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場飲鴆止般的夢境。
這時三界的天空都一片晴朗,唯有生司閣上愁云漫天。
他一統三界,天地共主,但整個生司閣只有他一人。
青風幾萬年前在與窮奇的大戰中戰死,了了他戰死沙場的心愿。
蘇眉辭了職做了瀟灑的散仙,游歷三界,后來這花花公子在人間遇到一段真,那姑娘油盡燈枯天命所盡時,蘇眉也跟著羽化而去了,羽化前他說自己這一世值得。
他沒有了左膀右臂。
但是無論是死得壯烈的青風,還是死得平和的蘇眉。
他們都死得其所,都完了一生的宿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今三界共生,沒有大,九重天宮廷重建,仙族不再傲慢;四大兇皆伏誅,妖族不再擾人間;凡人也不再如螻蟻,也活得有了尊嚴。
他回到人間,回到桃源村。
當然那里早已經沒了桃源村,早已了一個又一個村落,他清晨會在化形的山坡上看著寥寥升起的炊煙,然后一不站到晚上,看著人們慢慢歸家。
看著窗戶下燭火中,百家團聚,其樂融融。
世人皆有了歸宿,皆有了家。
唯獨他沒有。
他會一直這般看著村子睡,然后直到天明,慢慢晨中蘇醒。幾萬年來,樂此不疲。
他也會在山坡上看到小兔子時微微失神。
“天嬰?”他多麼希奇跡再現,這里的草木一夜便藍,他的天嬰再次化形。
那兔子卻瞥他一眼就鉆了中。
他知道,再也不會有什麼奇跡。
他也明白,就算再有兔子一夜化形,那也不是。
這世間再也沒了,自己再也沒了家。
這時候有人路過,小聲問著旁邊的爺爺:“爺爺,那人好奇怪啊,為什麼他長得那麼年輕,頭發比您還白,樣子那麼好看,穿得卻那麼破爛呢,而且他一不在這里幾天幾夜了,是瘋了還是傻了啊?”
老人看了遠山坡上的年輕人,確實是個奇怪的人。
二十出頭的容,卻有一頭快要及地的銀發,看起來圣潔無比,不似凡人。
但如此謫仙般面的容,卻又與他上的服不搭。那衫與其說是破爛,不如說是腐朽。
像是穿了很久,在歲月中早已腐爛發黃,年輕人卻依然將它穿在上,毫不以為意,不以為恥。
老者活了許久,看了太多,卻依然看不這看似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眼中的神。
那麼年輕的面孔,為什麼會有那般孤寂蒼涼的眼神?
老者搖了搖頭,對孫子道:“走吧。或許在等人吧。”
小孩:“他等誰啊?”
老者:“一個再也等不到的人吧。”
他們離得有段距離,但是容遠卻能清楚聽到他們聲音。
萬之聲對他來說只是雜音。但是老者那一句“一個再也等不到的人”卻錐心刺骨,讓他突然間雙目通紅。
他何嘗不明白,自己再也等不到了。
他轉消失在這片山坡上,回到空無一人的生司閣,急忙向西廂回廊疾行而去。
生司閣的一切都還原了離開前的樣子,卻一切都在歲月中腐朽。
他急忙蹲在地上打開留下的那一箱箱的服,一件件拿出來,那些白早已變黃,繡紋早已褪,輕輕一就壞了。
就連給自己留下的東西,他最終也快要一一失去。
“天嬰……”他喊出這個名字時,聲音像是被紗布過般的嘶啞,那般的生。
就在這時,聽見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怎麼了,大人?”
他突然抬頭,只看見一片中站著一個梳著雙髻,穿著銀衫的姑娘。
他已經看不清的容,但知道在對自己笑。
容遠:“天嬰,你怎麼在這里?”
向自己出一只手,道:“大人,我回家了。”
跪在地上一頭銀發垂地的青年,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向,卻在握住手的一瞬間。
化一陣青煙。
……
……
容遠猛然驚醒。
他清醒時,床邊站著靈犀仙子與蘇眉。
看著他睜眼的一瞬間都是欣喜。
“神君!終于醒了!”
