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武大帥軍中,十幾、幾十萬人呢,我往哪兒去聽說啊?”馬夫頭兒看著李桑,一邊笑一邊搖頭。
“你肯定知道!這是他給我的,大叔您看,您一看就知道了,您得指點指點我,我到哪兒能找到胡大哥?”李桑從挽著的包袱里,拿了份裹的整整齊齊的干炒出來,惜的了,遞給馬夫頭兒。
馬夫頭兒接過,翻過來,看向油紙后面的標識。
旁邊幾個馬夫湊過來,也頭看向油紙包。
馬夫頭兒看清標識,長嘆了口氣,將干糧遞給李桑,“別找了,死啦。”
“啊?”李桑大瞪著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馬夫頭兒,不停的搖頭,“不可能!”
“是前軍,哪還有活的,唉。”旁邊幾個馬夫,嘆氣搖頭。
“咱們吃了敗仗,就一戰,就差不多死了。”馬夫頭兒憐憫的看著不停搖頭,本不相信的李桑,連聲嘆氣,“前軍沖在最前頭,一個都沒回來,整個營都空了,全空了,都沒了,別找了,找不到了,回家去吧。”
“我年前還見他,就是臘月里,離過年沒幾天,他說他肯定能活著回來,說等他回來,他說……”李桑眼淚掉下來,“大叔,他死在哪兒了?我想……”
李桑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在江那邊呢,過不去,唉,你們定過親了?”馬夫頭兒同的看著李桑。
李桑哽咽的說不上來是搖頭還是點頭,“我不相信,怎麼會!不會的!”
“想開點兒,死的不只你胡大哥一個,都死啦,十幾萬人,都死啦,馬也沒了。
唉,回去吧,回家吧,不知道哪天,對岸就打過來了,回吧,快回去吧。”馬夫頭兒嘆著氣,沖李桑揮著手。
李桑哽咽著道了謝,轉過,一邊泣,一邊往回走。
螞蚱揣著手,一臉傻相,也跟著抹了幾把眼,跟著轉,跟著往回走。
繞了個圈子,李桑帶著螞蚱,后面綴著小陸子和黑馬,穿過村莊,繞往那一大片營地另一面。
村外的林地里,李桑瞄著離營地一百步左右的兩個大茅坑,和茅坑旁邊,蹲了一圈兒的十來個兵卒,眼睛微瞇。
“這糞可不,得有十幾車!”螞蚱看著兩個大坑,盤算起來,這可值不錢。
李桑沒理他,只盯著那些來來往往蹲茅坑的兵卒。
這座軍營里,至還有七八萬人,這天大茅坑,是得熱鬧。
既然熱鬧,就有機會!
李桑等了沒多大會兒,有個兵卒提上子,四下瞄著,沒往營地回去,往李桑藏的林子晃過來。
李桑沖螞蚱抬手示意,螞蚱飛快的爬上棵樹,警戒著四周。
李桑藏樹后,看著兵卒一步竄進林子,藏在棵樹后,往營地方向看了一會兒,慢慢呼出口氣,一溜小跑,直奔村子。
李桑出束在里面的黑绦,看著他跑過藏的那棵樹,直撲上前,將绦套在兵卒脖子上。
“你什麼?哪一隊哪一軍?要去哪兒?”李桑從后面勒著绦,俯到兵卒耳邊問道。
兵卒用力掙扎,拼命踢踹,從地上抓了樹枝往后就捅。
李桑勒绦,胳膊用力,擰斷了兵卒的脖子,將他翻過來,飛快的他的服。
“老大要進去看看?”螞蚱看著李桑穿好兵卒的服,從樹上跳下來問道。
“嗯,你把尸首藏好,就在這兒等我。要是聽到營地里面有靜,趕跑,不用管我。”李桑穿好,再整理一遍,往大營過去。
進進出出去蹲茅坑的兵卒,出去時,將腰間的牌子掛在轅門上,回來時,再拿了牌子重新系上。
轅門口,值守的兵卒們靠著轅門,或是一臉呆怔的出著神,或是兩個人湊一起嘀嘀咕咕,或是拄著槍,磕頭打盹,對進來的兵卒,既不看,也不問。
李桑眼睛微瞇,這會兒的梁軍,跟在合城外時比起來,這氣神,可差的太遠了。
這些拄著槍出神的當值兵卒,原本應該對著腰牌,核對每一個蹲好茅坑回來的兵卒,報上的姓名所屬對不對,長相高對不對,都對了,才可放。
現在這份懈怠,還有剛才那些馬夫的多,看來,這座營地里,正在一片混之中,上頭混,下面才敢如此懈怠。
嗯,這好!
李桑大搖大擺進了轅門,看著掛了三四排的腰牌,中間一排,懸著一只,前面空了大半行,后面空了小半行,顯得頗為孤單。
李桑手摘下這只孤單的腰牌,一邊走,一邊系到腰帶上。
眼前的軍營,和合城外那座大得多的多的軍營,布局完全一樣,李桑直奔帥帳方向。
營地的布局和合城外時沒有分別,可營地里的氣氛,卻跟合城外時大不相同,整個營地里,彌散著一濃烈的頹唐和懈怠,眼所及,一片混。
李桑大搖大擺,從帥帳后面過來,眼角瞄著帥帳,往前面轉過去。
帥帳門口,兩個幕僚打扮的人正爭的吵的面紅耳赤,旁邊路過的兵卒,一個個放慢了腳步,目不斜視的豎著耳朵聽吵架。
李桑也一般模樣,放慢腳步,目不斜視,豎著耳朵聽。
從帥帳這半邊,聽到帥帳那半邊,李桑一個旋,抬腳再往回踱,接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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