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我,阿爹就能改了這子?
還有明書,他一直覺得他是青出于藍,他確實青出于藍。
明義這個年紀,脾氣稟,也能看出來了,和阿爹,和明書,并沒有太大分別。
我能怎麼辦?我能有什麼辦法?”
符婉娘連聲嘆氣。
沈侯爺這脾氣,在家時聽阿爹說過,嫁過來聽太婆也說過不知道多回,照太婆的話說,沈侯爺就是愚倔傲慢占全了的。
“二叔要是還在,還可以想一想,現在,”沈明青擰頭看著郁郁蔥蔥的窗外,“婉姐兒,我想出家。”
“嗯?啊?這可……”符婉娘瞪著沈明青,后面的使不得,卻沒說出來。
并不是使不得,逃出來而已。
“讓他們給二爺選別的子,挑別的人家,和世子作對手去。
永平侯府全無實力,無法站立,不堪一擊,不對手,也就沒什麼事兒,也就平安了。
至于我,嫁給別人,不如不嫁。”沈明青垂著眼,一字一句,明顯是深思慮,打定了主意的。
“唉。”符婉娘一聲長嘆,挪了挪,坐到沈明青邊,手攬著的肩膀,輕輕摟了摟。
和從六七歲就好,彼此相知之深,無人能比。
知道的心思,從六七歲起,就深種的心思,也知道的稟,更知道對勾心斗角的厭惡,對權謀之下那些濃厚鮮的恐懼和厭惡。
逃出去,遠勝過陷腥泥潭,夜夜噩夢。
……………………
隔天傍晚,金兩只手拎滿了松子糖窩糖各種糖,走在最前面帶路。
李桑空著手跟在后面。
李桑后面,黑馬,小陸子,大頭和竄條,每個人都是雙手拎滿東西,大頭最壯實,除了雙手拎滿,黑馬還往他脖子上掛了兩長串兒。
東西都是黑馬和小陸子去買的,兩個人都是講究人兒,走姐姐家該拿什麼,兩個人各有說法,照著寧多勿,禮多人不怪的原則,七八糟買了一大堆。
金姐姐家在白虎橋一帶。
那一帶,三十年前,還是塊荒地,逃難到建樂城的人,在這里一間間搭起窩棚,再一間間換磚房瓦房,漸漸了熱鬧之,但跟其它地方比,還是顯得有些窮。
柳家到的早,占了塊靠近白虎橋、相當不錯的地兒,因為有那一鍋老湯,立步也比別家早,早早就蓋起了青磚到頂的瓦房,圈了個大院子。
離得老遠,金揚聲喊著姐,一路小跑往前。
院子里的柳大,和金姐姐嫂子聽到喊聲,急忙迎出來。
“帶這些東西干啥,又不是外人。”柳大腳步快,先迎上金,一邊接東西,一邊笑道。
嫂子跟出來,往李桑迎上去,“大當家的。”
嫂子后面,蠶姐兒、二壯后發先至,蠶姐兒撲向金,二壯直撲黑馬。
“大舅大舅!”
“舅舅舅舅!”
最小的狗子剛剛會走跑,跟在姐姐哥哥后面,一頭絆倒在門檻上,趴在門檻上大:“舅舅舅舅!”
金騰出了手,抱起蠶姐兒。
李桑被這子親熱撲的笑個不停,彎腰抱起二壯,“二壯你可真是名符其實,可真夠壯實的!”
“我厲害得很!他們都打不過我!”二壯趕表示他確實很壯。
“你不好好寫字!”蠶姐兒立刻揭短,“也不好好背書,還跟人家打架,先生打你手板子,都打過三回了!”
“那蠶姐兒好好寫字背書沒有?”李桑看著瞬間脖子焉了的二壯,笑出了聲。
“嗯!我背書背的可好了!我寫的字,先生挨個圈紅圈圈!”蠶姐兒得意的昂著頭。
“還是姐姐厲害,是不是?”李桑看著二壯問道。
“先生也給我畫個紅圈圈,我就有兩回沒背出來。”二壯有幾分不服氣。
“那二壯也不錯!”李桑笑夸了句,進了院子,放下二壯,彎腰抱起剛從門檻上爬起來的狗子。
“不不!”狗子沖李桑愉快的大。
“不是姑姑,是姨母。”二壯跳著腳,糾正狗子。
“不不!”狗子低下頭,堅定不移的沖二壯喊了句。
他只會不不,不會姨母。
“狗子得對,就是不不!”李桑笑個不停。
“大姨,您這兒坐!前兒我裹了粽子,蠶姐兒娘說您吃粽子,您吃了沒?”柳家老太太聲音極其響亮的說著話。
柳家老太太看起來干凈利落,還真是除了耳朵不好,哪兒都好。
“吃了,好吃!”李桑沖老太太吼了句。
“我就說的好吃!吃完沒有?吃完了我再給您裹。
我跟您說,年青的時候,一個鎮子上,就數我裹的粽子最好!蠶姐兒娘不行,手勁兒太大,裹出來的那粽子,難看!”柳家老太太喜笑開。
李桑那句好吃,聽到了。
“蠶姐兒,讓你太婆趕去調餡兒,爹,讓大家進屋坐,你們先喝著。”嫂子一邊利落的收攏東西倒茶,一邊安排各人的活。
蠶姐兒拎了只小板凳,跑到柳家老太太旁邊,踩著板凳,湊到柳家老太太耳朵,大聲道:“太婆,調餡兒!”
“你個死妮子,你不能輕點兒,太婆聽得到,太婆這耳朵好使著呢。”柳家老太太虛拍了蠶姐兒一把,“大姨,您先坐著喝茶,我去調餡兒,咱今天吃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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