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留學生涯,林舒如魚得水，生活穩定，學業也很順利,兩個孩子更是漸漸懂事了，直接送去了兒園，一切都安穩簡單。
這時候，昔日的大學同學也陸續要來國留學了。
那天林舒便和陸殿卿商量起來：“我以前大學同學也要過來國讀書了,等他們來了,我肯定得招待下。”
畢竟同學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
陸殿卿聽著，也就問道：“什麼時候到？有時間的話,我過去接他們？”
林舒：“估計過兩天吧,有蘇方紅,還有我們班一個男生，陳濤,估計你沒印象。”
陸殿卿回想了下：“大概記得,以前是你們育委員吧？”
林舒笑起來，他記倒是好的：“對對對,我當時那個育委員的位置，就讓給他了。”
陸殿卿：“好,那到時候我過去接,請他們來家里吃頓便飯。”
林舒略猶豫了下，還是道：“除了這兩個,還有一個,不過要不要邀請他過來,還是看你的意思。”
陸殿卿神微妙地頓了頓：“嗯？”
林舒有些心虛地道：“葉均秋。”
陸殿卿揚眉，好笑地看著：“你至于這麼心虛的樣子嗎？他既然是你同學,又是以前的學生，都在異國他鄉，和同學聚一下怎麼了？”
林舒有些討好，過去攬住他的脖子撒：“那不是怕你不高興嘛，我早就知道了，你這個人心眼比針眼大不了多……”
陸殿卿垂下眼睫，眸落在懷中撒的人臉上：“嗯？心眼小？”
林舒輕哼：“難道不是嗎？寬宏大量都是裝的，其實心眼特別小，比誰都鉆牛角尖！”
陸殿卿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你現在還要和你同學聚會嗎？還要我幫你去接人嗎？你是不是點到為止？”
林舒趕討好：“好了好了不要因為這個不高興了！有什麼事我不是都和你一五一十待嘛！”
陸殿卿也就不提這茬了：“等會收拾下，我們去超市買點菜，讓田姐盡量做幾道中國菜招待他們吧。”
田姐不會開車，一般都是陸殿卿出去購，會一口氣買很多回來放在冰箱。
林舒笑道：“好，我想吃牛油果！”
來到國，第一個上的是墨西哥牛油果，干啃都覺得香！
陸殿卿琥珀眸中都是縱容：“嗯，那用牛油果做一個沙拉吧。”
這天兩個孩子都送去托兒所了，田姐在廚房里準備著飯菜，陸殿卿開車過去接蘇方紅和陳濤，林舒沒事坐在臺上看看書，正看著，接到一個電話，是葉均秋到了，他開車到了附近，不過拐不進來，這邊的路標他不。
林舒便干脆從房子出去，走到過道上等著。
很快，他的車到了，林舒指揮著他將車子停在了停車。
從車上走下來的葉均秋，實在是變了很多。
曾經的學生藍自然沒了，穿著polo衫，戴著墨鏡，后腦還扎了一個馬尾，看得林舒愣了下。
葉均秋摘下墨鏡，懶洋洋地笑了下：“小林老師，好久不見了。”
林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均秋變了好多，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葉均秋咬著下笑，看著林舒道：“小林老師一點沒變，還是原來的模樣。”
他頓了頓，又道：“小林師公倒是變了一些，更優秀了，前幾天我在電視采訪上看到小林師公了。”
林舒笑道：“你先進來，飯已經做差不多了，小林師公已經開車去接方紅和陳濤了，等會我們就在這里吃飯吧。”
他們家后院有小片草坪，種了一些花草，準備了藍遮傘和大理石桌，這個時候在這里吃飯，倒是愜意。
葉均秋點頭，之后打量了下這房子，嘆道：“小林老師你們住得地方真好。”
他雖然對這里不，但也明白，在dc市，房租高昂，至于霧谷，更是價格離譜，寸土寸金，而在這里著這麼奢華的一住，在一般留學生看來簡直是不敢想象的，哪怕在國，一般中產都是塵莫及的。
林舒解釋：“我婆婆給我們置辦的。”
葉均秋想想也是，他約聽人提過，云家如今已經在大陸大規模投資設立工廠企業，以云家的產業，給他們小兩口置辦這麼一宅子自然不在話下。
