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寶拍了拍腦門。
“我記得靖家在松花縣的那一支，有個二爺，舊年曾與明月樓的月月姑娘相好，月月還幫他生了個兒，二公子不僅把兒接進了門，月月姑娘也了房里人，嬸嬸，我沒記錯吧？”
趙氏裝糊涂：“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我不大在南邊，是真的假的，也說不上來。”
“靖家在海門府的那一支，有個六爺，上了怡紅院的如玉姑娘，連妻妾兒都不要了，就差和如玉姑娘私奔去，妻子為了拉回男人的心，特意請人去揚州買了個極出挑的瘦馬回來，六爺這才沒有一條道兒走到黑。”
“如玉姑娘給六爺生了個兒子，六去母留子，養在邊，如今兒子大約與我一般大了吧！”
趙氏皮笑不笑，“離得遠，這事我也就聽了個大概。”
靖寶盯著，笑道：“這些事我也是從老太太那頭聽到的，老太太最喜歡聽這些閑話。”
趙氏拿帕子拭了拭汗：“老太太年歲大了，確實聽這些個。”
靖寶話峰突然一轉：“聽沒關系啊，好歹得學學，那兩房的老太太，可都沒把人往外拒，都哭著喊著要把孩子搶回來，也半點沒難為二爺和六爺。”
趙氏啞口無言。
靖寶冷一聲，“要怎麼說，隔重肚皮隔重山，合著我父親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就不心疼了？”
趙氏汗如雨下，心里罵道：小畜生還是個讀書人嗎，怎麼一口伶牙俐齒的，比宅的婦人還能說！
陸氏出個了解的神，“我兒放心，我這趟回去便是要去請那兩位老太太的，讓們幫著勸勸母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知道母親是怕委屈了我，才咬著牙不松口的。”
靖寶長長嘆口氣，“所以說，話得講清楚了才好。知道是怕委屈了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太太想壞咱們大房的子嗣呢。”
陸氏氣也順了，眼淚也沒了，“傻孩子，老太太不是那樣的人。”
“我當然知道老太太不是那樣的人，可長在別人上，指不定別人就會那樣說。”
靖寶一扭頭，沖著趙氏出一記明晃晃的微笑。
“二嬸，老太太一輩子積下來的好名聲，可別為了一個外頭來的野小子，給毀了，不值當的，您說是不是？”
趙氏聽到這里，屁再坐不住，灰頭土臉的走了。
……
媳婦杜鈺梅破天荒的沒跟著離去。
從袖里掏出副長命金鎖，遞過去，“前些日子就備下了，算是見那孩子的見面禮，伯母別嫌棄。”
陸氏沒去接，一直耿耿于懷從廟里回來那件事。
靖寶笑著接了，“大嫂有心了，我替弟弟收下，其實咱們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麼客氣。”
杜鈺梅笑道：“一家人，更要客客氣氣的，才是長久的相之道。”
靖寶一聽，看向杜鈺梅的眼神帶著不解。
杜鈺梅一下慌了神，“伯母，我先走了。”
“來人，送大。”
“我送大嫂出去。”靖寶突然站起來。
杜鈺梅臉略，稍稍沖靖寶欠了欠，走了出去。
送出院，靖寶便止步。
等人走遠了，阿蠻低聲問道：“爺是想拉攏大？”
靖寶搖搖頭，“不想拉攏，做人媳婦不容易，我不想為難。”
阿蠻嘟：“婚幾年，怎麼就懷不上呢，大爺也沒往房里去，要不，我幫算一卦？”
靖寶翻了個白眼，心說：你省省吧！
這邊主仆二人議論著杜鈺梅，那邊杜鈺梅和的丫鬟喜兒也在說悄悄話。
喜兒道：“大向們示好沒錯，就怕二太太知道了，又有話說。”
杜鈺梅冷笑道：“說就說吧，我只為著自己能安心。”
喜兒搖頭，“真看不出來，七爺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你沒瞧見二太太那張臉，甭提有多難看了。”
杜鈺梅點頭，“厲害不算什麼，難得的是的厲害分了人，這便是難得的。依我看啊，有他在，誰也別想把大房怎麼樣！”
喜兒：“怎麼幫著他們說話？”
那是因為他們可幫！
指著是傻的嗎？
上回去廟里，明著是恤的人，暗地里卻是給的人下藥，為的就是弄死七爺。
自己平白無故的背了黑鍋，冤不冤？
杜鈺梅冷笑：“人啊，有粥喝粥，有飯吃飯，別總惦記著不是你的，容易遭報應。”
喜兒一聽，嚇得趕左右瞧瞧。
這混話，可能說的，被二太太聽去了，可不是玩的。
……
二太太趙氏一進屋，丫鬟奉來熱茶。
水溫燙了，趙氏一把將茶盅往丫鬟腳上砸。
周媽媽聞訊趕來，親自打了溫水，擰了巾帕給趙氏凈手，又殷勤的問出了什麼事？
趙氏一一道來，末了，又道：“人生在世，誰沒過些辱，只要能將家業奪過來，讓我干什麼都行。”
人不會沒來由的痛恨什麼。
趙氏痛恨大房的點有三個：
頭一點：自己娘家勢弱，比不上陸氏的出。
第二點：明明都是嫡子，憑什麼大房吃飯，他們喝粥！
趙氏最最恨的，還要屬靖七，他讓看到了未來和大房巨大的落差。
“老爺呢？”問。
“在書房！”周媽媽回道。
趙氏蹭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周媽媽趕一把攔住。
“太太，晚一個時辰再去。”
“為什麼？”
周媽媽面難，嗡聲道：“老爺和翠兒在書房……”
話只說一半，但趙氏如何能聽不明白，氣得破口大罵。
“娼婦養的下賤貨，大白天的就發，把好好的爺們都帶壞了，連勾欄里的婊/子都不如。”
罵了幾句，自己也覺得難聽，失了當家夫人的氣度，這才訕訕住了。
大老爺在外頭養戲子，生私生子，自己男人比著他，又好到哪里去？
不過是有位在，不好放肆太過，可該睡的人一個沒見。
真當不知道他的那些齷齪事？
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維持著大家的面而已！
趙氏想到這里，不由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