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沈星河小學的時候跳過級,現在已經是初二的學生,晚上得去學校上晚自習,所以他把蘋果提到唐棠家裡以後,孟麗雲簡單問了兩句話,沒有多留他。
沈星河走了以後,唐棠也不下去遛彎了,端個小馬紮坐到孟麗雲邊,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說:「媽媽,我幫你剪線頭吧,這個我會做。」
「你去北屋跟爺爺和三哥玩兒吧,爸爸來就行了。」唐誌華拍拍兒的腦袋瓜,然後拿了把剪子,跟孟麗雲一起收拾後天出門賣的裳,
孟麗雲第二次從東風服裝廠拿了五十件問題襯出來,這部分不需要墊資,但是還是盡量降低風險,沒有一次全部改款,而是改一部分賣一部分,盡量不在手頭積貨。
開學典禮時留地址的家長有些還沒買到的,這一批就補上去了,當然大部分還是銷往菜市場。
算上第一批的二十件,陸陸續續下來,孟麗雲不到半個月賣了三十幾件襯,平均每件襯有六塊多、不到七塊的利潤,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利潤有兩百七八,之所以是利潤,是因為其中還沒算孟麗雲自個兒的人工本等。
收拾完裳已經是八點多,催促幾個小崽子們洗澡的洗澡,刷牙的刷牙,等熄燈上床,已經是九點多了。
唐誌華在北屋打了一床涼鋪,唐大彪三個孫子睡在北屋,唐棠呢,就跟夫妻兩個睡在南屋。
中秋節快到了,月亮又大又圓,唐棠躺在床上想,月亮是一個發的大月餅啊。
想著想著,沒一會兒就流著口水睡著了。
唐誌華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兒的背,聽到兒的呼吸聲綿長均勻了,把胳膊枕在腦袋下,忽然嘆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帶著愧疚,「結婚的時候,我跟丈母孃保證,說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結果呢,現在還讓你扛養家餬口的擔子。。」
「同誌養家怎麼啦,咱們新社會,同誌要頂半邊天哩。」孟麗雲笑聲地開兩句玩笑,認真地說:「誌華,我喜歡乾這活兒」
這話並不是寬話,而是孟麗雲的真實想法。
孟麗雲在市設計院是屬於停薪留職的狀態,就是說沒去上班不發工資,但是崗位是保留著的,隻要孟麗雲想回去,就可以回去,依舊能拿著每個月四五十塊的固定工資。
但是孟麗雲膽子大,被迫離開崗位的幾個月裡嘗到了掙活錢的甜頭,就不想回原來的崗位了,原來的崗位固然穩定,但也過於穩了,今年、明年、後年,甚至十年以後,工資起伏不大,不死人,但也寬裕不了。
而現在呢,的繪畫基礎、挑服的眼、靈活的頭腦,全部都在閑雜的「工作」中創造出了價值。
孟麗雲覺得很劃算,也很快樂。
「再說了,你可別這麼謙虛,過分謙虛等於驕傲。」孟麗雲嗔笑著,手握住唐誌華的手指頭,說:「你現在的工作足以養家餬口,我是仗著你,纔敢停薪留職。」
一家人幾張,要想在城裡頭生活,兩口子中起碼有一個得有正式工作,這樣才能領到國家發的糧票布票等各種生活必須的票證。要是沒糧票,去黑市買糧食,或者有些店可以用錢替票,那價格可就翻了番了。
