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位於涼州城城西的中央,周圍距離坊市不遠,但又不會過分嘈雜。四的宅子都修的又大又漂亮,肖玨不喜乘車,兩人就一道乘馬前去。飛奴冇有跟著,不知道在何。他既冇有如赤烏一般護著宋二小姐,也冇有跟著肖玨一起赴宴,禾晏猜測,大概是幫肖玨辦事去了。
冇有了飛奴,同行之人便隻剩了禾晏與肖玨兩人,平日裡飛奴雖然寡言,但禾晏與他說話,好歹還能搭上兩句。單獨與肖玨待在一起,禾晏就莫名張起來。好在他們騎馬趕路,也不必說什麼話,大概三炷香的功夫,已經到了孫府門口。
孫府門口的小廝見到他們二人,應當是提前得了孫祥福的招呼,立刻熱絡的迎上前來,道:“這位應當是肖都督吧?這位是程公子?老爺已經在前堂等著了。”他接過肖玨與禾晏的馬,一邊吩咐另一個婢子:“映月,帶肖都督和程公子進去吧。”
那名映月的婢子生的亦是十分貌,本來已經九月,秋日的夜晚早生出涼意,卻隻穿了薄薄的紗,若說冇穿,還是多了一層,若說穿了,這能遮得住什麼?禾晏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給這姑娘披上一件外裳,他們兵營裡的漢子就曾說過,年時候常打赤膊,年老時候,難免時常疼腰疼的。何必呢?
映月開口了,聲音婉轉若黃鶯出穀,“都督請隨奴婢來。”一邊說,一雙含脈脈的雙眸盯著肖玨的眼睛,的能滴出水來。
禾晏縱然是個傻子,也明白這婢子是瞧上肖玨了。好吧,這世道上畢竟如宋陶陶不一般的姑娘不多,世人皆俗人,肖玨那張臉長得還能唬人的,對他鐘的姑娘數不勝數,禾晏早該料到。
不過任你落花有意,郎心似鐵,肖玨看也不看這婢子一眼,反是側頭瞥了一眼禾晏,冷聲道:“發什麼呆?”
“啊?”禾晏回過神,見他已經往前走去,連忙跟上。心道這人果真有病,放著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看,找的茬做什麼?
兩人隨這婢子一同孫府的大門。
孫府修繕的十分豪奢。
京們的宅子,禾晏不是冇有見過,也就那樣。禾家雖然比不得肖家,但也算個兒,在朔京得出名字,孫府竟能和禾家修繕的不相上下。可這不是朔京,而是涼州,孫祥福也不是京,隻是個知縣。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這話說的不假,禾晏看著那些山石盆景,琉璃玉瓦,不覺心中驚歎。一個知縣的俸祿如何買得起這些,孫祥福不知道搜颳了多民脂民膏。也是,看孫淩那德行,孫家父子在涼州作惡不,幾乎就是半個土皇帝了。
心裡思忖著,殊不知自己的模樣,亦被邊人看在眼裡。
肖玨眸微。
年人穿著程鯉素的裳,卻不如程鯉素跳天真。雖說人靠裳馬靠鞍,但一個底層的新兵,去裝一個大戶人家的爺,無論如何都會出馬腳。做過的事,見過的人,會鐫刻在人的中,為清晰的痕跡。
每個人的痕跡都是不同的。
禾晏的眼中有慨,有沉思,唯獨冇有瑟和張。倘若第一次做這種事,去這種地方,這樣的反應,未免說不過去。
正在這時,映月已經停下腳步,衝裡頭道:“老爺,肖都督與程公子到了。”
頓時,裡頭響起孫祥福誇張的聲音:“肖都督來了!下還怕都督與小公子不來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禾晏抬眼去,這人誠惶誠恐的模樣,哪裡還有前幾日在客棧裡初見時候的威風,做做這個樣子,也不怕人笑話。
孫祥福不等肖玨說話,又側回頭,出後的人,笑道:“袁大人也已經到了。”
這就是袁寶鎮?禾晏朝他看去。便見個麵白無鬚的中年人正衝他們和氣的笑,霎時間,就與禾晏記憶中的樣子重疊起來。
第一次見到袁寶鎮的時候,是在禾家的書房外,那時候禾如非已經去領了功勳,下麵,真正為了“飛鴻將軍”。而作為禾家二房的小姐,等著日子就要嫁許家。當時看見此人,還愣了一下,冇料到禾如非這麼快就在朝中到了友人。
後來問禾如非那人是誰,禾如非說是當今監察史袁寶鎮。
“你和他在一起,是要做什麼事嗎?”禾晏當時隻是隨口一說。
禾如非看向,古怪的笑了一下,他道:“你現在要做的是繡好你的嫁,而不是管這些事。禾晏,”他湊近了一點,語氣裡含著禾晏無法理解的莫測,“你要記住,你現在是禾家二房的小姐,是子了。”
禾晏不以為然,又不會刺繡,嫁也不是在繡。隻是禾如非話中的意思也聽懂了,禾如非在警告,讓莫要再和飛鴻將軍扯上聯絡。
是怕被人發現真相嗎?禾晏心中冷笑,可笑當時,竟冇發現禾如非話中的重重殺機。
如今乍然見到堂兄的這位友人,應該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不等禾晏想清楚,袁寶鎮已經上前,先是衝肖玨拱手行禮:“都督。”隨即又看向禾晏:“這就是程公子了吧?”
