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世外桃源

49.5% / 100/202

綿云山,山如其名,山勢綿延數百里,高可及云。此山脈被南月的北方人奉之為神山,很有人到山中砍柴狩獵。在山腳下仰,只覺得群山巍峨,草木蔥蘢,云蒸霞蔚。整座山脈,就好似名家手下的丹青名畫。

誰能想到,聞名天下的春水樓便在綿云山之中。

瑟瑟傷勢還沒完全好,云輕狂命人為備了一頂轎,抬著上山。一路向上,但見得群山綿延起伏,一眼不到邊際。走了好久,穿過一道深澗,爬過一條羊腸盤山道,再過了一道一線天,來到一高大的巨石前。挪開巨石,里面是一個山,他們一進到山里,后一道石門呼啦啦落了下來,山里瞬間漆黑一片。這山又黑又長,崎嶇曲折,繞來繞去,也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行了多久,忽然覺到前方有一。再向前走,線似乎有些強烈,很顯然是走到頭了。

前方又有一塊巨石擋在口,和山契合得不算嚴實,有金子般的芒從隙里照下來。但是,那大石看上去著實太大,似乎非人力可以推開。

瑟瑟心想,就算知曉春水樓在綿云山中,估計也難尋到。就算尋到了,也很難進去,,就不知能困住多人。

眼見那塊巨石阻路,云輕狂足尖點地,縱一躍,在巨石最頂端的一凸起,輕輕一按,大石便好似門一般咯吱咯吱地自行旋轉而開。

瑟瑟出了山,忽覺得眼前豁然一亮。

一大片花林在眼前綿延開來,一眼不到邊際。花樹上沒有綠葉,唯有繁花滿枝,花朵如小兒拳頭大小,花開皆重瓣,極是繁麗。這種花樹,乃瑟瑟平生未見。

瑟瑟隨著眾人步花林,淡而清新的香氣悠悠撲鼻,沁人心脾,極是好聞。可是,才走不到十步,瑟瑟忽覺得腦中一片迷,就連手腳都有些發,似乎全的力氣都被走了。

瑟瑟大驚,難道說,這花香是有毒的?

果然,才剛如是想,便見云輕狂回首沖著瑟瑟狡黠地笑了笑,道:“是否到了頭暈難耐,四肢無力?”

“是啊!”瑟瑟看到云輕狂狡黠的笑意,咬牙說道,這家伙不早告訴,非要點兒苦頭才說。

云輕狂從藥囊中取出一粒丸藥,遞到瑟瑟手中,道:“吃下去,否則,你會昏過去。人雖聰明,就是江湖閱歷太淺薄了。”云輕狂嘖嘖說道,不忘調侃瑟瑟兩句。

瑟瑟接過藥丸,仰首吃了下去,不一會兒,便覺得神志頓時清明了,力氣也漸漸地回到上來了。

從花林中步出,眼前又是一亮。一大片平坦的田地在面前鋪開,綿延數里,田間栽種著各種作,田間阡陌錯相通,三三兩兩的農人在田里勞作。

田里的農人皆是麻布,裝扮極是質樸。看到云輕狂、小釵和墜子,都笑嘻嘻地和他們打著招呼。云輕狂和春水樓中的人這般稔,很顯然,他是春水樓中的人。有人看到瑟瑟,極是驚奇地挑眉問道:“小云兒,你又從外面擄了好人家的姑娘了?”

另一個農人哈哈大笑道:“就是啊,你小子膽子大了啊!”

云輕狂聞言,呵呵笑道:“你們別說,這次這個姑娘,可不是我擄來的!我倒是想擄,但是不到我啊。”言罷俊臉上出一副極是失落的表

“不是你擄來的,那還能有誰?”扛著鋤頭的農人驚異地問道。

云輕狂優雅地笑著道:“這個嘛,我想你們不久就會知道了。”

瑟瑟被這些人灼熱的目看得心頭微跳,還從未被人用如同看媳婦一般的眼看過,臉上浮出了兩片紅霞。

穿過一塊塊農田,繞過一片片明凈的魚塘,來到農田的盡頭。這里佇立著一大村落,茅舍石屋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每一房屋都被桑竹一類的植或籬笆環繞著。屋舍前,皆是木茂花繁。此時已是夕西下,家家皆炊煙裊裊。鳴狗吠聲從風里傳來,一片祥和寧靜。

瑟瑟驚異地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春水樓?”