當初孟麗雲想的是,如果唐誌華找不到好工作,就回單位上班,沒想唐誌華了卡車司機,那一下子膽子就大了。
這年頭的司機工作,不管是社會地位還是待遇都非常高。
就說唐誌華他們卡車隊,春夏發勞保工作服,冬天發白茬皮的襖子和子、黑的皮手套,除此以外還要另外發棉線手套、雨、雨、雨鞋等裝備,要是趕上單位被評為先進單位,還能發藝館你牛皮革的馬靴呢。
而且吧,司機的定額口糧比別的工種高,除了工資以外,每天還另有出車補助,市區八、長途一塊。
這一套算下來,收還真不一定比從前,要說辛苦呢,從前勞心,現在勞力,都不輕鬆,要是哪天唐誌華不想乾司機,汽車公司的崗位類別多,選擇很大。
「對了,等我這個星期改的這批襯衫賣出去,咱們就能湊夠錢還債了,至於過日子,就用你的工資。」孟麗雲打個嗬欠,睏意濛濛地說。
「辛苦你了。」唐誌華反手握住媳婦兒的手。
這位典型的工科男同誌,心裏麵湧起對媳婦兒的無限意,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甜言語,隻是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踐行當初結婚時的承諾。
至於倆人的心肝兒,睡得跟個小豬似的,已經滾到床中間去橫著了,以往倆人總是一把將兒撈過來,今天算啦,兩口子握著對方的手,也慢慢地進了夢鄉。
又是一週星期六,為了不惹人眼,孟麗雲一大早就上旅行包,帶著兒出了家屬院,唐誌華現在還於學習考本的狀態,為了短時間,他基本不休息,週六週日也要去車隊,所以他整好和娘倆兒一起出門。
「甜妞,坐穩啦!」唐誌華蹬在三車的腳踏上,轉頭沖兒說:「爸爸要發車了!」然後一邊猛踩腳踏,一邊張模擬汽車發機的突突突的聲音。
這輛三車是唐誌華心疼孟麗雲,自個兒去黑市淘換的爛自行車改裝的,騎起來整個車都吱吱呀呀,隻載著一百多斤重的娘倆兒,速度就快不上去了,不過隻花了二十幾塊錢的本,打上機油能就好了。
孟麗雲看著丈夫和兒笑一團,不由得搖頭失笑。
每回賣裳都要帶上兒,招徠人氣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政策打擊投機倒把,往上有打投辦和商業局,往下有小腳偵緝隊的老太太們,雖說這點規模頂多就是關幾天,但那也是活罪,耽誤生產是吧。
有那麼兩三次,孟麗雲在市場上遇上過商業局的工作人員。
好在,孟麗雲發現兒的眼睛特別尖,每次都能早早地提醒,所以每次都能安然躲過。
一想到丈夫發了工資、賣了裳,就能一下子把債務還清,以後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好,就覺得神抖擻,渾是勁兒啊。
清晨的街道沒什麼行人,汽車稀稀拉拉,半天才經過一輛,一家三口笑鬧著,聲音隨著晨風在街上飄散。
街對麵,一個擰著小包袱的婦同誌以及兩個男娃娃,匆匆地走著。
小的那個遠遠地指著說:「媽,那不是那個誰嗎,唐……甜,還是什麼來著?」
「甜甜甜,就知道饞糖!」大的那個敲敲弟弟的腦袋,糾正道:「人家那唐棠!」
聽到孩子們的話,婦同誌抻著脖子往街對麵一瞧,「喲,還真是。」
這位婦同誌是紅花,汪翠芬的小兒媳婦,兩個小娃娃嘛,一個是鄭大福,一個是鄭二福。
