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三更天，鳴鑼通知，平安無事！”
下頭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古樸又厚重的梆子聲傳得很遠,一慢兩塊，喚回了顧昭怔楞的神志。
的手了白鶴的羽，目又朝下頭看了一眼。
此時三更天,家家戶戶閉門窗,萬籟俱寂，除了數幾戶人家,所有人都吹了燭火。
黑暗中,那些管輕飄飄的浮,漾著不吉的紅。
顧昭指了個方向：“鶴兄，咱們去那兒！”
“唳！”
白鶴知意,它仰長脖頸長鳴一聲，羽翅一振，順著顧昭手指的方向朝城東飛去。
白鶴飛得越來越低了，雖然不能再俯瞰,但視野卻也更細致了。
顧昭小心的瞧了一眼那管,它好像真的是明的，管壁似非，而且有彈。
顧昭對比了兩一一細的管,的那一，里頭流淌的暗紅更多，有腥臭之味,細的那,里頭流淌的,又或者是沒有。
瞧過去像是在蟄伏一般。
顧昭忍著惡之意，探手要一這管。
不想這東西好似有知覺一般，它立馬察覺到了危險，倏忽的綻開。
暗紅的裹挾著白膩細碎的管壁，猛地朝顧昭面門襲來。
顧昭：不好！
白鶴急急的后退，顧昭手訣一番，面前平空的出現一條火龍。
火龍以昂然的姿態迎上那散漫四溢的管和暗，只聽一陣“嗶啵嗶啵”燃燒的聲音，遠遠的似有一聲呢喃喟嘆，輕聲不輕不重，好似不痛不。
顧昭驚魂未定的看著半空中掉落的灰燼，再看周圍似管似的東西，暫時不敢輕舉妄了。
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
不過，的直覺告訴，被這東西沾染上就麻煩了。
很快，顧昭便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了。
……
白鶴帶著顧昭避開那漫天飛舞的管，下頭傳來一聲呼痛呼救，顧昭側耳聽了聽，指了個方向。
“鶴兄，救人要，咱們先去那兒！”
白鶴于半空中急急的掉轉了個方向，隨即俯沖而下。
顧昭順著聲音尋了過來。
這是一院子，月亮傾瀉著朦朧的月華，男子對著月夜猙獰著牙口，他的角沾了一塊，下的人是他的娘子，此時正在嗚嗚的哭痛。
“郎君，是妾啊，不要不要吃了我。”
男子咀嚼了下口中的那口，喟嘆又滿足。
“我知道，娘子，我就吃幾口，只吃幾口好不好？太了……娘子，我忍不住了，對不起。”
“……你不是一向最看重為夫嗎？今兒還聽你說自個兒胖了，娘子，你就分我幾口吧，就幾口……為夫不貪多……”
“別怕，咱們很快就一樣了。”
子嗚嗚哭著，“不，我不說自己胖了……嗚嗚，好痛啊，幾口也好痛。”
“救命，救命啊！”
顧昭瞧得分明，的傷口從男子口中沾染了什麼，那東西好似被孕育，倏忽一下，隨即慢慢的延長生長為似管似的東西。
只是，此時這管纖細又明，像發一般。
它著男子腦的暗紅管，不斷的往源頭游弋，只等被那龐然大接收。
那時，子的皮便不再香甜，也了家夫婿一樣的存在。
顧昭震驚，“人瘟，這就是人瘟。”
……
片刻后。
顧昭抿了抿，一臉肅然，
手中手訣不停。
乾為天，風地觀……火天大有！
隨著手訣的翻飛，火龍朝那如如管的東西襲去，空氣中一皮燃燒的惡臭。
顧昭以炁化風，掃開男子，從一人高的地方躍了下來，兩步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子。
“你沒事吧。”
白鶴長鳴一聲，站在顧昭后等著。
子捂著傷口大哭，神驚慌失措，顯然是了大驚嚇，七魂去了六魄模樣。
顧昭瞧了瞧，被咬的地方是手背，上頭皮了一大塊，此時傷口猙獰，鮮淋漓，頗為可怖。
子緩了緩神，看著顧昭大哭。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相救！”
“你別哭了，我替你看下傷口！”
顧昭拿出帕子，準備替子包裹。
捧著子的手，凝神仔細的看了看傷口。
這樣一看，果然看出了端倪。
只見那破損的中還有些許的管殘留，它們就像芽孢一樣粘附著子的皮，蔫耷模樣似在蟄伏。
顧昭不敢大意。
掌間覆著一層元炁，隨著掌心拂過，那芽孢被元炁包裹著，帶了出來。
