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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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府始建於前朝,據說是前朝最帝寵的一位嫡公主的府邸,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大有來曆,價值不菲。在先皇打下王都,定下大裕朝基業後,便將這王都最奢華府邸賜給了戰功赫赫的胞妹詠,當時也是羨煞了眾人。

一輛朱車經由角門進了詠大長公主府,穩穩地停在了二門,意梅從朱車上下來,放好腳蹬,把南宮玥扶了下來,南宮昕則隨後就自己跳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一個穿著青比甲的貌丫鬟,向他們福了一禮道:“搖縣主,南宮二公子,這邊請。”

南宮玥微微頜首,似是與南宮昕並行,又不著痕跡的落後半步。

“阿昕,阿玥,你們來啦!”

在經過抄手回廊的時候,一個穿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梳著垂鬟分肖髻的孩,笑盈盈地站在那裏,一見到他們就奔了過來。

南宮昕向揮揮手,愉快地說道:“六娘,我和妹妹來了!”

南宮玥微笑地向點頭致意道:“六娘。”

“走吧!祖母正在等你們呢……”還不等把禮行完,傅雲雁拉起的手腕就走,的步速稍稍些快,南宮玥被帶著也加快了步伐。

大長公主的居所在正院的五福堂,尋常的老夫人住的院子裏,都會種上代表鬆鶴延草的鬆樹,也會擺上不賞玩的盆景,但在這裏,卻沒有任何植,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兵架和箭靶子,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校場,很是豪邁。

傅雲雁帶著南宮玥走進暖閣,還未等行禮,詠就向招了招手說道:“過來讓我瞧瞧。”

南宮玥把禮行完,舉止端莊地走了過去,沒有因為麵對著的是大長公主而有毫的小家子氣。

的目出了一滿意,溫和地問道:“頭還痛不?”

“不痛了。”南宮玥任拉著坐在腳凳上,大大方方地任由打量自己,並迎上的目,微笑著說道,“多謝大長公主關心。”

拍拍肩膀,說道:“跟奕哥兒一樣喚我詠祖母吧。”

啊?

南宮玥眨眨眼睛,雖是有些意外,但並沒有推辭,笑著喚了一聲:“詠祖母。”的目清澈,不卑不,讓詠的印象非常好。

抬眼看向南宮昕,問道:“這就是你的兄長?”

“是啊,祖母。”回答的是傅雲雁,的臉頰上出兩個深深的梨窩,開朗地說道:“他阿昕,南宮昕。”

南宮昕記得出來前娘親特意代過,等到了大長公主府裏後,如果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跟著妹妹學就好了,於是也走上前幾步,喊道:“詠祖母好。”

笑了,不喜歡那些小家子氣的孩子,對於南宮昕的自來反倒覺得相當順眼,也向招招手過來,溫和地問了幾句,南宮昕一一答了,條理分明,吐字清晰,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是個“傻子”。

“是個好孩子。”詠稱讚了一聲,命人拿來早已準備好的見麵禮,給了兄妹倆,給南宮昕的是羊脂玉的平安扣,而給南宮玥的則是羊脂玉的玉環綬。

兩兄妹道過謝,南宮玥當即就把自己的換了下來,詠眼中的笑意隨之又深了一分。

“六娘,你帶他們去義和軒玩兒吧。”說著,有些疲憊地眉頭,笑著說道,“一會兒再過來陪我說話。”

兩兄妹應了一聲,傅雲雁迫不及待地就要帶他們倆出去,但這時,南宮玥卻猶豫了一下,問道:“詠祖母,您不適?”

“老病了。”詠不在意地說著。

“可否讓玥兒為您診個脈?”