紅花的丈夫和鄭芳是堂兄妹關係,鄭芳的丈夫劉建國呢,是和唐誌華一個汽車公司的卡車司機,鄭芳前頭回孃家住了幾天,昨天劉建國出車回來,繞了點路歇在老丈人家裡,今天一早開著車,載著鄭芳回城裡來了。
紅花死皮賴臉地帶著兩個兒子蹭著這趟車,也一道上來,打算去小姑子鄭紅家。劉建國兩口子不願意把他們送到市設計院家屬院那邊,紅花隻好帶著兒子在貨運隊下車,剩下的路再走過去。
這位婦同誌一邊走路一邊打算著,這一趟上來,娘仨省了來的車費,手裡提著的一兜曬得半乾不的落花生,拿去送給小姑子鄭紅,娘仨能吃一頓好的,走的時候,還能拿上罐頭啊、餅乾啊,或者油票、布票之類的。
「這大清早的,騎個三車是要去幹什麼?」紅花盯著唐棠一家人,自言自語道。
紅花知道婆婆和小姑子都看不慣這家人,雖然覺得小姑子當年自作多純屬活該,但是架不住小姑子嫁了個副院長啊,紅花時不時來打個秋風揩個油不說,還指著小姑子將來把兩個兒子弄進城,洗了泥當城裡人呢。
「咱們往那邊兒去,咱們遠遠跟著,別讓他們看到了。」紅花踢踢兒子的屁,說道。
跟上去看一看,要是有點什麼訊息,添油加醋地說給小姑子聽一聽,那可就是一樁功勞了。
一個小時之後,鄭紅的家裡。
「你說啥,孟麗雲在菜市場賣裳?」鄭紅手裡端著搪瓷缸,因為激,都忘了喝水了。
今天星期六,鄭芳睡了個懶覺,早飯是杜水生的兒去食堂打回來,汪翠芬給熱在爐子上的,鄭芳這會兒剛洗漱完,聽了紅花的話,一下子就醒了瞌睡。
也不怪鄭紅不信,在一般人的觀念裡,練攤可不是什麼好活兒,以前允許個戶存在的會後,個戶都是幹什麼的呢,賣針頭線腦、零碎小食,或者剃頭刮麵,補鍋補水壺……不管哪一行,反正都是又窮又累。
而現在的政策下,練攤的不但跟又窮又累,還是違法犯罪。
孟麗雲放著國營單位正兒八經的行政崗不幹,跑去菜市場練攤,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對!」紅花見真沒紅不相信,連忙拍著大,再三保證,「我看的清清楚楚,就在東街菜市場,用一個破三車擺著一堆襯,大福氣二福也看到了,不信你問他們。」
鄭大福進門就去廚房揭開鍋蓋,拿了鄭紅的早飯,麵做的白麪饅頭嘛,比在村裡吃的雜合麵窩頭香多了,他吧嗒吧嗒地啃著饅頭,囫圇點頭,「對,我看見了。」
汪翠芬怕鄭紅不高興,手拍鄭大福的手,鄭大福一點兒不怕這老太太,啃完一個,又去拿第二個。
鄭紅本沒在意,攏了攏頭髮,高興地說:「那好,孟麗雲自甘墮落,我得拉一把啊。」
沒一會兒,鄭紅、紅花、汪翠芬,就一道出了家屬院。
「哎,該往這邊兒走。」鄭紅走在最前頭,走了一陣,被紅花拉住了。
「沒走錯。」鄭紅可沒有紅花那麼莽,春風得意地說:「我要去商業局檢舉。」
……
東街菜市場,唐誌華已經去汽車公司上班了,唐棠坐在從家裡帶來的小馬紮上,看著一本小人書,孟麗雲呢,靠著三車坐著,既沒有吆喝,也沒有把貨擺出來。
娘倆兒背後的梧桐樹,最高的丫杈上站著一隻圓嘟嘟胖麻雀,胖麻雀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不時地打量著這條街兩頭的來人。
媽媽孟麗雲說,一個菜市場的人流有限,而且守著一個地兒容易餡,所以每週都去不同的菜市場,今天的這一個呢,比沈星河他家附近那個更遠,所以唐棠不方便帶大黃,就招呼了胖麻雀過來。