云輕狂優雅地一笑,道:“是的,這就是傳聞中的春水樓。”

沒想到春水樓竟是這樣一座再質樸不過的村落,瑟瑟真是驚異極了。

傳言中,春水樓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外面,種植著各奇花異草,四季芬芳。宮殿里面,擺設的都是珍奇古玩。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更是奢侈糜爛,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杯玉箸。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卻有四妻八妾九十九姬。

這春水樓完全顛覆了傳言,也完全出乎瑟瑟的意料。

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只有古樸的村莊。自然,這樣的村莊,明春水有四妻八妾九十九姬,大約也是不可能的事。

“是不是和傳言不符?”云輕狂笑道。

“確實,傳言春水樓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卻沒料到是如此簡樸的村落。”瑟瑟淡淡笑道。

“金燦燦的,碧油油的稻田,兩相輝映當是稱得上金碧輝煌。”云輕狂笑道。

“嗯,這麼解釋,倒也是符合的。”瑟瑟笑道。

有垂髫小兒看到他們,喊著圍了過來,有的卻沿著小巷一溜煙兒跑走了,一邊跑一邊里胡喊著:“薔兒姐姐,云瘋子回來了!”

“云瘋子”很顯然指的是云輕狂,瑟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子,倒真是和這個綽號極是切。不過,薔兒姐姐是誰?莫不是云輕狂的心上人?

瑟瑟回首看了看云輕狂,只見云輕狂聽到那些小兒的話,眉頭微皺,似乎有些苦惱的樣子,他訕訕笑道:“那個,那個妖,是我的克星!”

“妖?克星?”瑟瑟抬眸笑道,云輕狂竟然這樣稱呼那個薔兒,想必,那子定不是一般之人。而且,瑟瑟還從未見這個狂人這般無奈地笑過。當下對那個薔兒極興趣,不知什麼樣的子,能為云輕狂的克星。

幾人穿過深巷,來到一小院前,推開藤蔓纏繞的籬笆,進到院。但見院子雖小,卻收拾得整齊利索,栽種著好幾樣花木,都是好養活的花,不名貴,卻開得絢麗明艷,將小小的院落點綴得極是熱鬧。

“江姑娘,你先暫時住在這里。我還有事,先走了,小釵、墜子你們照顧江姑娘。”云輕狂說完,轉離去。

瑟瑟推門進到屋,只見屋擺放著簡陋的床,低矮的幾案,簡潔的柜,一切是那樣簡單而質樸。

自此,瑟瑟便在這個簡樸的小院住下了,除了每日里敷藥治傷,服用云輕狂熬制的治療寒癥的湯藥,有時也在村里村外走一走。

來到這里的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一位姑娘前來拜訪瑟瑟。

那姑娘的是干凈明亮的淺褐,容貌絕麗,秀發有些微卷曲,梳著兩條可的麻花辮,看上去格外俏。頭上戴著類似于金冠一般的飾,穿著明麗、式樣古怪的

的裝扮和小釵、墜子不一樣,模樣也不太一樣,莫非是云輕狂從外面擄來的?瑟瑟想起初來時,那些農人們戲謔著說云輕狂又擄來一位姑娘?

既然有一個“又”字,那便不是第一次了。

“你是誰?”瑟瑟沒料到一大早便有人來拜訪,一早起來,小釵和墜子都回家去拜見家人去了,如今,小院只有瑟瑟一個人。

“風薔兒!”那姑娘簡潔利索地說道。

原來是那位被云輕狂稱為“妖”、“克星”的風薔兒,倒是沒想到,竟是這般俏可人。不僅生得很討人喜歡,而且笑容極其甜絢爛,令人見了忍不住喜歡。可是,瑟瑟卻不敢大意,既然被云輕狂視為妖、克星,那這子一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這樣。

是以,瑟瑟極是客氣地招呼著風薔兒,同時心底也暗暗戒備。

風薔兒儼如主人般在瑟瑟這個小院的廚房里進進出出,不一會兒就做好了一桌飯菜,四菜一湯,擺放在小木桌上,拉了兩把椅子在桌子前,請瑟瑟用膳。說是為了歡迎瑟瑟,特地為瑟瑟做的飯菜接風。

雖然風薔兒的笑容極是明麗真摯,雖然這飯菜聞上去香氣人,但是想起“妖”這兩個字,瑟瑟是委實不敢吃的。正要找借口推,就見得云輕狂從院外走了進來。他見到小木桌上的飯菜,桃花眼一亮,喜滋滋地說道:“薔兒,這麼久不曾吃你做的飯,還真是想念啊。”

只見云輕狂取出一銀針,在面前的椅子上、桌子上,,就著看了看銀針沒有異樣,才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接著又從上取出一銀針,在面前的每個碗里、碟子里,以及筷子上,了個遍。就著看了看,發現沒有異樣,這才拿起筷子,大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對瑟瑟說道:“你不知道,薔兒喜歡研究毒藥,常常會不小心將試驗中的藥撒在飯菜里、桌椅上,是以,吃薔兒的飯,要格外謹慎。我已經驗過了,沒事了,你也可以吃了,實話說,薔兒的廚藝可是一流的。”

