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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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他去灌江府?

紀煬適時抬頭, 眼神充滿疑

“不是留在汴京?”

皇帝仔細看著紀煬的眼睛,隨后道:“灌江府前年年末出的事, 今年還未平息, 大部分員都要更換。”

“怎麼?你不愿意去?”

紀煬像是為難,開口道:“陛下,還請讓微臣考慮片刻。”

這點皇帝倒是理解。

之前說的汴京, 現在說的灌江府,差別太大。

兩者繁華程度不可相提并論。

皇帝讓紀煬起,門口又傳來小太監的聲音, 說梁王,林大學士, 文學士前來。

這不巧了。

正好是這人。

皇帝道:“讓他們進來。”

這人過來, 聊的也是灌江府的事。

基本上就沒紀煬話的地方, 他老老實實在一邊旁聽。

梁王的意思是, 那邊既然有人起兵造反, 不如出兵鎮, 他愿意領兵打仗。

林大學士并不同意, 原因很簡單。

那些騎兵造反的人, 一部分是本地勢力聯合前朝余孽渾水魚。

還有一部分是吃不飽飯的百姓跟著鬧事。

提到吃不飽飯時,場面一時停滯, 紀煬覺自己就是個靶子。

如果換了個心眼小的皇帝,他這會小命都沒了。

好在這點很快過了, 林大學士的意思是,兵禍也是禍,應該派人好好治理灌江府,那里的臣民跟承平國其他地方一樣。

只是近年來太,必須管一管, 而且還擬了個名單,從朝廷各調人過去。

兩者相比,一文一武。

各有優劣。

但這不是對外打仗,對外不考慮勞民傷財的況下可以直接打過去。

這是對

里面有多自己的百姓自不用說。

灌江府百姓跟其他地方百姓同宗同源,縱然鄉音不同,但寫的文字,用的書籍,日常文化,全都一樣。

對自己人,不能用那樣殘酷的手段。

而且打了?

然后呢?

還不是要重建,那時候要重建的,可是一個對承平國朝廷有仇恨的地方。

所以能不打自然不打,懷看起來弱,但也最溫和。

能最大程度保障普通人的生活。

說到這,皇帝讓侍把一份文書遞給紀煬,開口道:“一邊看一邊聽。”

???

一邊看?

一邊聽?

您是不是太為難人了!

