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窮奇看著鏡子,默默關上了傳音鏡。
他極其討厭容遠,此刻看他模樣,卻也覺得有些唏噓。
誰想得到萬人之英,能謀善斷的大祭司過不了字一關。
站了起來對天嬰道:“我先走了。”
見他站起,雄兔們一個個跪下給他送行。
窮奇臉說不上好看,他把鏡子揣了懷中,“你好好玩。”然后瞪了一眼三只雄兔,“好好伺候。”
雄兔們急忙唯唯諾諾地叩首。
天嬰卻揮了揮手,道:“你們也回去吧。”
三只雄兔大驚失,“主人,您是覺得我們伺候得不好嗎?”
“主人您是不喜歡我們嗎?”
“主人,我們哪里不好,我們馬上改就是了。”
天嬰擺了擺手,道:“我和你們玩得開心的,但是我并不準備讓你們留宿。”
準備離開的窮奇轉過頭看著。
對窮奇道:“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既然認真考慮過秀才的提親,有些事還是不能越界的。”
“我今生今世,不過是想過普通日子,在桃源村好好過完我的一百年罷了。”
的目清澈而堅定,就是這麼一個有些軸的兔子。
讓窮奇微微一愣。
原來如此。
看來容遠,還是要比自己更加了解。
因為了解,所以他寧愿將給看起來更為危險的自己,卻不放心讓去桃源村嫁給那蠢秀才。
他果然是個理智又偏執的瘋子。
可即便如此,看見在一群兔妖中尋歡作樂的一刻,他卻還是崩了防線。
看來哪怕理智如容遠,也有繃不住一刻。
小白,永遠都是他的肋。
……
兔妖們看著已經坐回塌上的天嬰,向投去錯愕的目。
他們知道已進發熱中期,極為難熬。
卻平靜地對他們道:“你們先下去吧。”
前世熬過了一個個春夏秋冬,今生這種程度對來說也不算什麼。
這些兔妖確實不錯,一個個白貌惹人憐。
除開在考慮要不要答應秀才的提親之外,更多是并非太想。
哪怕進了/配期,也并非不擇食,誰都可以的。
窮奇倒也沒有強迫,把那幾只雄兔轟了出去。
他道:“我們出去走走。”
天嬰沒有推辭,與他一起走在了窮奇宮殿的花園之中。
窮奇的宮殿建在荒漠之上,曾經這里也是一片綠澤,鳥語花香,但是仙妖大戰,四大兇相互也征戰廝殺,將一片沃土燒了這樣的荒漠。
喜樂的饕餮不甘妖界貧瘠趁著孤神隕落之時攻上了九重天,將這片荒漠留給了窮奇。
天嬰在城墻上看著遠方沙漠上的白骨。
窮奇:“怎麼?怕嗎?”
天嬰搖了搖頭。
不怕。
前世見多了。
窮奇看著荒漠之上那帶著幾分的妖月,想起鏡中九重天上那一。
想起那被萬箭刺穿的白青年。
他問旁邊被獵獵風沙吹得狐裘上的不斷晃的,“容遠死了,你會難過嗎?”
天嬰看了旁邊的黑翼青年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遠方。
幽幽道:“他若死了,我應該會高興吧。”
九重天的妖月之下,白青年被萬劍刺穿。
他的目微斂,用法咒罩著自己,讓那些妖魔無法靠近。
他的右手拿著長劍,左手握著一柄破裂的傳音鏡。
傳音鏡的裂紋上流著青年鮮紅的,在妖月之下顯得尤為的奪目。
他想試圖用剩下的法力修復這面傳音鏡,再看一看的容。
直到鏡中傳來的聲音:
——他若死了,我應該會高興吧。——
淡淡的音,沒有毫的猶疑。
夜空之中的月桂花紛紛落下,讓容遠回到了前世的過去——他見的最后一面。
那一場紛紛的大雪天。
站在雪中,絕地問自己:
——你過我嗎?——
自己說:
——沒有——
那一刻,是否如自己此時這般絕?
不同的是,他說了謊。
而,卻從不會說謊。
容遠右手微微一松,劍從他手指之中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所設下的結界突然破裂,周圍的妖魔一擁而上。
而他握著手中的銅鏡,緩緩閉上了眼。
瞬間鮮四濺。
窮奇一愣,對幽幽看著遠方的天嬰道:“那麼絕?”
