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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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江府府衙, 如今只開辟出一小塊地方,雖說正堂,甚至后院都已經收拾出來。

只等著知縣大人住進去。

但紀煬還是只在側廳臨時辦公, 晚上再回附近客棧居住。

原因也簡單。

按他的話便是:“我只是個知縣,如今承蒙諸位同僚信任, 代理此而已,怎麼好坐到正堂。”

他這話一講,梁王暗地里的人想找茬都沒用。

再說紀煬如今在灌江府理公務,的確不是自己攬的差事, 而是其他知縣推舉出來。

什麼,灌江府幾十萬人,不可無首。

時局紛, 我們除了朝廷的話,也只信任您。

還有什麼, 紀大人能力,我們誰人不信, 有您在,我們才安心啊。

幾推幾讓之后,紀煬才“勉強”進了府衙辦差。

旁邊涼西州指揮使還起哄:“就是,他們說得沒錯, 若你是涼西州的知縣, 早被我們知州要走了。”

“別客氣了,快點,好多公務等著呢。”

大家心知肚明,知道這一出戲是給誰看。

畢竟當初兩個勢力前后腳進灌江城。

太新縣紀煬。

今安縣徐銘。

一個林家一黨,一個梁王一脈。

一個伯爵嫡子,一個宗室子弟。

看起來勢均力敵, 實際的況,大家也都知曉了。

徐銘現在做事也還不錯,但他邊有梁王派來的兩個干吏,還有又調過來的武將。

紀煬呢?

紀煬帶著他上任的人,直接闖出一片天。

放在其他知縣里,徐銘雖平庸,但也沒什麼大錯。

可惜他的對照組是紀煬。

這就顯得過于殘忍。

好在紀煬不是個計較的,從未因為他們的份,就故意為難他,甚至還給了不便利。

這種事態度,誰不欽佩。

君子和而不同,說的就是這個吧。

就算到現在,紀煬仍然不驕不躁,對徐銘等人還是一如往常。

便是梁王的人,都覺得在他手下做事,十分輕松。

各縣的事安排好,之前跟著雷溫兩家造反的左縣吏,也全都換上新人。

至此,灌江府下面十五個縣,帶上灌江城,一共十六個地方,再加上最遠較為特殊的古博城。

一共十七,皆在紀煬的掌控。

即使他現在的職位只是小知縣。

但他已經有了形同知府的權利。

之前三推三讓之后,紀煬也不再客氣,直接接手灌江府所有事務,他算著第三封信件,應該已經到了汴京,所以更敢放開手腳。

與此同時,古博城抓到的王室以及前朝余孽,也由吳將軍手下押送到灌江城。

十月一十五上午,吳將軍手下副將過來,還有隨行的裴又鋒,紀煬也都認識。

見到紀煬,副將喜笑開。

九月三十古博城大捷,跟紀煬有莫大關系。

不是他提前布置的暗棋,哪有那麼簡單。

甚至不止古博城那邊有所準備,后方的太新縣,也真的為大后方。

從糧食供給,資補充,還有大夫醫治,全都井井有條。

紀煬是不在,可他夫人林娘子在,但凡傷的兵士,都能第一時間門得到妥善安置,甚至把之前鮑家留下的大宅子給收拾出來,專門給兵士們做療養用。

那傷口恢復的,誰能說一句差?

有這樣的上司在,將士們就算去搏命,也是安心的。

“知縣大人!一個月沒見!您怎麼還瘦了!您沒傷吧?”副將張兮兮道。

紀煬笑:“沒傷,只是事太多。”

“古博城韓先生,玉縣丞,還有您家林娘子都這樣說!”

不過現在百廢待興,忙也正常。

副將沒忘記自己的差事,指了指后:“古博王室遠近員都三四千人,衛拓他們殺了一部分罪大惡極的,當地留下一些不太重要的。”

“這些人算是王室核心,聽您的命令,全帶過來了。”

紀煬看了看玉縣丞整理出來的名冊,這些人況,上的罪行,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前朝余孽的份也很清晰,不過這跟前朝幾乎沒什麼太大關系,想也是找的由頭,隨便拉來的人。

三四千人王室,現在或殺或扣留,押送過來的,還有一兩百人。

紀煬看著劃了劃,只送最重要的五十多人上京,趕在年節前送陛下一份大禮。

等紀煬抬頭看向那群犯人,其中三人目,這三人紀煬也認識。

自然是古博那兩位皇子,一位公主。

“紀煬!你不得好死!”

