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最后一天, 也是秦姝小朋友最最開心的一天。
姐姐和姐夫帶著去解放碑的一家商場的電玩城打電。
以前小姝跟雙胞胎一塊兒出去玩，這倆一個高冷矜持不會玩、一個只知道看手機聊天打消消樂，一個人玩游戲機特沒勁。
但是現在有了遲鷹哥哥, 他不僅玩，而且特別會玩！不管什麼游戲機都手到擒來, 直接帶著秦姝超神了。
蘇渺不太會玩這些游戲設備, 像全世界所有幸福又溫的媽媽一樣，在旁側邊看邊笑, 眼角都笑彎了。
“你倆小心些。”
“遲鷹，你慢點, 別做太劇烈的運。”
“玩累了就休息。”
跳舞毯上, 遲鷹陪著秦姝一起踩著格子跳舞, 小姝好幾次都被他出去了, 又不甘示弱地沖回來，推開遲鷹, 玩得興致高漲。
蘇渺看著面前這男人，完全沒了平日里遠遠看著的冷冽。
以為他只在床上發瘋，沒想到帶小孩也這麼瘋。
遲鷹注意到蘇渺看著他笑，俯挑唆小孩道：“去把你姐姐拉過來一起玩。”
“要得！”
秦姝蹬蹬蹬跑到蘇渺面前，拉著一起走上跳舞毯, “姐姐, 一起耍嘛！”
“不不不。”
“哎呀, 來嘛！你看姐夫都陪我玩。”
蘇渺站在跳舞毯上, 遲鷹拉著一起跳：“看著前面的箭頭踩格子。”
“好尷尬。”蘇渺還沒跳，臉都紅了, 趕退到一邊, “我絕不加。”
“姐姐, 來嘛，我都不怕尷尬。”
“不不，算了。”
遲鷹蹲下來，將小姝汗津津的頭發扎了起來，無奈道：“你姐姐的尷尬癥，沒救了。”
“可不是呢。”秦姝鼻子，“最怕這些了。”
“那將來我要跟求婚，豈不是還要好好策劃，杜絕一切尷尬的可能。”
雖然是對著小姝說，但他的眼神卻掃向了邊蘇渺。
蘇渺笑了起來，云淡風輕道：“求婚我才不怕，你有什麼招盡管使，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
遲鷹語氣輕狂，帶著幾分渾不吝的囂張：“這是你說的，信不信我讓全城都聽見。”
“不信！”
蘇渺才不相信求婚這種事，以遲鷹的子，能做得多夸張。
在某些事上，他的社死閾值比還低。
“誰先社死算誰輸。”
“勸你別跟我打這種賭。”
蘇渺才不相信他呢，轉帶著小妹走出了電玩城，摘下了背上潤的汗巾子，又換上了干凈的汗巾。
門外有好幾臺娃娃機，秦姝鬧著要去抓娃娃，蘇渺回頭見遲鷹不見了，索便陪著秦姝邊抓娃娃、邊等他。
買了二十塊的幣，全部都抓空了，小姝泄氣地說：“姐姐，斯哥哥二十個里還能中一個呢。”
蘇渺也覺很頓挫：“機的問題啦，這一排機肯定都有問題，沒人能抓起來。”
說話間，隔壁的小孩便中了一個。
“……”
蘇渺重新投幣，小心翼翼地縱著桿子，對準了一只目標小猴子。
這時候，男人礪溫熱的手掌在了的手上，平坦的腹部抵著的背，讓心跳不加速。
正如十七歲那年教寫筆字一般，他帶著緩緩推著搖桿，對準了小猴子，按下紅按鈕。
小猴子被順利地抓了起來，帶到了出口，掉落。
“啊啊啊……呃。”
秦姝眼睜睜看著小猴子在出口撞了下，重新跌回了娃娃堆里，失地嘆了口氣——
“哎！！”
遲鷹：“機有問題。”
秦姝看這姐夫居然跟姐姐一樣，一本正經、面不改地怪機，沒忍住笑了起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哈！你跟我姐姐真是太像了！”
“那當然，是我的小鷹。”
蘇渺靠在娃娃機邊，忍著笑，鼓勵遲鷹道：“這次手氣不好，下次肯定可以的！”
遲鷹提議：“那換個機。”
“嗯！”
蘇渺又去對了幾個幣，來到了隔壁的娃娃機。
秦姝也趕跑過來，趴在玻璃上，期待地著種類各異的娃娃：“姐夫，我要哆啦A夢。”
“好。”
遲鷹聚會神地縱著搖桿，黑眸凝神，準對齊，按下了按鈕。
不銹鋼鉤爪只在哆啦A夢上劃了一下，抓都沒抓起來。
秦姝：“哦豁。”
“再換一臺。”遲鷹偏不信邪，又去了另外一臺機，鉤子仍舊落空。
最后，秦姝小朋友一個人坐在旁邊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等著姐夫跟這幾臺娃娃機耗了半個小時，一無所獲。
蘇渺竟也一直陪在他邊，耐心地給他出謀劃策，左看右看，尋找著最適合抓取的娃娃。
“這個這個，遲鷹，這個目標大，肯定行。”