瑟瑟沒,只是淡定地著云輕狂笑,因為看到風薔兒眸中閃過一得意的神,很顯然,這次的毒,恐怕是銀針試不出來的。

果然,云輕狂才用完一碗飯,就見得他忽然放下了筷子,用手捂住了腹部。

“這次是什麼毒?”云輕狂微怒道,銀針竟然沒試出來。

風薔兒一雙大眼彎新月狀,笑瞇瞇地說道:“我新研制的,還不曾起名,煩請你據自己的覺起個名字。至于解藥,我還沒研制出來。”

言罷,轉首向瑟瑟,輕聲道:“你倒是聰明,今日就先放過你。”

風薔兒拍了拍手,就要轉離去,卻見本來似乎很痛苦的云輕狂忽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小的子,怒聲道:“你休要打江姑娘的注意,可是樓主的人。”云輕狂冷聲道,神極是肅穆。

風薔兒也不知是被他的神驚住了,還是被云輕狂那句話驚住了,愣愣地瞪大了眼睛,良久才說道:“你沒中毒?”

云輕狂撇一笑,道:“我研制出了一味解百毒的藥丸,恐怕你的毒不管用了。”云輕狂說完,向瑟瑟點點頭,拉著風薔兒出了瑟瑟的小院,留了一桌子摻了毒藥的飯菜給瑟瑟。

瑟瑟坐在屋榻上,為云輕狂方才那句話發呆。怎在云輕狂眼里了明春水的人了?他不會忘記,在海島上那一吻,明春水是多麼后悔。

不過,不管別人以怎樣的眼看待瑟瑟,瑟瑟依舊生活得很快活,難得到如此麗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居住。

瑟瑟在云輕狂的藥調理下,肋部的傷口已然完全愈合,寒癥也漸漸地去了,除了夜里偶爾咳嗽兩聲,基本沒什麼大礙了。

在這里一住,便住了兩個月,明春水始終沒出現。

那風薔兒很明顯是喜歡云輕狂的,一旦知曉瑟瑟并非敵,便和瑟瑟親近起來,倒是一位真的姑娘。

住了兩月,瑟瑟對于這個村中的村民漸漸有了一些了解。

瑟瑟再沒料到,春水樓的這些子民竟是當年名噪一時的“昆侖奴”、“昆侖婢”。

昆侖奴!昆侖婢!

在前朝鼎盛之期,甚至南月建國初期,哪個富戶之家沒有養幾個昆侖奴、昆侖婢?

這些昆侖奴能吃苦,肯干活,且言寡語,任人驅使。最關鍵的是他們很忠誠,對主人極是忠心。

昆侖婢,在世間是出了名的容貌絕且心靈手巧。們的繡品極其,當年富戶人家的用品哪個不是昆侖婢繡的?

昆侖奴和昆侖婢都是那些貴族富戶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據說他們原是深山之中的部族,也有說他們是從海外小島上來的,說法不一。

但是,此時瑟瑟方知,這兩種說法都不太切。

昆侖奴和昆侖婢確實來自于部族,但他們之前并非居于深山,而是居住于南月東部的高原,后來族中人們都被漢人擄去販賣。他們才在某一年居到了此,結束了昆侖奴、昆侖婢世代被奴役的命運。

瑟瑟更不曾料到,明春水竟是和昆侖奴有關的,難道說他竟是昆侖奴的后代?應當是的,否則怎麼可能做春水樓的樓主。

瑟瑟對明春水又平添了一種不可言喻的覺,一個遭人欺凌的民族,能夠為江湖上人人稱贊的大幫教,不得不說,明春水確實很有能耐。且,他心中對于那些曾經販賣欺凌他們的漢人,不僅沒有產生怨恨。反而時時為他們解決危難。

去歲,南月一小縣發生洪災,朝廷不撥銀子,還是春水樓出的銀子修的堤壩。一些村莊發生瘟疫,也有送去春水樓治病的藥草。

既然能夠出得起修堤壩的銀子,可見春水樓也是有銀子的,雖然瑟瑟并不知曉他們的銀子來自何。但是,春水樓的這些子民卻依舊過著簡樸的生活,毫不見奢靡,而且,他們過得自在而快活。