“你整整昏迷了半個月,我還在想要不要告訴青風!”
容遠沒有理會他們,只問:“呢?”
靈犀一愣,“神君是指?”
容遠:“天嬰。”說出這個名字時,他聲音居然有些微微的抖。
蘇眉垂眼道:“救不醒。”
上纏滿了絹布的容遠在靈犀的驚呼和制止聲中,坐了起來,冷冷看著兩人,“什麼救不醒?”
自己已將絕大部分的歸元水吸腹中,剩下的一點最多讓無力幾日。
怎麼會醒不來?
靈犀仙子道:“因為本不愿醒來。”
容遠不顧兩人阻攔,連大氅都沒穿,直接向西廂回廊走去。
這條路,在那幾乎是無盡的歲月中,他來回走了一遍又一遍,地板上的紋路都被他的鞋底磨平。
而現在地上的紋路還是那麼清晰,回廊也還沒有被歲月腐蝕。
然而他快要靠近那間房門時,步伐放慢了。
近鄉更怯,他怕燕去樓空,佳人不再。
他停在了對他來說還算是嶄新的門前,按在房門上的手微微有些抖。
終于,他推開了門。
一陣風從里苑中輕輕拂來,帶著這一世的,明得讓他睜不開眼。
在中,窗幔輕輕的拂,靜靜躺在床榻上。
一切一切,都是他夢中求而不得的樣子。
他一步步靠近了,在前面慢慢蹲了下來。
這是在無盡的歲月中讓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一瞬間,他竟然也不知這一切是真還是幻。
姑娘的手出了被褥,小小的,很纖細,指尖帶著淡淡的。
容遠出手,向那只小手去,卻在快到的一刻,手頓在了空中。
那是一種積累了萬年的恐懼。
每一次到時,都會煙消云散,自己會從夢中驚醒。
他怕,怕這也是一場無妄的夢境。
一場場飲鴆止般的夢境。
他眼中波瀾狂涌,最終還是握住了那只溫暖的手。
看見不再消散的瞬間,他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等了無數萬年,終于又遇到了你!
終于抓住了你。
他心中幾乎無法平靜,最終只是將那只手捧起來,在下,輕輕吻了吻。
“你終于回家了……”
就在這時蘇眉和靈犀已經跟到了門口。
容遠將的手放下,蓋在了被子中,從容不迫地站起來,極為冷淡地問后的靈犀仙,“什麼做不想醒?”
這一句話聽似平靜,不知為何,靈犀卻聽出了一殺意。
那殺意是對自己的?
跟容遠數年,容遠都是極其的冷靜甚至是淡泊,他看生死,從不遷怒于自己。
而現在的語氣,聽出了對自己無能的不滿。
靈犀竟然在這一瞬間,到了一骨悚然的恐懼。
若天嬰不醒,他似乎會殺了自己。
靈犀吸了一口涼氣,卻還是平靜回答道:“我猜測,是對這世間沒有什麼眷。”
容遠眼中劃過一痛,“沒有眷……”
靈犀:“因為沒有眷,所以對來說有沒有意識都無所謂,本不想醒來。”
“就像永遠也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容遠靜立在棋室,照在他上,卻沒有一點溫度,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撥了撥額頭上的碎發,對兩人淡淡道:“你們出去。”
莫說蘇眉,就連靈犀也知道容遠不喜與人接,他這個舉無疑毫不掩飾地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權。
宣示了他對的與眾不同。
靈犀沒有多言,徑自退了下去,蘇眉卻在原。
蘇眉看著棋室前的青年,他跟著容遠這麼多年,哪里見到過他這般樣子?
他看著容遠的背影,“神君,我現在是完全看不懂你了。”
原來即便是不知道容遠那些詭譎的計謀,但是容遠的前路一直都是明朗的,哪怕再怎麼曲折,通向的都是“那個結果”,可是現在,他心中有些狐疑。
“你在意的難道不就是草種嗎?”
容遠凝視著躺著的小妖,“我曾經也是這麼認為。”
這句話無疑讓蘇眉的心徹底一涼,看著容遠:“神君?”
