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搞明白怎麼回事就行了。
阮卿回到房間里,一進門，里面的人本來正在說話，見進來便戛然而止。
不自然的。
那種氣氛阮卿得清楚的。
尤其是青華道長表管理還算好,但坐在旁邊的他的徒弟，那表和眼神都不太友善。
阮卿掃了一眼,筆還橫在桌上，字沒簽完。
沒簽就行了。
阮卿過去先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想了想還是慎重一點。我爸媽也在趕過來的路上,他們想幫著一起看看。道長你看，要不然咱們中午一起吃個飯，下午再談？”
青華道長微笑。
他徒弟忍不住了，年輕道士開口說：“阮小姐,野人觀的事請問跟你父母有什麼關系嗎？”
這話還真把阮卿噎住了。
但廿七立刻回答了：“是我泰山。”
年輕道士被廿七這一句給反噎了回來，翻了個超級大的大白眼,很有點恨鐵不鋼。
青華道長說：“下午繼續談可以,不過我中午安排了別的飯局，就不一起吃飯了。”
吃不吃飯無所謂，阮卿主要是把他拖到下午等阮爸爸一行人過來談判。
約好了下午的時間,阮卿和廿七先離開了。
回到車上,阮卿問：“剛才你們說什麼呢？我一進去就都閉了。”
廿七還想含糊過去：“沒什麼……”
阮卿打著了車卻不起步，斜眼看他。
廿七只好說了：“他們都勸我別聽你的，把錢留下。”
果然。
阮卿說：“你得明白這個錢跟我們其實是沒有關系的。”
“我自然明白。”廿七笑道，“我跟他們說了，我聽你的。”
所以青華道長的徒弟才覺得有點氣不過。
廿七雖然不是道士,但也算是道門子弟,多跟他們有些香火。
傻呼呼的山里道友就這麼被山外的都市小妖給PUA了。年輕道士看不下去。
奈何道友陷障已深，三清也拉不回來他。
所以更氣。
時間離午飯還早呢,阮卿把老梅村要被別村截胡的事先跟廿七說了。
“沒問題。”廿七自然要配合，“需要我怎麼做，等伯父來了我聽他的。”廿七的態度完全沒問題。
可他接筆時那短暫的遲疑還是硌在了阮卿的心里。
把這件事先在心里，說：“走，帶你去看我的工作室去。”
阮媽媽手里投資的樓面多的，阮卿選了一個通方便的。裝修了一個月了，已經開始掃尾。
他們到的時候，實習生正在現場忙著呢。
“萌萌，萌萌！”阮卿喊實習生。
實習生看到戴口罩的廿七，瞬間眼就亮了，乖巧過來。
阮卿給他們介紹：“廿柒，我男朋友。岳萌，我的左膀右臂。”
岳萌比個V：“目前工作室唯一員工！未來元老！”
阮卿哈哈大笑。
岳萌能干的，把忽悠到省會之后，這邊好多雜事都給，阮卿輕松多了。
兩個人討論進度。
“這邊弄完，墻面就都OK了，明天鋪地毯。”
“家什麼時候進場？”
“地毯晾兩天，7號家進場。”
“OK。”
正經事談完，看廿七在溜達著參觀，岳萌瘋狂給阮卿使眼。
阮卿懂。
“廿七，”說，“屋里戴口罩多悶啊，摘了吧。”
廿七“哦”了一聲，摘了口罩。
假裝沒看見小姑娘兩個手薅著阮卿一個手腕使勁拽，只說：“我隨便看看。”
又溜達到里面去了。
岳萌薅住阮卿胳膊使勁晃：“嚶！好看好看好看！真人比照片還好看！”
阮卿凡爾賽了一把：“他不上相。”
阮卿過去帶著廿七參觀，給他介紹：“這邊是客戶接待區，這邊是工作區，這邊是財務室，這邊是茶水間……”
這些都是阮卿的。是工作的地方。