子慢慢的停了哭泣，驚訝不已。
“恩，恩公，我好像沒那麼疼了。”
顧昭將那芽孢焚燒，見它被毀了灰燼，這才松了口氣。
聽到子的話，隨口應道，“只是暫時讓你好一點罷了，回頭還是要找個大夫，正經好好瞧瞧的。”
顧昭說完，將帕子在子手上纏了纏，起抬腳往回走了幾步，去瞧那男子的況。
……
顧昭將撲地的男子翻了一面，微微擰了眉，這時，只聽旁邊那子一聲驚呼！
顧昭看了過去。
子指著地上的男子，眼睛瞪得老大，因為震驚，連傷心都忘記了。
“相公，相公他怎地變這般模樣了？”
顧昭低頭去瞧，沒有瞧出什麼不妥。
呃，就是面皮老了一些。
子哀哀，“相公怎地變這般老了？”
顧昭意外，“他不是一直這麼老的嗎？”
“當然不是！”子大聲否認，“他要是這般老，妾，妾才瞧不上他呢！”
說完，子又瞧了一眼男子，抬手拿袖遮住臉面，似有些害怕，又看地上男子的臉。
顧昭：
敢還是個看臉的娘子啊。
……
顧昭認真的看了下地上男子的子，他倒是沒有那孢子樣的鬼東西了。
不過，仔細一看，他確實老的。
方才那一下天昏暗，再加上匆忙，顧昭并沒有瞧清男子的樣子，只不過，此時男子癱在地上，上穿著一湖藍的書生袍子。
這等鮮亮，向來是年輕學子的最。
然而，這男子面容卻是四十歲上下。
顧昭問了問子，“你家夫婿多大年紀了？”
子輕聲啜泣，“二十有一了。”
顧昭悚然，的視線又看向地上那男子，二十有一，那怎麼這麼老了？
中間十幾二十年的年華去了何？
莫名的，顧昭想到了那似管似的東西里的暗紅。
難道，這東西的是壽數？
……
多想無益，顧昭又安了子兩句，翻上白鶴，心事重重的繼續往前。
這次不敢再輕易的那管了，倘若說第一次是因為怕自己沾染上這東西，現在，卻是真的不敢妄了。
二十歲的
年輕人被去壽數，他還能是四十不年齡。
那五十，六十歲的人，他們被去了壽數，貿然斷了連接，那是真的救不回來了。
顧昭讓白鶴躍到最高的地方，仔細的又看了看。
這些管盤虬，卻有集之地。
片刻后，顧昭指著最的地方，開口道。
“鶴兄，走！咱們瞧瞧去，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在壽數！”
白鶴一躍，姿靈巧的帶著顧昭避過那些漂浮的管，繼續一路朝城東方向飛去。
這里是鳴街，幾乎大半的街道都是王府的府邸。
郡王府富貴，可見一斑。
此時，王府里燃了數盞火盆，火映得王府亮如白晝。
饒是如此，眾人仍然覺得冷。
此地，似有森森鬼氣。
孟風眠面堅毅，“讓開，今日我是一定要見到父王與母妃。”
安管家正待開口說話。
“錚！”利刃出鞘，刀芒乍亮。
孟風眠：“讓開！”
安管家畏懼的看了一眼孟風眠，又看了看他后的兩位道長。
“三公子稍等，我這就去通稟王爺王妃。”
說完，安管家轉。
突然，孟風眠沉聲喊了一句。
“丁于貞。”
安管家的背影陡然一僵。
孟風眠眼里一痛，“你不姓安，你是父王之前的管家老丁，丁于貞……你，你怎麼年輕了這麼多歲。”
“你和父王母妃，到底有何事瞞著我們？”
孟風眠頓了頓，眸黯了黯，隨即喝道。
“祈北郡城的這場人瘟，到底和父王有沒有干系？”
安管家回過頭，神木然。
“三公子，你認錯人了。”
“丁于貞已經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小的是安平林。”
孟風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繼續同他辯解。
安管家的影不見蹤跡。
安山道長沉著臉，“風眠小友，何必和這等孽障多費舌。”
“你也瞧見了，城里人瘟的須，另一頭就是在王府里，這人上就有好一些，他如今面皮年輕白，就是了城里百姓的壽數，王爺王妃多日未見人，說他們不知，如何說得過去？”
安山道長就差明說了，這王爺王妃就是幕后指使！
孟風眠的下頜骨了，握著刀柄的手，青筋驟起。
“師弟，慎言。”
“事未見真相，萬莫輕下斷言。”
這時，一道有些老邁沙啞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一位白眉白須的道長，他著一黑白道袍，腕間搭一柄白玉拂塵，說話時語速不急不慢，自有一種老神仙的風度。