葉均秋便隨著林舒進了客廳，從門廳到客廳有一小小的走廊，白走廊搭配著藍條紋地毯，走進去客廳，客廳寬闊，充足，裝潢更是心。
葉均秋越發笑嘆：“小林老師，你知道嗎，現在很多留學生的夢想，就是過上你現在的生活，他們把‘留學’變‘學留’的斗目標就是能擁有這樣的房子。”
葉均秋看著一臉漫不經心的林舒：“可能小林老師什麼都不缺，所以無所謂吧。”
其實確切地說，是陸殿卿什麼都不缺，或者這正是最初所覺到的淡泊。
因為陸殿卿從小什麼都沒缺過，沒有經歷過缺乏的他，便不會在意這些，哪怕那一天沒有了，但他曾經擁有過，不以為奇，所以永遠不會把那些當做他的追求。
這當然不是說那些把這些當做追求的人有什麼不好，畢竟不同的長環境造就了不同的心。
葉均秋笑倚在桌旁，看著落地窗外的草坪。
林舒看了看手表，不知為什麼陸殿卿還沒回來，當下隨口問道：“均秋，那你呢？你現在在為什麼斗？”
葉均秋收回目，輕笑了下：“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啊。”
林舒看著穿了polo衫的葉均秋，他懶懶散散的，竟然一子頹廢的藝家氣質，這樣的葉均秋，幾乎讓找不到悉的覺。
看不到任何當年那個外院附中高中生的氣息了。
這一刻忍不住想，對他，公平嗎，他為什麼不可以自由選擇？很多人在國找到了自由，找到了自己曾經被錮的，所以在這里放飛，他是不是其實也想放飛？
畢竟國和國外的研究環境差異太大。
葉均秋卻突然道：“小林老師，你知道為什麼小林師公自己去接方紅他們，讓你在這里等著我嗎？”
葉均秋收斂了笑，眉眼間有些認真：“小林師公這個人，我開始的時候覺得，并沒什麼了不得，那個時候我憤世嫉俗，覺得所謂的優秀也不過是有一個好家庭好爸爸罷了，但是現在，我心服口服了。”
林舒疑，打量著他：“這是什麼啞謎？”
這個時候外面汽車響起，卻是陸殿卿的車子回來了。
當下也就不再說話了，林舒跑出去。
車子停下來后，蘇方紅下來了，的服依然充滿國氣息，在此時的國看來，自然是土得掉渣，那是遠遠落后于時代的氣息，不過也是家鄉的氣息，看著親切得讓人激。
林舒跑過去抱住了：“方紅，方紅，我們又見面了！”
蘇方紅也很興：“舒，你變了好多，我都認不出來你了，我也來了，我們以后可以一起學習了！”
這邊陸殿卿笑向葉均秋：“均秋，好久不見了，看來你在國很適應。”
兩年的海外生涯，他曾經悉的那些人都變了，從神到外形，都是國文化沖擊過后的模樣，可是唯獨陸殿卿，他一如既往。
白襯規整，領帶打得一不茍，手里拿著車鑰匙的他斯文雅正，眸中略帶著一笑，笑里是一切在握的篤定。
葉均秋的眸掃過他的袖，一如幾年前機關大院最初看到的那樣，他袖扣的金屬扣子都帶著一種有別于眾人的高階，貴氣講究。
時從他邊過，竟沒給他留下半點痕跡。
葉均秋也就笑了：“小林師公，幾年不見了，很高興又看到你了。”
陸殿卿神溫和：“今天難得聚在一起，好好玩，先進屋吧。”
田姐知道今天招待老同學，是下了功夫做飯的，盡管國外的食材和國大不相同，以至于做出菜來總有些不那麼對勁，但至看著，有八中國味兒了，大家吃得自然盡興。
吃過飯，蘇方紅好奇，對著這房子前后看了一番：“舒，這就是別墅吧！”
知道其它人來國留學，都是租房子，兩個人一起租便宜的公寓，還要打工，日子過得很張，但是林舒顯然不用，過得簡直是富豪一樣的日子！
林舒輕笑：“我就是沒志氣，靠婆家過日子的人。”
其實有獎學金，如果婆家不供養著，那的獎學金和陸殿卿的收加起來，也能生活，甚至能勉強養活兩個孩子。
不過到底有孩子，并不想孩子吃什麼苦頭，何必過那麼辛苦呢。
蘇方紅羨慕地看著林舒：“舒你在國外學習兩年了，現在是不是進步特別大？”
林舒：“也還好，國外畢竟和國不同。你現在初來乍到，先把生活安頓下來，等你安頓好了，再想著好好長進學問。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回頭問我，我能和你講的，肯定都和你講。”
是很希同學和一起進步的，到時候大家回國后還能互相幫襯著。
