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松綁！”
李老四扯著嗓子大，那些村民目瞪口呆，趕忙上前解開了我上的繩子。
隨后，李老四臉鐵青，渾抖，一把拉住了我。
“吳常兄弟，這都是誤會，只要你能救了我老婆，我愿意給你賠不是，給你磕頭都行！”
我了麻木的手臂，冷冷盯著他：“你剛才，不是還要燒死我？”
李老四連連擺手：“不不不，是我錯了，你救了我老婆孩子，我馬上放你走，從今以后，我李老四屁都不多放一個！”
看他打躬作揖的樣子，滿臉都是汗水和眼淚，顯然是已經嚇壞了。
我沒有搭理他，來到爺爺旁，跪了下去。
先是為爺爺整理了一下服，然后我對著爺爺磕了幾個頭。
“爺爺，你老人家安息吧。”
說了這句話，我手輕輕在爺爺眼睛上了一下。
爺爺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看著這一幕，我眼眶里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滾落下來。
我站起來，一字字對他說道：“李老四，想要我救你老婆，先答應我三個條件。”
李老四滿口答應：“，別說三個條件，十個也沒問題。”
“第一，厚葬我爺爺，全村人都要磕頭送行。”
“第二，我爺爺土為安后，任何人不準他的葬地。”
“第三，村里每逢年節都要祭祀我爺爺，食錢酒，一樣也不能。”
我每說一句，李老四就在那里點頭不迭，滿口答應。
我又環視四周，所有村民接到我的目，都是神凜然，同時點頭如搗蒜，沒一個敢說半個不字。
“我們全都答應……但是，我老婆孩子……還有……”李老四的聲音都在發抖，我掃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老婆一時半會死不了，先來幾個人，把我爺爺送回家。”
現在他老婆死不死在我眼里都沒什麼分別，可我爺爺的還在冰冷的地上躺著！
李老四趕喊過來幾個人，抬起爺爺，我在前面領路，徑直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門口，我遠遠就看見四愣叔坐在地上哭，不由心里一酸。
這滿村的人，竟沒有一個傻子有良心！
我走了過去，輕輕喊了一聲：“叔……”四愣叔抬頭看我，了眼睛，滿臉恐慌地爬了起來，作勢攔在我前。
“你……你快跑……他們要燒死你……”“我沒事了，你看，他們把我爺爺送回來了。”
我拍了拍四愣叔上的塵土，他剛才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但聽我這麼一說，卻是開心地咧笑了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忍住了差點奔涌的淚水，回頭看了一眼爺爺的容，然后對四愣叔說。
“叔，你得幫我個忙。”
四愣叔沖我一樂：“啥事？”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樂得出來的，估計全村也就只有他了。
“幫我給爺爺棺。”
“好……但是，棺材在哪？”
李老四在后面了過來，獻殷勤道：“我可以把我老子的棺材拿出來，給吳二叔用。”
“誰稀罕你家的東西。”
我斜瞥了他一眼，然后對四愣叔說：“我爺爺早就給自己預備好了，就在屋后。”
說著，我帶著眾人來到屋后，打開柴房，一口棺材便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忙碌了一陣后……爺爺的終于棺，頭上點了長明燈，院子里搭起了簡易的靈堂，火盆燒紙供品也一應俱全。
這時李老四又走過來，哆哆嗦嗦地說：“吳常兄弟，我老婆……”我緩緩給火盆里添了幾張燒紙，才起看了他老婆一眼。
院子里，他老婆躺在地上，肚皮漲得跟鼓一樣，已經奄奄一息了。
“子時之前，你老婆都不會死。
我再問你一遍，我爺爺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盯著李老四問道。
李老四苦著臉說：“兄弟，我真的不知道，村里也沒人知道，昨天晚上夜之前，你爺爺還在大門口坐著煙，今天早上劉木匠去找他，就發現他已經咽氣了。”
現在這個時候，李老四應該不敢撒謊。
我微一思索，對他說：“等我一下。”