這是安山道長的師兄，韓子清，韓道人。
安山道長一向敬重自己的這師兄，當下便收攏起往日的不正經模樣，肅容應道。
“是，師兄。”
孟風眠沖韓道人拱了拱手，道。
“多謝道長出言相解。”他頓了頓，“不是風眠心存僥幸，只是為人子，不想將父母想得過惡，倘若，倘若祈北郡城的這場災禍，當真是父王母妃引起的，我孟家，定然會給祈北郡城的百姓一個代！”
韓道人瞧了一眼孟風眠的膛，目停留了片刻，隨即不著痕跡的挪開。
“無妨，人之常罷了。”
旁邊，安山道長瞧著孟風眠也是嘆了一口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從上次樟鈴溪一別，再見這風眠小友居然是這般況。
他尋到了師兄，
還不待拿出羅盤讓師兄修補，師兄掐指一算，瞧著祈北郡城的方向，沉聲說不好。
白虎嘯天，恐有災星作惡。
兩人趕來時，正見孟風眠拔刀，將一府宅的人關押。
潑風刀鋒利的刀尖有滴落。
安山道長想起孟風眠的批命，正待出聲，卻被韓道人制止了。
兩人附靈于眼，仔細探看，這才發現這祈北郡城多人后居然生了須。
一路追到底，來的是祈北郡王府。
安山道長嘆息了一聲，將手搭在孟風眠上，輕輕拍了拍，算是安了。
一炷香后。
安管家出來了，他躬道。
“三公子，王爺王妃倦了，此時已經歇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錚！”利刃出鞘。
孟風眠拿刀抵著安管家的脖子，“帶路！”
安管家還待說話，鋒利的刀芒又進了一步，直接在他脖頸出一條痕，鮮凝珠，很快便侵染了安管家的服。
然而，下一瞬，安管家脖頸的傷口好似被細線合一般，眼可見的愈合了，別說是傷口了，就連鮮都不見蹤跡了。
除了領沾染的那點漬，半點看不出安管家方才了傷。
孟風眠擰眉，“這是”
“啊，被發現了啊。”安管家喟嘆，再抬眼，哪里還瞧得出方才那畏的模樣。
他整了整襟，笑著道。
“三公子，何必尋這道人過來？”
“您是王爺王妃的公子，王爺有的，你以后也會有。”
“延年益壽，長生不死，富貴百年千年……三公子，您是天上的云，何須憐惜地上泥人的命？”
“你，你不惜福啊！”
安管家越說越激，臉上有著對王爺和王妃狂熱的推崇。
他半點不顧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出手朝孟風眠踏出一步，喊道。
“公子，你是我們孟家的三公子啊！”
孟風眠不為所，手中的利刃也沒有退開。
這是一柄潑風刀，刀只有一面開刃，刀微微有些彎，瞧著不起眼，刀刃卻十分的鋒利。
孟風眠不退，安管家往前，刀口鋒利，他的脖子一下便去了大半。
饒是如此，安管家也不懼，他扶了扶脖子，不以為意的吃吃笑了兩聲。
一點點的了，“咔咔”一聲，安管家將自己的腦袋扶正，上頭皮覆蓋，他又是正常模樣。
孟風眠帶來的屬下有些畏懼的退了一步。
安管家瞧到這一幕，嗤笑了一聲。
“三公子，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人對付外頭被種菌的人可以，對付我們，那可是不行的。”
他搖了搖手指頭，志得意滿模樣。
繼而，安管家狂熱的朝上舉了舉手，呼喊道。
“跟著王爺吧，王爺會給大家太歲的，吃了它，咱們便能延年益壽，長生不死！”
眾人嘩然。
聽到這，孟風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咬了咬下牙槽，聲音幾乎是出來的，嘶啞沉痛。
“殺！”
隨著孟風眠一聲令下，原先還搖的人立馬行了起來。
安山道長和韓道人也出手了，府宅里的人或多或的吃過一點太歲，瞧見手了，他們倏忽的張開，里頭的舌頭化作數個分叉，分叉上頭似有一粒暗紅的種子。
這便是安管家口中的菌，一旦被種上，便似城里的百姓一樣，嗜嗜，為種菌之人提供養料和壽數。
安山道長：“不好！”
他急急的丟開一沓符箓。
韓道人嘆息一聲，手訣翻飛，一道冰凌凌的寒氣陡然蔓延，一下便將那分叉網一樣的舌頭凍住。
他拂塵一揚，眉目低垂，似有萬般慈悲。
“福生無量天尊。”