蘇方紅忙點頭：“對，我也這麼想的，我剛來這里，兩眼瞎，肯定什麼事都得多向你請教了，我來華盛頓就是想著投奔你的！”
參觀過房子后，幾個同學坐在客廳里觀賞著窗外的風景，喝著咖啡，隨意說著話，探討起來各自的研究方向。
陸殿卿見此，告了一聲罪，讓他們先討論著，他先去樓上書房了。
蘇方紅低了聲音，笑著說：“舒，你人現在越來越優秀了，等你博士畢業回去，他是不是得連升三級了？”
陸殿卿最近很是干了幾樁彩的事，因為這個上了新聞，前幾天國電視臺還采訪了他。
林舒：“他未必就一定走這條路，可能有別的規劃，不過隨他吧。”
這兩年，越發覺，陸殿卿的格并不滿足于現在的位置，他可能需要更多的空間和市場來發揮。
而幾年的海外生涯，他的人脈和格局也都積攢到了那個程度，國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化，他回去后，那就是海闊天空隨意揮灑才華了。
蘇方紅慨：“你人現在真厲害的，我也在電視上看到他了！他現在也是獨當一面了吧！”
蘇方紅之前在學校了男朋友，不過畢業后分手了。
他們這一屆畢業生，有一個說法是從哪里來到哪里去，能分配到北京的并不多，大多到了外地，男朋友沒申請到國外的好學校，放棄了這條路，現在分配到了天津。
雖然上說沒分手，但來到國，讀完博士怎麼也得幾年了，兩個人估計是沒戲了。
這麼說話間，幾個人又說起各自的研究領域，將來的發展方向，以及導師況。
葉均秋做的也是學方向，和林舒一樣。
林舒有些詫異：“你之前可沒提過。”
葉均秋淡淡地道：“我們學校有一位華人博士，和我年紀相仿，還和我同姓，他是理和計算機雙料博士，最近他在做一個項目，多和這個沾邊，所以我也就跟著做做，巧合而已。”
陳濤和蘇方紅聽著好奇，問起來，葉均秋就簡單說了下。
幾個人就這麼聊著，不知道怎麼，聊起來現在的國家科技實力，林舒便提起來：“最近國提出來strategiseinitiative，你們看過這個嗎？”
大家一聽，擰眉道：“這是什麼？”
倒是葉均秋點頭道：“前幾天看到了，不過我們能得到的都是從新聞上得到的，這方面信息很，小林老師比較清楚？”
所謂的strategiseinitiative，也就是戰略防計劃，不過這個計劃有另一個說法，starrogra，俗稱星球作戰計劃。
這是一個以宇宙空間為基地的全球識別監控識別系統，可以說集合了航天、定向能和微電子技多項高技的武系統。
可以說，這個星球作戰計劃一經提出，便意味著一個新的太空軍事時代到來了，未來的作戰不再是陸地作戰，而是海陸空立作戰。
而這一切，都是以高科技技發展為基礎的。
林舒道也就給大家解釋：“這是政府組織了一大批科學家，還有軍事戰略家研究出來的，里面涉及到了火箭、航天、激、微電子，還有計算機，反正各種門類的高技群都有，用了海陸空三軍的研究機構，以及一些國家實驗室。”
幾個人聽得都皺眉：“所以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林舒：“在國際形勢方面，大家自然都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斷，不過不管怎麼說，在未來，只有把握住高科技領域的發展，我們在國際上才有話語權。”
其實不是國，蘇聯也馬上要制定高科技發展綱領，日本也會出臺科學技振興政策。
可是現在，在國，卻彌漫著一種風氣，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刀不如拿剃頭刀，還有人認為，發展要有一個輕重緩急，科技方面可以先搞一些見效快的短期項目。至于其它的，等別人搞出來，自己經濟發展了直接買過來就行了。
不過這些太深遠了，如果說起國際形勢，說起未來發展，科技強國，這方面陸殿卿肯定比自己更懂。
所以只是簡單地道：“我們未來的發展方向，其實可以仔細研究下這個星球作戰計劃，他們的重點項目，就是我們將來要攻克的技難點。”
