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星空似銀河，月皎潔。
顧顯被迫躺在車裏賞月。
不能出去。
因為，關雎在瀑布下……沐浴。
還好有這麼個天然淋浴池。
顧顯在座椅上，聽著外面「嘩嘩——」的水流聲，翻來覆去的，莫名有些躁不安。
白日裏聽著這水流聲，還覺靜心安神。
可到了這會，卻又變了另外一種完全相悖的覺。
顧顯有些煩。
眉頭深鎖著，擰了一個死結。
心想，這以後的每天晚上，不會都這麼度過吧？
正想著，忽而……
「啊——————」
寂靜的深夜裏，一聲刺耳的尖，劃破長空。
顧顯一驚。
是關雎！
他猛地坐起，出門，疾步往瀑布方向跑，「關雎？！」
「啊————」
「啊——————」
「顧顯！顧顯——————」
白霜一般的月下，就見關雎抓著一件白襯衫，腳步驚慌的直奔他的方向而來。
顧顯腦子裏短暫的「嗡」了一下。
還沒回過神來，「咚——」一下，懷裏被一團漉漉的給撞了進來。
顧顯回神，「怎麼了？」
「蛇……水裏有蛇！！」
關雎躲在他懷中，瑟瑟打抖。
顧顯驚問，「你被蛇咬了？咬哪兒了？我看看！」
「沒，沒咬到。」
顧顯這才鬆口氣。
關雎卻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剛剛那蛇就從我上游過去的，我都覺到它了，太可怕了，你能想像得到嗎？那種不遛湫的覺……」
關雎正繪聲繪跟顧顯形容著自己剛剛的所見所聞，忽而，一抬頭，就見到了他深眸里正灼灼燃燒的焰火。
關雎一怔……
低頭，看自己。
這才忽而意識到什麼來。
下一秒，小臉紅，像被潑了一般，「我……我……你轉！」
可顧顯又怎會依？
他深眸一沉，下一秒，大手繞過的後背，霸道的住的下頜，抬起來。
他俯下，低頭，肆意的吻住了的雙。
不知過了多久，關雎覺暈頭轉向，七葷八素了，顧顯才終於放過了。
「我去給你打水，以後別再水裏洗了。」
他啞聲說完，沒多看一眼，大步離開。
關雎抱著襯衫，杵在原地，的咬著下，臉蛋紅得像個火球似的。
****
關雎和顧顯在山崖下的日子，就這麼日復一日的過著。
說它枯燥，倒也不算特別無趣。
白日裏可以在水裏魚，偶爾在山林外頭還能見到一兩隻小兔子，但兔子基本只是用來觀賞的，因為關雎不許顧顯去獵捕。
所以，在這裏的日子，兩人基本靠魚為生。
還好，這裏魚多。
不死。
但膩得死。
關雎想，自己上去以後，起碼一年不想再吃魚了。
這夜，月皎潔。
兩人一同靠在一顆大石上。
關雎坐在左邊，顧顯坐在右邊。
仰著頭，百無聊賴的曬月。
「這兒風景好，空氣也好，不過……我有點想外婆了，我這麼久沒回去，還不知道得多擔心呢！又不好……」
關雎想著想著，莫名有些鼻酸。
又癟道：「還有十八，十八的傷也不知道好了沒有，你不在，萬一有人欺負它怎麼辦？」
「你好像真的很喜歡十八？」
顧顯偏頭看。
「當然啊！十八那麼可，誰不喜歡？」
顧顯揚揚眉梢，「說來也奇怪，十八的子其實跟我像你的，在你之前，除了我之外，它從不親近任何人，沒想到，居然跟你混得也好。」
「那證明我魅力無窮！」
關雎有些小得意。
顧顯的目直直的看著關雎，忽而道：「明天就是初五了。」
「啊？」
關雎一怔。
顧顯收回視線，面上淡漠，「怎麼？沒當顧家大，憾了？」
他這語氣，夾槍帶棒的，酸得很。
關雎道：「你不也沒能娶到秦芷芷麼？不過你沒娶到更好。」
顧顯驀地偏頭看，目灼灼，「為什麼？」
「因為壞啊！如果不是，我們倆怎麼可能會被困在這裏？配不上你。」關雎說得理所應當。
顧顯卻不滿的皺了皺眉，別開了視線去。
臉上，換上了一貫的漠然。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關雎反過，趴在石頭上，看著顧顯冷冰冰的側，「你說，等婚期一過，我們是不是就有理由不嫁不娶了？」
「你不想嫁？」
「那你呢？」
關雎下墊在手臂上，反問，「你想娶嗎？」
顧顯皺眉，不言語。
關雎有些訕訕，「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想娶了。」
不知怎的，說這話的時候，關雎心裏還有些酸，頃刻間，像被醋泡過了一般。
又道：「秦芷芷就是你戒指上刻著的那個人吧？原來你早就有未婚妻了，你也不說……」
顧顯轉過頭，白了一眼，賞了兩個字，「白癡！」
「……」
關雎氣結，「你怎麼又罵人了？」
「關雎。」
「嗯？」
顧顯起手邊一顆石子，扔進溪水裏，「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不是四年前婚禮前夜的那個男人？」
關雎一窒。
聽他再次提起四年前那一晚，臉上微微泛紅，「你……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你喜歡他，所以這些年才一直想方設法的護著他，是不是？」
「……」
關雎沉默。
的沉默，在顧顯看來，就是默認了。
他蹙眉頭，又問：「顧宴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關雎一震，瞳孔擴大，「你怎麼知道？」
「不然，你明明不想嫁他，為什麼卻偏還要嫁？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出其他來。」
關雎垮下肩膀，低頭不語。
顧顯知道，是自己猜對了。
顧顯抓過腳邊石子，起，一顆一顆，用力往溪水裏投著。
水花四濺。
「那個混蛋到底是誰？」
顧顯的語氣里斂著明顯的怒火。
關雎想忽略都難。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呢？
因為『那個男人』攪了自己和顧宴的婚禮？
還是因為『那個男人』毀了顧宴一雙？
又或者……
還有其他別的原因？
關雎的心裏，一片混。
顧顯回頭看。
黑暗中，他雙目沉，「行，你不說，可以！等我上去以後，我自己去問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