不過這種時候,他自然不能反駁。

來自灌江府的文書,應該還是陛下自己人整理,容十分簡潔。

只是越看,紀煬臉越凝重。

現在的灌江府,沿著邊境線有五個縣城,但即將合兩個,因為戰事頻發,當地豪強鄉紳不做人。

強賣婦,奴役百姓,這都是最常見的事。

他們這些地主家中,不佃戶要的田租,如果想要離開,更要賣兒賣

藐視王法,欺平民,更會迫不識字的良民簽下賣契,為娼

良為娼,強占良家妻,在古代是一條極為嚴重的罪行。

依照承平國律法,凡豪強之人,強奪良家妻占為妻,妾,者,絞。

可灌江府這份文書上,此罪行比比皆是。

至于說盜賣軍財,全都是在其中。

那是什麼律法都犯完了。

承平國律法隨便翻開一頁,便能讓這文書上的人全都拖到行刑場上,甚至都不用等秋后,全都就地正法。

也因當地如此殘暴,能跑的人已經全都跑

五個縣基本要合兩個縣。

人一跑,大批土地撂荒,從耕地變為荒地,當地豪強沒人搜刮,自然更加苛責自己莊子里的莊戶奴才們。

留下的百姓,還有被迫為山賊的百姓,再有本就窮兇極惡的歹徒,這者稍稍挑唆,便會拿起自制的刀反抗。

還時不時有外族侵犯。

勢力雜到一起,頭都要大了。

等翻完文書,紀煬又聽梁王跟林大學士在討論。

到底直接派兵鎮,還是像林大學士說的那樣,懷,不能對自己手。

那邊,無非因為日子不好過。

那都是自己國家的百姓,留著跟自己一樣的

紀煬其實也是這樣想的,他平時做事利落,可很難對百姓手。

那些豪強不提,對于拿起武反抗,甚至流落山賊的百姓,他其實并不算討厭。

否則也不會留下話柄,讓人找茬了。

不過也因為那句話,皇帝跟林大學士更加認定,紀煬就是他們要派去的知縣之一。

雖然他那話有些大逆不道,但大致跟他們想法一樣。

有些地方可以打,有些地方卻要慢慢平。

不能對自己人打。

而那些豪強,若真是打過去就能平,倒簡單了。

可惜了,不行。

他們扎在那片土地上吸,只有一點點才能出干凈。

這些人就像田地里的害蟲一般,殺一波蟲,他們還會把蟲卵藏在土地里,藏在苗里。

等你稍不注意,再次冒頭,吃你的莊稼,害你的田地,讓你來年顆粒無收。

既然紀煬能讓扶江縣收,想必灌江府也一定能行?

等那邊吵得差不多了。

文學士則在中間說和,最后看看紀煬。

其實仔細看的話,場面十分怪異。

紀煬現在的職,嚴格來說還是七品知縣,而其他幾人,一個皇帝,一個王爺,還有正品,從品。

他們全都看向紀煬這個七品小

紀煬只當不知道,見他們眼神挪開,又開始新一的討論。

旁邊還有起居舍人在旁邊刷刷刷記錄眼前的所有對話。

其實仔細聽他們的話,并非毫無意義地爭論。

更像是戰與和之間的辯論,討論出來的東西稍加整理,便是很好的國策論。

可惜了,若梁王些私心,這場辯論從他開口就夾雜了其他東西。

代表皇帝的林大學士好一些,但也夾雜了些對梁王試圖立功的阻攔。

梁王想打,一方面是他真的想打,另一方面則是想用戰功來立威,有什麼能比軍功更能讓人站住腳跟。

縱然到現代,潤細無聲的治理,也很難比得過一鳴驚人的戰役,讓人名聲來的響亮。

沒辦法,戰爭就是能刺激所有人興起來。

只要不是打在自己邊,而且還打贏了的勝利,足以讓梁王在承平國揚名。

皇帝跟林大學士知道這一點,既不能讓他打,更覺得不能打。

天下安定沒多久,收的日子也沒過幾天,能讓一打仗,拖累周邊所有百姓?

前年年末,灌江府起了個小兵禍,便牽連出多事,造百姓流離失所。

但凡心慈的人,都知道不能打,畢竟牽扯的不是一個地方,甚至會拖累半個承平國。

皇帝沒那樣瘋。

他冷靜,他也心慈。

他只想給年的兒子,弱的皇后留下一個穩定,可靠,能等兒子長的江山。

最后的文學士,看看眾人,他的話那就堪稱廢話文學經典。

看似都幫了,也誰都沒幫。

只是不知道這場彩的,所有人視角都不一樣的辯論,最后在起居舍人筆下,再經過其他人層層修改,又會留下什麼。

如果都能留下,肯定很彩。

紀煬還真做到一邊看文書,一邊聽他們說話。

這種況下,自然也沒什麼明面上的結果,等大家口干舌燥的時候,皇帝道:“紀煬你說呢?”

紀煬下意識行禮,順便道:“微臣什麼都不懂,但打仗要錢要糧,這些梁王殿下出嗎?”

一時間,場面安靜下來。

起居舍人記錄的筆也停下,隨后手更快。

記啊!

這有什麼不能記錄的!

不過眼神明顯出賣他!

等著梁王回答!

梁王語塞,看紀煬一眼。

方才大殿上,他便拒絕自己幫忙照顧賤民的提議,這會又用軍費來堵他。

但梁王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便放棄拉攏一個能臣,此時故作大度:“你說笑了,打仗涉及的錢糧,哪是本王一個王爺出得起的。再說,陛下節儉開支,王府也沒錢啊。”

王府沒錢?