容遠揮了揮手,“退下。”
他語調平淡,卻毫不容得忤逆,甚至帶了一些蘇眉沒有見過的專斷。
蘇眉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轉離開。
容遠坐到天嬰旁邊,幫理著頭發,喃喃道:“沒有眷念?”
然后他垂下眼,輕聲道:“你有眷念,是桃源村,只不過我不讓你去。”
容遠看著,竟是有幾分無奈,又了的額發,“是我不好。”
"可我不讓你去桃源村,你就要喝下那藥永生為畜嗎?"
“你總是那麼執拗。”
“你總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將手指點在了的眉心,手上閃出了一圈圈暈。
他用傳音道:【你醒來,我讓你回桃源村。】
床榻下沉靜的睫像凍僵的蝴蝶翅膀遇到春一般輕輕,然后緩緩睜開了眼。
天嬰睜開眼,看著垂目看著自己的青年。
他疏冷的目之中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溫,還有幾分繾綣。
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神。
容遠總是得炫目,此刻的他甚至帶著幾分磨滅前帶著明的虛幻。
而那雙帶著明的眸子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就沒有再移開過。
但是天嬰避開了他的目,幾乎是立刻回道:“我多久可以啟程?”
容遠臉上閃過了一僵,甚至手都了。
心中無限重逢的喜悅之中,卻又帶了幾分酸楚和妒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繼續道:“但不可在桃源村過夜。”
眼前的驚訝:“不在那里,在哪?”
容遠不假思索地道:“我邊。”
他看見表微微一怔,“什麼?”
他移開了目,看著窗外,淡淡道:“在生司閣。”
他神很平靜,但是手卻地攥著。
但是他看著的面繃,帶著敵意地看著自己。
他心中微微有些窒息。
但他知道,讓白天去桃源村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讓步,他不會讓晚上還呆在那。
他心在翻騰,表面卻很平靜,他解釋道:“晚上危險。”
天嬰正要開口辯解,他繼續道:“窮奇的事在我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影。”
天嬰聽到這話突然“哈”了一聲。
影?
容遠心中也會留下影?
但是想了想,草種如此重要,他這種心如磐石的人,或許也有害怕的時候吧。
在搖之時,容遠繼續道:“你去桃源村是報恩,畢竟不是添。”
天嬰氣不過:“我哪里添了!”
容遠道:“天嬰聰明能干,白天卻是能夠幫很多忙,但是到了夜晚,你不僅要吃人家米,還要用人家水,妞妞家本就小,你要還占一個房間。”
天嬰:“哈”?
抬眼盡是蒼穹的大祭司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吃不吃人家米,用不用人家水這種芝麻綠豆的事了!
容遠繼續說:“現在妖禍四起,農村資源困乏,畢竟他們一家也不容易的,能幫他們省一些是一些。”
天嬰瞠目結舌,不過容遠說得也不無道理。
與九重天不一樣,村子里的人確實是會為一米一飯而困擾。
可他什麼時候這麼有同理心了?
雖然不知道容遠又有什麼謀,但如果要是可以日出去日落回,其實也是個好主意。
只要能去桃源村。
于是想也沒想,道:“好。”
青年攥得骨節發白的手這才松開,面卻依然一點不變。
天嬰心中歡喜,一看外面日正好,離日落還有時間,準備爬起來就去桃源村。
不想發現全綿綿的,本不了。
想起了當時他幫自己吸食歸元水,最后自己推開了他,還有一部分藥被自己吞進去了。
自己前坐著的青年,依然是那副高冷的模樣,好像之前那個吻是自己的幻覺。
即便知道他是為了救草種,想到此也還是難免有一些尷尬。
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尷尬,心想既然起不來就這麼一不地躺著等他離開。
容遠看著一副躺平的模樣,卻也是哭笑不得,“你準備這麼一直躺著"
天嬰:“正好休息。”
容遠輕笑,“你不怕我趁人之危嗎?”