饒有興致地問道:“你還會診脈?”說著,把手了了過去,倒也沒指這小丫頭能診出些什麽,純粹是有些好奇。

“曾隨外祖父學過一些。”南宮玥微笑著回答了一句,三指輕緩地搭上了的脈搏。

漸漸地,的眉頭地蹙了起來,似乎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詠祖母,煩將另一隻手給我。”

瞇起了眼睛,掩飾住了眸中的鋒芒,向著傅雲雁說道:“你先帶昕哥兒去玩兒吧,玥姐兒再陪我說說話。”

傅雲雁見狀,有些擔心地問道:“祖母,您沒事吧?”

笑著揮揮手,說道:“我哪有什麽事。快去吧……一會兒我帶著玥姐兒一起來找你們。”

“那好吧。”傅雲雁猶猶豫豫地走了出去,直到帶著南宮昕離開,詠又揮手遣走了服侍的丫鬟,隻留了一個唐嬤嬤,這才把另一隻遞給了南宮玥。

這一次的診脈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等收回手的時候,南宮玥麵很是凝重。

不知道上一世這位詠大長公主是何時過世的,但是肯定並不長壽,而現在,更是在這位和善的大長公主的脈象上診出了劇毒,甚至已經不止一兩日了,而且還是數種劇毒混合而的。也不知是不是達到了以毒攻毒的效果,這些劇毒在達到了某種平衡,這才沒有立刻發作。

見詠的神,南宮玥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也知道。

南宮玥沒有回避,直截了當地說道:“詠祖母。您中毒了。”

微微頜首,毫不在意地笑道:“你的醫不錯……”

南宮玥迎上了的目,正道:“詠祖母,請給我一碗您的。”

“搖縣主。”詠邊的唐嬤嬤突然話,著急地說道,“您有法子解毒?”

“我不知道。”南宮玥搖搖頭,實事求事道,“所以我需要一些,隻有找到了詠祖母中過哪些毒,才能談如何來解毒……”

“不必了。”詠果斷地回絕了。

“可是……您的毒現在是達到了平衡,但這並不能保證會一直這樣,隻要稍有差池,劇毒發,就真得……”南宮玥咬了咬,沒有把話說完,但話中的意思,卻是顯而易見的。

“公主。”唐嬤嬤著急地勸道,“您就讓搖縣主看看吧。”

“不必了。”

擺了擺手,格說好聽的是固執,說難聽的就是執拗,一旦下了決心,任何人都別想改變。站了起來,對自己中劇毒並不在意,向南宮玥溫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他們在玩些什麽。”

南宮玥無奈了,雖是醫者,也對自己的醫有信心,可病人不配合,也沒辦法啊……麵對正拚命衝自己使眼的唐嬤嬤,想了想,輕輕地點了點頭。

南宮玥隨著詠走出五福堂,這詠大長公主府的花園可謂是王都一絕,一進園子就看到一小湖,四周是一片鬱鬱蔥蔥的鬆柏林,林間出房屋的屋頂,在穿過小徑時候,一個守在路口的小丫鬟,福說道:“殿下,六姑娘帶著南宮公子去了雲瀾亭。六姑娘讓奴婢在這兒和您說一聲。”

“這孩子。”詠失笑著搖搖頭,“肯定又去禍害我那些魚兒了。玥丫頭,我們也雲瀾亭。”

南宮玥笑盈盈地應了,隨著詠轉向另一條小徑,往雲瀾亭的方向而去。

而一邊,傅雲雁和南宮昕已經到了雲瀾亭前,正開心地向著南宮昕介紹道:“阿昕,這裏是雲瀾亭,祖母在湖裏養了好些魚,有幾條是從南陲小國進貢來的,上的鱗片是金黃的,非常漂亮!我們去瞧瞧吧!”

南宮昕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啊!好啊!”

兩人走進雲瀾亭,趴在欄桿上去瞧湖中的魚兒,一眼就看到了有幾條金黃的魚正悠閑地在湖裏遊來遊去。一邊的丫鬟很有眼力勁兒地拿來了魚食,一大把魚食投了下去,那些魚兒全都圍了上來,南宮昕驚喜地道:“這魚真好看!”

傅雲雁大方地說道:“你要喜歡,我讓祖母送幾條給你!”