在春水樓住了些時日,瑟瑟便被這里淳樸的民風所化,這里沒有南月貴族之間門第的差異,他們平等而友

瑟瑟覺得,已喜歡上了這里,但是,傷病已好,還是開始盤算著離開。并非春水樓中人,不管如何喜歡這里的生活,總是要離開的。

時令已然到了秋日,田里的莊稼都已到了收獲的季節,村莊中的人們日日都在田間收獲。瑟瑟傷勢已好,便也不再閑著,換上,綰了家常的發髻,同村里的姑娘們一道在田里收獲稻米。

每日一到夜幕降臨,人們便在村前的空地上,點燃一大堆篝火,載歌載舞來歡慶收。自然也是不了有食的,魚塘里的魚正鮮,撈出來在火上一烤,在烤魚的香氣里,歡唱著,笑鬧著,勞作一天的疲憊便不翼而飛了。

瑟瑟常常抱膝坐在人群外的空地上,著歡笑的人們,著他們真誠的喜悅,覺一切是那麼好。

自從云輕狂那日對風薔兒說了那句,是明樓主的人,這個村子里的人們似乎是都知道了。起初,人們都是帶著奇怪的、好奇的、驚異的、揣測的目,讓瑟瑟頗為尷尬。

不過,瑟瑟從風薔兒口中得知,是第一個被明春水帶回春水樓的子,人們對好奇也不足為怪。日子久了,村人們看瑟瑟麗溫和,對漸漸喜歡起來。自然,有一些姑娘,大約是慕明春水的,對瑟瑟的態度極不友好,尤其是一個名武翠翠的姑娘,常常對瑟瑟挑釁。

這一晚,武翠翠慫恿了好幾個姑娘,走到瑟瑟面前,倨傲地說道:“江姑娘,聽說你也會跳舞,我們想要和你比一比!”

武翠翠生得也算是清秀,只是說話的語氣帶著天生的縱,使看上去便十分不可

瑟瑟依舊坐在地上,冷然說道:“抱歉,我不想舞!”

瑟瑟喜歡舞,但只喜歡隨而舞,像這種帶著挑釁的比舞,極不喜歡。

武翠翠不知是因為瑟瑟的態度,還是因為瑟瑟的拒絕,總之,憤恨地說道:“你算什麼人,也敢拒絕我?充其量你也不過是樓主擄來的奴婢罷了,要是樓主真的喜歡你,怎會讓你住在村子里?你大概不知道吧,村后面“煙波湖”畔,有一座百花環繞的典雅致院落,那是樓主為他心子建的。既然你沒有住到那里,就別妄稱自己是樓主的人,真是不知恥。”

瑟瑟此生,還從未如此尷尬過,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罵不知恥。不過,對付武翠翠這樣的子,你越是憤怒,大約就會越加高興的。是以,瑟瑟依舊不地抱膝坐在地上,只是冷冷地挑了挑眉,淡淡說道:“看來武姑娘是很想住到那個小院里了?不過,你這樣子怕是很難的。”

武翠翠被瑟瑟當眾點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臉上頓時紅一塊白一塊的,指著瑟瑟,咬牙道:“你敢說我?你……”氣得竟是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眼中含著憤恨的幽,那樣子倒似恨不得和瑟瑟廝打一頓。

瑟瑟低低嘆息一聲,為,也為武翠翠。落花慕流水,終究是幻夢一場。

從未到村后去過,還以為村后是山谷。今夜方知,那里有花,有湖,還有典雅的院落。解藥當夜,瑟瑟便猜測明春水或許是有意中人了,到了海島那夜,這個猜測便更深。今夜,從武翠翠耳中聽到,猜測終于篤定。心中,涌起一失落。

“好了,武翠翠,你這個樣子,樓主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正在篝火旁跳舞的風薔兒走過來說道,拉起瑟瑟,淺笑道:“走,我們去吃烤魚去。”

瑟瑟起,隨著風薔兒來到擺在篝火旁的那一溜木案前,烤好的魚都放在碟子里,誰要是了,就過來端一碟子慢慢用。瑟瑟之前在府中,吃的不是蒸魚就是煮魚,從未吃過烤魚。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味得很。

“翠翠的子就是直,其實心腸還不錯,你別生的氣。初來時,我也沒的氣。不過,后來可是被我整慘了。”風薔兒低聲安道。

瑟瑟瞇眼輕笑,不用想,也知曉風薔兒是如何整武翠翠的,妖就是妖

“我怎會和計較。”瑟瑟輕笑道,或許應該謝翠翠,若不是翠翠的話,或許還在這里對明春水抱著一幻想呢。如今也好,斷了念想。

“其實,樓主蓋了那座院落已經好幾年了,一直沒人住,我猜著,他或許還沒找到能住在那個院里的人,也未可知。”風薔兒眨眼笑道,拍開一個酒壇子,給瑟瑟倒了一杯酒。

瑟瑟自然知道風薔兒只是在安,明春水的意中人本就是存在的,否則也不會這般對江瑟瑟對于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清楚的。

瑟瑟執起酒盞,飲了一口,笑道:“這是什麼酒,這般好喝?”