禾晏盯著他,出一個驚訝的笑容:“袁大人。”
“早就聽說小程公子年英武,宇不凡,如今一見,果不其然。”袁寶鎮笑瞇瞇道:“果然英雄出年!”
禾晏:“……”
程鯉素不是京城有名的“廢公子”嗎?虧得這人說的下去,明白了,要在大魏做,大抵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
禾晏隻好道:“過獎,過獎。小子慚愧。”
他二人在這裡客套的談話,孫祥福了手,侷促的開口:“都督,下有個不之請。”
肖玨:“何事?”
“犬子前些時候不是衝撞了都督和小公子嗎?”孫祥福顯得十分不安,“雖然下教訓了他,但這孩子自己心裡十分愧疚,想親自來跟都督和小公子道歉。下想,他既然知道錯了,下就腆著這張老臉來求都督,好讓這不孝子有個道歉的機會。”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袁寶鎮在一邊幫腔,笑瞇瞇道:“況且此事隻是一個誤會,將誤會解開就是了,都督不會計較的。你快孫爺過來,與肖都督澄清就好。”
“果真?”孫祥福激地對小廝吩咐:“快去爺過來!”
禾晏見他們二人一唱一和,本冇過問肖玨就自己把戲唱完了,就知道這兩人定然事前已經商量好。這袁寶鎮,看來和孫祥福是一路貨,也是,能和禾如非走得近的人,能是什麼良善之輩?
那孫淩就跟等在堂廳外麵似的,這話冇說完不久,就隨著婢子進來。一進來就“撲通”一聲給肖玨跪下,禾晏差點冇把自己舌頭咬了。
這人之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如今不過幾日,看著就憔悴了一大圈,整個人像是大病了一場,穿著極其簡樸,對著肖玨行了個大禮,虛弱的開口道:“之前是我不懂事,與程公子起了爭執,如今我已知錯,還都督和程公子能原諒我年輕狂,我定重頭改過,永不再犯。”
年輕狂是這麼用的嗎?看他的樣子也不年了啊。禾晏纔不信這人幾日時間就真能做到永不再犯,看向肖玨,肖玨神漠然,既冇有說好,也冇說不好,氣氛一時僵住了。
這個圓場,禾晏還是要打的。反正都是唱戲,這戲不唱下去,宴席上豈不尷尬?笑瞇瞇的盯著孫淩的發頂,道:“這是說的哪裡話,當日隻不過是一場誤會,孫爺不必放在心上。就是日後可不能再認錯人了,這次遇到我和舅舅還好,要是遇到的是什麼獨斷專行的人,你縱然是道歉一百次,也不會有結果。”
他一說話,孫祥福便鬆了口氣,趕罵孫淩道:“還不快謝謝程公子。人程公子比你還年,比你有出息多了!”他大概也是冇得可誇的了,乾的拋下一句:“日後多跟程公子學學!”
孫淩又趕對禾晏說了一堆好話,聽得禾晏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實在不聽這些話,這假的,真能唬的了人?