也是在場眾人定力足,這才沒笑出聲。

梁王見皇帝欣賞地看向紀煬,隨意道:“提到紀煬,臣弟倒是想到一件趣事。”

“前日林家宴會,平王家映月郡主瞧上紀煬,回家便說想要嫁給他。”

“這會湊巧在皇帝面前,要不然皇兄?就把這事給定了吧。”

現在的宗室里,除開緣較遠的不講。

跟皇帝同父的兄弟姊妹里,長公主同母所出,下面便是平王,琨王,梁王,這些跟皇帝都不是同一個母親。

其中后面的琨王,梁王,事最多,一個五十出頭,一個剛到四十,都是年輕力壯的時候。

上次就是琨王家子惹事。

而平王年紀已經有六十六,比皇上還大些,早就不管事,算是宗室里的和事佬,也是最省心的一個。

所以平王的子,皇帝多有照拂,其中說的映月郡主,是平王的八兒,皇帝有些印象。

但平王再省事,也是宗室的人。

梁王此時撮合紀煬跟映月郡主的婚事,誰都看出來他不安好心。

文學士看了看紀煬,上次宴會過后,他家兒也是張口閉口紀煬,念叨要去挑葫蘆燈罩。

不過生得這副相貌,確實能哄小姑娘們。

皇帝聽了梁王的話,似笑非笑看向紀煬:“朕也說讓他快些親。”

只說快些親,卻沒說跟誰。

林大學士有些想笑,這兩人一個想嫁侄,一個有些想嫁閨

如果知道陛下想讓紀煬去灌江府,不知又是什麼想法。

不過林大學士心里,也希紀煬可以尋一門親事,他要去灌江府,那邊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自己又遠離朝堂,家里不拖后算好的。

要有個得力岳家幫忙,對他來說會很不錯,至幫他穩住汴京這邊。

其實不論宗室家兒,還是文家兒都可以。

畢竟他們幾人雖然對怎麼平定灌江府爭論不休,但目的都是讓那邊安穩。

連梁王也不例外。

他不是個蠢的。

不管心里什麼想法,陛下仍然在,他本不會做什麼,無非為宗室一派爭取利益,陛下還能容忍。

他要真想禍朝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大學士的想法,基本就是皇帝的想法,最后對紀煬道:“在你上任之前,最好把婚事定下。”

不等紀煬說話,林大學士便道:“現在,婚事尚且能請陛下做主,以后那就不好說了。”

等會。

紀煬立刻看向林大學士。

他怎麼忽略一件事,古代婚姻,父母之命妁之言。

別說他不在汴京,就算他人不在了,只要有便宜老爹在,這婚事都能走,還會被府承認。

紀煬到底不是古代人,把這件事完全忽略了。

這會被林大學士提醒,才想到此

他過完今年生辰就到十九,等他去了灌江府,這邊以他年齡為由開始張羅親事,難道他還能從灌江府飛過來?

別說皇上了,連梁王,文學士也一起點頭。

梁王還笑:“紀煬倒有我當年的風范,不想親啊!”

皇帝搖頭:“最后還不是老老實實親,朕給你賜婚,你會不同意?”

這看似在說梁王,實際在講紀煬。

不過皇帝也是好奇,紀煬到底會選誰?

在林大學士看來,宗室的兒,文家的兒都可以。

那他看來,他孫似乎也行?

紀煬跟林家不是還有門似有似無的娃娃親?

但今日說到這已經足夠了。

在梁王跟文學士忽然回過味,在想林大學士說紀煬不好自己持婚事什麼意思,就聽陛下開口。

皇帝道:“紀煬,你之前胡言語,朕都不追究了。這次給的罰,給你兩天時間考慮,若不認罰,那朕可就不客氣了。”

罰?

因為那句話給了什麼罰?

紀煬似乎想到什麼,立刻謝恩:“謝陛下開恩,只是去灌江府下面當知縣這件事,事關重大,容微臣兩天時間。”

灌江府?

當知縣?!

梁王猛地看向林大學士。

他還在爭取以戰為手段的時候,他已經攛掇陛下繼續派員過去?!

林大學士笑:“咱們討論許久也沒個結果,但那邊也不能一日無人。等咱們商議出可行辦法之后,再說其他的吧。”

意思是,咱們吵歸吵,那邊還要派過去,不能耽誤那邊的事啊。

吵出個結果,再商量下個事

林大學士不愧在朝堂屹立如此之久,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招,被他玩得太順暢了。

明面拖著吵架,看似勢均力敵,偶爾還會吃個虧。

其實人家已經手做了。

難道梁王還能阻攔朝廷派員過去?