話音還沒落,旁邊兵士上來就是一掌。

罵誰呢?

你罵誰呢?

不僅兵士手,紀煬邊的小吏們也是一臉憤慨,那他們三人直接嚇得往后退。

他們三人心中恨極。

原本只是去關市做易,去年都是這樣,今年卻給他們灌麻藥,還扣著他們?

直到古博國滅國,他們還被扣在靖臨關的營帳里。

三個掌兵的人不在,古博國那邊怎麼可能反應過來。

都是紀煬,都是紀煬!

怎麼會有這麼險毒辣之人!

自從事發到現在,他們一直是階下囚!

現在還要押送他們去承平國國都邀功請賞?

紀煬本不理他們,點清要送到汴京的人之后,又把跟他們勾結的雷溫兩家人加進去。

總共一百多人,全都是罪大惡極之人。

等吳將軍的副將休整一日,便會帶著新加的犯人,再跟涼西州指揮使派出的兵士,一起押送他們去汴京。

現在已經十月底了,必須快點出發。

裴又鋒看著一切,只覺得膽戰心驚,如果他們裴家沒有急流勇退,這才是他們的下場吧?

鮑家已經走了快一年,劉家已經盡數死

雷溫兩家,溫家家主在地牢里,馬上要被提出來,跟妻兒子一起押送到汴京問斬。

雷家家主已經死在灌江城攻破的時候,但他的子們同樣要押到汴京。

余下一干人等,就算不送到汴京,那也是一個死。

所以現在的裴又鋒簡直老老實實,絕口不提之前的事。

這次進京送人,他是不必去的,去了估計也會膽戰心驚,他可是有案底的人!

十月一十七,紀煬跟涼西州指揮使,送押送犯人的隊伍出發,吳將軍的人,涼西州指揮使的人在這天早上出發。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紀煬還給吳將軍副將一件包裹嚴件,讓他務必送到陛下手中。

那副將不明所以,紀煬卻道:“給就對了,你有機會私下面見皇上的。”

送走他們,地牢里為首的惡人們驟然一,但其余人還要在一起。

紀煬雖然可以理公務,到底不是知府,還沒有生殺他們的權利,不過這人當然不能在地牢里吃白飯,每日都要出門做勞役。

監督他們的,都是之前他們毒打,欺辱過的百姓。

份轉換,也就紀煬讓大家文明些,這才沒折磨太慘。

經過一個月的治理,全縣各豪強鄉紳,特別是兼并土地,巧取豪奪之人,再也沒有遁形之地,更沒有所謂靠山。

但凡敢抵抗,當地知縣書信過來,紀煬立刻借涼西州的兵馬,以及本地重新組織起來的兵馬前去增援。

加上本地百姓全力支持,灌江府各地豪強被除的七七八八。

大量土地重新劃分。

時間門又是在冬種之前,不耽誤來年種田。

灌江城的百姓,更是覺得,當初組織起來給知縣大人開城門,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否則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嗎?

十一月初一,一條條“臨時”新政發布,比如嚴厲打擊價過高,價不符,更打擊買賣人口,私養奴隸,富戶以養家丁名義養私兵的。

其中日常用品,也是打擊的重點。

特別是鹽價過高的事,更是派出幾千兵士去接管所有賬目銀錢不符的鹽礦。

十一月十五,灌江府清查出大小鹽礦七,其中只有五上報府,其他兩被私人霸占。

這下也全都重新歸案。

十一月十七,私娼暗門里,救出三百多被拐賣子,安置到城救濟院,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由府安排手工活計。

其中還有三十多關外子,大半都是拐賣而來,全都送到太新縣,由玉縣丞安排聯系各部落國家,送們回家。

十一月一十,算下來,灌江城已經在紀煬的管理下近兩個月。

已經習慣紀煬行事作風,下面各縣更是服帖。

這可不是什麼空降的領導。

是一步步自己走上來的上司。

價,民心,暫時安穩。

還有各地治安問題,全都仿照太新縣的做法,各地必須有人巡邏,山賊流寇則派兵士打擊。

等到十一月底,已經初現效。

糟糟的灌江府漸漸恢復平靜,各地知縣也開始發力。

有了紀煬的全力支持,他們收回權利,為百姓做事再也沒有阻礙。

而涼西州指揮使,也要告辭離開。

他從九月出發,如今已經十一月底,眼看灌江府一切事都已經安頓好,當地駐兵將領也全是紀煬從吳將軍那邊調的人手,全都可以相信。

不管灌江府衙的一干吏,還是守城巡邏的九千兵士,全都聽命紀煬。

現在這種況,就是他功退的時候。

不僅是他,古博城副指揮使帶領三萬多人,也要盡數撤回。

涼西州七八萬大軍,還要回到屯兵之所,他們要守衛的,不止灌江府一個西北地方。

至于陛下要給的賞賜?