風薔兒道:“這是海棠醉。”

“這麼清淡的酒,也有個醉字?”瑟瑟微笑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是會醉的,只需一杯。”風薔兒眨眼笑道。

“不會吧?我不信。”瑟瑟瞇眼笑道,拿起酒壇,又倒了一杯,仰首一飲而盡。若真的醉了,倒是好,今夜可以有一夜好眠。

“樓主到!”就在此時,忽聽有人高聲宣布。

竹聲驟止,篝火旁正在跳舞的姑娘們也停下了舞步,眾人齊齊轉首,翹首去。

瑟瑟心頭乍然一跳,隨著眾人的眸淡然回首。

幽沉的夜中,十余人穩步走來,當先一人,正是春水樓樓主明春水。

他邁著優雅的步子,步履無聲。照例是一襲月白衫,飄逸而灑。臉上依舊戴著溫潤的白玉面邊浮著一似有若無的慵懶笑意,在火照映下,看上去那麼溫暖。面后的黑眸中,雖然也現笑意,但是,那天生的威嚴卻在一舉一間不經意流瀉,令人著他的笑容,心頭依舊不自主地敬畏。

他走到哪里,眾人的視線便追隨到哪里,可見,在春水樓,他是多麼令人崇敬。

兩月不見,再次見到他,這種久別重逢的覺,令瑟瑟沉靜的心湖泛起了小小的漣漪。不過,憶及最后一次相見的境況,還有方才武翠翠的話,心底漸漸趨于平靜。

瑟瑟轉首,將凝注在他上的眸收回,只專注地向燃燒的篝火。希他或許沒看到,不過,在這種場合,他縱然看到,大約也會無視的。

然,瑟瑟似乎是想錯了。在一片靜謐中,眼前,乍然出現一襲月白角,角上,繡著朵朵玉蓮瓣,每一瓣蓮瓣都繡工致細膩。

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瑟瑟還以為看花了眼,要不就是做夢。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海棠醉,果然好酒,一杯就醉了。”

踉蹌著起,可一步也沒邁出去,就打了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卻給一雙大手撈了起來。接著子一輕,天旋地轉般,似乎是被誰抱在了懷里。

瑟瑟瞇眼瞧去,只看到一張致的白玉面,還有在外面的優

瑟瑟雖然醉了,但還是認得明春水的,拳敲著他的膛,道:“放開我!”

明春水卻無視的反抗,將瑟瑟抱在懷里,低首看著的臉,發現雙頰酡然,雙眼更是水霧氤氳,好似含了兩滴晶瑩的春水。櫻微微著氣,吐出陣陣酒香,一看就知道是醉得不行了。

的醉,明春水的眸瞬間一深,手將瑟瑟嚴嚴實實地裹到了自己的披風之,抬眼看了一圈周圍的子民,淡淡說道:“你們繼續!”

他抱著瑟瑟,飄然離去,毫不在意后眾人因他的舉早已驚得張大了,更不在乎有多的芳心,在今夜徹底碎掉。風薔兒瞇眼一笑,本來,只是想要瑟瑟喝杯酒忘掉煩惱的,倒是沒想到樓主出現得這樣及時。那邊,依舊凝立在篝火旁的武翠翠早已著明春水的背影淚眼婆娑。

“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里?”瑟瑟被明春水的披風一裹,只余腦袋在外面,喝醉了本來就有些熱,被他一裹,上更是燥熱難耐。

因為醉酒的緣故,的嗓音較往日略顯沙啞,聲音也更加溫憨。在外面的小臉紅撲撲的,迷蒙的眼睛帶著一眨了眨,纖而的睫便如同黑翎羽般不斷忽閃。

明春水見識過瑟瑟的清麗明澈,見識過與人對決時的狠勁,也見識過與他同舟共濟的堅韌,但就是沒見過這麼憨可、不勝東風的模樣。

明春水只覺得心底深有一種如柳緒不斷滋長,剎那間將他的心一層一層地纏繞得嚴嚴實實的。這種覺輕飄飄的,好像騰云駕霧。

他垂首,真想在艷的紅上吻一下,事實上他已經做了,貌似行比他的思想要快一步。但是,薄還未曾的櫻,就見瑟瑟忽然捂住,喃喃道:“我想吐。”