等眾人離開勤政殿。

這場辯論,已經有結果了。

大殿,還真是不見的戰斗。

紀煬跟文學士對林大學士的敬佩,幾乎要寫在臉上。

厲害啊!

梁王沒耐心繼續演戲,氣哄哄離開,剩下文學士跟林大學士還有紀煬落在后面。

不過文學士也沒留太久。

林大學士看看他們兩人背影,笑道:“不用太排斥親,未必會是件壞事。”

映月郡主跟文家小妹格不同,都是極好的姑娘。

這點紀煬自然知道。

但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如同文家四哥一般,做個挑選者,這讓他心里很是別扭。

不過說到文家四哥,紀煬看了看林大學士,似乎想到一個人。

從早上四五點折騰到中午,足足個時辰,紀煬一出宮門,便看到平安在前面焦急等待。

紀煬他們下朝之后直接去勤政殿,早朝上的事已經傳遍整個汴京城。

又是紀煬的名字。

還跟之前他拖走汴京衙門小吏的事有了關聯。

他拖走小吏打了一頓,本以為是他歹毒,沒想到另有原因!

那所謂好友,更是背地里讓人誣告他。

怪不得紀煬那樣生氣,被好兄弟背叛!誰不生氣?!

早朝上的曲折經歷,也被百姓們津津樂道,特別說到王家夫婦怎麼講紀煬是個好,二十兩買宅子這種離奇故事。

不管怎麼樣,人家紀煬確實損失了銀子,還幫了百姓,更把宅子還回去。

王家夫婦也是機靈人,竟然假裝被騙,然后當眾揭發紀煬惡友的謀!

若不是他們千里迢迢過來,還真要冤枉紀煬啊!

如此為百姓做事的好,誰會不喜歡他?

一時間,紀煬的風評直接扭轉,原因自不用說。

為最普通的百姓,誰不想有這樣的好給自己做主?

什麼?

之前的傳言?

這都能是假的,還有什麼不能是假的。

人總是愿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

紀煬是個好,這就是對自己有利的。

與此同時,他那句大逆不道的言論也給許多人帶來震撼。

最震撼的,還是各個學堂上,畢竟這句話跟那句出名言論有異曲同工之

那便是許多皇帝起家的名言,也是許多王朝覆滅的名言。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憑借這句話,不開國皇帝推翻上一任,但等他們坐上皇位,某一年也會被另一群人推翻。

所以這句讓人既又恨的話,一直算個忌。

紀煬說了這種意思的話,還被陛下帶走了?

那他會怎麼樣?

會被砍頭嗎?

還是會被流放,又或者再也不重用?

紀煬在勤政殿里這段時間,外面竟然有無數人在為他擔心。

為紀煬擔心,這種心實在奇妙,可任何一個百姓,都不想讓這樣的好懲罰。

可這句話,誰都不敢去求,否則會讓局勢更難辦。

但最為紀煬擔心的,自然還是王伯平安,還有手下們。

平安在宮門外更是急得上火,好在見爺囫圇個回來,這下松口氣。

紀煬笑道:“走吧,回家。”

估計很快,他“罰”的消息就會傳出。

罰他到偏遠之地繼續做知縣。

這偏遠之地還是灌江府。

到家之后,紀煬直接讓王伯關門閉戶,做個閉門反省的樣子,好讓陛下那邊有臺階下。

說到底,罰他再去做,算個不輕不重的罰。

對比那句話來說,并不算嚴重。

陛下讓他思考天,他就自己反省天,以后誰也不會再把這件事拿出來翻舊賬。

此時別院里,王家夫婦也松口氣,他們這一趟沒有白來!