隨著他的話落，冰凌驟然綻開，藍幽幽的冰晶落下，失去舌頭的人捂著躺在地上哀嚎。
看著一個個人被孟風眠帶來的人捆了起來，安管家眼里閃過畏懼。
尤其是畏懼那白眉道人。
“王爺！王爺救命！”
“王妃救命！”
安管家轉便想要跑。
這時，亭榭湖泊里的水突然漾了起來，所有人都停了作朝那邊看去。
安山道長：“什麼況？”
安管家狂熱，是王爺，是王爺和王妃要出來了。
無數的水花飛濺，整個湖泊的水瞬間騰空不見，接著，就見河底的淤泥簌簌抖抖，下頭炸開，出屋舍致的模樣。
安山道長瞪眼，“風眠小友，不愧是郡王王府，你家這室修得闊氣啊。”
孟風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沒有理會安山道長。
這個地方有室，他也不知。
此時，他所有的心神都被下頭那可怖的東西吸引住了。
它是一大一小兩團膩的，足足有丈高，白白膩膩的，那瞧不見的須便是往這團白中送去暗紅。
“噸噸，噸噸。”
“，還是好……”
空氣中有吞咽的聲音，還有男子和子呢喃喊。
孟風眠握著潑風刀的手，再次了。
膩的團收又撐開，黏黏膩膩，一個人影的廓一點點的從團里出來了。
先是四肢，然后是頭……
孟風眠喃喃，“爹？”
雖然模樣年輕了，子骨瘦削俊逸了，孟風眠還是一眼便將這人認了出來。
這是他爹，孟棠春。
他側頭看相黏在一起的另一個團，難道，這里頭是
果然，似乎是要印證著孟風眠的想法，另一個團里出現了一個子纖細的影。
孟風眠往前走了一步，“母親？”
柳菲卿睜眼，看著孟風眠，眸里頭都是怒意。
“風兒，你又胡鬧！”
聽著柳菲卿這悉的數落，孟風眠恍惚極了。
他看了一眼柳菲卿，眼下的，瞧過去理細膩，發濃黑，原先臉頰流失的重新掛了回去，香腮杏眼，瞪眼兇人也是帶著一俏之意。
哪里是四五十歲的模樣，分明不過二八年華，正值青春亮麗的子罷了。
孟風眠瞧了左邊那個，又瞧右邊那個，往日里習武摔打，吃了再多苦頭也沒有掉過淚的他，眼里有了水掠過。
“爹，娘？”
安山道長都容了。
這是怎的一個人間慘劇啊。
韓道人花白長眉，雖然是耄耋之齡，但他是修道之人，眼睛仍然清亮有神。
他拽著拂塵的手了，在孟風眠落淚的那一瞬間，目瞥過他的膛，視線微微停頓了片刻。
“師兄，師兄？”
韓道人回神，“何事咋呼！”
他面沉如水，瞧不出所思所想。
安山道長只道師兄也驚嘆世間竟有這等邪，當下便道。
“這可怎麼辦？”
“王妃和王爺已然和邪混為一了。”
安山道長此言一點也不夸張，瞧見手下的人被孟風眠命人綁了，祈北郡王孟棠春和王妃
柳菲卿格外的憤怒。
他們的腳沒有著地，整個人像是后背粘在那白膩的球上一樣，隨著他們心神一，那球似水一般朝前膩了幾步。
孟堂春沉聲，“風兒，別太過分了！”
“城里庶民要出城，你允了，我可曾攔你了？”
“如今你帶著道長來，是想要弒親嗎？哼！大逆不道！”
孟風眠難以置信了，祈北郡城的這場人瘟，源頭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始作俑者，就是他爹他娘啊！
“爹，娘，這是為什麼？”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丁管家不都告訴你了？自然是為了長生大道，永富貴了！”
孟風眠低吼，“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算什麼永富貴！”
“你們瞧過自己的樣子沒有！啊？！你們這是在造孽！”
柳菲卿了自己的臉皮，不以為意，語氣頗為歡喜。
“瞧過了啊。”
“我兒，娘此刻不，不年輕嗎？”
那兩團白膩的面皮撐了撐，孟堂春慢慢的下來了，他背后的團一點點化去，就像是被他收到了背后一般。
柳菲卿也收了那膩的，在白沒的時候，張微微喟嘆了一聲，瞧人時，無端的有幾分人。
兩人往前走了一步。
孟堂春:“我和你娘哪里不人不鬼了？你們看，我們正常得很！”
孟風眠后的侍衛握著刀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退。
這樣正常模樣的王爺王妃，瞧過去更詭譎駭人了。