旁邊蘇方紅一聽，有些激：“舒你說得對，咱們就是來學本事的，師夷之長以制夷，所以咱們來了后，肯定就挑最好最有用的方向學，回頭你和我們多分析下這個星球作戰計劃，看看哪個和我們的研究方向最近，我們就照著這個來吧！”
林舒笑了：“好，那回頭我把我拿到的資料和大家分下，不過大家注意保。”
陳濤聽著，懂了：“這是陸先生拿到的資料吧？”
林舒：“也不是什麼很機的，如果花一些心思，各大圖書館里也能搜集到，不過我們還是自己了解下就是了，盡量不要太擴大化。”
大家自然連連點頭，一時也是贊嘆不已：“我們出國后，還是應該多通流，彼此還能互相照應下。”
幾個同學聊了半響，時候不早了，陸殿卿拿著鑰匙打算去接兩個孩子了。
大家見此，也就準備散去了。
林舒：“均秋你送送他們兩個吧？先幫他們安置下，我明天過去看你們。”
葉均秋點頭：“好。”
旁邊蘇方紅笑了：“那就麻煩均秋了！這可是舒說的，你可得聽話！”
葉均秋神頓了頓，之后道：“一日為師終為母，就是這道理。”
他這一說，大家全都笑起來。
陸殿卿：“我去接孩子，順路，前面路口不好出去，正好我帶著你們。”
葉均秋點頭。
林舒也就送他們過去停車，這麼走著間，陸殿卿拿著鑰匙要上車的時候，旁邊葉均秋突然道：“小林師公，謝謝你。”
陸殿卿微抬眼，淡掃了一眼葉均秋：“既然你我一聲小林師公，那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林舒坐在二樓臺上看書，百葉窗半落下，從的方向，可以看到壯的晚霞。
夕斜斜掛在天邊，壯的晚霞猶如斑斕錦緞鋪展開來，火紅橙黃隨意涂灑，如火如荼，艷到讓人窒息。
當陸殿卿的車子緩緩行駛進院子時，兩個孩子已經沖著林舒揮手，大聲喊著：“媽媽，媽媽，我們回來了！”
他們都穿著一樣的小西裝，看著彬彬有禮又帥氣，簡直就是小號的陸殿卿。
一大兩小下了車，走在仿佛鍍了層金的草坪上，晚風徐徐而來，拂起的長發，的發便撲簌在眼前的書本上。
便覺得，這個世間的幸福莫過于此了。
在這一瞬，想起來葉均秋說的話，說很多留人士斗的目標，其實就是像現在的一樣，擁有大房子，擁有穩定的生活。
想，葉均秋說的是對的，現在確實已經擁有了足夠富裕安穩的生活。
如果和陸殿卿想留在國，其實很簡單，有陸殿卿母親那邊的人，分分鐘給他們安排妥當一切，他們可以得到陸殿卿母親的一些資產，應該能留在國當老師，總之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什麼都不缺，想要什麼，手就能得到什麼。
這就是，太舒服了，躺在那里就擁有了一切。
林舒閉上眼睛，著傍晚灑在眼皮上的溫融，想，如果是之前，也許會猶豫，畢竟確實太人了。
只是現在，在經歷了這麼多后，的靈魂已經加重了分量，思維也有了溫度，可以試著去克服人中的惰，不會去貪這浮掠影的安逸了。
這麼想著時，兩個孩子沖了上來，歡快地撲過來：“媽媽！”
林舒笑抱住兒子，陪著兒子說了一會兒話，又問起他們今天在兒園的種種，陸執葵很有些得意地笑著說：“媽媽，今天我當老師啦！”
林舒疑：“當老師？”
陸執葵便講起自己怎麼在兒園里給其它小朋友當中文老師，教他們說中文。
林舒一臉夸張地贊嘆：“是嗎？那你太厲害了！竟然當老師了，你可以教他們中文故事了！”
陸殿卿從旁，溫和地笑著，也不說話，就看著這兩孩子在那興致地說。
說了半天，這時候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田姐喊，就先過去餐廳吃飯了。
吃過飯后，林舒去了一趟學校實驗室，去理數據，等終于忙完了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了，兩個孩子自然早睡了。
書房里亮著燈，陸殿卿正看一份資料，看上去是一份國工業機械發展的報告。
其實就料到，他終究會走這一條路，這就像是看到一條線，從遙遠的地方奔向前方，無論經過多路程，最后其實還是會回到它最初的起始點。
這幾年在國外所看到的種種，讓他所看的更遠，也讓他更加明白他們的國家最需要的是什麼。
因為沒有人做，所以最后，干脆自己手去做了。