明春水眸,面下的俊臉頓時黑了。

瑟瑟并不知眼前將要發生什麼狀況,被夜風一吹,酒意上涌,實在是忍不住了,趴在明春水懷里,輕聲道:“我忍不住了……嘔……”

明春水只覺得前一熱,這個人竟然吐了他一。而,竟然笑嘻嘻地捂著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嘔……”話未落,又吐了。

明春水的搐了一下,黑眸中眸復雜。此刻,就連他自己都不曉得心中是怎樣的覺,不過,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竟然沒有一嫌惡,反而,還有那麼一點兒欣喜。

他抱著瑟瑟,足尖不點地般騰空躍起,在村莊上空飛躍而過,再越過村莊后的花海,沿著一條小溪一直向上走,迎面一塊大石阻路,明春水手不知在哪兒一拍,大石轉開,他抱著瑟瑟徑直走了進去。

里面,三面環山,一面山上有一道瀑布飛流而下,在靜夜里發出嘩嘩的響聲。夜正濃,天上一明月鑲嵌在碧藍的天空中,照得下面山巒疊翠,水流潺潺。

明春水將瑟瑟放下來,將裹在上的披風展開,便去解瑟瑟的衫。瑟瑟雖然醉得不輕,但被夜風吹了一路,已經有些清醒了。見明春水手來衫,瞬間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這眩暈比醉意還要厲害,手去捂,明春水手去,只聽得一聲布碎聲,上的布已經被撕碎了。出了瑟瑟白皙如冰雪堆就的香肩和前月白的兜肚。

明春水的黑眸直直凝注在瑟瑟前,眸乍然一深。

“青蓮出水,春無邊。”他忽然念了這麼一句,轉飄然而去。

瑟瑟垂首,看到自己月白的兜肚上,繡著一朵墨蓮。一瞬間,明白了他方才那句話的意思,一時間,就連耳都紅了。抱著肩,撲通躍到水中,沒想到,眼前的泉水竟然是溫泉,暖暖地將包圍了起來。

瑟瑟一直潛到水底下,過了良久,才從水中鉆了出來。海棠醉真不是一般的酒,雖然說此時醉意消了些,但是腦中卻更加了。方才一直渾渾噩噩,直到此刻方才曉得,是明春水一路將他抱到了這里來。

有些事,瑟瑟實在是想不通,但是,有些覺,卻是騙不得人的。原本可以抑沉靜下來的心湖,再次洶涌起來。

在溫泉里浸了很久,也不知明春水上哪里去了,瑟瑟浸在水中,趁著頭腦有一清明,暗運力將的酒了出來。這樣子醉下去可不行。

了出來,神志清明了,也沐浴好了,卻發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沒有穿了。方才那件衫撕壞了,穿上也是不遮了。

這可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泡在溫泉里吧,那明春水不會把扔到這里不管了吧,這就太不厚道了。正這樣想著,就見一襲白衫的明春水,手中捧著,慢慢向這邊走來。

瑟瑟慌忙浸到水中,水面上,只出披散著秀發的頭,一雙清眸淡定地著他。

“是不是沒有服穿了?”明春水邊帶著一戲謔的笑意,眸底卻有著難掩的暖意。

瑟瑟淡淡頷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這件服雖然我很珍,不過,既然佳人需要,那就贈你吧,過來取吧。”他角一揚,綻出一抹笑意。

瑟瑟氣恨地瞪眼,這樣子過去拿,豈不是讓他看了。這樣的話,也虧得他說得出來。當下心頭一陣氣惱,何必呢,既然他有意中人,又何必要來戲弄呢。

“哦,不要啊,那我走了!”明春水看到瑟瑟眸清冷,半晌沒說話,轉走。

“別走!我要!”瑟瑟慌忙喊道。不管如何,這服總是要穿的。

明春水回首,慵懶地坐在岸邊的巖石上,瞇眼瞧著瑟瑟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游了過來。月下,臉上依舊殘留著一嫣紅,得令人心

瑟瑟游到他面前五步遠外,再游過去,泉水比較淺,的肩頭就會出來,是以,停止游,淡淡凝視著他,道:“給我吧!”

明春水俯,將手中的袍展開,披垂下去,懶懶道:“給你!”