「要吃瓜子,要吃瓜子!」胖麻雀的小腦袋轉過去轉過來,短促的小嗓音還不忘對著唐棠喚。
唐棠小朋友嘆氣,胖麻雀的胖真是有來由的。
娘倆兒的位置很熱鬧,左邊是一個賣甘蔗的攤子,右邊呢,是一個西瓜攤。
賣瓜的大媽哢嚓一刀切開西瓜,出裡頭紅得人的瓜瓤,西瓜順著切口往下流,唐的口水順著角滋溜,於是,孟麗雲不但沒開張,甚至還掏出一塊錢,為西瓜攤的生意做了貢獻。
孟麗雲和唐棠一人一牙,沙地種出來的西瓜口很沙,一口要下去,甜滋滋的立馬從舌尖流到嚨。
瓜攤旁邊站著幾個小孩兒,手裡拿著鐵鉤鉤,背上背著小背簍,或者手裡提著個竹筐,那是等著撿西瓜皮的。撿西瓜皮、挖草藥、賣廢品,那些想掙點零花錢的小孩兒,最長乾的就是這幾樣。
像唐棠他們兄妹幾個,這個暑假也幹了好多回。
小孩兒多,西瓜皮,看到了不一定叉得到,叉到了還不一定能進筐裡,所以孟麗雲和唐棠吃完西瓜,直接把西瓜皮放進了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小孩兒的背簍裡。
孟麗雲剛拿手絹給唐棠完手,一個同誌停在了孟麗雲的三車前。
「同誌,我想買——」同誌說著,探頭往三車的車鬥裡看了一眼,臉上立即現出點驚訝和意外的神,說然後到一半的話就突兀地打住了。
孟麗雲抬頭一看,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同誌,帶著一個黑框眼鏡,梳著兩條垂過肩膀的麻花辮,上一件碎花的確良襯,下麵一條黑棉子,腳上則穿著一雙膠塑料底的黑布鞋。
年齡氣質和打扮,看著像是才參加工作沒幾年的,就沖襯和塑料底布鞋,可能單位的待遇還不錯。
「我不賣東西。」孟麗雲溫和地笑一笑,語氣隨意地說。
「不賣東西?怎麼可能呢。」同誌口而出,不過很快就鎮定地,手指推一推黑框眼鏡的鏡,說:「你看你這位置,是整條街最熱鬧的地兒,肯定是一大早就過來才能佔到的,怎麼可能不賣東西呢?」
這時候,梧桐樹丫杈上的胖麻雀起來啦,撲棱著翅膀,唧唧啾啾的。
唐棠放下小人書,喲,胖麻雀說看到汪翠芬進了斜對麵的糧店。
「媽媽,我看到汪老太太們了。」唐棠找到汪翠芬們幾個的位置以後,提醒媽媽孟麗雲。
孟麗雲順著兒的小胖手指看過去,斜對麵的糧店櫃檯前圍著七八個人,不細細看,其實認不大出來。不過有了兒的提醒,孟麗雲仔細辨認了幾秒鐘,尤其是看到最外頭那個「尿素腚」,孟麗雲一下就認出來了。
可不是,汪翠芬、鄭紅,還有紅花,三人佯裝買米,窩在糧店裡頭呢。
尿素腚是有些渾人開玩笑喊的,說的是國從日本進口尿素料,料包裝袋的布料輕結實,不像土布那樣支支稜稜的,而且國家統購統銷嘛,棉布麵紗都不好買,就有人把尿素料的袋子裁來做子穿。
那個袋子不管染藍還是黑,上頭有幾個字始終遮不住,所以做子以後,腚上總是有尿素兩個字,可不就了尿素腚了。
前兩年國家沒有引進化纖布生產線時,這種尿素一般還是小幹部才能穿的到,這幾年大家不好意思穿這個進城了,不過紅花不講究這個,經常穿個尿素子上鄭紅家。
「同誌,你賣什麼的,就拿出來看看嘛。」戴眼鏡的同誌很執著,打斷了孟麗雲往糧店那邊的張。
孟麗雲回頭,又說:「我真不賣東西,我在這兒,是幫人佔位置的。」