有時候，林舒會覺得，自己心里埋著的那些，是一個，是永遠不可能說出的，也是永遠沒有人能夠理解的。
只是在這溫暖的燈下，看著他專注的側影，會覺得，心底孤獨的海會被填平，殊途同歸，他的心思和是一樣的，他們猶如千萬條河流，終究會匯向一個方向。
這時候，陸殿卿起眼來，看向。
和的燈從側面灑在他立分明的臉上，他的鼻梁高瘦，眼部廓略深，修長濃睫就這麼起時，在那朦朧的燈下，他的目是別樣沉靜的溫。
林舒便覺得，那目猶如一張網，將的心緩慢地收攏。
陸殿卿：“嗯？”
林舒揚眉，笑問道：“陸殿卿同志，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下呢？”
陸殿卿：“你想聽什麼？”
林舒：“從一開始，我就說了，你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比較端著。”
陸殿卿邊噙著笑，低聲說：“舒，你到底想問什麼？”
林舒：“當初葉均秋打架，幫葉均秋免除了分的，是不是你？”
陸殿卿承認：“是我。”
林舒：“葉均秋能順利申請到國名校的獎學金，也是你從中使了力吧？”
陸殿卿頷首：“對。”
他笑道：“所以我的舒就是這麼聰明，什麼事，都是一看就明白。”
林舒輕哼：“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今天葉均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同樣姓葉，計算機和理雙料博士，幾乎和他們年紀相仿，驚人的天分，來自中國。
所有的信息幾乎全都指向那個人。
曾經在外國語學院附屬中學的課堂上，向大家講過，四九城中，同樣的年紀，那個優秀到讓人驚艷的年。
誰能想到，數年之后，那個曾經向大家舉例過的天才年，竟然恰好就是帶著葉均秋做項目的人。
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但這后面，又有一雙不著痕跡的手，將葉均秋推向了大洋彼岸。
葉均秋以前應該不知道，但幾年的國求學生涯，他應該足以悟這一切了。
所以今天，他才能心平氣和地對陸殿卿一聲年時的戲稱小林師公，說一聲謝謝你。
穿上了polo衫戴上了墨鏡的葉均秋，也終于學會了放下。
陸殿卿握住了的手，十指相扣間，他坦白道：“舒，我知道你們之間不會有什麼，我對你從來都放心，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我們之間的。我只是無法接他對你的掛念，你說的很對，我的心眼就是比針眼還小。”
林舒仰臉看著他：“所以你故意施恩于他，也讓他遠離我。”
陸殿卿：“也并不是我故意如何，他當年打架，打的那個學生就是你照片的人。’
林舒詫異：“是嗎？”
陸殿卿解釋道：“那次請了人保組的人去查，自然查不出來什麼，也不好大周章，但是我一直請他們幫我留意，后來也查出來，就是葉均秋打的那個學生。”
他低笑，笑得溫和篤定：“別人因為我的妻子打架，我怎麼可能讓他因為這個連累？這難道不是人之常？”
林舒輕哼一聲：“你來，你這個人就是狡猾，你就是故意的！”
陸殿卿低垂著眼簾，著懷中的人，素來溫潤的眸慢慢蘊出燙人的氣息。
他低聲承認：“確實是有些狡猾了，不過以后我再也不會在意這個人的存在了，我知道他放下了。”
距離太近，他的聲線得很低，低到沙啞，那是讓人沉溺的。
林舒心里便有說不出的，也有些酸楚，低聲道：“不過比起他，我更在意你的想法。”
也是在這時候，驀然回首，想起過去，才看明白他那段曲折而糾結的心思。
最初的在一起，是他貿然的提議，也是自己一時沖的應允，自己考慮了那麼多，他上一世的人品，未來的就，他的家世，他的外貌，甚至連那長在四合院里的香椿芽都考慮其中。
的想法如此實際，他那樣的人，何嘗不知道，他其實比誰都看得清楚。不過他對自己太縱容，那時候的他或許覺得，這樣也好。
只是人都是有貪念的，日子長了，誰不想要更多，也是，想要更多喜歡，更多掏心挖肺，更多毫無保留。