天嬰心中一,轉頭看他,看見他眼中的一抹促狹。
天嬰道:“你我之間,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的比較好。”
容遠眼中的促狹一閃即過,臉微微一僵,“你我前世,并非你所說的那麼簡單,是麼?”
天嬰微微一怔,開始并不愿意承認前世兩人的種種,但是后來經歷這些,覺得承不承認也無所謂了。
“前世如何又怎樣呢?”問,“都不重要了。”
容遠:“重要的。”
天嬰:“容遠神君,因為你不是前世的容遠,我才愿意和你多說兩句話。”
容遠面上不聲,袖中的手指的骨節卻被得發白。
前一世他本就是沖著的命去的,不僅要了的命,還欠了一世。
不因“前世”而過于遷怒“今生的自己”,已經是的豁達。
他淡淡一笑,“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幫你吸出歸元水?”
天嬰實在不想去腦筋去想容遠的事。
他那復雜的心思,誰知道他又在盤算什麼?
但要說一點都不想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問:“你又有什麼謀算?又準備拿我做什麼棋子?”
容遠微微一滯,蒼白的臉顯得更難看了一些。
天嬰不了,倒是一點都不影響,繼續道:“盡其用不是你的風格嗎?”
“不然你為什麼會付出這些代價?”
“你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謀?”
“又或者……”
容遠覺得有些頭痛,口更是一陣陣悶痛,他吸了口冷氣,最終還是打斷了,“沒什麼謀。”
天嬰卻“呵”了一聲。
“沒謀?那你圖什麼?”
說話的時候看著房梁,連眼睛都不斜一下,本不看他一眼。
容遠坐在了床前,輕輕俯,以一個能夠看到自己的姿勢。
他一縷如墨一般的長發落在了天嬰前。
天嬰眼睛一,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他的發現在所的位置不太妥,但是又覺得特意指出來反而顯得小題大做更加尷尬了。
他反問道:“你覺得我圖什麼?”
這是容遠擅長的話,別人問他什麼,他不直接問答,反而反問對方,以此來推斷對方的緒和想表達的信息,給自己回旋的余地。
天嬰不讓他得逞,直接道:“不知道。”
容遠輕笑,“我們天嬰真是聰明。”
天嬰覺得他今日笑得有些頻繁,而且說得話也沒有邏輯,說不知道,他卻夸自己聰明。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有底線了?
而且什麼時候變了“我們天嬰”。
容遠坐直了,天嬰看著他那縷發離開自己后才覺得舒心一些。
容遠看著窗外沙沙作響的月桂樹,以及上面唱的比翼鳥,道:“這個問題,我也思考了許久。”
然后他轉過頭,那雙琥珀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天嬰。
“現在我有了答案。”
他欠一句“我很喜歡你”,可是這話在邊,他卻覺得自己無法說出口。
不因麻,而是因為沒有資格。
他淡淡一笑,沒有繼續。
道:“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
天嬰完全被他無厘頭的話給攪暈了,“什麼?”
容遠:“我良心發現。”
天嬰:……
這麼說或許能夠理解一些,因為自己是祭品,所以他準備優待祭品,給他充斥著腥的前路積一點德。
淡淡“哦”了一聲,又問:“那我什麼時候能去桃源村?”
容遠每次聽到“桃源村”三個字,心都像是被撕扯開一樣。
他前世后悔沒有救桃源村,是因為怕離開自己無可去。
而今生,他準備一直照顧,不會放開。
所以每次提到桃源村都讓自己一陣心悸。
他忍著心中的不適,“你這樣子回去,豈不是讓他們擔心?現在正值春耕,他們一家人還要□□照顧你。”
天嬰又想起自己現在全無力,讓他們擔心不說,還會給他們添麻煩。若真耽誤了春耕,那確實是添了。
天嬰有些后悔當時怎麼不讓他把最后一口藥給吸過去。
胡思想之時只聽容遠繼續道:“給他們添麻煩,不如給我添麻煩。”
天嬰斜眼看著他,“倒也……不必。”
容遠:“你就當我是沒有公職在的人,閑來無所事事,想照顧一下你。”
雖然他不再說自己是“小貓小狗”,但天嬰就是覺得容遠像是下崗后閑來無事,養貓狗當兒養的老干部。
嘆了口氣,“也行。”
想著的照顧無非就是容遠閑暇時候想起自己給自己遞胡蘿卜讓自己啃啃。
不想話音剛落,自己居然一個騰空,居然被他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詫異地問道。
容遠:“帶你回房。”
天嬰:“回什麼房?”