天嬰搖了搖頭,道:“你不懂。”
窮奇不知道自己是容遠獻給孤神的祭品,如果容遠死了,自己就能逃過一劫。
可是……
天嬰看著荒漠之上的皚皚白骨,道:“容遠死了,該難過的不是我,而是這三界生靈。”
窮奇呸了一聲:“一派胡言。”
天嬰道:“我沒有胡說。”因為前世看到過未來。
“萬妖之祖叛世以來,自古仙妖勢不兩立,征戰不斷,征戰從來沒有停歇過……”
“你看這貧瘠的妖界,不就是多年戰留下的廢墟嗎?”
“仙妖常年征戰,而人族則夾在兩者之中,飽摧殘,命如螻蟻。”
“這萬萬年,無論是仙,妖,還是人,都沒有真正過安寧。”
“容遠冷酷,但他雄才偉略,心中沒有仙妖之別,只有他能一統三界,只有他才能使得世間萬世繁榮,將荒漠化為綠洲。”
窮奇:……
九重天無妄海
要說如今仙族還有什麼傳奇,那便是曾經以一己之力留下了仙族脈的前大祭司容遠。
聰明絕頂,能謀善斷。
能通孤神之英靈,所斷之事從不出錯,就連妖王饕餮都對其禮讓三分,在這萬妖稱霸三界之時依然屹立不倒,一枝獨秀。
驚才絕艷,萬人之英。
然而卻在短短時間,先被剝了大祭司之位,現在居然以謀反之名被饕餮所捉。
此刻他被通天鎖鏈穿過肺腑,掛于無妄海上任由海浪淘打,日曬風吹,以儆效尤。
……
藍尾鳶看著無妄海上被通天鎖鏈所穿過,在無妄海上暴曬了七日的容遠。
一鎖鏈穿過他的心臟,他的脾肺,纏繞著他的雙手。
容遠哪里這麼狼狽過?
但還是驚訝他被如此重傷,白的衫上居然沒有半點跡。
他竟然是用最后的靈力,清洗掉了上的污。
此時此刻,他也不讓自己污濁滿。
仿佛還是昔日那個讓自己魂不守舍大祭司。
還記得當年自己彈錯《求凰》時,他那輕輕的一抬眼。
驚鴻一瞥,一眼萬年。
那時一呼百應的他是何等的風無限。
而此刻他被掛在無妄海上整整七日,整個孤神殿無一人出來為他說話,莫說與他本有齟齬的十三長老,就連容遠曾經的心腹蘇眉也跑得無影無蹤。
最讓人覺得唏噓的是,被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青風,從始至終沒有為他求過一次。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
六尾狐幫著饕餮帶著戒指,滴滴地道:“妾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王還不信。”
饕餮掐了掐的下:“你多久說過這話了?”
六尾狐:“哼!大王討厭~那個仙族的將軍還在外面,大王要不要把他也一起殺了。”
饕餮佯怒道:“胡鬧!本王正是用人之際,哪里能說殺就殺”
說罷,他走出去,看著那跪在殿外的年。
饕餮哼了一哼:"本王還真以為你不會來向他求。”
年沉默。
饕餮:“他是謀逆之罪,你來求,不怕被我歸為同謀?”
年:“不怕。”
饕餮一愣,指著他怒道:“你這豎子!找死不!真以為離了你們本王就不行嗎?”
年漠然道:“不敢。”
饕餮氣得去拔長刀:“找死,找死。”
這時候六尾狐急忙跑了出來,拉住饕餮,幫他拍著口,“大王息怒呀。氣壞了子怎麼得了。”
饕餮這才順了口氣,冷笑道:“你倒說說,你要如何?”
青風緩緩抬起了頭。
此刻的年不再如原來一般如烈日驕,而是全上下蒙著一層霾,眼中也帶著幾分戾氣。
他冷冷道:“求大王給他一個痛快。”
話音一落,饕餮六尾狐都是一愣。
青風繼續道:“容遠一世驕傲,求大王不要再辱他。”
饕餮收回了長刀,挑了挑眉,狐疑地問道,“你不求我放他?”
青風:“他所犯的是謀逆之罪,我求有什麼用?”
饕餮看得出,他對容遠有怨,有怒。
這點不像是他裝出來的。
饕餮:“你與他之間,到底生了什麼間隙?”
年:“不是間隙,是失。”
隨后他立刻又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但他對我終有知遇之恩,不想讓他繼續此折磨,特向大王求個恩典,大王全。”
六尾狐搖了搖饕餮,“大王,奴家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他吊在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看著雖然解氣,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留他活著,后患無窮。”
饕餮點了點頭,“也有道理。”
六尾狐繼續道:“大王要不咱們在無妄海上擺個宴,讓大家觀賞行刑,討個樂子。”
青風抬頭,冷冷看著六尾狐。
饕餮卻像看不見青風目一般,對六尾道:“好主意。讓眾人看看忤逆本王的人什麼下場!”