他當然也是。
在這樁婚姻中，他其實一直在刻意抑著他自己試圖來讓喜歡，因為一萬多塊錢不高興了，他便趕低聲下氣哄著，說要想辦法給買宅子；誤以為不想要孩子，怕因為自己父親的強勢而不高興，哪怕他自己其實是極希能有個孩子，也先在父親那里做個鋪墊；因為說不喜歡做飯，他一直盡量避免不讓做。
還有生活中許多小事，他都是在抑著他自己的想法來做出退讓。
也許是兩個人的緣分開始得太過突兀，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在兩個人的中并沒有太多踏實。
許多細碎的小事，看在眼里，覺得異常，但也沒多想，時過境遷時，細細思量，才揣出他當時的一些微妙心思。
吻著他的，低聲說：“我還記得你因為結扎而出差前的那一天晚上，你和我說的話。”
其實當時已經覺到了，他眸底涌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偏執，現在回想，在他冷靜理智的外表下，近乎瘋狂的心思險些裂而出。
這麼一說，他顯然也意識到了，微微低首，用自己的額抵上的，啞聲道：“你還記得？”
林舒：“嗯……你當時問我，我真的愿意嗎，帶我離開悉的同學和校園，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話說到一半，的卻驟然被他堵住，不讓繼續說了。
齒纏間，他氣息滾燙，啞聲道：“只是說說而已。”
林舒大口氣，雙潤。
陸殿卿這才在耳邊，以帶著的聲音耳語道：“我確實會有一些想法，非常暗惡劣，想讓他們全都離得遠遠的，只有你和我，你的眼睛里只有我，這個世上只有你和我。”
林舒聽著，依賴地攬著他的頸子：“我覺得沒什麼，我偶爾也會這樣想啊，我希你只對我好……”
陸殿卿低首看過去，紅滟滟的潤，兩眼迷蒙如霧，半個子都地靠著他。
他不住箍了的腰，讓著自己。
林舒仰臉，進那琥珀的眼睛中，深邃的眼睛一如那一夜般。
低聲喃喃地道：“那后來呢，你對付冒箐箐，真的只是因為做過的那些事嗎？”
對于冒箐箐那樣的姑娘來說，他的手段確實已經很激烈了，可以說直接毀掉了這個人在北大的前途。
陸殿卿垂下眼簾，睫猶如羽一般過林舒耳邊最的，然后聽到他低聲說：“對，不是因為做過的事……那天故意誤導了我，我犯傻了，當時很難。”
迎著冬雪，他心俱疲，關于自己問題的一些疑讓他充滿了焦慮和思念，他迫不及待想抱住，想確認。
只是冒箐箐的話，在那茫茫大雪中給了他一個思維發散的畫面，他會忍不住去想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他在那一瞬間陷了一種自我厭棄自我懷疑的痛苦中，他清楚地品嘗了刀片刮過心尖的滋味。
那樣對冒的一次打擊，是因為過去對林舒的所作所為，也是雪夜刺激后的發泄報復。
林舒深吸了口氣，憐惜地捧著他的臉：“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樣我會很心疼……”
陸殿卿輕輕咬了一下的耳垂，低聲道：“這不是都過去了嗎？”
他曾經所有的不安，都已經在細碎的日常中消融了去，而那一夜北大狂歡的激吻中，他的心更是塵埃落定。
林舒輕輕吻著他薄薄的：“謝謝你。”
他懲戒了冒箐箐，驅離了葉均秋。
他可能也知道，哪怕并不是那麼重要，葉均秋也是設法送進北大的學生，是付出了心的人。
人對自己付出過的人總是有些，就像養花，日日澆灌，盼著長大，哪一日折了，自然會不忍心。
所以他顧念這份師生誼，以一種特有的包容和韌，讓那個年放下青春時最初的萌，敞開心懷，坦然地他一聲小林師公，對他說一聲謝謝。
于是曾經滋生在暗的一份不可言說變得明坦，再無曖昧。
想，這個男人的心眼極小，小到了如針眼一般，但卻又極大，廣闊到如海一般。
他的包容，猶如初春時的雨霧，無聲地滋潤著大地，一眼去，仿佛并沒什麼，但是偶爾間一個眼神掠過，卻見路邊已有新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