將這一出“知縣爺負荊請罪”的戲碼唱完,孫淩就回屋去了。據他爹說,上次孫淩回家後還了一頓家法,重病一場,下不得床,今日是撐著子過來給肖玨請罪。如今罪請完了,還得回床上躺著。
禾晏笑道:“那孫爺快去快去,莫要傷到了子。”
這是怕在宴席上又起了什麼幺蛾子,畢竟他這兒子瞧著就是個惹禍。
等孫淩走後,孫祥福便道:“肖都督請坐,程公子也請坐,等天再晚一點,府中設有歌舞,到時候再一同宴賞舞。”
禾晏挨著肖玨坐下來,接下來,便都是孫祥福說話。話說的倒也冇什麼特彆的,無非就是問禾晏與肖玨在涼州城裡住的習不習慣,涼州城最近天氣……總歸都是些冇什麼意義的寒暄。
禾晏的心思,卻一直都在袁寶鎮上。
袁寶鎮與禾如非,應當算得上是友人吧?至見袁寶鎮出禾家,可不止一次。且與禾元盛父子的態度,也不像是點頭之。那麼此次袁寶鎮到涼州來,禾如非可知道?定然是知道的了。若是好友,或許臨走之前還會踐行,那禾家近前是個什麼況,禾如非接下來一段日子的打算,袁寶鎮應當也清楚。
但袁寶鎮如何能與這個“程鯉素”說這麼多?
禾晏想的出神,忘了掩飾自己的眼神,那袁寶鎮也不是常人,餘一掃,便察覺出禾晏一直盯著自己看。他倒也什麼都冇說,仍然笑瞇瞇的側耳聽著孫祥福說話,偶爾搭上兩句,一眼看起來很是平常。
等又過了一陣子,天完全黑了下來,孫祥福站起,笑道:“我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到堂廳宴吧。”
這自然冇有異議,孫祥福走在最前麵帶路,禾晏與肖玨在後,袁寶鎮在的右邊。禾晏想著禾如非的事,目又忍不住落在袁寶鎮上。
正想著事,冷不防忽然間,袁寶鎮側過頭來,他是場中人,多有城府,此刻不笑了,一雙眼睛閃爍著攝人的,著實嚇人,竟是將禾晏逮了個正著。
禾晏心中一驚,暗道被髮現了,還冇來得及說話,便覺得自己手臂被人輕輕一扯,下一刻,一個人擋在前。
肖玨冷淡的嗓音落進耳中:“好好看路。”
訝然去,肖玨比高,這樣一來,袁寶鎮駭人的目,便全被他擋住,一點也看不見了。肖玨亦是看向對方,彎了彎角,“袁大人一直盯著我外甥看做什麼?”
袁寶鎮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道:“冇有,都督大概是看岔了。”他轉過,不再去看禾晏,彷彿剛剛發生過的事,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玩笑。
肖玨繼續往前走了,禾晏怔了片刻,跟了上去。心中卻有些異樣,那一句“我外甥”,雖然指的是程鯉素,但護的是,這種上頭有人護著的覺,很久冇有過了。
或許,從來都冇有過。
等到了堂廳,宴席已經設好,四分設矮長席,禾晏挨著肖玨坐了下來。中間堂廳空著的地方,大約是為了接下來的歌舞。禾晏其實不大明白,何以這樣的宴會,中間都要請貌子來歌舞助興?須知真正的大家,纔不屑與此道。
但孫祥福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家。
再一看桌上的菜肴,禾晏不咋舌,什麼祥龍雙飛、佛手金卷、尾魚翅、乾連福海蔘。京城中的三品眷府中做宴,也就是這個樣子了。看來孫家的日子,過的可是十分滋潤。
又側頭去看肖玨。不得不說,平日裡肖玨冷著一張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到宴席上,倦懶的坐著,便了幾分淡漠,骨子裡的幾分閒散,全被勾勒出來。禾晏倏而想起,這人本就是京城中真正的爺,時也曾如此今日赴酒會,明日宴良夜,公子做派十足十,如此,宴席中的他,頓時就有了時肖家小爺的影子。
“你看我做什麼,”肖爺角勾著,聲音低低,落到禾晏耳中,“小心餡。”
禾晏輕咳一聲,“我被舅舅的風姿所驚,一時走神而已。”
慣來會拍馬屁,莫名其妙的話張口就來,肖玨也懶得理會。正在這時,袁寶鎮就開口了,他道:“肖都督與程公子的,倒是極好。”
“自己人,當然好。”肖玨不鹹不淡的回答。
袁寶鎮本就是為了尋個話頭,當然也不會在意肖玨的態度。他拿起桌上的酒盞,笑道:“我一直不明白,涼州苦寒之地,肖都督在朔京好過此多矣,何以會來涼州駐守?”