“你等最后一秒再下鉤。”
“哎呀，差一點點。”
“沒事啦，下次下次。”
小姝走到他倆面前，向遲鷹做出攤手狀：“我斯哥哥二十個還能中一個呢。”
蘇渺拍著小姑娘的腦袋：“姐姐教過你，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姐夫在其他方面超厲害哦，比如書法，他的墨寶在市場上都是千金難買呢。”
“可是他就不會抓娃娃。”
“他會給你做機人娃娃！”
“好叭。”秦姝嘆了口氣，“那就不要這個娃娃了吧。”
“不行，姐夫今天肯定給你弄一個洋娃娃。”說完，男人固執地又去兌了二十幾個幣，了酸疼的手臂，繼續戰。
遲鷹在任何事上都沒有服輸過，他就不信今天竟連一個給友妹妹的娃娃都抓不起來。
秦姝沒想到，下一個，遲鷹居然真的中了！
抓鉤順利地勾到了一只小豬佩奇的娃娃。
“好棒啊！”蘇渺趕從出口里撿出娃娃，興地遞給了小姝，“這下開心了吧，你姐夫也超厲害！”
小姝幸福地抱住了：“耶！姐夫萬歲！”
遲鷹額頭上都冒了一層薄汗，松了一口氣，手里還剩三個幣，當然也要繼續抓完。
他繼續在機上作著，應該是掌握了某種規律或技，蘇渺看到他專注地對齊著鉤子，按下按鈕，下一個竟然也中了！
“啊！好厲害。”
接下來最后一個，毫無懸念，遲鷹又中了！
他將抓起來的泰迪熊娃娃和小貓娃娃掛在了秦姝上，終于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泰然之：“從今以后，隨時隨地，想抓娃娃都可以來找姐夫。”
“天呢！”秦姝驚得合不攏，“姐夫你…你是掌握抓娃娃的神技了嗎？”
“算是，應該沒問題了。”
蘇渺也有些震驚，雖然這家伙苦苦戰了四十分鐘無果，但用四十分鐘就直接開竅，直接從娃娃機白癡變了娃娃機殺手，長速度也未免太驚人了。
不、這不算太奇怪。
因為他是遲鷹。
秦姝幸福地抱著三個娃娃走出了商城，跟著廣播里播放的曲子，里哼著：“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開心得不得了。
在走出大門的時候，遲鷹手抱住了蘇渺。
男人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和堅實，氣息依舊凜冽，灌滿了的世界。
被他按在口，的臉頰蹭著他的：“怎麼了呀，遲鷹？”
“其實，有點。”
“什麼啊？”蘇渺不明所以。
“剛剛…你陪我。”他用鼻翼蹭了蹭鬢邊的發，著嗓音，“我其實不是什麼都會，也沒你以為的那麼厲害，剛剛我都慌了。”
蘇渺心下有些震撼。
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遲鷹向展某些不安的緒。
他一直都藏的很好，仿佛永遠堅定、確信、無往不勝，宛如遙遠的天空之鷹。
幾乎都看不見他的影子了。
這是倆人認識這麼多年，第一次，遲鷹向怯了。
蘇渺發現他心里原來也有不安全的因素。
“我很怕你覺得我不行，甚至冷嘲熱諷。”
“說什麼呀，我永遠不會對你冷嘲熱諷好嗎！”
遲鷹見過最最狼狽的樣子，都沒有嫌棄，所以才不會因為一點點小的失敗去嘲諷他呢，絕不會。
遲鷹在耳畔聲道，“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除了你，你要一直陪著我。”
“當然啊。”
秦姝回過頭，看到倆人居然抱在一起，笑著走過來，劃著臉：“，。”
蘇渺不好意思地掙開了男人的懷抱，上前攬著小姑娘朝解放碑走去。
解放碑位于步行街的中心位置，白，塔尖八角形，往下有幾架大鐘，夜間周圍五十的霓虹燈照在碑塔之上，輝煌而燦爛。
年，周遭的百貨商城都有熱鬧的活，解放碑廣場也聚集了不等待新年的人群，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在這寒風瑟瑟的街頭，迎接浪漫的年。
距離零點還有半個小時，蘇渺發現遲鷹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開始還以為他去廁所，但看看時間，也去得太久了些吧。
出手機，準備給遲鷹打個電話。
就在這時，看到小朋友背對著自己，從兜里出了一枚閃閃發的小鹿角發卡，戴在了腦門頂上。