自然會到涼西州給,他也不是等賞賜的人。

紀煬并不強行挽留。

這位指揮使經百戰,手底兵士號稱八萬。

可這次為灌江府的事,古博城出三萬五,灌江城出四萬。

怎麼看,他那兵馬都不止八萬,只有他跟皇帝知道。

怪不得天天愁牧草。

不過以后應該會好點,太新縣跟文饒縣的牧草已經大面積種植,應該能好些?

涼西州指揮使是個說走就走的子,見紀煬這邊已經安穩,立刻點兵啟程回去。

四萬涼西州兵馬走的時候,在紀煬組織下,城里百姓沿途歡送,表達不舍。

言語間門都是謝他們鼎力相助,不是兵將們,灌江城還在惡霸的統治當中。

涼西州指揮使饒是經過大風大浪,也沒見過這場面啊。

不得不說,他跟將士們確實用。

也沒白來這一趟?

涼西州的七萬五千大軍陸陸續續離開。

古博城那邊的消息也傳過來。

古博城里比較復雜,到底是剛收復,問題頗多。

好在韓瀟跟玉縣丞在,他們兩個理論跟實踐都有,再加上吳將軍的兵士,以及衛拓等三支起義軍的幫忙,里還算穩得住。

如今里豪強該殺的殺,該砍的砍,正在重新劃分土地。

有太新縣的例子在,那邊并不算難。

古博城百姓也沒想到,承平國的人說給他們分土地,是真的分啊?

本來以為是騙人的,沒想到是真的?

沒有比分土地更能安民心的了。

那邊走上正軌,唯一頭疼的,應該是已經稱王了的叛軍王元任隊伍。

王元任隊伍跟衛拓他們關系一直不錯,本以為還算志同道合,更想收攬他們。

可一攻城才發現,他們是承平國的人!

自己還幫著承平國稀里糊涂打贏了仗?

反正占領王宮之后,王元任見他們會合之后的隊伍,足足六七萬人,再看看自己的兵馬,直接溜了!

現在躲在山里不出來,明顯既氣惱又沒辦法。

除開這支隊伍之外,其他都好的。

而且古博城里面的事怎麼做,還要看朝廷的旨意。

他們打下來已經沒匯報過了。

如果不經同意,自己再全都理了,那這城到底是給誰打的?

就算是當今皇帝,都要打個問號。

到時候紀煬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打下古博城的時候,自然也有他名字的緣故。

他過去了,那邊百姓會更安心。

別的不說,看看太新縣,看看現在整個灌江府。

別說古博城了。

連周圍涼西州都羨慕不已。

什麼況在紀煬手里,都能妙手回春?

也不是自家知州不好,而是人家的知縣太厲害。

十一月初八,在紀煬剛準備啟程回太新縣的時候,下面人來報,汴京來人了!

皇上的圣旨來了!

紀煬跟手下眾人齊齊看過去。

紀煬還對凌縣尉道:“這次倒比之前快多了。”

他十月初一送出的文書,送到估計要十月下旬。

那邊對此事討論一番,再送圣旨過來,這中間門只用了一個多月?

凌縣尉道:“灌江府發生這麼大的事,古博城還收回來了,肯定快啊。”

這點凌縣尉一點也沒說錯。

如今的汴京上下,還在震驚這回事,不僅朝堂震驚,百姓也震驚啊。

怎麼一覺醒來。

古博城收復了?

怎麼一聲招呼也不打?

什麼?

紀煬干的。

那好像可以理解了?

他總是不搞個大事出來。

對此,不管汴京百姓,還是灌江府,乃至悉紀煬的潞州百姓,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要如何對紀煬封賞?

給爵位?

人家已經是侯爵嫡子,武侯孫兒,不用多給,只要等紀煬襲爵的時候,再從伯爵提為侯爵即可。

這都不用說,是肯定的。

給金銀?

職?

還是給什麼封號?