南宮昕的眼睛如璀璨的星般明亮,問道:“可以嗎?”

“當然。”傅雲雁毫不猶豫地說道,“上次你送了我蓮花燈,這是還禮,祖母一定會答應的。”

南宮昕開心極了,臉上出了燦爛的笑容。

兩人說說笑笑地喂了一會兒魚,就在要離開雲瀾亭的時候,南宮昕忽然注意到在雲瀾亭的石桌上,正鋪著一幅畫。兩人好奇地走了過去,細細端詳著。

那畫上的是一眾裳襤褸的流民,他們相互攙扶著往前走,一個個全都眼神麻木,看不到希。道路兩邊雜草叢生,有三個骨瘦如柴之人正把一個更加瘦小的孩子拖鍋中,而在距離他們不遠,是一個奄奄一息的母親,的手正向那個孩子……在地平線的盡頭,則是殘低垂,似乎意味著沒有希的未來。

“畫的真好……”傅雲雁不由地說道,“是看著就讓人覺著很悲傷。”

“你別難過了。”南宮昕安著說道,“不如,我來改一下吧!”

“阿昕,你還會改畫?”

“是啊!”南宮昕點點頭,自信地說道,“妹妹說我改得可好了!”

他說著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心裏便有了主意,向傅雲雁問道:“六娘,你可有朱砂?”

“沒有。”傅雲雁搖了搖頭,隨即,眼睛一亮,從荷包裏取出了一小罐脂,說道,“這個行嗎?”

南宮昕打開看了看,忙不迭說道:“可以!”

他用小指從小罐中沾出了一些脂,在那殘上抹了兩三下,並說道:“改完了!”

“那麽快?”傅雲雁忙湊過頭去看。

在多了幾抹紅後,在黑白背景的映襯下,變得有如朝一般耀眼奪目,而整幅畫的意境也隨之陡然一變,原本的畫上,那些枯瘦如柴、臉茫然流民,仿佛正在一步步走向地獄。而現在,殘變為了朝,流民們向著朝的方向前進,在這淒慘的氛圍中添上了一份希,讓者覺得,隻要再堅持下去,終能迎來燦爛。

僅僅隻是幾筆的變化,竟能帶來如此的效果,傅雲雁不眼睛一亮,讚道:“阿昕,你改得真好!”

南宮昕毫不謙虛地說道:“妹妹也是這麽說的。”

“什麽改的真好?”一個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隻見一個三十來歲,穿玄暗紋錦袍,腰束漢白玉帶的男人不知時何到了雲瀾亭,一見到他,傅雲雁立刻笑瞇瞇地請安道,“皇伯伯。”此人正是大裕朝的皇帝。

皇帝慍怒地看向南宮昕一眼,問道:“你們倆在這裏做什麽?”一邊說,他又一邊往前走了幾步,目不由地留停在了石桌上的那幅畫。

這幅畫是皇帝帶來的,前些日子的流民事件的餘韻未消,今日早朝時,就有一位史送上了這幅畫,讓他的心裏抑到了極點,下朝後,因知道詠大長公主今日會邀些孩子過府來玩,索誰也沒帶,就微服過來了,他本想著是出來散散心,卻鬼使神差般的把這副畫也帶上了。

坐在這雲瀾亭中,他忍不住又打開了畫,可是他越看卻是越發悶煩躁,便出去走了走,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這兩個孩子正在糟踐這畫,一時間有些惱怒,可是現在……

皇帝目不轉睛的盯著畫,尤其是盯著那帶著一抹紅的朝,過了好半天,仿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妙!真是太妙了!”

天降災難,員貪腐,流民北上……雖然世事不盡如人意,可是,這並不代表著絕。大裕朝才短短幾十年,雖依然有流民,依然有殍,但是百姓的日子就已比在前時好了許多。

大裕朝就像是畫紙上冉冉升起的朝,讓皇帝相信,總有一天,會天下大同。

“妙啊!”皇帝擊掌直讚道,“這是誰改的?”