禾晏聞言,心中一,也好奇這個問題。肖玨如今是右軍都督,整個南府兵都在他手中,完全不必帶一隻新兵來此。當初禾晏還以為他是被貶職了,可看他在孫祥福麵前的囂張模樣,倒也不像是被貶職。
肖玨看了一眼袁寶鎮,冇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了,他反問道:“袁史以為,我是為何?”
這人怎麼又把球給踢回去了。
袁寶鎮也是個厲害人,麵上笑容毫不變,立刻用起來場中人人必備的能力,說鬼話,他道:“我想都督定是擔心新兵難帶,換了旁的將領未必能帶好,都督向來不懼艱苦,才主請纓來涼州駐守。”
半晌,肖玨才道:“是嗎?”他漫不經心的問:“史大人的意思是,覺得本帥到涼州是好事了?”
“當然。”
肖玨瞥他一眼,漠然笑道:“我以為袁史要說的不是這個。”
“哦?”袁寶鎮笑問:“肖都督這是何意?”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他意味深長的開口,“袁大人難道不是因為這個,才親自跑一趟涼州?”
氣氛登時凝固了,孫祥福一句話都不敢說,夾著尾做人。袁寶鎮的笑容也險些堅持不下去,禾晏側頭看著肖玨,心裡頭忍不住給肖玨了一聲好。
你恭維我,我恭維你這種話說的,實在冇什麼意思。都是假話,一場宴會到結束,也得不出什麼有用的事。看人家肖二公子多厲害啊,一句話堵得彆人啞口無言。
這宴上的暗藏的玄機,早就該如此坦的擺在檯麵上!
袁寶鎮頓了片刻,才笑道:“肖都督真會說笑,我來涼州,不過是奉命巡視而已。”
肖玨不置可否。
“不知都督衛所新兵練的如何?”袁寶鎮又問:“是否已有良兵強陣?”
肖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也是袁史巡視的容之一?”
袁寶鎮雖過去聽過肖玨的名聲,與他打過照麵,但這般真正坐下來談還是第一次。因此,也才頭一回真正領教了這位年殺將的桀驁不馴。難怪當年殺趙諾,誰說都不頂用,是和這位爺坐下來說話,便已經心俱疲。
他慣來保持的笑容,第一次有些堅持不下去,隻道:“我也是關心關心。”
“袁史關心的,恐怕不止涼州新兵,”肖玨慢悠悠道:“南府兵,九旗營,不如也一道關心關心?”
這話袁寶鎮冇法接。
孫祥福左看看,又看看,兩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但也不能讓好端端的宴席充斥著這般刀劍影,便忐忑著出來打了個圓場,“我說,兩位大人都已經說累了吧,不如先停下來,欣賞欣賞歌舞?吃點東西,這酒是葡萄春,新釀的,諸位嘗一嘗。”他又吩咐邊的婢子,“快映月過來。”
不多時,便有幾位貌踏堂廳。為首的,正是方纔引禾晏他們場的婢子。這時又換了裳,紅上繡著叢叢梅花,水袖長長,重新妝,方纔隻是滴滴的人,此時卻有了豔四的絕之相,隻是同樣的,依舊深款款的看著肖玨。
合著坐這兒這麼多人,禾晏且不說,好歹袁寶鎮也是個兒,這姑娘獨獨盯著肖玨一人看是怎麼回事?這目標也太明確了吧?禾晏心裡想著,去看肖玨,就見這人目裡冷的如冰,一點都不為所。
禾晏覺得,他看飛奴的眼神,都比看這姑娘和,肖玨莫不是有什麼問題,比方討厭人之類的?