正在拉著弓弦的天嬰,手突然一,轉頭看向窮奇:“什麼?”
窮奇抱著手總結了一下:“容遠被掛在無妄海上七日,三日后行沉海之刑。饕餮命九重天眾前往圍觀。”
天嬰目垂了下來,然后道:“不可能。”
容遠怎麼可能輕易就被死?
況且他如此驕傲的人,被掛在無妄海整整七天?
饕餮還命整個九重天的妖仙特地去無妄海圍觀行刑?
窮奇:“你知道這沉海之刑是誰提出來的?”
天嬰:“誰?”
窮奇:“青風。”
天嬰:“不可能!”
窮奇笑了笑,“那日在桃源村,我看兩人還好,事后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嬰一愣,事后……
從桃源村回去后就發生了冷泉的事,正好被青風撞見。
天嬰一直不想去回憶那一夜的事。
盤坐在地上的窮奇拖著下盤看著天嬰:“傻兔子,兩個男人突然產生了間隙,你覺得是為什麼?”
“那兩個賤人都對你居心不良。”
天嬰手一歪,箭頭在了沙地之中。
這一世的變故讓有些適應不來,無論是容遠還是青風。
窮奇哼了一聲:“老子也不關心他們,我也只不過是通知你一聲,免得到時候你說我瞞著你。”
天嬰想過,容遠死了,自己不會傷心,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會死在自己前面。
那般聰慧狡詐的人,怎麼會讓自己那麼輕易死去?
他死了他上的重任又該如何?
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窮奇,“他若死了,桃源村怎麼辦?”
桃源村還在阿諾法之界中。
窮奇兩手一攤,“沒辦法,世間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何破解阿諾法之界。”上次自己打破阿諾法之界后,容遠應該是將其恢復,現在莫說打破,自己連找都找不到它在哪里。
天嬰瞳孔一震,“之前他說過阿諾法之界靠靈石來提供熱能,你知道這靈石夠用多久?”
窮奇:“沒太注意,不過以他手筆,十來年沒有問題。”
天嬰:十來年?
也就是說十來年后那里就會失去熱量化為荒原,為他們的刑場?
那時候妞妞才二十歲。
突然扔了手中的弓箭:“容遠他不能死!”
窮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躺在了沙地之上曬太。
天嬰蹲在了他旁邊,拉著他的手臂,想將他拽起來,“咱們必須將他救出來。”
窮奇:“你是在開什麼玩笑?如果攻上九重天那麼容易,老子怎麼還在妖界?”
“而且憑什麼老子要救他?”
“他死了老子第一個大宴妖界,普天同慶。”
天嬰看著他:“你要找的東西在桃源村。”
窮奇:“你別忽悠我,老子在桃源村找遍了,本沒有。”
天嬰:“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會發金。”
窮奇突然坐了起來,眼睛突然出了犀利的芒。
天嬰:“那是我的心頭,它化了一只兔子,留在了桃源村。”
取心頭時發出了一陣金,而的靈力卻是藍的。
一艘千年玳瑁所造的游船,在前,后面浩浩數百艘隨行的船只。
這些船并非其他,而是饕餮觀海的游船。
他與六尾狐以及寵宮妃在玳瑁造的主船之上,而后面的游船都是這九重天上的妖。
這幾百艘船只到無妄海只為圍觀容遠的沉海之刑。
仙妖勢不兩立,妖骨子里還是忌憚容遠。
特別是他這些年風頭獨占,讓不人紅了眼。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如今看他掛在無妄海上辱七日不解恨,恨不得看他被妖所濁,帶著這八千斤的天鎖墜無妄海,被銀龍吞噬,這才舒坦。
這次觀禮之刑,青風稱病告假,饕餮大袖一拂:“隨他。”
饕餮走到六尾狐跟前,幫細細描著眉。
道:“九尾,本王所做的一切,你可還滿意?”
六尾狐目微微一頓,然后靠在了饕餮的膛之上,“大王~人家幾條尾你都數不清嗎?”
饕餮看著妖嬈的眉眼,目深邃。
以饕餮為首的游船,浩浩地到了海中央,將那被通天鎖所穿過懸吊在海中的白青年圍繞起來。
船隊里不止有妖,還有一些被挾持而來的仙。
看到昔日風的大祭司如今這般,一個個都跪了下來,用袖子抹著眼角,再次哭了起來。
海上懸吊著的白青年緩緩睜開眼,看著甲板上哭哭戚戚的仙。
道:“你們沒哭死饕餮,到是快把我給哭沒了。”
青年語氣平靜,甚至有幾分舉重若輕的說笑口吻。
一個個仙們都愣住了。
眾妖們先是心中微微一凝,瞬間和暴怒起來,“大膽仙賊,居然敢咒我大王!”