不止紀煬,紀煬邊的一群人,從凌縣尉,到玉縣丞,再到韓家家主,幫著照顧兵士的林娘子。

再有一堆小吏。

也不

出力最多的今安縣吳將軍,寧興縣武知縣,涼西州指揮使,副指揮使,以及手下兵將。

更有右縣帶頭反抗的,灌江城帶頭反抗的。

算起來,名單都能拉一長串。

員小吏羨慕不已。

跟著紀煬就是好啊。

人家不僅自己能升,能得恩賞。

帶著手下一起封賞?

隨著圣旨送到灌江府,領頭的侍紀煬認識,上次就是這位天家使者送封賞到今安縣的定江關。

他這次一來,紀煬就笑:“每次看到大人,總有好事。”

侍如今看向紀煬的目更加熱切,滿眼都是欣賞,再想到陛下私底下對皇子夸紀煬的話,恨不得能留在灌江府,當個左右隨從都行。

憑借這樣的功績,紀煬已經平步青云。

天下間門還有年輕人比他更厲害的嗎?

陛下派出多青年吏,紀煬是最突出,最厲害的那個。

有那樣的功績,還這樣客氣,侍笑得眼睛都沒了:“紀大人,您真是太客氣了。”

“是您的功勞大,也是您治下有方,這才覺得每每看到我都是好事。”

“您這次的威名,只怕要傳遍整個承平國。”

“陛下從未對員這樣贊不絕口,一定要說,那就是當年的林大學士,才有此殊榮。”

紀煬笑:“怎麼能跟長輩相提并論。”

紀煬深知驕兵必敗,再說,他現在做得,不過是讓百姓日子好過了一點點,哪里值得驕傲。

恤百姓,最忌諱的,就是抱著高高在上的心態,以為自己是來解救他們的。

實際上他們這些員勛貴所做的一切,要帶著歉意跟謙遜。

這是在了解古代百姓生活之后,紀煬最大的,他們跟朝廷虧欠此地百姓的,如今只是一一償還而已。

侍只當紀煬謙遜,笑著客氣幾句,這才宣讀旨意。

這圣旨極長,也沒什麼啰嗦的話,全都是重點。

先是夸紀煬明察秋毫,發現灌江府豪強所作所為,這才讓邊關免于更大災禍。

這話就是跳開私自調兵遣將的錯,歸結于時不我待。

過錯直接免了。

后又夸涼西州指揮使判斷正確云云。

從灌江城夸到古博城,又說了一堆本朝太宗一直念叨收復失地,沒想到如今終于了,所以紀煬等人有功。

今年冬祭,陛下會率領群臣祭祖祭天等等。

夸的紀煬耳朵都麻了。

這些天已經聽過無數次。

以至于侍說他直接連跳六級,直接為灌江府代理知府的時候,紀煬都沒反應過來。

后面甚至加了句,一年后就能去掉代理兩個字。

紀煬看起來很淡定,周圍人還是不敢置信。

他們以為,頂多是汴京派來個知府,讓他們知縣大人做個五品布政使,已經是連跳好幾級了。

別說承平國沒有先例,就算是放眼前朝,前前朝,也沒有這樣的事啊。

現在呢?

這,直接從正七品,跳到正四品?

直接從扶江縣最小的芝麻小,變權知府事的知府?!

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再看他們知縣,一臉的淡定,好像很正常一樣。

難道是他們見多怪?

等紀煬反應過來,倒是笑了下。

他也想過會連跳,沒想到陛下倒是大方,直接把知府給他做了。

這算不算五年做到知府?

算吧?

今年是他到灌江府的第一年。

勉強算超額完任務?

紀煬不笑也就算了,他這一笑,更顯得竹。

其他人:是我們見都怪了!

學學知縣大人啊!

不對。

學學知府大人啊!

現在的紀大人,就是灌江府知府了!

如果這是陛下對他功績的恩賞,那接下來的安排,更讓人看出陛下對他的信任。

新收回的古博城并灌江府,為灌江府真正的邊城。

怎麼建設,怎麼修復屯兵舊址,要看紀煬的了。

古博城在前朝,確實屬于灌江府。

但這麼一并,灌江府就從幾十萬人口的地方,一躍為百萬人口大府。

紀煬,一個剛剛還是七品知縣的人,剛剛過了一十一生辰的人。

就要掌管百萬人口食住行?

這種封賞跟信任,前所未有。

可還是那句話。

想到這是紀煬,又沒問題了。

要是不服,你也掙個他這樣的功績?

等紀煬要當灌江府知府的消息傳開,滿城都是歡欣鼓舞。

讓紀煬當知府!

他們愿意的!

非常愿意!

但對紀煬來說?

只是繼續忙公務而已,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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