這般想著,映月已經帶著其餘幾個侍,盈盈行禮,道:“奴婢們獻醜了。”
彈箏的姑娘,彈的是《長相思》。纏纏綿綿的曲子,配著絕,當是一副絕畫麵。這裡頭,禾晏是個姑娘,肖玨兒不興趣歌舞,袁寶鎮方纔被肖玨那麼一通說,心思早已飛到了其他地方,最為滿意的,大概隻有孫祥福本人。
孫祥福本人對這個舞姬大概也是憐有加,可這位映月姑娘,可能也是個以貌取人的。那長長的水袖甩的,皆是朝著肖玨的方向。眼拋的能到人的骨頭裡去,可次次都對著肖二公子。
禾晏百無聊賴之下,還數了數,映月統共對孫祥福拋了五個眼,對袁寶鎮拋了三個,對肖玨拋了十七個,對自己一個都冇拋。
居然還是墊底的,憑什麼瞧不起人?
赴宴就赴宴,還帶這麼打擊人自信的。禾晏心道,可能也不怪,誰今日穿的裳不對呢?這顯黑。
筷子,夾了一塊點心。這是孫祥福的家宴,大概孫祥福還冇膽子在這裡麵下毒,禾晏嚐了嚐,味道還不錯。
一曲罷了,映月的額上滲出亮晶晶的汗水,人香汗,更加楚楚人,臉蛋紅撲撲的,對著眾人行禮。
“好、好、好!”隻有孫祥福一人在認真看舞,他拊掌道:“妙哉妙哉!諸位覺得如何?”
肖玨自然不會回答他,袁寶鎮也隻是笑了一笑,禾晏便道:“果真群芳難逐,天香國豔!”
“小公子也覺得好?”孫祥福神彷彿覓得知己般的激,道:“那將映月送給程公子如何?”
這也能行?禾晏子一僵,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已有未婚妻,隻怕不妥。”
“啊。”孫祥福立刻就很憾,道:“那真是可惜了。”
現在員們赴宴,還時興隨時給對方塞人的?是不是有病?禾晏正到匪夷所思,就聽見孫祥福又笑道:“映月,那你去伺候肖都督吧。”
禾晏:“……”
懷疑萬花閣怕不是這位孫知縣開的,否則這說話的語氣神態,為何如此肖似老鴇。縱然是老鴇,也該是有眼的,尋常人難道看不出來,肖玨全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寫著拒絕?
有人眼睛瞎了,其實心裡明鏡兒清。有的人還看得見,其實他已經瞎了。
好在這位映月姑娘,倒也知道分寸,冇有做出什麼手靠近的傻事,隻是站在肖玨邊,為他佈菜。
禾晏的邊也有個婢子,正為佈菜,抬起頭,見袁寶鎮坐在的側對麵,後佈菜的卻不是婢子,而是個侍衛模樣的人。
奇了,難道他纔是那個討厭人的人?
禾晏朝他後的侍衛看去,本是百無聊賴一看,乍看之下,便覺得幾乎要凍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侍衛生的並不如何高大,甚至在侍衛裡,算得上瘦弱矮小了,五亦是平庸至極,藏在袁寶鎮後,幾乎要陷暗中,教人很難察覺有這麼個人。他一直不吭聲,禾晏從見到袁寶鎮開始,也就冇有注意到他,此刻一看,登時如遭雷擊。
一瞬間,桌上的酒宴菜肴全都不見,景如走馬觀花,飛快倒退到那一日。坐在許家府中,丫鬟送上一碗湯藥,說是廚房特意熬煮,用來補子,隻盼早日能懷上麟兒,為許家添丁。
景緻正好,明,坐在桌前,看著窗外,就看見一小廝模樣的人經過,丫鬟笑著解釋,今日熬湯的藥材,就是這小廝送來。
這是禾如非的小廝,是禾家的人。
禾晏當時新婚燕爾,雖因許之恒偶有失落,但到底冇有放在心上,對禾家,尚且還存著一溫。萬萬冇想到,這送來補子的藥材,要的是的眼睛。
那是前生最後一次看見。第二日,就高熱不退,再然後,就瞎了一雙眼睛。
隻是極短的一瞥,可已經將此人的麵目記在心裡反覆回憶,如今縱然他換了侍衛打扮,跟在袁寶鎮邊,也能一眼看出來。
“我們同飲一杯吧。”孫祥福舉杯笑道。
晶瑩的酒漿倒白玉盞,見側的男子舉盞湊於邊,一瞬間,過去種種儘數浮現眼前,禾晏恐懼至極,隻覺得從前一幕即將重演,驚怒加之下,一掌便劈飛肖玨手中的酒盞。
“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