年輕同誌一下子堵得沒話說,也往糧店那邊看了一眼,猶豫了幾秒鐘,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說:「我是商業局的,我懷疑你投機倒把。」
孟麗雲接過證件看了看,年輕同誌李香娟,的確是個商業局的,是去年參加工作的。
不過,孟麗雲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笑臉,好脾氣地說:「李同誌,我相信咱們商業局公平公正,不會冤枉好人,您既然說我投機倒把,那得有個證據呀。」
李香娟地盯著孟麗雲,然後打量了好一陣,始終沒有看到一一毫的慌,猶豫不決,又看了一眼糧店的方向,然後咬牙道:「那你這個袋子裡裝的什麼,開啟我看看。」
三車的車鬥裡,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布包。
孟麗雲頓了幾秒,說:「李同誌,我願意配合你的工作。」
說著,親自手,解開了布袋的釦子,把布袋大大地敞開在李香娟的眼前。
李香娟親自上手,翻看了袋子裡的東西——一件雨、一雙雨鞋子,還有一勞布的工作服,想必裳的主人材高大,而且裳沒有疊,就糟糟地塞在裡麵的,所以沒開啟的時候,袋子看起來很鼓。
「這下,你總該信我了吧?」孟麗雲問。
「不,不好意思。」李香娟才工作一年多,臉皮還著,見孟麗雲這麼配合,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說著話,幫孟麗雲把袋子合起來,扣上釦子。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你們幹部都是為我們老百姓辦事兒。」孟麗雲語氣裡沒有一點責怪,人聽著舒坦。
一句國家幹部,李香娟微微紅了下臉,又了板兒,「謝謝你對我們的理解。」
這邊孟麗雲和商業局的人有說有笑,那邊糧店裡的作妖的三個人可就耐不住了。
「快,過去看看。」鄭紅一看況不對呀,不是應該商業局的人假裝買東西,然後把孟麗雲抓個現行嗎?就算沒抓現行,那亮了證件搜查一番,也有證據了,怎麼著都應該看到孟麗雲痛哭流涕才對啊!
怎麼現在,那倆人還聊上了?
鄭紅當先走出糧店,朝孟麗雲的攤子走過去,紅花也趕跟上,這種出力不出錢、實際上也不用怎麼出力就可以討好小姑子的機會,是不會錯過的。
汪翠芬呢,看到兒和兒媳都過去了,那肯定也顛顛地跟著追上去了。
「喲,麗雲,練攤兒吶?」鄭紅隔著三四米遠時,就跟孟麗雲打招呼,還著頭髮卷,掩耳盜鈴地說:「我來這裡買點兒,那個,買點兒背溜。」
要說這個理由也說的過去,豬搶手,一個菜市場賣完了,換一個撞撞運氣唄。
不過,唐棠悄悄翻白眼,信你個鬼噢,仰起小臉兒,脆生脆氣地說:「鄭阿姨,你這麼想吃啊,專門跑這麼遠過來買。」
鄭紅臉一紅,這不是說饞嗎?可是對方是個四歲的小孩兒,滿臉的純真笑意,甚至還可,能說什麼?
算了,這口氣就自個兒堵著吧。
「誰跟你說我在賣東西?」孟麗雲皺眉,臉微沉,「造謠汙衊,那是反派的招數。」
上來就被扣個罪名,鄭紅畢竟文化水平不高,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愣愣地說:「對,對不起。」
鄭紅說完,腦子拐過彎兒了,恨不得打自個兒,沒事兒跟孟麗雲低什麼頭呢。再一看孟麗雲那三車鬥,什麼都沒有,哪裡像是賣東西的樣子?