傅雲雁與有榮焉地說道:“是阿昕。”

“是我!”南宮昕也舉起手說道,“黃伯伯。”他自然不知道眼前這人是皇帝,隻聽傅雲雁稱為“皇伯伯”,以為是姓黃,也就這麽稱呼了。

皇帝為著他的稱呼愣了一下,心想這孩子還真是不認生的,倒也沒有怪罪,而是溫聲問道:“你什麽名字,朕……我好像從沒見過你。”他聽聞今日小姑母隻請了幾個自家的孩子過來,他的印象中似乎沒有在自己的皇叔伯和兄弟姐妹那裏見到過這個孩子。

南宮昕咧笑著答道:“我南宮昕。”

“南宮……你是南宮家的孩子?”皇帝思索了一下問道,“南宮玥是你什麽人?”

南宮昕抬頭地說道:“是我妹妹。”

皇帝想起南宮玥曾為了自己的兄長向自己要過一株千年何首烏,似乎提到過自己的兄長心智有虧,當時他還可惜了一陣子。現在看來,這南宮昕的孩子雖有些純真無邪,但倒也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傻”,尤其是那幅畫……這種意境,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改得出來的!

“這是你自己想的嗎?”

南宮昕清澈的雙眸不染一雜質,聲音輕脆地說道:“是的。太代表了希,隻要有了希,一切困難都可以克服的!”

皇帝毫不吝嗇地誇獎道:“改的很好。”

南宮昕眉眼彎彎,開心地說道:“謝謝黃伯伯。”

“你除了會畫畫外,還會什麽?”

“我會的可多了。”南宮昕掰著手指說道,“我會背好多好多的書,還會騎馬,會算數,會彈琴……但妹妹讓我去學簫,這樣以後就可以和合奏。隻是爹爹還沒有教,所以,現在還不會吹。”說著,他有些地笑了起來。

南宮昕的回答倒讓皇帝更加意外,不由又問道:“你念過什麽書?”

“《學》,還有《孟子》的《試經》。”南宮昕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孟子》爹爹才剛教,我還有好多背不出來。”

皇帝存著考校他之心,突然說道:“混沌初開,乾坤始奠。……後麵是什麽?”

“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事先敗而後……”

“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事將而終止,曰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

“挾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

……

皇帝出了滿意的神,雖說以南宮昕這般年紀,又出生士林世家,背個《學》、《孟子》之類的並不算什麽難事,但眼前這孩子卻是心智有虧之人,能做到如此,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這麽想著,他越發起了好奇之心。而當南宮玥陪著詠大長公主來的時候,就看到皇帝和南宮昕兩人一問一答,竟十分融洽。

南宮玥不由一怔,自重生以來,就開始為哥哥治療,已經快要兩年了,針灸加上湯藥,其實哥哥已經大好,不僅是記憶力,還有察力、理解力都有了十足的提高,隻是,哥哥被“困在”五歲已然多年,哪怕現在正在康複,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長到十三歲,這一點南宮玥早有心理準備,得等得起。

就好比現在,爹爹明明一個半月前才開始教了哥哥《孟子》,他就已經能夠與皇上對答如流了,這在從前簡直是不能想象的!

南宮玥的眼睛不由的有些潤了。

“小姑母。”皇帝這時也注意到了他們,起向著詠微微頜首,又向南宮玥說道,“玥丫頭,你也來啦。”

南宮玥直了腰背,屈行禮:“臣給皇上請安。”

南宮昕看看南宮玥,又看看皇帝,恍然大悟道:“黃伯伯,原來你是皇上啊……”說著,他跑到南宮玥的邊,也跟著行禮:“臣子給皇上請安。”他想著妹妹是臣,自己是男孩子,應該就是臣子了。

“哥哥。”南宮玥小聲地提醒道,“你該稱草民。”

南宮昕也跟著低聲音,說道:“是這樣嗎?”

“對啊!”

