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淵一字一句。
「作為一個醫生，我不愧於心，不愧於患者，日後不做醫生了，這份無愧也會一直持續下去，願院長理解。」
「唉！」
院長重重嘆了口氣。
事實證明，跟江北淵這貨拐彎抹角外加拖延時間，本就是沒影的事兒。
「出於院長的角度，我當然想留住你，你是一顆好苗子，醫高明，品行端正，是我們中心醫院很多庸俗醫生的好榜樣，但是出於前輩的角度，我尊重你的決定，你有你自己的想法，相信你也權衡了不做醫生的利弊，對於這些，你心裡都有數。」
「嗯。」
江北淵放下了手裡的硯臺，沖院長微微頷首。
「您保重，再見。」
他真的是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
「小江啊……」
院長舉起手裡寫的筆字，舉到江北淵的麵前。
「這五個字送給你，你記得，中心醫院的大門隨時都給你敞開著，你什麼時候想回來，還是可以回來的！」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您或許不知道一件事——」
江北淵話鋒一轉。
眉眼收稍，有令人無法直視的冷之氣，那桀驁和銳氣，英英玉立，尚餘孤清雪霜。
「我的字典向來沒有『且行且珍惜』這幾個字，隻有『且行且奪』。」
院長一愣。
且行，且奪？
江北淵轉便走。
院長凝視著這個男人遠去的背影，修長偉岸的廓，背脊拔，如劍拔出鞘，劃開一抹鋒利冷然的驚鴻照影。
如同一場殺戮的開端。
有什麼負麵的緒從他裡很深被激發出來。
而且是被激發個徹底。
但是。
殺戮絕對不會對著他的人。
相反，他手裡握劍，隻是為了保護他的人。
且行且奪……
院長回味著這幾個字，倏然勾笑了。
年輕人，有意思。
真有意思。
……
江北淵的人事關係，是王霜給解的。
院長都同意江北淵的離職申請了，王霜這個做主任的，自然不可能越俎代庖，公然違抗院長的命令。
蓋章的時候，王霜很幽怨地看了江北淵兩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北淵自始至終沒有搭理王霜不捨的小眼神，辦好了手續，很快就走了。
張帆一直站在王霜辦公室門口，靠在牆上練習標準的八顆牙齒的笑容。
見江北淵出來，趕忙迎上來——
「哎老江醫生，這是真的要走了？」
忽然的熱乎，非即盜。
江北淵神態依然從容，俊的長眉挑起：「？」
「……」
張帆不說話，先沖他笑笑。
都說手不打笑臉人，是不是？
江北淵收回目，沒有說話，自顧自往走廊盡頭八層電梯的方向走。
「哎哎等一下啊——」
張帆兩條短，沒江北淵長，兀自跟在他後，小跑了一段路才勉強同他比肩齊平。
「老江老江，你看哈，上次溫玉打你老婆那掌，是我調監控查出來的，昨晚上你的手，也有我一半功勞，然後等下我還要應付你媽……」
「所以？」
江北淵來了點興緻，終於捨得賞給張帆一個眼角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