上前敲門。
叩叩叩——
“進來!”
“見過院長,見過孫先生!”
雖然李恪是皇子,但倆老頭都沒有一點要站起來的意思。
王勣笑呵呵的說道:“孫先生,別看這小子年,但在柳家,卻學了一副好手藝,一會兒讓他做些飯菜,咱們嘗一嘗!”
李恪一陣無語。
他終于知道,王勣為什麼要自己前來了。
合著王勣是饞了...
柳家的飯菜名聲不顯,但只有在柳家住過的人才知道,外邊的飯菜和柳家相比,簡直就是豬食。
孫思邈頭一次來書院,沒什麼好招待的,王勣就把主意,打到了李恪的頭上。
李恪有些不愿。
他跟柳家的廚子學手藝,本來就是為了能在書院吃好點。
自己吃好點,跟給別人做飯,可不是一回事。
要是開了這個頭,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結尾?
萬一來一個人,王勣就讓自己下廚,還不累死?
見李恪不回話,王勣頓時眼睛一瞪。
“怎麼?給老夫做頓飯,還委屈你了?”
李恪訥訥了半天,只好說道:“不委屈...”
王勣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速速去廚房,老夫已經吩咐人,給你留下爐灶!”
說完,他指著程默和李義府,“你們也別閑著,去給老夫買壇好酒,只要柳家鋪子里的,其他的酒本喝不得!”
程默唉聲嘆氣的點頭答應。
李義府卻壞了。
能伺候院長和孫神仙用膳,這是何等的造化?
想一想都覺得臉上有。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李恪和程默會不愿。
于是,他自告勇去買酒,還特意讓程默回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前去。
在他看來,這可是邀功的好機會。
如果能給院長和孫神仙留下一個好印象,那未來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不過,當他買完酒,回來之后才半個時辰,就后悔了。
柳家的酒,實在是太貴了...
王勣給他的銀子不,但還是遠遠不夠。
李義府只能咬咬牙,把自家祖傳的玉佩,抵在酒坊,這才抱著掌大的一壇子酒,回到書院。
王勣嗜酒如命,孫思邈雖是出家人,但從不忌諱酒。
一小壇子烈酒喝完,兩人干脆躺在院長室,呼呼大睡。
本沒人提,把銀子給李義府補上!
李義府傻眼了,看著兩個醉鬼打鼾,哭無淚。
李恪累壞了,他顧著做飯,自己卻沒時間吃。
好不容易等王勣和孫思邈吃完,他直接端起一盤子飯菜,往里猛刨。
李義府站了半天,一點一點的挪到李恪面前,不好意思的說道:“阿恪...”
李恪放下盤子,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嗝...什麼事?”
李義府臉一紅,著手,道:“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子...”
他把買酒的事一說,道:“那是我家祖傳的玉佩,若是讓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
李恪滿臉鄙視的看著他。
“之前在柳大哥家里的時候,我和墨就不知被王先生坑過多次了,記住,以后見到王先生繞道走,除非...”
他心里忽然浮現出柳白的影。
誰都拿王勣沒辦法,估計全大唐,只有柳白一人,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想起王勣在柳白面前,暴跳如雷的樣子,李恪不莞爾一笑。
“除非什麼?”李義府問道。
李恪搖了搖頭,沒把自己心里的畫面說出來。
他跑到呼呼大睡的王勣跟前,直接一手,探王勣的袖子里,索了起來。
不多時,就出一個錢袋子!
殊不知,這個舉把李義府都嚇傻了!
若是讓院長知道,還不把他們趕出書院?!
李恪看了看一臉蒼白的李義府,滿不在乎的說道:“你沒清楚王先生的脾氣,只要有道理,哪怕再離譜的事,他都不會怪罪!”
說著,他從錢袋中掏出一個銀餅子,拋給李義府。
然而,又堂而皇之的取出一大錠金子,塞進自己的口袋!
這才把錢袋,重新放回王勣的袖里。
自始至終,王勣都沒醒,只是覺胳膊有點,無意識的撓了撓。
倒在一旁的孫思邈,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李義府還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被人釘住了一般。
李恪翻了個白眼,道:“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能白白做飯?不過是拿些工錢罷了!”
說完,他把剩飯剩菜歸攏到一個大碗里,遞給李義府,道:“嘗嘗咱的手藝,告訴你,就連我父皇都沒吃過我做的飯!”
李義府抱著大碗,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頭一次見到堂而皇之先生錢的。
還其名曰為‘工錢’?!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