瑟瑟臂去接,朦朧月下,一滴滴水珠沿著雪白的手臂落,一直淌到潔的香肩,好似珍珠般晶瑩。

明春水眸忽然一深,衫忽地一收,整個人從巖石上躍起,風馳電掣般撲向瑟瑟。瑟瑟大驚,只見皎潔的月下,他宛若雄鷹般向自己撲來,速度奇快,瑟瑟來不及收回手臂,便覺得手腕已經被明春水握住,接著子已經被他從水中撈了起來。

淡淡地灑在潔的子上,好似芙蓉出水,朦朧而麗。這一刻,似乎就連月也驚異于麗,忽然黯淡了。

瑟瑟大怒,可是的力道,本就爭不過明春水。明春水摟著躍上了岸邊,手中的袍一展,將裹得嚴嚴實實。

“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瑟瑟氣恨地揚手,可是看到他臉上的面,頓覺無下手。就這麼一瞬間的猶豫,他的已經毫無預警地覆住了的櫻,先是淺淺地覆住瓣,然后,一點一點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瑟瑟猶記得海島上那一吻,此時,那種悉的愫由他的雙,一點一點,再次灌回到。他將摟得越來越,好似要將嵌到他的

齒,百轉千回,溫而狂野地和舌糾纏在一起,化作不盡的溫纏綿。這一刻,瑟瑟發覺,似乎又醉了,比方才醉的還要深。

此時,瑟瑟方知,之一,果真令人罷不能。執拗地著風暖的伊盈香為瘋狂,癡著伊冷雪的夜無煙為癡等,原本灑孤傲的娘親為忍多年,而,一向自詡冷靜瀟灑的,同樣不能免俗,依舊淪陷在這一刻的甜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春水的終于放開了。朦朧的月下,兩人癡癡相對,彼此的眸間,全是復雜的愫。

瑟瑟的心,一點一點地冷卻,緩緩推開他,揚起螓首,清澈的眸直直凝視著他的眼,淡淡問道:“男人的無關,這一次,是不是又是這樣呢,明樓主?”

不會忘記,當夜在海島上,他吻了,說的便是這樣的一句話。那句話,令一直糾結至今。

明春水聞言,深黑的眸間,劃過一深深的痛楚。他沒料到,當日自己那句話,會傷害這麼深。他捧起的臉,低首深深地凝視著,緩緩地,一字一句說道:“那時,是我的不對。今日和那時,都并非那個意思。”

“那,又是為什麼呢?”瑟瑟依舊抬眸問他。今日,這個問題非要問個清楚。

明春水的臉龐,黑眸深深凝視著,低聲說道:“自從遇見了你,我便一次一次,做一些自己猶自不能控制之事,包括這一次的吻。我實實不知道為什麼,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嗎?”

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痛楚和不可抑制的歡悅。

瑟瑟吃驚地看著他,一時間就好像是在戲園子里聽折子戲,那咿咿呀呀反反復復的不知所云的詞曲,聽在耳中,確實有些不解。然,過了半天,終究還是明白過來了,到底是懂了那些古老的詞曲。

他的迷惘實在比他直接回答我喜歡你,更讓瑟瑟震撼和欣喜。

他若說喜歡可能懷疑他的真心有多。他這麼說,瑟瑟反而知曉,他對,著實是真心的。

這就夠了!

要的就是這麼一顆真心。

可是,他到底有沒有意中人呢?難道是沒有?

上穿著的,是他的衫,衫上有他上那種淡淡的青竹的氣息。他的衫很大,穿在上,袖子都長過膝蓋了。

的樣子笑,此時,他那麼,他打橫抱起來,緩步向前走去,瑟瑟這才發現,轉過一塊巖石,后面搭建著一個小小的竹屋。

明春水指著那間竹屋,笑道:“這是沐浴時換洗的地方,里面全是我的,只好委屈你這次穿我的。明日,我便命人備上你的衫。以前,這里只是我自己沐浴的地方,從今夜起,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原來,這個溫泉,是明春水專人沐浴的地方。

而今后,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瑟瑟因為最后這句話,心中漾起一

兩人從溫泉中出來,并肩向坡下走去。

深藍的天幕上,一皓月散發著的清。窄窄的山路上,遍開著野生的花,空氣里滿是深深淺淺的花香和草香。

明春水那襲寬大的白袍,穿在瑟瑟上,越發襯出姿的散著一頭墨發,在山路上走過,長長的袂在花花草草上逶迤而過。

明春水的手始終掌著不盈一握的纖腰,鼻端盡是上清澈幽涼的淡香,一顆心在香氣里越發沉醉。

從高俯覽春水樓,瑟瑟才知,并非只有村莊和田地,村莊后面別有一番人的天地。方才,瑟瑟醉意甚濃,本就不曾注意。如今,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村莊之后,草木蔥蘢,掩映著一片浩瀚的大湖,其形如同半月,湖清澄,在月下閃耀著粼粼的波,和空中的明月相互輝映。

這應當就是武翠翠是說的“煙波湖”了,那麼武翠翠說的那座致的院落在哪里?