廿七一直都知道阮卿有工作，能賺錢。但還是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會到阮卿在外面是做“正事”。
他說：“你跟小岳說話時候，模樣和平時不一樣。”
阮卿：“咦？哪不一樣？”
阮卿有很多面。
在趙昊面前潑辣兇悍，在外面辦事親切甜，在父母跟前霸道無賴，在他面前……有各種各樣的姿態。
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與人談公事的模樣，兩個漂亮姑娘，很自然地聲線就變得利落，語速也比平時快，語氣腔調卻平淡，沒有太多緒，給人更理的覺。
廿七覺得新奇，也喜歡。
他們和岳萌一起吃了午飯。
席間岳萌肯定要八卦“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之類的這種問題。
廿七作為阮卿的男朋友，遲早都要與的社圈子打道。早就有準備。
“他是在我老家那邊山里道觀里長大的，不過沒有出家。”練地講了那個“進山溜達迷路遇到暴雨出危險被他救了”的故事給岳萌。
直把岳萌聽了星星眼，直呼這是什麼神仙緣分，天定！
廿七也出笑意。
能跟阮卿氣場相和的人，果然是跟阮卿有幾分氣味相投的。
子們不避諱談和說，熱明爽朗。
老天爺對他實在恩賜，讓他穿越到這樣的時代。
和岳萌分開，廿七問起了以后住的地方。
阮卿拒絕：“不行，還沒弄好。你只能看品。”
那里以后就是和廿七的小窩，現在正在換家，通風。還沒完全弄好，不夠完，不能現在就讓廿七看到。
他們去了阮家在省會的家，也就是阮爸爸和阮媽媽在省會生活的時候通常會住的第一居所。
跟阮爸爸約定的就是在這里先頭。
時間卡得正好，兩撥人先后腳到了。
果然祥云叔也來了。
一進門就扯著廿七：“現在給師父們守墓的可是俺爹，除了他，還有誰心里邊能裝著師父們！咱這份香火可不能忘！再說了，你還是咱們老梅的孩子呢！”
前者令人容。
后者就是瞎扯淡。是七叔爺在阮卿廿七的謊言基礎上自行臨場發揮出來的。
或許當年是有那麼個私孩子，但絕不是廿七。
阮爸爸就和祥云叔一起扯著廿七商量野人觀和老梅村開發的事。
有阮爸爸在，祥云叔又是村支書，這事倒不用阮卿心。
阮祥云緒一直冷靜不下來，額頭青筋總是凸著。那大嗓門也輕不下來。
阮媽媽和阮卿聽著都有點腦殼疼，們倆干脆避到別的起居廳里去了。
阮媽媽問起上午的況，道觀轉讓協議的事。
阮卿說了那兩百萬轉讓費的事。
不，但也不算大錢。阮媽媽只點點頭：“不錯。”
阮卿心頭又浮起廿七那短暫的一下遲疑，臉上也出了猶豫的神。
知莫若母，阮媽媽一看就知道有心事，問：“怎麼了？”
除了談結婚生孩子的事，其他的事上，阮卿還是全心地信任自己的爸媽的。稍稍猶豫了一下，把的況告訴了阮媽媽。
200萬并不能讓阮媽媽緒波，阮卿卻把氣著了！
“你憑什麼！”生氣了，“你憑什麼就給人家小廿的錢給安排出去了！”
阮卿有口難辯，總不能說出真相，只能強行給自己圓邏輯：“他本來也不是道士呀，他是皂角師父撿來的棄嬰嘛。所以道觀本不算是他的。他也只是了道觀的恩，所以呢，拿到這個錢捐給慈善組織，回饋社會。也是皂角師父這個功德的一個良循環。”
“你拉倒吧。”阮媽媽說。
這種傻不拉幾不接地氣的主意一聽就是阮卿出的。說：“人家小廿是因為現在屬于求偶階段，所以戰勝了理，沒法拒絕你。”
