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李眉嫵坐在銅鏡前。
看著自己頭上長出一層細微的絨,比原來禿禿的時候更丑。
自暴自棄的扣下了鏡子,懊惱不已。
汪燭掀開簾子,拿了一頂帷帽過來,用漂亮的盒子盛著,是韞的,在帽笠周圍還有一層薄紗。
李眉嫵看了之后,兩眼泛,“徒兒,你這無異于雪中送炭吶。”
汪燭對于主子的稱謂,只當做沒聽見。
低了聲音,“這是我師父做的,原本是從西域粟特人那里傳過來的,被他改良了一下。”
李眉嫵更加不釋手,迫不及待的立刻戴在頭上,心下想著,這回出去該不會有人注意的頭發了罷。
贊嘆了句,“他可真厲害,什麼都會。”
“只是不會保護主子。”青茄這陣子過得苦悶,忍不住抱怨了句。
看見主子那雙訓斥的眼眸,乖覺的閉了。
是沒發現馮初哪里厲害,他若真的厲害,主子也不會因為被剪掉了頭發遭人嘲笑了。
外頭有小太監過來宣旨,“主子,皇上在養心殿請您過去。”
李眉嫵自然不敢明晃晃的戴著馮初送的帽子,去皇上跟前招搖,只得細心收好。
口中答應著,“是。這會兒便過去。”
更后,由青茄陪著,一同進了養心殿。
“臣妾給皇上請安。”含著笑,瞧見瑞兒也在,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
朱振面溫和之,賜了座。
李眉嫵不敢像從前那樣任推辭,溫順的坐在一旁。
“你不必再瞞,瑞兒都跟我說了。”
李眉嫵詫異了一眼朱瑞,從心深是相信這個養子的。
畢竟朱瑞曾經雪中送炭,對也還算恭敬——這是宮里那些整日明爭暗斗的老人,從未給過的半分善意。
何況,馮初曾經也說過,他打算扶持大皇子,要做太后。
“朕近日想了很多,君子不奪人所,朕有那麼多人,不差你一個。
你在朕心目中,遠沒有臣子和將軍更重要。
朕不是商紂王,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妲己,最后做了亡國奴。”
李眉嫵一陣迷茫和不知所措,今日的皇上太過于反常,不像從前一樣維持深和仁德的名聲。
雖然他說的那些都是事實,但這些事實,都是他從前避而不談,遮著蓋著的。
“朕近日跟瑞兒推心置腹的談了談,方才知道尤氏一直不愿侍奉君王,而是向往田園生活。
朕很懊悔昔日的迫,為了不讓悲劇繼續延續,朕決定放你自由。
父子沒有隔夜仇,夫妻也是一樣。
你服侍朕一場,朕何必看你囚在紫城里,生不如死。”
李眉嫵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努力睜大雙眼,去分辨皇上話里有幾分真假。
做夢都想離開這里,去做馮初宅子里的主人。
這強烈的愿,迷離了的雙眼。
“朕需要馮卿,依賴馮卿,不愿君臣之間生出嫌隙。
所以——朕已決定,下旨昭告世人,李才人病逝。
實則將你賞賜給馮初,讓你出宮去,與他做個真正的夫妻。”
朱振說罷,慈的笑了笑,“只不過以后你若是再想回朕邊,卻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