“殺了他!”
“殺了他!”
青年被通天鏈穿了臟腑,可是神態卻依然淡泊,淡淡的看著這些憤怒的妖魔,眼中沒有一波瀾。
宛如依然是曾經那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大祭司。
這時候饕餮從船艙中出來,他舉了舉手,眾妖這才安靜下來。
他看著容遠倒也不怒,道:“數日不見,容卿依然風華絕代。”
容遠:“還好。”
饕餮:“其實容卿,只要你安心為我所用,你我之間不必走到這一步。”
容遠淡淡一笑:“是麼?”
饕餮:“雙面妖也不過一個奴才,你殺個奴才,本王怎麼會跟你計較。”
容遠笑而不語。
一個妖跪在地上向饕餮獻上了一桶蟾蜍的妖。
饕餮看著那冒著綠泡的渾濁妖,“容卿,本王知你最面,如今這般,不符合你的風雅。本王知你最潔,你真能忍它潑在你上?忍自己被銀龍嚼碎?”
將妖潑在他上是為了將銀龍迎來,銀龍食妖,容遠此刻上穿這八千斤的通天鏈,到時候在劫難逃,活祭銀龍。
這便是“沉海之刑”。
饕餮:“你只需告訴本王,窮奇為什麼去桃源村,桃源村的阿諾法之界到底怎麼一回事?你還是本王的大祭司。”
容遠:“抱歉,人之托,怕生氣。”
他說得輕巧。
他怒道:“?那只出自桃源村兔妖?你真以為本王是蠢貨嗎?看不出你與青風二人窺覬嗎?”
饕餮一吼,眾妖都跪了下來。
沒想到當年大祭司的那個流言是真不說,居然還加上了一個青風將軍!
這是什麼勁的故事!
妖們一個個豎起了耳朵。
仙們一個個更加唉聲嘆氣起來,難不青風對容遠今日境冷眼旁觀,竟然是為了一只小妖。
仙族之恥啊!
仙族之恥!
容遠道:“不是窺覬。”
他話音一落,妖們扇了扇耳朵,仙們舒了一口氣,心想這前大祭司終歸還是要點面。
饕餮瞇著眼,冷聲道:“還想否認?”
多次試探,容遠從未有一次承認,事到如今,還要?
容遠道:“沒想否認。不是窺覬……”
他看著饕餮,一字一句酌定道:“本該是我妻。”
他語氣之酌定,就連饕餮都唏噓了一下。
莫說天嬰是饕餮后妃,就算不是,這仙妖殊途,從不通婚,容遠居然明正大說出這話。
饕餮大怒:“瘋子!”
他走上前,看著被懸掛著的容遠:“一個小妖而已!哪里值得你這般?”
“怎能與榮華富貴相比?怎能與滔天的權勢相比?”
“只要你還是大祭司,本王可以給你找千千萬萬個兔妖,甚至可以給你找出一模一樣的!”
“更溫!更聽話!”
“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休要糊涂!”
任憑饕餮怎麼激昂的規勸,容遠只是笑了笑:“我就是清醒太久,偶爾想糊涂下。”
饕餮語塞,眾妖語塞,眾仙也語塞。
大祭司不吃果然不只是謠傳。
饕餮用最后的耐心道:“容遠,只要你把窮奇,阿諾法之界的告訴我,我可以放過桃源村。也不治你謀逆之罪。”
這是饕餮最大的讓步。
容遠道:“可我確實想殺你。”
……
短短七個字他說得平靜,卻如石破天驚,激起萬層巨浪。
容遠今日可以說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饕餮聽了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妖們一個個下“哐”一下掉了下來,幾乎臼,他們第一次見到把要謀逆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的。
面而哭的仙們把袖子放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容遠。是的,他們一直希容遠推翻饕餮,可不是在這況下啊。
饕餮深深吸一口氣:“容遠,本王自認待你不錯!”
容遠道:“可我無法為一己之利而茍活。”
饕餮一愣,“什麼?”