再次見到知縣大人,他們自然轉達了鄉親們的想念,還說了新知縣章善人也很好,雖然做事慢吞吞,可也很為扶江縣百姓著想。

今年的幾個作坊,陸陸續續都在出貨,香作坊也做出了其他種類的香料,很快就能運到汴京。

紀煬知道扶江縣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讓他倆先去休息。

然后是同樣擔憂的李賓。

他一直在等宣他進宮作證,跟王家夫婦一樣,當個證人。

誰料王家夫婦那邊反水,不管紀煬還是左侍郎那邊都沒找他。

紀煬道:“左侍郎見我早有準備,就想到你已經被我發覺。再說最近你都沒出別院的門,估計他們以為我已經把你,所以不敢再找。”

在對方視角里,李賓應該是被五花大綁,該招的都招了,找他也沒用。

所以李賓也了棄子,去不去都

紀煬繼續道:“等我去灌江府上任路上,會報你已經病死,那邊會以為我下了狠手。以后世上再無李賓,你丘益川,直接回扶江縣。”

“聽到了嗎?”

李賓,不,丘益川立刻磕頭,他聽到了,他一定會聽話的。

到這。

之前的麻煩全都解決。

當天下午,便傳來對麻史臺員李東鋒的置。

,污蔑上,秋后斬,遇大赦不免。

李東鋒,誣告同僚,貶謫至嶺南小縣,十年不用。

這些置跟紀煬閉門思過,再去灌江府當平級知縣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等百姓們得知陛下的大度,頓時松口氣,同時心里又為紀煬高興。

但總覺得怪怪的,以前提到紀煬都是貶,現在卻變夸?

夸紀煬不好意思,那就夸陛下啊!

多虧陛下!

才有現在的日子!

紀煬雖在府中思過,也知道這些事。

百姓對他的“懲罰”尚且好說。

而世家之間流傳,他要留汴京的言論不攻自破。

人還為紀煬惋惜,原本能留在汴京的人,現在要去那麼偏遠的地方。

都怪麻那個惡徒!

因為嫉妒紀煬的能力,所以出此下策!

這就是麻被關押之后給的答案。

跟紀煬想的一樣,從麻到李東峰,所有事都跟那位戶部左侍郎毫無關系。

即使朝中也有人猜到詳,但沒有證據,誰能拿他怎麼辦?

紀煬知道,憑自己現在的能力,即使扳倒他,也要自損千,甚至還會傷害邊的人。

朝堂水之深,不是他能解決的。

現在能解決掉一個麻,也算為原報些仇了。

其他人,日后慢慢算賬。

他現在最重要的。

還是灌江府。

趁著在汴京,他一邊閉門思過,一邊請求調些灌江府的卷宗過來。

皇帝知道此事,自然不會阻攔,幾大車資料拉過來,足夠紀煬跟玉敬泉等人研究了。

除開這個之外,他總覺得還要往伯爵府走一趟。

萬不能讓伯爵府趁著他遠在灌江府,便給他說親事。

忙完回來,家里多個娘子?

古板如他!接不了!

紀煬說自己古板,這話估計要被很多人笑死。

其中就有滕顯。

滕顯在幾家小姐來挑葫蘆燈罩的時候,得知朝堂上的事。

當下把映月郡主,文家小妹,林五姑娘都嚇一跳。

映月公主立刻就道:“他竟說了這話?那不是完了?”

“我去找我爹!等我回來,你們再挑燈罩!”

文家小妹也很慌:“我爹,我爹在朝堂上,應該沒事?”

只有林五姑娘先冷靜下來,拉著們倆,又看向慌的滕顯,開口分析:“約莫不會有事。”

“他可是紀煬。”

這話倒是安到滕顯,滕顯想到紀煬的本事,這說得沒錯啊!

可其他兩個小姐不清楚紀煬的本事,還要林五姑娘繼續安:“今日的事看似很兇險,倒也還好。”

“陛下心善,對臣子一向好,對有功的臣子更好。”

“估計小懲大誡罷了。”

幾人總算冷靜下來,等們要回家的時候,紀煬的消息又傳來,說皇上沒有深究他大逆不道的話。

可原本要留他在汴京為,現在變去邊關繼續當知縣。

眾人驚呼。

等上了馬車,林五姑娘才小聲道:“真有點羨慕。”

丫鬟沒聽清,下意識問道:“小姐,您說什麼?”

林五姑娘笑著道:“看這個燈罩雕刻,天高任鳥飛。”

“是啊,騰先生的手藝可真好。”

林五姑娘撥燈罩,心里隨著鳥兒一

如果找紀煬,是不是?