皇帝心很好的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竊竊私語,說道:“平。……玥丫頭,你這哥哥倒也聰慧。”

南宮玥先是笑著向南宮昕眨了眨眼睛,又說道:“謝皇上誇獎。”

皇帝想了想,又問道:“可有功名?”

“並無。”南宮玥回答道,“兄長在幾月前才重新拾起君子六藝。”

皇帝意外了,“才幾月?”他還以為南宮家的家教嚴苛,連一個心智有虧的孩子都能教導如此地步。

南宮玥坦然點頭道:“兄長在傷的時候正念著《學》,那之後,也一直在念《學》。”隻可惜,當時就連一本《學》都教了整整六年,“直到前些日子,爹爹才重新開始教了他《詩經》和《孟子》。”

皇帝不讚歎道:“果真是聰慧的孩子。”

南宮玥差點止不住眼淚,哥哥傷時,年紀還小,記憶並不深,這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稱讚哥哥聰慧。屈膝,激地說道:“謝皇上稱讚。”

南宮昕也跟著行禮道:“謝皇上!”

“既然如此,朕就賞昕哥兒一個恩典。”皇帝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就讓他去參加這一屆的生試吧。”

大裕朝與前朝不同,在縣試之前會有一個生試,算是作為篩選學子的一個門檻,隻有通過了生試,才算是擁有了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可以說是相當重要的一環。而生試的報名一般會在考試前一年,由戶籍所在的知府衙門來進行,南宮昕早已錯過了這一屆的考試,而下一屆就是三年後了。現在皇帝給了這樣一個恩典,倒是讓南宮玥喜出外。

南宮玥並不會在意南宮昕能不能考得出來,至有皇帝的這個恩典在,在外人的眼裏,南宮昕將不再是一個“傻子”。

拉著南宮昕又一次行禮道:“謝皇上!”

“昕哥兒是個好孩子。”皇帝麵帶笑容的說道,“你要好好考,若是過了生試,朕定好好賞你一番。”說著,他又迫不及待地向詠著說道,“小姑母,您過來瞧瞧這畫。”

來到皇帝跟前,一開始還漫不經心,但一看之下,卻不由的愣住了。

“這是早朝時王史呈給朕的。”皇帝笑著說道,“讓昕哥兒改過之後,竟是意境大改。實在妙得好。”

“確實不錯。”詠點頭說著,“不過,淮北之事也不能疏忽,雖流匪已經鎮,但流民卻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安的,皇上要小心不要讓這些流民被利用。”

“朕明白。”皇帝鄭重地說道,“朕想讓大皇子去一趟淮北。”

“皇上自己決定吧。”詠遠離朝堂已經很久了,稍稍提了幾句也就罷了。

皇帝還想再說,這時,就見到有幾個向這邊走來,他不失笑道:“那些孩子見我們還不過去,都有些等不急了。”

正說著,他們已走到了近前,紛紛向皇帝和詠行禮,而蕭奕則明正大的向眨了眨眼睛。

南宮玥抿一笑,也不知是不是怕拘謹,來的都是些認得的人,除了蕭奕外,全都是宗室子弟。有傅府的傅雲鶴,雲城長公主府的原玉怡和原令柏,還有齊王府的韓淮君與韓綺霞。

在向皇帝和詠大長公主請過安後,皇帝隨意地說道:“都是自家的孩子,就不用拘束了,朕也是出來散散心的,你們自個兒玩吧。”

幾人再次行禮後,倒也確實不再拘謹,各自在雲瀾亭坐了下來。

見到有認識的人,南宮昕很是開心,招呼道:“阿奕,小柏,你們也來啦?”