容遠:“我敬你是一代梟雄,可你有雄才無偉略,不能治天下。本貪婪,不知收斂,得孤神殘力后三界都了你的屠宰場,戰不休,橫尸遍野。”
“所以,我必須殺你。”
容遠說得很平靜,也很無。
他并不恨饕餮,即便饕餮此刻如此對待自己。
他要殺他。
只是為了他擾了蒼生,僅此而已。
這時候的他讓眾人都愣住了。
好像此刻被審判行刑的不是容遠自己,而是他在審判饕餮。
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如披圣的大祭司。
無又悲憫。
饕餮愣在了原,直到無妄海的巨浪推船只讓他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他然大怒,“狂妄豎子!”
“就憑你孤一人!也想殺本王!真是癡人說夢!”
說罷,他大手一用力,手中的桶與托著桶的妖怪的頭一齊炸裂,帶著妖腥的向容遠潑面而去。
容遠平靜的閉眼,帶著泡沫的綠飛潵在他的臉頰,他的脖頸,他雪白的服上。
玷污了那神圣的白神君。
看到這一幕,那些妖魔們笑了起來。
是啊,此刻的容遠已經什麼都不是。
不再是孤神殿的大祭司。
心腹蘇眉已經不知所蹤棄他而去,至于青風,甚至這沉海令還是他向容遠求的。
這孤神殿又由無澤掌管,對他本不聞不問。
他孤一人被吊在這無妄海上,居然還敢說出想要誅殺饕餮這樣的猖狂之語。
他憑什麼還如此驕傲!
眾妖都笑了起來,仙們唉聲嘆氣地搖頭。
盛怒之下的饕餮還不解恨,用力一拉通天鏈,鎖鏈攪著容遠的五臟六腑,將它們一一碎。
容遠卻生生用法力封著傷口,不讓流出。
甲板上的藍尾鳶看到此深深吸了一口氣。
藍尾鳶的兄長藍尾焰用手拍了拍的肩膀:“你同一個反賊做什麼?”
藍尾鳶深吸了一口氣,“你說仙妖可以和平共存嗎?”
藍尾焰冷笑:“癡人說夢,你還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想嫁個仙君嗎?”
藍尾鳶只是道:“只是打了那麼多年仗,有些累了。”
藍尾焰:“容遠死了,仙族再也掀不起風浪。”
藍尾鳶:“仙族沒了,還有窮奇,還有打不完的仗。”
永無休止,終有一天,也會死在戰場之上。
另一旁孤神殿中的長老們看著空中的懸鏡,鎖著眉頭。
一長老怒斥:“這豎子真是胡來!虧我當初信他真能殺饕餮,重新匡扶仙族!”
另一長老也搖頭:“為了一個子搞這樣,哎……”
在孤神殿中餐風飲,夜不眠的星辰此刻頂著黑眼圈看著鏡中的容遠,咬著。
無澤沒有看懸鏡,只是背著手,遠遠看著遠方的銀無妄海,眉頭鎖,像是在等待什麼。
軍營中的青風練著兵,他將自己手中帶著紅煙的箭向他最的麒麟坐騎。
這個訓練他做了無數回,只為將這些士兵全部培養條件反,沒有思考的殺人機。
違他命者,殺無赦。
而這一次,對著他最的坐騎,這些士兵沒有一個猶豫,紛紛放箭擊殺。
青風面不改地看著自己昔日心的坐騎躺在泊之中,雙眼之中一片霾冷酷。
他抬眼看了看掛在沙場上的鏡子,看著銀的海面,像是等待著誰。
蘇眉搖著扇子嘆了口氣。
神君大人,你真的要拿自己命去賭嗎?
萬一賭輸了,怎麼辦?
萬一不來,怎麼辦?
饕餮不斷拉著手中鎖鏈,咬牙切齒地看著容遠,無奈容遠就是不肯說出關于桃源村的一個字。
饕餮旁邊的六尾狐打了個哈欠,對饕餮道:“大王~還不行刑,奴家都困了。”然后又在饕餮上蹭了蹭。
饕餮哼了一聲。
道:“給我沉海!”
此刻天空中出現一道道驚雷,穿過容遠的十六鎖鏈一被驚雷劈斷。
容遠在眾目之下落了海中。
一條條十丈來長的鎖鏈拖著他,緩緩沉海中,在海面上形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眾妖一片歡呼好,一個個舉著酒杯慶祝。
饕餮氣悶地喝著一旁六尾狐敬來的酒。
突然間,只聽海平面一聲清嘯。
銀海之上一只巨托著一只白的巨鳥緩緩浮起,正是容遠的坐騎——雪鳶!
突然雪鳶振翅而起,沖破十丈銀浪,破海而出!
雪鳶之上坐著一個藍衫,手中拿著一把白的油傘。
來了。