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還沒喊完,就看到了呼的站了起來的李桑。
“老大,出事兒了!出……”黑馬一頭扎過去,急的額頭青筋都暴出來了。
“先把這杯茶喝了,緩口氣再說話,再急也不急在這一口氣。”李桑從桌子上隨手拿了杯茶遞給黑馬,厲聲道。
“是。”黑馬猛了下鼻子,接過茶,一口一口喝了,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看著李桑道:“金失蹤了,半天加一夜,不對,我來用了一天,一天半加一夜了,啥信兒沒有……”
“他姐家呢?”李桑截斷黑馬的話問道。
“也不見了,都不見了,全都不見了!我……”黑馬抬手在臉上抹了把,抹下滿手摻著眼淚的熱汗。
“我現在就得趕回去,一會兒到遞鋪,我找個人送你們娘幾個回建樂城。
明天早上,你等到遞鋪的人再走,路上當心些。”李桑待了一句張貓,站起來就往外走。
“唉……”張貓抱著果姐兒,一個唉字沒喊完,李桑已經大步流星直沖出去了。
……………………
李桑和黑馬一夜疾趕,天大亮時,沖到了陳州門外。
半夜起,小陸子和大頭就等在陳州門外了,遠遠看到李桑和黑馬,一躍而起,飛奔迎上去。
李桑看到兩人,急勒住馬,馬高仰著前蹄,原地轉了一圈才停下。
“回家沒有?”黑馬高喊了句,越過小陸子和大頭,兜個圈子再回來。
他沒能勒住馬。
“沒有!竄條在家等著,我跟大頭后半夜出來的,沒有!”小陸子帶著哭腔。
“你們兩個,一人牽匹馬,挨個去看城外的義莊,三天送過去的尸首,挨個看。”李桑沉聲吩咐。
和黑馬都是雙馬。
小陸子和大頭急沖上去,接過馬,上了馬,一個往西,一個往東,去查義莊。
“你去府衙,衙頭你認識,問清楚這三四天里,城里一共有多無名尸首,都送到哪兒了,一看過。”李桑接著吩咐黑馬。
黑馬臉慘白,“老大……”
“金兇多吉,快去吧。”李桑閉了閉眼,揮手示意黑馬快去。
李桑縱馬先回炒米巷。
米瞎子也在炒米巷宅子里,看到李桑沖進來,竄條急沖出去牽馬栓馬,米瞎子迎上李桑,看著李桑道:“大前天中午,金和黑馬一起吃的飯。
黑馬說,吃了飯,金就出門去往朝報坊送東西,就再沒回來。
傍晚吃飯的時候,黑馬他們以為金去他姐家了,沒在意。
黑馬說他睡到后半夜,起來小解,見金的床空著,人還沒回來,就覺得不對勁了,趕先去看柳家鹵鋪。
柳家鹵鋪斜對門有家燒餅鋪子,燒餅鋪子都是半夜就開始和面打燒餅了。
黑馬說,打燒餅的幾個伙計說,柳家鹵鋪前一天就一整天沒開門,他們也奇怪的不行,說柳大勤得很,過年都不歇著,一整天沒開門,還真是頭一回。
黑馬就去找我了,我和他趕就往金姐家去看。
柳家院門鎖,屋門全都敞著,這就不對了,我立刻就讓黑馬去找你了。
我留在白虎橋,等到天亮,先往附近去打聽了。
柳家前后左右的鄰居都說:前一天一早上,們一起來,柳家就關的的,整整一天,沒見人進出過,也沒聽見柳家老太太的聲音。
柳家老太太嗓門亮得很。
東邊的鄰居跟柳家親厚,說前一天忙到日頭升到頭頂,總覺得了什麼,站著一想,是沒聽到柳家老太太的聲音,就去柳家敲門了,說柳家院門關的死死的,沒人應聲。”
“你進去看了?”李桑臉鐵青。
“嗯,好不容易爬進去。
院子里棚子下,鹵了一半的都好好的堆著,屋門全敞著,屋里,除了床上,別的地方一點兒也不。
看床上那樣子,是被人從睡夢中堵上直接扛走的,服都在床邊掛著,鞋子也在,倆孩子的書包也在。
其它東西都在,柳大夫妻床頭,有一只小匣子,里頭有十來兩銀子,也沒。”米瞎子嘆了口氣。
“這一天多,你就打聽到這一點沒用的?”李桑猛一腳踹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上。
一粒青石榴掉下來,砸在米瞎子頭上。
米瞎子抬手拍了拍頭,“只怕是沖著金來的,或是沖著你,也許還活著呢,一大家子人呢,有老有小,得趕。”
李桑一聲沒響,直沖進屋,片刻,換了一靛藍服出來,一邊往手腕上扣手弩,一邊吩咐竄條:
“你去找如意,讓他帶你去見世子,把金失蹤的事,當面稟告給世子。”李桑再轉向米瞎子,“你去董家報坊,從金出董家報坊起打聽,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
竄條哎了一聲,轉就往外跑。
“你這是去哪兒?”米瞎子瞪著李桑,李桑正一支支往手弩里扣弩箭。
“去永平侯府,看看沈賀在干什麼,沈明書又在干什麼,還有那位老夫人。”李桑冷冷道。
“永平侯府?他們抓金他姐一家干嘛?抓金也沒用啊?”米瞎子想不通。
“這建樂城里,有足夠膽子,又足夠愚蠢的,我知道的,只有永平侯府了,先去看看再說。”李桑扣好弩箭,轉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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