我頭也沒回地離開靈堂，來到了一間單獨的屋子。
這屋子平時房門閉，外人不得而，就連我，爺爺也很允許進去。
因為這里是爺爺供奉堂口的地方。
通常來講，但凡正規的出馬堂口，家中都會供奉兩張堂單。
一為黃堂單，這是供奉的上方仙，也就是道家眾仙，玉皇大帝為首，各部神祗位列。
;二為紅堂單，這是供奉的下方仙，胡黃常蟒四族，外加清風鬼主，合稱為五路仙家。
除此之外，大多還要有佛堂，供奉西方佛祖菩薩。
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仙堂穩固，不生是非，如果沒有上界眾仙和佛菩薩的威能坐鎮加持，久之必。
然而爺爺供奉的堂口，既沒有上界眾仙，也沒有佛祖菩薩。
在紅堂單的旁邊，是一張黑堂單，上面麻麻的寫了很多名字。
我知道，這黑堂單上面的名字，就是爺爺這些年來通過收池的方法，收來的孤魂野鬼！
放眼看去，怕是說也有上千個名字。
但是此時此刻，我的目卻定格在了這兩張堂單上，驚駭的睜大了眼睛。
就見面前的黑堂單上，赫然有著一個搪瓷碗般大小的破，邊緣仿佛煙熏火燎，看起來就像是炸了！
再看那張紅堂單，一道巨大的裂痕從上至下，將堂單一分兩半！
我渾的汗瞬間就豎了起來，只覺一盆冰水從頭潑下，徹骨冰冷。
炸堂，居然是炸堂！
自古以來，出馬仙這個行當里面有堂、散堂的說法，意思是堂口混，仙家散去。
最嚴重的，就是炸堂。
一般來說，普通的出馬堂口不可能炸堂，頂多是仙家散去，弟子大病一場。
但我爺爺供奉的，是仙鬼兩堂。
鬼堂也是最不穩定的一種堂口。
當爺爺仙堂穩固時，鬼堂就會安然無事。
但仙堂一旦出現不穩固的跡象，或者爺爺的虛弱，制不住鬼堂，那麼……那些不聽號令的鬼主清風，就會不服管轄，趁機作，直接炸堂。
我終于明白了爺爺為什麼會突然暴亡。
那麼多靈反噬，任誰也不住啊！
我默默攥了拳頭，又無力地松開了。
人家都說出馬行道需謹慎，一個不小心就會禍及自，甚至殃及全家。
所以爺爺這一輩子積德行善，從不做什麼惡事，一心救度世人。
現在卻落了這麼個結果。
忽然，我發現在面前香爐的下面，著一張紅的紙條，上面似乎有字。
走過去拿起紙條，兩行悉的字跡映眼簾。
“三月三，鬼打燈，子時半，走山來。”
“遇山拜山，遇河拜河，半死之，百無忌。”
我這腦袋頓時嗡的一聲。
今天就是歷三月三，那村外無盡的鬼火，豈不就正是鬼打燈？
！
看來，爺爺早就預知到了將要發生的這一切。
那“子時半，走山來”是什麼意思？
還有后面那句拜山拜河，半死之什麼的……莫非就是說的我？
我在墳墓里躺了三年，若說半死之，應該非我莫屬。
我定了定神，又拿出了爺爺平常用的“打神鞭”。
說是打神鞭，其實就是一三尺三寸長的柳樹枝，經過多層工序，水火鍛造，堅固異常，又能鎮煞驅邪。
柳樹枝的上面還拴著九串銅錢，三三疊，爺爺以前用這東西打鬼，萬試萬靈。
然后我又在旁邊抓了幾張朱砂符，便往外走去。
要解決胎，難度并不大。
從小跟著爺爺在一起混，我至也懂得四五種方法，對付那些嬰靈。
不過現在況急，所以我選的是最簡單暴的，也是起效最快的。
回到院子里，我將符紙化水，讓李老四喂給他老婆。
然后，我讓所有不相干的人離開院子，掄起柳樹枝，直接往他老婆的肚子上去。
李老四嚇了一跳，以為我要趁機報仇，但實際上，我控制的力度很好，柳樹枝剛剛到的肚子，卻不會傷到。
雖然李老四不是個好東西，但他老婆孩子是無辜的。
柳樹枝上面的銅錢發出擊之聲，嘩啦作響，響徹夜空。
這正是鎮煞驅邪的好東西！
我接連了三下，肚子里突然發出“哇”的一聲嬰兒啼哭。
連九下，啼聲不絕！
“取污水清水各一盆，污水泡石灰驅鬼，清水點香灰接生。”
我一聲令下，守在旁邊的李老四和接生婆趕忙跑開，隨后取了兩盆水回來。
接下來，就是接生婆的事了。
這接生婆姓鐘，村里除了爺爺之外，也就懂得較多，當下也不用我多說，便先拿了那盆污水，放在產婦兩之前。
現在還差最后一步，就可以驅鬼功了。
我抬頭看了看時間，現在距離子時還差五分鐘。
正常來說，驅邪這種事都是要趕在子時之前，因為子時是之，一旦到了子時，盛衰，驅邪的力量都會大打折扣。
但要對付這種嬰靈，卻恰恰相反。
因為它們介于兩種屬之間，平常的規律對它們反而無效。
子時一到，二氣紊，是收拾它們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