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從沈明書脖子上直噴出來,如下雨般,淋在韓老夫人和沈賀臉上上。
韓老夫人雙眼圓瞪,下意識的撲擋在沈賀面前。
“兒……”沈賀一聲慘只了一半,管和管就被李桑手里的狹劍劃開。
韓老夫人圓瞪著雙眼,抱著沈賀,和他一起,跌倒在地。
李桑收了狹劍,從淋在泊中的韓老夫人,看向呆若木的永平侯夫人,和抱著永平侯夫人、尿水淋漓的沈明義。
黑馬解下掏出金的牌位,甩到面前,扯開包在外面的包袱,將牌位舉起,“金,看看,老大給你報仇了。看好了哈,別急著走,等一會兒,咱們一起走!”
……………………
新皇登基的頭一個新年,文順之領了巡視建樂城的差使,頭一趟巡查,從睿親王府出來,剛剛巡了兩條街,就遇到了驚恐萬狀的永平侯府門房。
文順之帶著諸侍衛,縱馬沖到永平侯府門口,沖進正堂。
正堂鮮滿地,靜寂無聲。
李桑坐在門檻上,大常靠著門框,站在李桑旁邊,黑馬一只手舉著金的牌位,蹲在李桑側前,看到疾沖而進的文順之,咧笑著,舉著牌位沖他揮了揮。
文順之扶著門框,目從在滿桌年夜飯上的沈明書,移到仰面躺在地上的沈賀,和抱著沈賀,生死不知的韓老夫人,再看向跪坐在地上,抱著沈明義的永平侯夫人,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顧曦沒在睿親王府,他在宮里,和剛剛登基的新皇顧瑾,大病初愈的寧和公主,正說著話兒,看著隆重嚴肅的大儺戲。
文順之命人封了永平侯府,著頭皮,急急進宮稟告。
到了大殿外,文順之沒敢直接上前稟報,悄悄示意如意,出了顧曦。
顧曦聽文順之三言兩語說完,臉都白了。
是了,那天,說的是:大哥登基之后,要殺了沈賀父子,是殺!
“等著。”顧曦咬牙吩咐了句,轉進去。
“是致和?出什麼事了?”顧瑾已經看到文順之了。
“是。”顧曦掃了眼看著他的寧和公主,嗯,在這里最好,一會兒也許能幫著說幾句話。
“他剛從永平侯府過來。”顧曦著頭皮,接著道。
顧瑾眉挑起。
“李桑殺了沈賀父子,就剛剛。”顧曦干脆直接說了。
顧瑾眼睛瞇起。
顧曦往后半步,跪倒在地,“這件事,大錯在我。
那天,我去找李姑娘,說您即位之后,要殺了沈賀父子,我聽清楚了,卻沒往心里去,也會錯了意,沒跟說明白,沒跟說不行。
這事大錯在我,這罪責,該我承擔。”
寧和公主呆了呆,才從愕然中反應過來,按著案幾站起來,跪倒在地。
“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扶進去。”顧瑾在寧和公主說話之前,厲聲吩咐道。
幾個使急忙上前扶起寧和公主,連扶帶拖,和寧和公主一起,急步退下。
“你這是威脅我?”顧瑾轉回頭,直視著顧曦。
“對我有救命之恩,不只一次。
沈賀父子確實有錯在先,柳家一家六口,有老有小,實在無辜。
確實跟我說過,是我大意了,我沒說不行,大約以為我默許了。”顧曦俯下去。
“我讓你去找,明明白白告訴過,永平侯府,沈賀父子,不可!”顧瑾聲俱冷,“救過你的命,就可以暴起殺人,目無王法?”
“這個人過于意氣,死的又是和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時糊涂。可沒逃!”顧曦著頭皮解釋。
“從來沒糊涂過,也不是過于意氣,是視王法如無,視你我如無,眼里只有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顧瑾冷冷道,“臨渙縣的事是這樣,永平侯府,也是這樣,這樣的人……”
“大哥!”顧曦打斷了顧瑾后面的留不得,滿臉哀求的看著顧瑾,“沈賀父子死有余辜,這你知道,大哥,就這一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
“再有下一次,也是一樣,照樣像這一次,像臨渙縣那一次一樣,你知道在事后!早已經于事無補!”顧瑾攥起拳頭,捶在幾案上。
“確實犯了律法,置上諭于不顧,可沒逃。
致和說,黑馬讓金等等他們,這是打算以命抵命,不是視王法如無,敬重王法,只是要以命抵命!
救過我的命,這救命之恩,我不能不報,大哥要是一定要治罪,我以命報命。”顧曦垂頭道。
顧瑾抿著,直視著俯垂頭的顧曦,“你這是威脅我?”
顧曦垂著頭,一言不發。
“也是,你也是這樣的混帳貨,從小兒就是。”顧瑾往后靠在椅背上。“你這一大通廢話,只有一句說得對,沒逃,知道犯了律法,逃是逃不掉的。
我饒一命,不是因為什麼救命之恩,是因為沒逃,可以免死,不能免罪。
和那幫手下,一共六個是吧,去軍中苦役終。
未來之戰,要麼,能立下足夠的功勞,替,和那幫手下贖罪贖,要麼,和的手下,就死在沙場之上吧。”
顧曦俯應是。
能留一條命就行,以后再說,到軍中就到軍中,軍中,那是他的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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