“阿昕。”原令柏熱地說道,“上次答應你的獵犬,我已經弄到了,過些日子就送你府去……等生下了小小黑,可要送我一隻哦。”

隻要原令柏要的不是他的大黑,南宮昕還是很大方的,當即就應了下來。

傅雲鶴非常有眼力勁兒,再加上上次在醉仙居的時候可是親眼見到自家這位大哥和搖縣主在一塊兒的,這南宮昕又是搖縣主的兄長,這不就是大哥未來的大舅子?他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不落人後地上前說道:“你是阿昕吧?我是傅雲鶴,你我小鶴……”

蕭奕的桃花眼中充滿了笑意,他有些懶散地斜靠在欄桿上,打斷了他的自我介紹,說道:“阿昕,你就他小鶴子就好了。”

對於南宮昕來說,名字隻是個稱呼而已,很聽話地喊道:“小鶴子,你好。”

聽著周圍傳來的悶笑聲,傅雲鶴頓時哭喪起了臉,一臉的哀怨,他總覺著“小鶴子”這個名字要跟自己一輩子了。

傅雲雁向自家哥哥做了個鬼臉,笑瞇瞇地向南宮昕介紹其他人,得知這是搖縣主的兄長,韓淮君和韓綺霞都相當客氣,沒有對他投以任何異樣的目

南宮昕很開心與他們見了禮,也算是認識了,對於一個從小被關在府裏的他來說,這些日子認識了不的朋友,實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他純真的並不會讓他們到厭煩,一時間倒也聊得相當投契。

南宮玥端莊的坐在一旁,角含笑的看著。

不知何時,蕭奕挪到了邊,問道:“臭丫頭,你頭還痛不?”

南宮玥搖搖頭,笑著說道:“不痛了。”

蕭奕鬆了口氣,悄悄地說道:“等一會兒,我給你出氣。”

咦?

南宮玥一怔,就見他衝著自己眨眨眼睛,眸中盡是戲謔。

“奕哥兒。”見兩人在一塊兒說著話,皇帝倒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和玥丫頭在說什麽呢?”

“皇帝伯伯。”蕭奕目若朗星,偏偏那坐姿卻是極其的吊兒朗當,他笑嘻嘻地說道,“我和阿玥正說著王都那件有趣的事呢。”

阿玥?皇帝有些奇怪他們倆什麽時候這麽了,卻沒想到,這是蕭奕故意,他可不想在外麵還總是生疏的喊著什麽“搖縣主”。果然,現在氣氛這麽好,耳聽著這幾個孩子都很悉的喚著彼此的小名,皇帝對此也沒有太過在意,又繼續問道:“什麽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蕭奕揚笑著說道:“還不就是呂珩和那姓趙的舉子之間的事嘛。”他的樣子實在太坦然了,仿佛設計這一切的並不是他。

皇帝皺了下眉,這幾日,因著呂珩之事,史可沒彈劾宣平伯。可是宣平伯都已經從“侯”降為“伯”了,總不能再降吧,而呂珩的世子位也被奪了,又傷了那話兒,變得跟太監也沒啥兩樣了,宣平伯就這一個兒子,再要罰他也罰不下手啊。偏偏那些史又不罷休,這讓皇帝簡直煩了。

“皇帝伯伯。”蕭奕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皇帝不願意提這兩個人,依然笑著說道,“臣覺著,您還是全他們兩個人吧。”

皇帝呆住了,他一臉茫然地看著蕭奕,懷疑他們倆在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但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輕咳了兩聲後,就恢複如常了,若無其事地問道:“蕭哥兒,你說全,是全誰?”說著,他喝了一口茶水。

“自然是那呂珩和趙姓舉子。”

皇帝剛剛喝下去的那口水立刻就噴了出來,他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表古怪地說道:“蕭哥兒,你可知那兩個都是男人啊。”

“臣當然知道。”蕭奕一臉無辜地說道,“但皇帝伯伯,您不覺得他們就是對苦鴛鴦嗎?您全了他們也是做了一樁好事。”

皇帝有些頭痛了,他倒是知道蕭奕有些不靠譜,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靠譜。

“皇伯伯。”傅雲鶴也湊了過來,附合著說道,“臣也覺著大哥說得沒錯。”

蕭奕在王都的這幫小子們中間稱王稱霸的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這並沒有什麽,這種年紀的孩子子一起來,認個老大一起胡鬧什麽的太正常了,他自己就有過類似的經驗。隻是,一個蕭奕不靠譜倒算了,怎麽這會兒連鶴哥兒也不靠譜起來了呢?

