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之上,最講究人。
就像曾經戴胄從柳白手里拿到了崔家的罪證,不得不用傳家寶來償還。
當然,戴胄也可以不還。
但人往來,算是俗稱的約定,他如果矢口否認柳白對自己有恩,等同于將自己從朝堂之上‘趕’了出來,以后就別想和其他人打道了。
李二的人也不例外。
侯君集是幫助他,爭得帝位的大功臣。
有這份人在,哪怕侯君集犯了誅九族的大罪,李二也只殺了他一人,放過了他的九族。
而在李二的眼里,對頡利報仇雪恨,比登上帝位還重要幾分。
這般人,該有多大?
絕對不是區區幾個皇莊,就能償還干凈的!
別人都在朝思暮想,讓李二欠自己的人,說不定以后,就能為保住全家命的‘法寶’。
可柳白偏偏用一文錢,將頡利賣給了李二!
換句話說,柳白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李二,人不用還了,這一文錢,足以了結!
一個是送,一個是賣!
既讓李二,心安理得的接了這份禮,又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想必,柳白刻意不讓薛禮和王守仁出現,也是出于這種考慮。
看李二拉著柳白的手,喋喋不休的樣子,眾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居功而不自傲,甚至向李二表示,連封賞都不要!
高!
實在是高!
生擒頡利這件事,已經從功勞,上升到誼的地步!
和皇上深義重,這是他們八輩子都沒見過的事!
功勞有始有終,生擒頡利之后,賞個爵位,一了百了。
可誼卻有頭沒尾,以后只要有好事,李二肯定第一個想著柳白!
這份誼,不比撈到一個爵位強上百倍?
貞觀朝以來,被置的王爺公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他們就算拍馬,也趕不上現在的柳白!
說不定,此刻在李二的眼里,柳白比李承乾他們還親切幾分。
帳篷里誰都沒說話。
只能聽見房玄齡一人,砸吧茶水的聲音。
魏征把盤子端起來,幽幽的說道:“我再去研究研究所謂的‘經濟’之道!”
說完,掀簾子走了。
高士廉揪著自己的胡子,呆呆的看著遠的柳白出神,老半天之后,才喃喃的說道:“他哪里是個年人?這簡直就是個小妖怪啊!”
可想而知,經過今天這件事之后,未來柳白進長安之時,一定穩如泰山!
就算恨他骨的人,想他分毫,都要掂量掂量李二的意思。
......
柳白的臉都笑麻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平常威風八面的李二,喝多了之后話這麼多!
不像皇帝,反倒像個鄰居老大哥。
什麼蒜皮的事都說,而且翻來覆去能說好幾遍。
皇子公主不省心、宮里的飯菜不合口味、侯君集這個王八蛋不念舊...
想起什麼說什麼,要不是長孫皇后在一旁阻攔,估計他都能把后宮的聞都說出來。
“陛下,您喝多了...”
長孫皇后無奈的將李二的酒杯奪過來。
李二眼睛都迷糊了,還不認賬。
“朕沒喝多,當年擊潰王世充時,朕喝了足足三大壇,今天這才幾杯?”
他完全不知道,柳家的酒比他喝得要烈上好幾倍!
柳白呵呵一笑,道:“陛下不如改日再飲,機會多的是。”
他揮手讓人上了一杯茶,放在李二面前。
現在這時候,柳白說話比長孫皇后說話還好使。
李二怔楞了片刻,點了點頭,“不錯,以后痛飲的機會,多得是,不急于這一時!”
他一口把杯里的茶喝干,也不知哪神經搭錯了,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長孫皇后連忙吩咐隨行而來的太監宮,伺候陛下休息。
等李二走后,長孫皇后對柳白道:“看得出,陛下今日難得高興。”
也只有才知道,當年立下白馬之盟后,李二是何等的痛苦。
今日大仇得報,總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有孕在,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了柳白一杯。
柳白當然要把酒喝干,他放下酒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長孫皇后的肚子。
“娘娘若是乏了,不如暫且在柳家休息片刻,由拙荊帶娘娘去后院,順便可以找李時珍診診脈!”
長孫皇后原本不愿在臣子家里休息,可一聽見李時珍的名字,立刻就答應了。
如今的李時珍,和孫思邈并稱為當世兩大神醫。
讓他看一看腹中胎兒的況,總比宮里的那些醫強。
...
皇上和皇后走了。
太上皇因為過于疲乏,也早早回宮。
這下子,群臣算是撒開了歡。
一時間,滿院子都是醉漢。
誥命夫人們也喝了不酒,三五群的聚在一起聊八卦。
房夫人顯然是醉了,左邊是高士廉的夫人,右邊是虞世南新娶的老婆,正在傳授們,如何管教自家老爺。
房玄齡早就跑了,還把帳篷里所有男人都拉走了。
一圈帳篷中間,尉遲恭正和段志玄摔跤,周圍一大群人力好。
要不是顧及到這是在柳家,恐怕早就有人開盤下注了。
程咬金端著一杯葡萄釀,輕輕搖晃著,鄙夷的看著尉遲恭等人的方向。
“這群蠢貨!”
他捻起一枚豆子送口中,一邊嚼著,一邊對柳白道:“宴會之后,肯定有不人都會認為,你是在為進朝堂造勢。”
帳篷里沒有外人,李靖他們早就和其他朋友拼酒去了。
因此,程咬金說話也沒了顧忌。
柳白知道程咬金想問什麼。
眾所周知,他和李二有一年之約。
現在造勢,還是太早了一些。
“過幾天,薛禮就會去東宮上任!”
程咬金一怔,道:“太子六率?”
柳白點了點頭。
對于程咬金,完全沒有瞞的必要。
他籌劃這次宴會的本原因,就是為了給薛禮進軍中做鋪墊。
“程伯伯,雖然突厥之戰已經勝了,但并不能說大唐再無憂慮,從某種程度上看,西域的威脅,要比突厥大得多!”
程咬金一皺眉,道:“怎麼講?”
柴紹也湊了過來,好奇的說道:“西域與我大唐相隔數千里,能有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