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牧出了京城,一路北上,越走越冷。
小吏雇來了馬車,好在月兒不會凍了。
“姚爺,咱們這一路是不是太順風順水了點?
要是讓人知道我這羈押犯人,一路斂財不說,還游山玩水。
回頭被人參一本,我這鐵飯碗,怕是得丟了。”
“放寬心。沒人會參你,即便有人參你,也沒人會理。”姚牧將懷里的娃娃擱置在上,不徐不疾的給套了連藕夾襖。
姚皎月誕下一串亮閃閃的口水,洇在他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周圍。
“這世上沒那麼多仗義執言的人,多得是為了自己口糧和私焦頭爛額的人。”
小吏聽了這話,稍稍卸下了心中負擔,姚爺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一定不會說錯。
“京城的深秋,于——奴兒干都司,竟是這般嚴寒。”姚牧自詡穿得不算,著月兒嘟嘟的小手,還是有些涼。
“奴兒干都司,位于大銘最東北部,自然是最冷的。”小吏不是第一回羈押犯人了,輕車路的知道再有半日車程便到了。
馬車疾馳,揚起黑土沙石。
待到奴兒干都司,小吏的任務也算是完了,跟駐守在此的差接了工作。
“姚公公早前是萬歲爺跟前的人,伴君如伴虎,一著不慎被發配到這來了。
萬歲爺念舊,不知什麼時候將姚公公想起來,會再度啟用。
姚公公雖然是犯人,但爺若是怠慢了,只怕將來姚公公復原職,保不齊會錙銖必較啊。”
駐守奴兒干都司的兵頭目,和善的笑了一下,“放心,孟淵就算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孟淵的干兒子,也是我們的座上賓。”
小吏松了一口氣,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孟淵這手究竟是多長啊。
比媧的肋骨還長呢,條條大路遇見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是孟淵的心腹黨羽,宛如教父一般的人。
就此分別,還真有些舍不得,一路將姚牧和那娃娃送到宅院里,看見兩個服侍的子才更安心一些。
“有勞爺,我瞧著這很好,除了氣候條件惡劣了些,頗有南諸葛孔明草廬的風采。”
姚牧沒錢給他踐行了,不過這一路那小吏不聲的也拿了不途徑賄賂。
“就此別過,祝姚爺早日回司禮監。”小吏行了禮,沒有耽擱,就此趕路了。
姚牧將睡的小皎月放在小床上,炭火熏在人上很暖。
出了暖閣,沿著小院走了一遍。這里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眼還有一塊菜地,想來明年春天就可以種菜了。
外頭寒風刺骨,加重了他的疼。不住想起經年馮初替他針灸,醫治傷的時候。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有命在。
眼眶一熱,立刻被他用袖子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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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便下了一場大雪。
待到次日,云霄雪霽,有子進來通報,“老爺,衙門口的縣大爺在外頭等候多時了。”
“你先去陪著說話,待我更就來。”姚牧初來乍到,不悉這里的環境。
只知道這里的吏,都是從前過干爹照佛的人,但并非人人都知恩圖報,他還是要提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