瑟瑟凝眸細細瞧去,果然在煙波湖畔,有一座小巧的別院。如若說形狀如月的“煙波湖”是月亮,那這院落就像是月亮旁的一顆小星星。

雖然只是在朦朧的月下遙遙一,瑟瑟還是看得出,那別院很致。一瞬間,的一顆心在夜中沉沉浮浮,終于回首問道:“春水,你住在哪里?”

明春水微笑著道:“竹林后面。”

竹林?瑟瑟這才發現,煙波湖再向后,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后面,掩映著一座恢弘又典雅的樓閣,四周春水彎彎,木茂花繁。而在樓閣后面,還有一大片花海,雖已是深夜,但是那晚開的花還極其艷地綻放著。

從高俯覽,當真是奐,比仙境還要

“這麼說,春水樓的名字,是由你的住得名了?”瑟瑟輕聲問道,“這麼說,和傳言還是有一點兒相符的,金碧輝煌的樓被花海環繞。”

明春水勾一笑,頷首道:“不錯,花海確實是真的,但是,閣樓可并非金子建的。”

“你住在樓上,那麼那座院落是誰住的?”瑟瑟指著煙波湖畔那小巧的院落,淡淡問道。

握在瑟瑟纖腰上的大手微微,瑟瑟覺到了,心便也跟著沉了沉。

良久,頭頂上傳來明春水清澈溫雅的聲音:“我記得以前我向你說過,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令我欣賞令我傾慕可以和我比肩的子。”

“我自然記得。”瑟瑟抬眸向他,怎麼可能忘了呢。因為心里要等的,也是這樣一個男子。

“這個別院就是為建的,只是我一直沒等到,今生今世也不會等到。而我,也不打算再等,因為……”他捧起瑟瑟的臉,墨玉般的黑眸中,深不見底,帶著滿滿的溫,“因為我發現,你才是我這一世要等的子。”

瑟瑟心口一滯,原本只是猜測他或許有個意中人,今夜聽聞武翠翠的話,雖然已經驗證了猜測是對了。但是,如今這話從他口中親自說出來,和從別人那里聽到的,覺全然不同。心中頓時涌上來一酸酸的苦。雖然,他已經不再等那個子,但是,瑟瑟還是從他話里,聽出當初他對是多麼在意。這讓覺,自己就像一個不彩的介者。

瑟瑟指,扳開明春水玉臉的手指,嫣然笑道:“夜深了,我得回去睡了。”

明春水低眸,從燦爛的笑里,窺見了一。他心頭一痛,從背后一把摟住了的纖腰,在耳畔低聲說道:“我送你回去。”

在說這句話之前,他便知曉聽了心中會不舒服,但是,雖然已經屬于過往,但畢竟在自己心中存在過,是以他選擇坦白。因為他知曉,若是不說出來,只會令更加猜疑。

這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兩人誰也沒有施展輕功,緩緩地穿過花叢,穿過灌木叢,越過煙波湖上的石橋。在路過煙波湖那院落時,瑟瑟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

蒙蒙中,煙波湖水氣氤氳,好似籠著濃濃的霧氣。此湖名煙波,大約便是因此得名。湖畔不遠,便是那院落,墻小院,院外種了一圈垂柳,枝條的,隨風輕擺,婀娜人。墻里面,約看到屋宇雅致,花木繁盛,果然是致典雅的別院。

瑟瑟瞥了一眼,便腳步不停地走過,不一會兒,便回到了簡樸的院落。推來木門,從門口的窗臺上出火折子,蠟燭燃起,照亮了這間陳設簡樸的居室。

瑟瑟原本沒打算讓明春水進來,但是他跟得很,瑟瑟還不及關門,他便無賴地一腳了進來。打量了一下室的狀況,他黑眸微凝,撇道:“怎麼,我不在時,他們也沒給你添幾樣擺設?”

瑟瑟心想,沒他的吩咐,誰敢添啊?!

“罷了,反正你也在這里住不久了。”他低聲嘆道,“早些睡,我走了。”

瑟瑟坐在幾案前,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這樣子,是不是舍不得我走?”明春水角一勾,漾起一邪氣的笑意,面后的黑眸閃過一灼亮。

瑟瑟心中微,臉上卻燦然一笑,聲音冷澈地說道:“你趕快走吧!”

“好,我這就走!本來啊,我還想留下來,不過啊,看到這張床榻這樣,今夜就算了。我先走了。”他的眸那張小小的木床上流轉而過,薄輕勾,帶著一淡淡的笑意離去。

瑟瑟這才明白,他方才說的別人未曾給添的擺設是什麼,心中頓時一。待他一走出去,便起過去將門閂猶記得解藥那一晚,他雖然極其溫纏綿地待,但是,依舊記得那夜他離去時的漠然。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