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姑娘是在河邊看放燈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失蹤了。
劉家姑娘送兄長赴京備考,從十里亭回家的路上,失蹤了。
莊家姑娘也是進香路上失蹤的。
路家姑娘是在自家莊子里,看著農忙,不見了蹤影。”
李桑挨個看著六幅小小的畫像。
畫像上的孩子都是十八九歲年紀,一樣的眉眼明,一樣的神溫婉。
“江都縣的祝家姑娘,是頭一個失蹤的,第二個就是娘,接著是房州,津上,解州,絳州。
那一年,是皇上立了太子第二年,他從建樂城出發,南下到揚州,沿江往西,從鄭城往北,至永興路折往東。
他經過江都縣時,祝家姑娘不見了,經過安慶府時,娘沒了,們失蹤的時候,都是他經過當地的時候。”
“他為什麼要擄走們?”李桑看著葉安平問道。
“我沒能查出來。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巫。
這六位姑娘,差不多年紀,都和娘差不多,都是書香大家出,聰慧懂事,識書達禮。
我沒辦法找到們的八字,要是能找到八字,大約就能查到是什麼巫。”葉安平說到巫兩個字,神痛苦。
他問過很多人,都說但凡用人牲來進行的巫,都是極歹毒的法,使用的人牲越多,法子就越歹毒,被行巫的人牲,也就死的越慘。
“不是巫。”李桑一個個卷起卷軸。“他把們擄去,是因為們長相類似,都聰慧,都出良好,都識書達禮,都能生出很好的孩子。
他擄走們,是生兒子用的。”
葉安平愕然,片刻,失聲道:“二皇子?”
“嗯,們長的,都很像沈賢妃。
二皇子不是沈賢妃生的,而是出自們中的某一個。”李桑垂著眼,將卷軸包在綢布里。
“你要做什麼?”看著李桑拎著綢布包要下樓。葉安平俯前撲,急急問道。
“我還沒想好。我要是做了什麼,你在這迎江寺,應該是能聽說的。我走了。”
“等等,你要銀子嗎?我還有很多……”葉安平再撲一步,急急道。
“不用,用不著銀子。”李桑看了眼葉安平,下了樓梯。
……………………
七月流火。
傍晚,景龍門外一家客棧里,李桑坐在窗臺上,看著遠墜落下來的流星。
已經證實了的猜想,也知道了一共失蹤了幾個孩子,們都是誰。
下一步,要找出來們被帶走之后,養在哪里,又死在了哪里,是們中間的哪一個生了二皇子,得找到些確鑿的證據,足夠說服某些人的證據。
可這些,必定被皇上埋藏極深,必定清理的極其干凈,皇上,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呢。
他和沈賢妃,也必定對此極其警惕,不能出一一毫的痕跡,否則,立刻就會被抹去抹平。
有點兒難。
李桑曲起了一條,踩在窗臺上,瞇眼看著黑暗高聳的景龍門。
皇上的潛邸,就在景龍門。
當年那場爭位斗,從潘定邦那里,聽到不傳聞八卦。
先皇的生母是俘獲而來、充宮廷的奴婢,一次偶然機會,被太祖臨幸,生下先皇,可直到先皇的母親死時,都還是一個宮婢,只是不當差了而已。
后來的尊號,是先皇即位后,才追封的。
先皇娘兒倆個,在爭斗激烈的后宮一直悄無聲息,甚至連太祖都常常忘了他還有這麼個兒子。
好在當時皇子十幾二十個,皇二三十,太祖不認識的,也不是先皇一個人。
皇子皇們實在太多,太祖又是本不管,這些皇子皇們的婚嫁,出宮,除了那幾個深得太祖寵的,其余諸人,到了年紀,都是有宗正府出面,挑座宅子讓皇子出府親,給公主挑個差不多的人家,湊點嫁妝嫁過去。
像先皇這樣悄無聲息的皇子,自然不著他來挑宅子,宗正府指到哪兒就是哪兒了。
那時候剛剛建國,建樂城百廢待興,空得很,就是熱鬧地段,也是空宅子多的是,可先皇還是被指到了挨著景龍門的一座宅邸里。
景龍門在當時是很偏僻的地方,遠離皇城。
這座宅子,連大都不算大,真真正正是一無是。
可后來,誰也沒想到,在諸皇子爭斗到最慘烈的時候,沉默了半輩子的先皇突然站出來,和一直片葉不沾的老睿親王聯了手。
老睿親王悄悄去了趟泰州,替皇上求娶了先章皇后,替兒子求娶了文大將軍的獨養兒。
飽爭斗波及,苦楚不堪的軍中諸將,在先章皇后和文大娘子一前一后嫁進建樂城之后,幾乎都有了選擇,站到了先皇一面。
也就大半年,先皇就屠盡了諸兄弟,踩著所有兄弟,和眾多姐妹們的鮮,坐上了那把椅子。
不的狗才最兇啊。
李桑想著潘定邦說這句話時的神,瞇眼微笑,潘定邦是個明白人。
登上大位的先皇,坐到那把椅子上時,也是傷痕累累。
五個兒子,死了四個,三個兒,一個沒活。
先皇登基沒幾天,就立了皇上為太子,可皇上卻不是立刻就搬進皇城那座皇太子宮的,而是選擇留在景龍門外的那座潛邸,直到二皇子出生,之后,才搬進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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