“哪來的呀？”蘇渺笑了起來，“剛剛沒見你戴。”
“唔…姐夫給我買的呢。”
“他什麼時候給你買的？”
“剛剛。”
秦姝轉過，沖蘇渺歪了歪腦袋，指著頭上的小鹿角發卡，甜地笑著。
蘇渺看到發卡上有三個閃閃發的“字”——
“嫁給他。”
驀地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了悉的《告白氣球》的吉他旋律，自后傳來。
蘇渺回過頭，看到遲鷹拎著吉他站在的后。
一壞的勁兒，一如十七歲的那年。
涼風自他們間吹過，伴隨著無比甜的旋律，浪漫的氛圍填充了周圍的每一縷空氣，那是蘇渺第一次聽到遲鷹唱歌。
很驚喜，很震撼，也…很。
他的聲音特別好聽，低沉有磁，很深。《告白氣球》的每一句歌詞，都如那晚送他的那兩顆巧克力一樣，甜到想讓人掉眼淚。
捂住了，沒有心酸，只有甜，但眼淚還是不自地溢了出來。
那年的年夜，他們隔著遙遠的大半個中國，蘇渺在手機里唱了一首《告白氣球》給他聽。
而在二十三歲這一年，遲鷹將把這份意，一字不落地還給了。
秦姝小朋友特別張，一直站在姐姐的后，嚴陣以待。
生怕姐姐因為太過于尷尬、拔就跑，答應了遲鷹姐夫一定要拉住。
但這一次，蘇渺沒有覺得尷尬。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沒有尷尬，因為眼底只有他，沒有圍觀的路人。
只有甜。
認認真真地傾聽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詞，在的旋律尾聲里，雙手背在后面，慢慢地走過去：“還行呀，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彈吉他？”
“住院那段時間，每天都學。”遲鷹接過了小姝遞來的一束白氣球，遞給了，“每一天都在想，如果還能回到你邊，我要唱這首歌給你聽。”
“我高三那年通過視頻給你的留言，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你哭得我心碎了。”
蘇渺的指尖扣著那一束白的氣球：“那…今天這一出到底是臨時的，還是早就計劃好了？”
“說不好。”
遲鷹從包里出了那枚絨的小盒子，低頭把玩著，淡笑道，“戒指回國前就買了，但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因為事業未立，不敢家，怕給不了你最優質的生活。想著究竟是下個月，還是明年，還是三年后…不過剛剛抓娃娃的時候，我想明白了，不管我的事業功還是失敗，小鷹絕對、絕對不會嫌棄我、離開我。所以與其尋找合適的時機、周全計劃來讓你尷尬，不如就此時此刻。”
蘇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單膝半跪的男人——
“遲鷹，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也說過，事業未立，不敢家。我不知道能否真的參與到你未來的人生里，你想好了嗎？”
“你看，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問題，你總害怕給不了我什麼，所以沒有安全，覺得其他生更配我。這也是我要跟你求婚的原因，你本不知道你有多優秀，我也從未意識到自己格有多糟糕，直到今天發生這麼多事……小鷹，就算配不上，那也是遲鷹配不上你。”
蘇渺眼睛都紅了，起伏：“你是故意說這些……哄我的。”
“我習慣高姿態，從來沒在你面前低過頭，給了你很多委屈。但求婚這件事，我得跟你跪著，從今往后的每一天，遲鷹都在你下面。”
他說完這話，后放起了《告白氣球》的伴奏，幾乎響徹了整個步行街，無數氣球一起飛向天空。而后無數個led大屏同時亮了起來，畫面都是此刻的遲鷹跪下來，向求婚的場景。
好幾架無人機，從四面八方駛了過來，穩穩地懸停在了周圍，記錄下了這甜的一刻。
他做到了他說的…讓全城都聽見——
“蘇渺，嫁給遲鷹。”
“讓他護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