想到林家宴席時的場景,還是算了吧。

不過他不能留在汴京,反而要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估計想嫁的人戶驟然減

灌江府。

還是太遠了。

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

沒記錯的話,朝廷派過去的員里,十個有個都要死在那,剩下七個,要麼功融,要麼無功而返。

險之又險,就算哪戶人家要同紀煬親,也不舍得讓兒隨行吧。

誰也不敢賭,紀煬是幸運的那個。

紀煬也是這樣想的。

自從確定要去灌江府,他對親這事一點都沒想法。

那些宴會看上他的人家,也不敢拿兒豪賭,自己要是在灌江府闖出一番事業,那確實不錯。

沒闖出來呢?

這不是豪賭是什麼?

可林大學士的話讓他頭疼。

伯爵府便宜老爹畢竟是爹,父母之命這句話,古代也不好改。

夜深。

紀煬看看天上明月。

今日還是八月十六,天空的月亮還是那樣圓。

算了,還是好好看他的卷宗吧。

工作!工作才是他的最

他就是個斗命!

紀煬在家閉門思過。

外面消息也是不斷,先是文家小妹被足,最近不準出門,然后是映月郡主跟文家四哥在另一個宴會上見面,兩人看到對方扭頭就走,讓人直笑。

林家五姑娘還是汴京最拔尖的子,相貌清麗,姿婀娜,人又懂禮。

但凡宴會上,都是最出彩的那個。

倒不是想出風頭,只是一到,目不由自主都在上。

紀煬聽著,差點為林五姑娘鼓掌。

反正都是聯姻,已經在最大程度,做好能做的一切。

不是冷眼對待社,便特立獨行,不俗于世了。

那也是們的“場”。

利用規則利于己,這很好。

等天時間一過,紀煬又被召到皇宮。

這下不用多說,紀煬在“思過”的時候主要灌江府卷宗,已經是表態。

但皇帝所說的,要比卷宗上多太多。

皇上緩緩道:“灌江府,一直是承平國的邊陲地,守衛好邊陲,才能讓國安定。”

“朕自問十五年來從未松懈,只是朝中事務繁雜,灌江府一拖再拖,了如今的模樣。”

“朕派你去灌江府太新縣,不僅要整肅民風,更要恢復耕地,促進生產。”

“讓縣合一縣的太新縣為灌江府人人向往之地,為灌江府第一個恢復民生,百姓安居樂業之地。”

“這是命令。”

“紀煬,你不能不接。”

“你說過,急了,不得不搶糧。朕希你把急了的患去掉,讓此地百姓如同扶江縣百姓一樣,聽到了嗎?”

紀煬鄭重領命。

他早知道灌江府下面地方什麼樣子,也已經了解過許多。

既然答應,那就義不容辭。

倒也不是為了皇帝,更多為百姓。

皇上知道此事,所以并不用其他道理來勸,只用來勸,用百姓來勸。

這不是個輕松的任命。

他都能想到去了灌江府有多忙了。

“朕相信你能做到,但還有額外一個要求。”

紀煬看了過去,只聽皇上繼續道:“朕要你在五年之,從灌江府下面太新縣知縣,一直做到灌江府的知府。”

“你覺得可行?”

???

知縣當知府?

五年

紀煬干脆道:“要不您直接任命我當知府得了。”

兩人都笑。

這自然不

知府的職其實比知州還要高一層。

他七品知縣當了年,直接跳到四品知府?

吏部尚書能把他的頭給敲掉,順便罵一罵皇帝。

所以只有他自己來。

在混的,沒有秩序的灌江府,自己從知縣做到知府。

至于怎麼做,皇上其實不太在意。

紀煬拱手:“陛下,這實在為難。”

“灌江府豪強林立,以前在潞州的時候,微臣還能找潞州知州撒潑要錢。”

“但灌江府現在的知府是本地人,他不打我一頓算好的。”

“而且微臣聽說,就連縣合一個縣的太新縣里,不鄉紳家里還養私兵。”

“微臣只有一個長隨小廝,個鄉野出來的小吏。這,肯定不。”

哦,人家有私兵,你只有四個手下。

想要人直說。

皇帝自然早有準備,從桌上的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枚兵符。

紀煬見此,整個人后退半步。

有如此震驚。

兵符?!

