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立秋,天陡然就變得高遠了。
到了八月,早晚起了水,溽熱也明顯褪去了幾分。
徐春君還有三天就要出嫁了,徐家人忙裏忙外,幾乎找不到一個閑人。
徐春君穿了一件石綠的寬衫,下襯素白,青發髻上別著一隻珍珠梳篦。
整個人淡雅清嫵,如曉新荷。
岑雲初和薑暖一左一右坐在旁邊,一個冷豔儂,一個鮮妍俏麗。
好似三朵花齊頭開放,賞心悅目極了。
紫菱從外頭進來,如今開了臉兒,越發出挑。
含笑向三人說道:“三位都歇歇吧!
這有新做出來的點心,茶也沏好了。”
岑雲初和薑暖都在跟著徐春君學針線,岑雲初已經學得有模有樣了,薑暖的還是一團糟。
“我要笨死了!”
薑暖懊惱地放下繡繃,無心吃茶吃點心。
“你愁什麽?”
岑雲初笑,“宗家人那麽疼你護你,不會就不會罷了。
娶你過去又不是娶個繡娘進門,左右有做針線的丫鬟婆子,不差你一個。”
“可是你和春君姐姐都會繡,隻我不會。”
薑暖不肯釋懷,“這多不好!”
“你還小呢,再過兩年有了耐,自然就能繡好了,這東西其實沒有多難。”
徐春君安,“快過來吃茶吧!”
“春君你犯不著哄,”岑雲初走過來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說,“咱們會不會的多了去了,不慣的矯病。”
“岑旦旦!”
薑暖氣得要打,“你總是笑話我!”
“薑阿團,”岑雲初著的小名道,“你討打了,快過來吃這個竹葉粟米糕,不然我就都吃了。”
薑暖哼了一聲,還是抵不過粟米糕的香氣,一步一蹭地走過來。
“這藕卷子也還好,是們新近琢磨出來的。
你們都嚐嚐。”
徐春君讓們二人道。
“你的嫁妝都備好了?”
岑雲初問徐春君。
“嗯,差不多都備齊了。”
徐春君點頭。
“這個是我給你準備的,”岑雲初拿出一隻小小的荷包,上頭繡著折枝桃花,是親手繡的,“等我走了你再打開吧!”
“好,多謝你了。”
徐春君歡喜地了荷包上的繡花點頭道。
“故弄玄虛!”
薑暖噘,“徐姐姐,這個是我的。”
說著把一個紅包遞了過來,“我思來想去,還是送你銀子最實用。”
“你也太破費了!”
徐春君了,就知道裏頭是一疊銀票。
知道薑暖自己其實沒有多錢。
雖說有宗家的聘禮,可是又不能到手上,都是孟氏管著的。
“這是我的心意,咱們不鬧虛的。”
薑暖笑嘻嘻道。
們明日後日的就不過來了,免得添,所以今天就把給徐春君的賀禮拿給。
正說著,綠蓴進來說道:“五姑娘,誠毅侯府的葉媽媽來了。”
岑雲初和薑暖便說:“我們來了也有些時候了,你這裏又忙,我們就回去了。”
穀脯 徐春君還要留們,就說:“你們吃了飯再走吧!
不差這一會兒。”
那兩個人卻說:“已然吃了點心了,一時半會兒還不。
你且忙你的,回頭咱們再見。”
徐春君便把們送出去,才又回來。
同葉媽媽來的,有兩個丫鬟四個小廝。
那幾個小廝抬了兩個朱漆箱子過來,裏頭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媽媽您怎麽來了?”
徐春君含笑上前問好。
“恭喜姑娘!
我是奉了夫人之命過來的,”葉媽媽高高興興地說,“再過幾日就不得這麽稱呼您了。”
徐春春嫁過去之後,葉媽媽他們就要從鄭家那邊稱呼了。
“侯爺夫人還有兩位爺都好吧?”
徐春君有些日子沒去誠毅侯府了。
“都好,都好!”
葉媽媽連聲答道,“夫人我帶人送這兩箱東西過來給姑娘添妝。”
“這可使不得!”
徐春君搖頭道,“於禮不合。”
陸夫人是鄭無疾的親姑母,又不是徐春君的娘家人。
“夫人猜著姑娘必然這麽說,”葉媽媽笑道,“夫人說你別多想,這是單給您的,跟誰都沒有關係。
還說姑娘若是不收,就生氣了。”
徐春君知道夫人這麽做一來是想讓自己的嫁妝看起來厚一些,也算給鄭家長臉。
另外一則,也是表明對自己的厚。
因此就說:“既然是夫人賞賜,春君卻之不恭,隻好收下了。
還請媽媽回去,多多替我轉致謝意。”
“姑娘放心!
我回去一定告訴夫人。”
葉媽媽笑得格外舒展,吩咐小廝們把那兩隻箱子抬進去。
然後又拿出一疊紅包來,遞給徐春君道:“當初姑娘來京城,在我們府上住了許多日子,又替夫人管家又替我們分憂,到現在咱們也算舊相識了。
如今姑娘出嫁了,我們這些人都想過來看看。
可是各人手頭都有事,因此就我把心意都捎了過來。”
說著便一個一個地告訴:“這個是萬姨娘的,這個是齊姨娘的,這個是夥房上王媽媽的……最後這個是老婆子我自己的。”
“這……大夥都這麽想著我,實在讓春君之有愧。”
徐春君知道,這些人完全可以不給。
“姑娘別說那見外的話了,大夥都是一份心意,沒有多也還有。”
葉媽媽笑嗬嗬地說,“以後常去我們府裏,你們府裏這麽忙,我們就不多耽擱了。”
葉媽媽走後,岑家和薑家又分別送了禮來,岑家的禮尤重。
這是兩家家長送過來的,和岑雲初薑暖單獨送的又不同。
還有永賢郡王府曾家,武亭侯莫家。
甚至崔明珠也遣人送了個信封過來。
裏頭除了徐春君當初去拜訪時放的那隻耳墜外,還有一支斷掉的玉簪。
“這崔明珠未免太過分了!
咱們小姐喜事將近,居然送了個斷簪過來。
這不是心惡心人嗎?
!”
紫菱和綠蓴不免氣憤。
崔明珠這人睚眥必報,徐春君上門去讓難堪,當然不想讓徐春君好過,因此派人送了這東西來。
“這簪子不錯,”徐春君一點兒也不惱,“找個匠人,把它磨一對耳墜,怕也得值個幾十兩銀子。”
“我這就去!”
綠蓴高高興興地把斷簪接過來,出去找首飾鋪子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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