容遠:“自然是我的房。”
天嬰一臉驚愕,無奈掙扎不了,于是口中就沒有停過,大都是不想去他房間,此舉不統的話。
容遠甚是討厭吵鬧,而此刻聽著的聲音,眼中卻有些星星點點的笑意。
沉寂了數萬年的生司閣,終于再次有了生氣。
路過回廊時,蘇眉站在了兩人前。
面幾分凝重。
容遠收斂了眼中的笑意。
蘇眉語重心長了一聲:“神君!”
容遠眼中流出冷銳,道:“讓開。”
四目相接,蘇眉很快敗下陣來,側讓容遠通過,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氣。
孽緣。
皆是孽緣。
容遠將天嬰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即便天嬰本無力掙扎,容遠的傷口還是裂開,前綻放了一片的花朵。
他卻毫不知痛一般,對天嬰道:“西廂回廊即便星辰們現在離開,你真準備現在就住進去?”
天嬰:“有什麼不能進去的?”
容遠:“莫說現在那院子里都是星辰留下的味,哪怕這些味散去了,你真想住住過的地方嗎?”
天嬰:……
容遠道:“你看,西廂回廊你不愿意去,我這里又沒有其他空房,你不住我房間,又住哪里?”
天嬰:“這……”
容遠:“況且你之前不是住得愜意?”
天嬰:“那你住哪?”
容遠:“我不住我房間,又住哪里?”
天嬰:!!!“你之前不是沒住回來嗎?”
容遠看著自己前那片紅:“可我現在了重傷,總是要找個床榻休息。”
天嬰:床榻休息?
這個房間就只有一個床榻,正被自己躺著。
不妥!
天嬰道:“還有空房的!”
本在倒茶的容遠的眉微微一抬,手上的作頓了頓。
天嬰:“青風不是不在嗎?我可以住他的房間!”
只聽清脆一聲響,容遠將瓷杯放在了桌子上。
“不可。”
天嬰:“有什麼不可?他說了他不在的時候我可以住他那里。”
他眼中像翻涌的海面,但是被他盡力了下來,他著被他擱在桌面上的瓷杯,控制著不將它出裂痕。
臉上卻淡淡笑道:“青風一個年,你住他房里,就算仙沒有人族那麼多規矩,傳出去終是不好的。”
天嬰:“不是,怎麼說得你好像不是仙一樣。”
容遠垂眼看著手中的瓷杯,“我與他自然不一樣。”
天嬰:“什麼不一樣?”
容遠:“我不需要講什麼名聲。”
天嬰:“哈?”
容遠像是看不到臉上的不可置信,道:“總之,住他房中,不妥。”
天嬰:“難道住你這里就很妥嗎?”
容遠:“他是孩子,我是男人,不一樣。”
天嬰覺得容遠句句歪理。
哪有青風那麼大的孩子?巨嬰嗎?
特別是這個“不一樣”,到底是怎麼個不一樣法,也不好問。
應該不僅僅只是指年歲。
天嬰又道:“你不要名聲,我要名聲啊。”
容遠:“你要什麼名聲?我就給你什麼名分。”
天嬰:“哈!”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總覺得容遠說的哪兒都不對,但是偏偏又說不過他。
有些疲憊,就不不愿地道:“好吧,那我休息一下。”
容遠終于留下了,眼中帶著笑意,卻也有自己才知道的苦。
他前破了個口子,靈犀用白綢給他裹上,如今傷口裂開,白綢,白衫全被染得紅,卻問都不曾過問。
曾經一世的溫與赤誠,都煙消云散,與自己無關。
早已揮劍斬斷了,斬去了前世所有的與自己的牽連。
還愿意勉強和自己說幾句話,只因為自己不是前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