他只是想要幾個功夫好的打手而已啊!

皇帝見他愣怔,反而笑了:“這兵符當年你祖父拿過,沒想到又要給到你手中。”

連皇帝也不由得慨:“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承平國大多數地方,都是文職跟武分職,互相監督。比如潞州知州通判,還有指揮使。”

“朕此次給你額外通行,太新縣文武之責,全由你一人承擔。雖會設指揮使,但兵權到你手中,關鍵時刻,必能保命。”

等于說,這兵符也是保命符。

那種縣合一個縣的,必然會有指揮使,指揮使可以訓練士兵,卻無兵符,不可調兵遣將。

灌江府各地兵符一般都在汴京放著。

但皇上給他特許,讓他帶著灌江府太新縣的兵符前去。

等遇到危險,那指揮使不聽話,都能直接派兵拿下。

更能攜兵符去隔壁涼西州等地求援。

這東西代表的意義太大了。

饒是紀煬,也沒想到陛下會給這樣大的信任?

皇帝看他,幽幽道:“你這種員,朕見過不,對朕有些尊敬,但對百姓可以鞠躬盡瘁。”

“雖說當皇帝的不算太喜歡你們這種,但很好用。”

紀煬更驚訝看向陛下。

您怎麼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咱們打啞謎不是好玩的!

“臣不敢,臣自然忠君國。”紀煬立刻拱手。

皇帝擺擺手:“忠君國。”

“既如此,那就讓天下太平安定,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兩者比起來,你讓他們選擇哪種?”

這還用說。

寧做盛世狗,不做世人。

紀煬深深看向陛下,認真行了個禮。

是了。

為了天下百姓,他都會認真做事,認真為陛下做事,誰讓兩者想法正好相同。

說起來,陛李賓傳給左侍郎那句話,左侍郎又設計讓人在朝堂上說出來,好置他于死地的話。

卻被皇上當做可重用他的信號。

竟不知是不是因禍得福。

還要謝他們?

否則兵符恐怕便沒有了。

如果他們得知,只怕要吐升。

但也說明,這個皇帝是個好皇帝。

縱然他是為了讓天下穩定,才讓人去平息灌江府的

但他做了,他不顧大逆不道的話來重用員,他就是個好皇帝。

皇帝還是個十分能掌控屬下緒的人。

雖說方才陛下是故意說些真心話,但不能否認,紀煬對他確實親近了些,誰讓他說的是真話,并表示他知道紀煬的想法,但不介意。

這種態度讓人不由自主親近。

怪不得承平國在他手上,能太平安穩這樣久。

也就因為老了,所以給人可乘之機。

紀煬似乎明白,很多當皇帝的為什麼想要長生不老。

畢竟看著一個偉大藍圖即將建起,又因為原因開始下,誰都不了。

功績越大的皇帝越不能接

政哥不就是個例子。

就跟你辛辛苦苦搭了個比人高的積木,眼看要了,但你歪了歪,積木馬上要塌。

只怕恨不得抱著積木讓它穩住。

紀煬此時對眼前的皇帝認真行禮,確實在表示謝,甚至一理解。

皇上笑著看他,把兵符到紀煬手上:“上面有你祖父的功績,希再添一筆你的功績。”

“等你歸來,你們伯爵府定然重回侯府。”

開始畫大餅了!

而且是給他一個人畫的餅。

紀煬再次謝恩,手里拿著久經風霜的兵符,上面還有清理不掉的漬,又或者刻意不去清理,讓人看出它的肅殺之氣。

有了這個東西,紀煬對灌江府太新縣之行,更多了向往。

去荒涼之地基建有意思。

去混的地方基建更有意思!

而且那里是邊塞啊!

等穩定邊域,安百姓,什麼關市,什麼商路,豈不是哉!

紀煬滋滋回家,在別人眼里,他就是個被罰去邊關的小可憐。

至于兵符?