“可你們要萬一不呢？你也沒法保證你明天就要嫁給人家吧？啊？是吧！”
“本來人家跟著你離開山里，談場，就算分手了，也還有這麼一筆錢，夠他在社會上安立命了。”
“你倒好，慷他人之慨，夸嚓給人都捐沒了。將來你們倆萬一談得沒意思了分手了，人小廿在山外落得個兩手空空，一窮二白？你良心上過得去嗎？你憑什麼呀！”
“不是，錢的事我肯定不會讓他沒錢花呀。”阮卿說，“呸呸呸，別咒我們分手。”
阮媽媽說：“你有再多錢，那也是你的錢。你讓人手心向上朝你要錢，和人家自己兜里有錢，那能一樣嗎？那能舒服嗎？”
所以這是廿七那一瞬遲疑的原因嗎？
阮卿猶豫了。
阮媽媽說：“你還真逗，你覺得道觀不歸廿七？那你覺得該歸誰？”
“道協啊。”阮卿說，“天下道宗一家，這是道觀，當然該歸道協。”
阮卿真的是打心底就這麼認為的。認為道協才是野人觀真正的所有者。
“那你知道全天底下有多破道觀荒廢了沒人管沒人要嗎？道協怎麼不去收回來啊？”阮媽媽詰問。
阮卿答不上來。
“我告訴你，就算照你說的，他只是道觀照顧的棄嬰，沒繼承權。那又怎麼了？老師父去世之后，這破道觀就是無主之了，誰撿到，誰在里面生活，就是誰的。”
“要是沒有小廿把師父們的事跡給帶到了大家的眼前，驚了政府。這麼一個破道觀，你試試打電話給道協，讓他們來管，你看他們屑不屑得管？屑不屑得爬六七個小時的山來看一眼？”
“沒有小廿，誰會搭理野人觀啊。”說，“是小廿把這個破道觀的價值帶出了深山。否則它就是一個沒人要的破院子。都破什麼樣了，我看那大殿都快塌了，嚇死我了。”
阮卿愣住。
忽然意識到了在這件事里的一個盲點。
一直以來都主觀且武斷地認為，野人觀和廿七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順著阮媽媽的思路想一想，才發現自己完全無視了廿七對野人觀的貢獻。
野人觀是一座死去了的道觀。
不僅通往山外的方向已經荒草淹沒，全沒了路。越澗的橋也早就被皂角師父毀掉了。
因為那道澗，便是偶有驢友，也會因為繞行而偏離了方向，再不會折回來發現這座藏在深山里的道觀。
如果再過一些年，村里對道觀有印象的老人都離開，野人觀的故事漸漸會被忘。
房子損毀那樣，也許再過一兩年，大殿也會坍塌，木箱會損毀，里面的書如果跟著損毀，野人觀就真的從歷史長河中湮滅消亡了。
文化景區這種項目，不是有個古舊破房子就能搞出來的，是需要背景故事做依托的。
如果僅僅只是一廢墟，無論是政府還是道協，真的沒有人會來多看一眼。
是廿七。
廿七為了尋找合適的山，來到了離澗不遠的地方。
廿七為了帶避雨，越了那道攔住了幾乎所有人的澗。
廿七為了找個能躲雨的庇之，飛到了高觀，看到了道觀一角屋檐。
這才把一座死了的道觀從無人荒野里，推送到了世人的面前，讓人們看到了它的價值。
阮媽媽罵：“就算是在菜地里挖出個文上給國家，國家都還會給獎金呢。小廿把整個道觀都上了，人家拿錢怎麼了？你憑什麼就道德綁架人家，非要捐出去？”
是呀，挖出個文給國家，國家都還會給你發獎金呢。
廿七發現并上了一整個道觀啊。被政府認定是有開發價值，要進行投資建設好在未來幾十年取得收益的項目
廿七憑什麼不能接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