安山道長著急，“師兄，眼下該如何是好。”
韓道人的視線落在室的千工床上，那兒，一森森白骨被鐵鏈束縛著手腳。
孟風眠同樣看了過去。
韓道人揚了揚拂塵，嘆道，“這人上有這孽的氣息，想來，此人便是風眠小友查過的，引起祈北郡城慌的小倌人了。”
孟風眠還未說話，孟堂春便接話了。
“不錯，他做林中吉。”
“是來祈北郡城尋富貴的。”
“哈哈！”孟堂春攬過柳菲卿，笑得得意。
“待我夫妻二人修行功德圓滿，我定然厚葬此子，追封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為他的妻兒蔭封，宗耀祖，以此念他為我帶來太歲，此上能長生，下能抵千軍萬馬！”
“你們瞧見祈北郡城了嗎？我有太歲，種菌庶民，整個祈北郡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哈哈，以后我一路纏食，直京城，就連那金鑾座椅上的陛下也是我的子民！”
孟風眠聲音嘶啞：“瘋了，真是瘋了！”
“道長，我爹娘他們還有救嗎？”
孟風眠又回頭看了一眼孟棠春和柳菲卿，眼里都是悲痛。
不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他阿爹阿娘他們不是這樣的。
韓道人嘆息一聲，“此至邪，它能無限的放大人心底的，似壑，那是怎麼填都填不滿的。”
“倘若我沒有猜錯，此不是太歲，不，應該是說，它是墓中寄生出的半，形如太歲，卻與太歲功效天差地別的壑。”
孟風眠重復，“壑？”
韓道人點頭，“它形如狀，攀附著石棺長，那石棺里的葬者，定然是心有萬千不甘，壑難填，即便是死去，他的靈魂也得不到安寧，一骨化作這壑，攀附著石棺，一日日的長。”
直到重見天日，吞了這半城的百姓，以人壽數壯大自己。
安山道長著急，“師兄，那王爺
和王妃？”
韓道人嘆息：“傀儡罷了。”
孟風眠握手中的刀，哽咽不已。
“求道長指點。”
韓道人嘆息了一聲，他低垂長眉，收斂了眼里的萬般思緒，再抬眼，里頭一片坦悲憫。
“倒是有一法，說不得可保王妃和王爺的命，只是如此一來，風眠小友你倒是不得要冒險了。”
孟風眠拱了拱手，“道長但說無妨。”
安山道長也催促，“師兄莫要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韓道人：“此法名為引渡。”
他的視線在孟風眠上掃過，繼續道。
“風眠小友，我會以你的子為符紙，再以朱砂繪下符箓，到時，你這子便是天羅地網，我再將這壑引渡。”
“你和王爺王妃有親緣，你又是難得的七殺星命，壑貪婪，定會從王妃王爺上，引渡到你的上。”
“到時，我以你的符文控制住它，再將其誅殺。”
“如此，可保王爺王妃。”他頓了頓，“亦可保祈北郡城萬千百姓。”
安山道長有些忐忑，“師兄？此法有些不妥。”
“如此一來，風眠小友不是就有命之危？”
“師弟，所以我說冒險了。”
韓道人瞥了一眼安山道長，不徐不疾道。
安山道長莫名的有些不安。
韓道人捻了捻胡子，從懷中掏出兩張符箓，遞給了孟風眠。
“此為雷霆符，你將其附在刀刃上，刀尖直捅王妃王爺心口之，雷霆之力下，這壑方可滅去，只是如此一來，壑如那困，說不得會惡撲，它的須還蔓延著半座城，到時，不單單王妃王爺命危，就是那些百姓，說不得也得被吸了人干。”
孟風眠看了看周圍，他的目落在那半滿之月上，此時月朦朧，好似長了似的。
片刻后，他松了松手中的刀，目看向韓道人。
“道長，麻煩為風眠畫符。”
安山道長驚呼，“風眠小友！”
孟風眠抬手制止，“我知安山道長的心意，只是，此事畢竟是我爹娘引起的，祈北郡城那般多的百姓……”
孟風眠想起這段日子，父吃子，子吃母……各種的人間慘劇，說不下去了。
他不為爹娘，也得為郡城的百姓著想。
安山道長嘆息一聲，不再出言了。
孟風眠拱手:“麻煩韓道長了。”
韓道人沒有說話，他的眉眼沉了沉，目落在孟風眠的心口。
玉溪真人，這一世，沾染了世間人，人間百味，你的道心圓滿了嗎？
我且幫你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