皇帝的頭更痛了,他額頭說道:“你說說,怎麽個沒錯法?”

“皇伯伯。”傅雲鶴坐過來一些,嬉皮笑臉地說道,“現在市井巷尾可都在傳這呂珩和趙姓舉子乃是一對男男佳偶,隻因宣平伯不同意他們往來,還是給呂珩娶了一位夫人,以至於兩人勞燕雙飛。後來,兩人在嚐盡了相思之苦後,終於決定殉,這才會有袖雲樓之事。所以啊,皇伯伯,您不如就全了他們倆這段鴛鴦苦吧。”

“胡鬧!”皇帝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你們整日裏湊在一塊兒也不幹些正事,盡胡鬧!”

“冤枉啊,皇伯伯。”傅雲鶴誇張地喊道,“這真是個好法子,您就不考慮一下嗎?”

“朕才不跟你們一塊兒胡鬧呢。”

皇帝話音剛落,卻不若有所思,雖是胡鬧,但說不得也是解決這樁煩事的好法子。

把那兇案定為殉,明麵上再把那兩個人綁在一塊兒,把件公案變為私事,這麽一來史們就不會整日彈劾宣平伯縱子行兇了,而那姓趙的到了宣平伯府裏,隻要不弄死,宣平伯想怎麽報仇都行……似乎是

皇帝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完全沒有注意到蕭奕正得意地向南宮玥眨了眨眼睛。

南宮玥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這種主意,也就隻有蕭奕這個家夥想得出來。但,好像真得很不錯!

這邊正在說著這個詭異的話題,而那一邊的幾人已經就騎馬活了一致,傅雲雁活潑地說道:“皇伯伯,祖母,我們想去騎馬。”

“好。”皇帝爽快地答應了,“你們去玩兒吧,朕在這裏陪你們的祖母說說話。”

“謝謝皇伯伯!”

傅雲雁歡呼了一聲,招呼著南宮昕道,“阿昕,我們走吧!我有一匹上好的烏雅馬,是祖母送我的,我借給你騎……”

南宮昕眉眼彎彎地應道:“好啊好啊!我妹妹也有一匹大宛寶馬,是皇上賜的!”

皇帝見他們倆天真的樣子,心愉悅地說道:“朕下次也賜給昕哥兒你一匹馬吧。”

南宮昕興地應道:“謝皇伯伯……啊,不對,是謝皇上!”

皇帝不由大聲出笑,說道:“去吧去吧,一會兒朕親自過來評評看誰的騎最好。”

們笑著應下,開開心心地向著跑馬場的方向而去。

“小姑母,這些孩子們都不錯。”皇帝滿意地向著詠說道,“奕哥兒也是個好孩子,朕想著在王都給他賜婚,小姑母,您覺著呢?”

淡然地問道:“皇上瞧中誰了?”

皇帝試探著說道:“不知小姑母有沒有中意的?”他對這個小姑母素來敬重,但也知小姑母與老鎮南王私甚好,也把蕭奕當親孫子一樣,他也生怕會因著舊而想讓蕭奕回南疆。

“我離開王都幾年了,哪還認得什麽閨秀。”詠笑著說道,“不過,你說得對,奕哥兒這孩子還是留在王都比較好。至於他的婚事,還需好好選選,總得要他也喜歡才……”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看皇上是想讓他與您親近,還是僅僅隻想用婚事綁著他了。”

皇帝若有所思,詠見狀又道:“男人無起來,並不是一個他所不滿意的妻子就能夠綁得住的。皇上的公主們,我看並不適合奕哥兒。”

皇帝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小姑母說的極是……不如,小姑母也幫著留意一下吧。”

笑了,“若皇上相信我,自然可以。待過些日子,我就親自替奕哥兒好好相看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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