不過,車鬥裡倒是放著一個鼓鼓的布包。
「喲,這麼大一個包,裝的什麼呀?」鄭紅裝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都是合法品,你管人家呢。」李香娟本來以為今天可以乾出點果,結果卻是白跑一趟,現在看到鄭紅就來氣。
要不是這個捲的拍著膛打包票,怎麼會地跑過來?跑的一汗水,還不如在局裡值班呢。
鄭紅聽語氣不對,再加上剛看到李香娟和孟麗雲說話態度好著呢,就猜到那包裡肯定翻過來,啥也沒翻到。
不過——
鄭紅因為角度問題,在糧店的時候就看到了,孟麗雲不止帶了這一個包,在三車後頭,孟麗雲的腳邊,有一個蛇皮袋,因為唐棠在那兒坐著小馬紮看書,所以和孟麗雲站在對麵的人很難注意到。
紅花後腳到,朝孟麗雲乾笑一聲,「哈,我們過來買點東西,買那個,八角。」
唐棠又悄悄翻白眼了,嘖,這智商不太夠,再一次仰起頭,懵裡懵懂地問:「你在這裡買八角燉鄭阿姨在這裡買的嗎?」
紅花呆愣愣地問:「啥?」
小姑娘說話繞來繞去,聽不明白啊。
汪翠芬是最後一個到的,到了之後,看著孟麗雲,也想找點藉口,開口道:「麗雲忙著呢?我是來——」
才說到一半呢,唐棠就非常肯定地說:「我知道,你是來吃的!」
紅花:「啥?」
汪翠芬:「啥?」
鄭紅:……
孟麗雲好努力才憋住了笑,的甜妞,是個小壞蛋啊。
鄭紅是背後心黑,當麵畢竟還是要點臉的,聽到紅花和汪翠芬說的話,臉上騰地就紅了。
要是孟麗雲說這話,肯定覺得孟麗雲故意的,但是說話的是唐棠呀,四歲小孩兒,長得。就是鄭紅不喜歡孟麗雲吧,也還是覺得,長這樣的小娃娃不可能那麼損,就是隨口瞎說而已。
雖然心裡埋怨弟媳和老孃親太蠢,但鄭紅也沒有開口圓場,畢竟吧,還是把孟麗雲腳邊的袋子弄出來最重要。
那裡麵,肯定是孟麗雲投機倒把的證據。
但是鄭紅覺得自個兒畢竟是副院長太太呢,落一個故意揭發檢舉同院鄰居的名聲可不太好,「得不經意的」、」不小心地」做這個事兒。
「我東西買好了,先回去了。」鄭紅和孟麗雲說著話,然後借著三車的遮擋,悄悄地從兜裡出一塊錢扔到地上。
然後一邊走,一邊唸叨,「哎,這西瓜好,我買點西瓜吧。」
買西瓜,就得掏錢呀,這一掏錢,就「哎喲」了一聲,「我錢呢,怎麼了一塊?」
鄭紅連說帶找,很快就「發現」錢掉在孟麗雲的三車底了,拍著腦門兒說:「瞧我著心的喲。」
說著,就往孟麗雲那邊走過去,準備彎腰去撿那一塊錢,等到撿錢的時候,就能「不小心」地看到袋子,告訴工商局來的這個棒槌李香娟了。
誰知道,不知道哪裡來一妖風,卷著那一塊錢,離開了孟麗雲的攤位。
汪翠芬一直死死地盯著那一塊錢呢,錢是老太太的命。
這一下可不得了啦,汪翠芬本不用鄭紅,自個兒就顛著小腳去追那一塊錢了。
風倒也不大,隻是把一塊錢往旁邊的西瓜攤吹了過去。
西瓜攤子旁邊,有個年輕人買了兩牙西瓜,因為被好幾個撿西瓜皮的小孩目灼灼地盯著,年輕人有點不自在,哢吧哢吧地匆匆啃完,小孩兒們都殷殷地看著他的兩塊西瓜皮,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麵猶豫。最後皺皺眉,乾脆把西瓜皮扔到了地上。
西瓜皮落了地,錢也被風吹著落到西瓜皮附近,幾個小孩兒的鉤子正準備鉤過去,汪翠芬急啦,萬一搶了的錢可咋辦?
趕啊,直接邁大步子過去。
不偏不倚,老太太的一隻小腳踩到了西瓜皮上,矮而胖的軀登時就往後仰。
鄭紅為了撿錢,在汪翠芬的後頭,而紅花也想撿,雖然是小姑子掉的錢,但是拿到手頭了,說幾句話打打岔,不就用不著還了嘛。
「啊——」
「噗通!」
幾聲此起披伏的驚,以及相繼響起的重倒地聲,讓幾個撿西瓜皮的小孩兒捂住耳朵,閉了眼睛。
等他們小心地睜開一條眼一看——
喲,三位同誌啊,一個撞一個,一個撞一個,就跟疊羅漢一樣,全部倒在一起啦!
唐棠坐在三車旁邊,不自覺地了自個兒的屁。
嗐,看著超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