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靖寶沒睡踏實，天還沒亮就醒。
醒了也不喊阿蠻進來伺候，倚著床上想杜鈺梅的事。
上說個“幫”字很簡單，但落實到實，卻發現難上加難，總不能殺了二房父子倆吧！
一點頭緒都沒有，真是頭疼。
靖寶額頭起了一排小青筋，猛的坐起來。
不管了！
先幫杜氏度過晚上這一關再說，別的，以后再想辦法。
靖寶打定主意，才阿蠻進來侍候。
阿蠻頂著兩個黑眼圈進來，顯然也是一夜沒睡，“爺，實在不行我幫大算個卦，看看的命如何？”
靖寶急病投醫，允了。
阿蠻拿了算卦的羅盤來，把場面擺得正爾八經，正要起卦時，突然問：
“大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靖寶差點沒氣暈過去。
得！
這丫頭和錢三一一樣，也是個小騙子！
……
翌日，一早。
趙氏夫妻在房里用早飯，只聽外頭有人喊道：“七爺來了。”
他怎麼來了，夫妻倆對視一眼，放下碗筷，擺出一副長輩的腔調。
靖寶走上前，行禮請安后，道：“聽說大堂兄在莊上，我這幾日子不好，也想去莊上散散心。”
趙氏笑道：“巧了，你大嫂今日也說要去莊上。”
靖寶略顯詫異道：“大嫂也要去，那正好啊，我跟一道走。”
“胡鬧！”
二老爺厲聲道：“你一個讀書人去莊上做什麼，安安份份在家里養病讀書。”
你是怕我壞你好事吧！
“祭酒大人說了，讀書人不能讀死書，也要常到外頭去看看走走，恤到百姓的辛苦，將來才能做一個好兒。”
靖寶臉上浮出一記微笑：“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咱們靖家京中的田莊，正好見一見。”
這話里的另一層意思是：田莊是靖家的，我是靖家未來的家主，你們不讓我看，莫非，是在里頭作了什麼手腳？
二老爺心里的火氣嗖嗖直冒，卻不得不強自忍耐。
轉念又一想，莊子那麼大，把這小子遠遠支開了，照樣能和兒子一道撒野，連向趙氏撒謊的說辭都省了。
“你執意要去，我也不攔你，正好今日衙門清閑，我便陪你走一趟。”
此話一出，趙氏變了臉。
靖寶故意使壞道：“衙門里清閑也不能讓二叔陪著，這一來一回的，遠著哩。”
靖二老爺一拍桌子，“你一個人在京中，萬一出點事，我怎麼向你娘老子待？”
“二叔，我大堂兄不是在莊上嗎，由他照應著，我能出什麼事？”
靖二老爺一噎，這小畜生非要壞他的好事？
“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說！”
靖寶深深地看了靖二老爺一眼后，克制道：“那……就辛苦二叔了！”
……
靖寶回到房里，出門的行裝阿蠻已經打點好。
“把宣平侯府的兩個帶刀侍衛一并帶著，元吉留下來看院子。”
“爺？”元吉撓撓頭皮，不明白為什麼是他。
靖寶：“阿蠻天天呆在府里，這一趟我帶出去散散心。”
阿蠻在一旁氣笑道：“你才來沒幾日，便想著與我爭寵，爺帶誰自有他的用意，是你該問的嗎？”
元吉嚇得小臉都白了，忙跪下道：“小的只想侍候爺，沒想爭寵。”
靖寶扶他起來，“別不就跪下，好好看家，家里才是咱們的大本營。”
說話間，阿硯進來催，眾人立刻出發。
馬車晃晃悠悠離開靖府，中午時分便到了北郊的田莊上。
田莊一無際，中間一排農舍，大爺靖榮宣得了訊兒匆匆趕來，笑道：“七弟怎麼來了？”
靖寶深目看著他。
因為兩人年歲相差太大，又不在一生活，靖寶對這個大堂兄的印象很淡。
這回細細一看，靖寶暗下吃驚，這人皮古銅，臉兒俊朗，材壯碩，竟是儀表堂堂。
“我上不好，從國子監告了假，來莊上散散心，大哥不會不歡迎我吧？”
“怎麼會呢！你來還真來對了，今日一早莊上打了只獐子，正好用來烤吃。”
靖榮宣眼睛一斜，朝父親看過去，見父親微頷首后，他笑道：“走，我領你去瞧瞧房舍。來人，領大去房里歇著。”
靖寶跟上去，余瞥見杜氏離去的方向，正與相反，微微咳嗽一聲。
阿蠻立刻會意道：“哎，奴婢只帶了藥，沒帶煎藥的藥罐，這可怎生是好？”
杜氏腳步一頓，輕聲道：“來我院里拿，我那邊有。”
“大嫂心真細，出門連藥罐子都預備著。”靖寶夸了句：
靖榮宣笑笑：“你嫂子常年吃藥，莊上一直備著，你只管問要去。”
靖寶臉陡然一變。
看來，這父子二人常常把人弄到這里玩啊！
真是畜生！
……
杜氏的房舍，在莊上的最東頭。
三間獨門獨院的屋子，正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婢，阿蠻瞧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這兩個孩子都是十七八歲左右，涂脂抹，打扮得花枝招展，里磕著瓜子，手上的指甲留了兩寸余長，
妖妖嬈嬈的，瞧著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兩人見杜氏來，懶懶的上來行了個禮。
禮行得也不正，敷衍的很，眼睛更是放肆的在阿蠻上瞄。
阿蠻這才發現，杜氏帶來的丫鬟，一個都沒跟過來。
杜氏解釋道：“大爺到了莊上，便喜歡莊上的丫鬟服侍，那些下人天天跟著我，一日都沒歇著，我也讓們松快幾日。”
阿蠻聽了，又氣又嘆又同。
哪是讓下人松快啊，分明是那對父子為避人耳目，故意把杜氏的丫鬟支開。
進到堂屋，阿蠻更是驚了，這屋里比著靖府，還要致數倍，連門口待客的桌椅，都是黃花梨木的。
杜氏從東邊的里屋出來，手里捧了個藥罐子，“不常用，落了些灰，煎藥前里里外外先洗一洗。”
阿蠻笑著接過，連聲稱謝。
走出屋子的時候，發現那兩個婢不見了，豎耳一聽，西廂房里傳來說笑聲。
“昨兒大爺讓我擺的那個姿勢，腰都快折了，你幫我。”
“我幫你什麼，讓大爺幫你，大爺保準得你又舒坦，又銷魂。”
阿蠻聽得臉都紅了。
心道：這哪里是侍候人的丫鬟，分明就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