這種大殺自然是,只有紀煬跟皇上兩人知曉。

任職的事定下,兵符也到手。

是時候收拾收拾去灌江府了。

走之前空去趟伯爵府,探探里面的口風,再買點給江小子江乖乖的糕餅。

算算日子,今天才八月十九,估計九月便能出發。

到時候帶上王家夫婦跟李賓,把他們送到扶江縣,順便接走倆小孩,答應過他們的不能反悔。

做完這些,灌江府也就不遠了。

所以離開汴京之前,只剩一件事。

婚事。

紀煬怎麼也想不到。

反而是這件事最讓人頭疼。

他可不想哪天收到信,說他爹幫他娶了個媳婦在家放著。

山高路遠,也殺不回來。

以葫蘆左侍郎的險來看,他確實會攛掇這樣做。

紀煬放好兵符,剛要喊上玉敬泉他們,一起去外面吃頓飯。

他回來也快十日,還沒跟大家去汴京酒樓吃菜。

現在除了婚事之外,其他事都已經定下,是時候放松一下了。

紀煬還沒出門,就聽平安來報:“爺,林家派人過來送東西,說是謝您給的葫蘆燈罩。”

紀煬剛剛要點頭,讓王伯收好就行,平安低聲又道:“還有給乖乖他倆的果脯點心,林家五姑娘親自送來的。”

林五姑娘?

紀煬挑眉。

“走,去見見。”紀煬想到乖乖做的那個小瓔珞,這正是送出去的好機會,干脆避開旁人自己取了過去。

林五姑娘帷帽前來,見到紀煬先行禮。

紀煬笑:“四下只有我跟平安,還有你跟你家丫鬟,不用拘禮。”

說話間,還如同年前一般。

林五姑娘掀開帷帽,眼神定定看了他幾眼,隨后挪開目:“我帶了些果脯,有自己做的,也有汴京有名的,煩請紀大人帶給他們兩個。”

“嗯。”紀煬挲手中瓔珞,看了看平安。

平安立刻對林五姑娘的丫鬟道:“還請姐姐去吃盞茶。”

丫鬟無措,見小姐點頭,這才猶豫離開,又看紀煬翩翩公子,一向有禮,好像也沒什麼?

等兩人都走了,紀煬還未拿出那枚瓔珞,就聽林五姑娘問道:“聽聞紀大人不日離京任職?定在什麼日子,到時必然前去送行。”

紀煬聽此,反而收回瓔珞,似笑非笑看向林五姑娘,不回答的問題,只道:“那日,為何不想見我?”

這話聽著輕浮,實際在問林家家宴時候,為何要躲著?

紀煬猜出一兩分,可見林五姑娘“裝模作樣”有禮,忍不住再問問。

林婉蕓又看了看他,認真道:“不好見外男。”

“那今日?”

“今日奉大哥之托,不算失禮。”

紀煬低頭笑了下,聲音明顯和些:“你這樣也很好。”

林五姑娘皺眉:“很好?”

“嗯。”紀煬慢慢道:“海外有種蝴蝶,遇花草,遇山川,遇山脈,都會變不同的。”

“變了,也還是它們。”

“也依舊很好。”

“不過隨著環境變化,讓自己更好生存,更主活著。這樣,很好。”

“我只會敬佩你,怎麼會笑你呢。”

林五姑娘抬頭,盯著紀煬。

自己是不敢見他,怕他笑自己變現在這樣,也怕他夸自己這個模樣溫順。

可紀煬說的。

確實什麼都很好。

恥于改變,不否認其努力。

活著,確實很好。

林婉蕓手心,那些話原本不該說的,現在卻開口道:“紀煬,你離京之前,一定會娶妻,對不對?”

“你過今年十九,若不娶妻,伯爵府必然會拿你婚事做籌碼,娶一個不該娶的人,找一個你本不認識的人。”

“說不定還會挾制你,利用妻子為你在灌江府的阻礙。”

“不管為了現在,還是為了以后,你在離京前娶妻,是最好的選擇。”

林婉蕓說得快速,語氣依舊帶些冷靜:“林家,選了林家,你在朝堂無憂,灌江府那邊想要什麼。”

這話還未說話,林婉蕓手中被塞了個小小的瓔珞,看著十分稚氣。

眼神一時茫然,只聽紀煬認真道:“林五姑娘,你愿意隨我去灌江府嗎?”

“只是去灌江府之前,可能要先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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