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回來了!”寧和公主直直看著李桑,片刻,眼淚奪眶而出。
“你怎麼瘦這麼多?”李桑迎上幾步,上下打量著瘦了一整圈兒的寧和公主。
“出了好多事……”寧和公主一句話沒說完,嚨就哽住了。
“進來坐吧。”李桑將寧和公主讓進小帳房,提了剛沏好的茶,拿了茶杯進去,倒了杯茶,推到寧和公主面前,“先喝杯茶。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大哥告訴我的。”寧和公主端起杯子,“謝謝你。大哥說你把合一戰的功勞,都給了我。”
“不算什麼。”李桑坐到寧和公主旁邊。
“永平侯府的事兒,除夕那天,三哥和大哥說的時候,我也在。”寧和公主的話頓住,“那時候我還病著,后來,大哥說沈家姐姐要啟程回原籍了。
我就去看了一趟,那時候,在大相國寺做法事。”
李桑握著杯子,凝神聽寧和公主說話。
“除夕那晚,韓老夫人也走了。”寧和公主的話頓住,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沈家姐姐還好,倒是安我,說當初離家清修,也是因為對永平侯和弟弟的一意孤行,毫無辦法。
沈家姐姐說,沈家總算還留了一個,沒斷了,已經很幸運了,沈家姐姐說以后就在家清修,侍候母親,教導弟弟,就此一生。”
李桑抿著茶,一言不發。
“沈家從龍之后,就遷到建樂城,祖墳宗祠都在建樂城,原籍……其實沒什麼原籍了。
二哥說,沈家離開建樂城,比在建樂城好,大哥也這麼說。”寧和公主聲音低低。
“你二哥現在怎麼樣?”李桑問了句。
“二哥,不怎麼好。他削發之后,拜在大相國寺圓德大和尚門下,瘦得很。”寧和公主低低嘆了口氣。
“現在大相國寺?”李桑問道。
“在景靈宮,父親和沈娘娘暫居在景靈宮。”寧和公主看向李桑,“二哥都跟我說了,我不知道怎麼勸他。唉。”
李桑垂眼喝茶。
“你要去看看二哥嗎?”沉默片刻,寧和公主看著李桑問道。
李桑迎著寧和公主的目,片刻,點了點頭。
“我先去跟二哥說一聲,明天我們過去?”
李桑點頭。
“阿爹走的時候,我覺得天塌了,后來娘娘也走了,我覺得天又塌了一回。
后來,二哥在靈前剪了頭發。
本來,我一直跟二哥在一起,大哥讓我看好二哥。
二哥那時候,要麼癡癡呆呆,要麼,就跟瘋子一樣,我一直跟著他,看著他,就是去更的空兒,回來,他就把頭發剪了。”
寧和公主垂著眼。
“大哥說,二哥心意已定,誰都看不住。
再后來,除夕的時候,又出了你的事,我當時覺得,天塌地陷。
初三一早,大哥說,南梁打進來了,說以后讓我照顧好自己,說他和三哥都顧不上我了,說他們得專心一意,和南梁打這一仗,大哥說,他不想讓我做亡國公主。”
寧和公主看著李桑,“從聽說南梁打進來起,我一下子覺得,只要不亡國,那就是什麼都好!我的病,沒兩天就好了。”
李桑揚眉看著寧和公主,寧和公主慢慢出尷尬笑容,一只手攤開,李桑噗笑出聲。
“就是,一下子,想開了,要是亡了國,或是像二十多年前,武家軍打到了建樂城下。”寧和公主頓住,看向李桑,“那才真是天塌了,現在這些,不算什麼,是不是?”
“別擔心太過,我覺得,你以后不是北齊的公主,還會是江南的公主。
你阿爹,還有娘娘,總是要先于你走的。
至于其它人,你二哥,永平侯府,我,都是大人,各自有各自的承擔,各自承擔各自,誰也不能替誰承擔,你想開些,不要過于傷心。”李桑看著寧和公主,說的很慢。
“嗯,二哥也說,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反正!”寧和公主直后背,“無論如何,我不能給大哥和三哥添!”
李桑笑看著寧和公主,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寧和公主起告辭。
李桑一邊起往外送,一邊笑道:“我回來的時候,帶了幾把弩回來,你替我問問你大哥,這幾把弩給誰。”
寧和公主應了,出門上車,回去宮中了。
寧和公主走了沒多大會兒,潘定邦的小廝聽喜一路小跑的來了。
聽喜穿過鋪子穿過院子,一眼看到坐在菜地旁邊棚子下的李桑,頓時眉開眼笑,欠見禮,“大當家的真回來了!”
“到公主車駕了?”李桑看著聽喜,笑問道。
“大當家的就是聰明。是!小的出門給我們七爺買漿水,正好看到公主車駕,是公主小的,讓小的跟我們七爺說一聲:大當家的回來了!
小的立刻就回去稟報我們七爺了,我們七爺說,漿水放一放,讓小的先過來,看看大當家的是不是真回來了,要是真回來了,就趕回去和他稟一聲。”
聽喜一連串的話兒,說的又快又清脆。
“那你趕回去稟報。”李桑沖聽喜揮著手。
“是!”聽喜一聲脆應,一個轉,再一個轉,沖李桑再次拱手道:“大當家的回來了,小的也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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